我还没摁住她——星球酥
时间:2018-08-06 09:03:14

  程雁腹诽一句又跟我卖弄风情,陪她坐在了吧台边上。
  程雁要了杯没酒精的柠茶,许星洲则捧着杯火辣的伏特加。程雁打量了一下那个酒瓶子上赫然在列的‘酒精含量48.2%’——几乎是捧着一杯红星二锅头。
  程雁:“你酒量可还行?”
  许星洲漫不经心地说:“那是,老子酒量可好了,去年冬天去俄罗斯冰川漂流,在船上就喝——喝这个。”
  许星洲又痛饮一口,毅然道:“我一个人就能——能吹一瓶!”
  程雁:“……真的?”
  许星洲怒道:“废话!”
  …………
  ……
  那杯伏特加许星洲喝了两口,就打死都不肯再喝,毕竟那玩意实在是辣得人浑身发慌。于是许星洲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靠在吧台边一个人发怔。
  程雁在旁边打了个哈欠,说:“这种会所也蛮无聊的。”
  许星洲盯着酒杯没说话,沉默得像一座碑。
  程雁知道她有时候会滚进自己世界里呆着,就打了个哈欠,将自己那杯柠茶喝了底儿净,到外面站着吹风去了。
  紫色霓虹灯光晃晃悠悠,像是碎裂的天穹。
  许星洲坐在灯下,茫然地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调酒师将冒着气泡的玻璃杯往许星洲面前一推。
  调酒师礼貌地道:“一位先生给您点的。”
  许星洲低下头看那杯饮料,是一杯柠檬和薄荷调就的莫吉托。她又顺着调酒师的眼光看过去,吧台外闹腾着、乌乌泱泱的一群人,角落里有个颇高的、男模般腿长的身影,大概就是调酒师嘴里的那个冤大头。
  许星洲的视线灯红酒绿,模模糊糊,一切都犹如妖魔鬼怪——她使劲揉揉发疼的眉心,强迫自己清醒。
  调酒师以一块毛巾擦拭酒瓶,说:“杯子下面有他的手机号。”
  许星洲在杯子下面看到一张便笺纸,上头写了行电话号码和一个潦草汉字——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眼,就将它一卷,扔了。
  调酒师被那串动作逗得微笑起来,对许星洲说:“祝您今晚愉快。”
  许星洲嗯了一声,迷茫地看着那群红男绿女。
  她根本没把那个给她点酒的人当一回事,只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许星洲面孔清汤寡水,眼角却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因活着而热烈的味道。
  调酒师颇投她的缘,随口问:“姑娘,你一个人来喝酒,又有什么故事?”
  许星洲没回答。
  突然,酒吧那头传来推搡之声。
  “让你过来你不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爽地道:“他妈的躲在这里干嘛?看你哥我不顺眼是不是?”
  许星洲眉毛一动,朝那个方向看去。
  调酒师莞尔道:“别看了,小情侣吵架而已。”
  许星洲:“……”
  角落里那女生十分抗拒,拿着包往那男的身上拍,那男的大概喝的也有些上头,牛脾气上来了,直接拉着女生往隔间里扯。
  那个隔间里,恰好就是非常闹腾的,灯红酒绿的那一群人,里头大半都是女孩。
  许星洲盯着那个方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在外面这样好看吗?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那个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拿包抽那个男生:“陈两蛋你他妈的是个死流氓吧!我不想和你们呆在一起了——!你听到没有——!”
  许星洲没听见别的,只听见了‘流氓’二字,登时热血上头。
  许星洲对调酒师说:“你问我有什么故事?”
  “——我的故事太长了,一时说不完。”
  许星洲停顿一下,严肃地对调酒师道:“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今晚也会成为我的传奇的一部分。”
  然后她站起了身。
  -
  ………………
  …………
  时间拨回现在。
  雨汽刷然吹过,F大理教,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足足几十人,传奇女孩许星洲低着头,装做自己是个蘑菇。
  ——没人会分神关心一个想找时光机的许星洲,大家都忙于自己的破事儿,新学生会主席将任务一个个地布置下去,谭瑞瑞在一旁奋笔疾书,记着这个周的工作安排。
  许星洲以头发遮了大半面孔,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瞄了一眼——那叫秦渡的青年人个子足有一米八五,目光锋利却又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像一头独行的狼。
  ……鬼能猜到这居然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许星洲思及至此,简直悲愤至极……
  他应该没注意到这里吧?反正先捱过这几分钟,等散了会我就要逃离地球……许星洲乱七八糟地想:他肯定没注意到我,估计第一眼也认不出来我是谁,毕竟那天晚上灯光那么妖魔鬼怪……
  这头许星洲绞尽脑汁思考怎么逃脱,那头终于散了会,谭瑞瑞将宣传部的工作内容整理完毕,本子往桌上一磕,对许星洲说:“副部,完事儿了,走了。”
  许星洲如蒙大赦,当即拿了本子站起了身。
  谭瑞瑞将许星洲往旁边儿一扯,小声问:“你和秦渡有什么恩怨……”
  她声音特别小,秦渡却抬起了头,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许星洲立即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谭瑞瑞见状,越发确信他们中间一定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腌臢故事。她瞥了一眼秦渡,秦渡漫不经心地玩手机,浑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
  谭瑞瑞狐疑道:“你到底和他有什么恩怨?你见了他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许星洲道:“耗子见了猫不过是见了天敌,我见了他等于见了我不能直面的过去!你每一次提起他的名字都是对我的二次伤害,并且令我身处被凌迟的危险之中,请你不要说了。”
  谭瑞瑞由衷叹道:“你怕的东西居然是秦渡!服了,秦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和秦渡结的梁子?”
  许星洲连着被戳心窝了三次,说:“你这个问题,问的不对。”
  谭瑞瑞吃了一惊:“哈?秦渡对你用刑了?”
  许星洲被戳心窝第四次,战战兢兢地说:“……你得问,”
  ——她身后的暮色中,秦渡终于将手机一放,沉沉地看了过来。
  许星洲浑然不觉,小声咬耳朵道: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第3章 
  -
  “你得问,我对他,做了什么。”
  谭瑞瑞:“……”
  谭瑞瑞眼神飘了——许星洲狐疑地看着谭瑞瑞的眼睛。她似乎不想再和许星洲扯上关系。
  许星洲只觉自己清白受辱,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上他!”
  谭瑞瑞艰难道:“……我不是……”
  许星洲气愤地说:“我也没给他喂妈富隆!”
  谭瑞瑞:“那个我不是……”
  许星洲怒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在控诉我!我不是拔屌无情的渣男!”
  谭瑞瑞有口难言:“……我……”
  许星洲轻轻拭去眼角的鳄鱼泪,悲伤地捏着兰花指说:“部长、部长!我的朱丽叶!你明明知道我这一生只钟情于你,你就像我维洛那花园的玫瑰,我如何容忍我的心儿被别的野男人染指……”
  谭瑞瑞:“……”
  谭瑞瑞说:“主席,下午好。”
  然后谭瑞瑞摁住许星洲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迫使她面对世界真实的一面。
  春雨黄昏,数十年的理教潮湿昏暗,许星洲身后站了个青年。
  青年一头棕发向后梳,穿了双拼色AJ,夹克上一个针绣的虎头,显得极为玩世不恭、浪荡不驯。
  那个青年人——秦渡一揉眉骨,不走心地点点头表示知道,继而朝许星洲走了过来。
  许星洲瞬间,大脑当机……
  许星洲猛然之间毫无遮掩地面对秦渡,险些惨叫出声!原本心里那点‘可能认错了人’的侥幸蒸发得一干二净,他绝对认识自己!她此时满脑子只剩求生欲,简直想要落荒而逃。
  “这就是,”秦渡道:“宣传部的副部长啊?”
  又一道晴天霹雳,将许星洲劈得焦糊漆黑。
  那天晚上许星洲的确喝了酒,却没喝断片,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那个羞耻、中二且找揍的夜晚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她这几个星期连‘酒’字都看不得。
  秦渡以手抵住下颚,手里还拿着本讲义,没甚表情地问:“副部你大几?什么院的?名字叫啥?”
  ——三连问。
  许星洲一心想着甩锅,连脑子都没过就信口胡诌:“法学院法学三班,因为是大二……”
  “……所以名字叫郑三。”
  -
  下一秒,讲义啪的一声砸了她脑门。
  许星洲捂着额头,嗷呜一声……
  许星洲浪了一辈子,头一次被人拿拓扑讲义拍脸,疼得呲牙咧嘴……
  秦渡冷漠地又抖了抖凶器——讲义,抱着双臂道:“别以为我不打女的。”
  许星洲怒道:“打我干嘛!自我介绍有错吗?”
  “我这有学生会成员的资料,”秦渡眼睛危险一眯:“你的班级姓名错一个字你被我拿书抽一下怎么样?”
  许星洲:“……”
  许星洲早预料到了秦渡大概率不买她的账,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秦渡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机,问:“干不干?”
  谭瑞瑞在一边头疼道:“说实话。否则秦渡真的会抽你。”
  许星洲委委屈屈地说:“……许星洲。”
  秦渡眉毛一动,极具侵略性地望了过来。
  “新院新闻学专业……”许星洲憋屈地说:“……三班的,大二。”
  她又问:“要我报学号和GPA吗?”
  秦渡没说话,只盯着她,眉峰不置可否地上挑。
  平常人这时候多半要被吓死,许星洲就不一样了,她敏锐地嗅到了秦渡想找她算账却又不知从何算起的气息——他居然连从何找茬都没想好!这时候不溜更待何时!
  许星洲当即立断,拉着谭瑞瑞,溜得连影儿都不剩……
  春夜的雨不住落入大地,秦渡在窗边看着许星洲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根烟叼着,黑暗中他的打火机一拨,火光微微亮起。
  他咬着烟,在明灭火光中,看着那背影,嗤笑了一声。
  -
  许星洲逃命时没拿自己的小花伞,一出楼就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上去再面对秦渡一次。星洲只得冒着雨一路风驰电掣狂奔回宿舍,到宿舍时连头发都淋得一绺一道地贴在脸上。
  程雁茫然地问:“怎么了这是?”
  许星洲痛苦抓头:“在理教见鬼了!靠北啊真的过于刺激!雁雁我洗澡的筐呢?”
  程雁:“厕所里。你要去澡堂?我跟你一起?”
  许星洲说:“没打算对你裸诚相见,大爷我自己去。”
  程雁:“……”
  “我得冷水冲头冷静一下……”许星洲拧了拧自己头发里的水,将装着身体乳和洗发水的筐一拎,咕咚咚咚地冲了出去。
  程雁:“???”
  片刻后许星洲又冲回来拿毛巾,又鸡飞狗跳地跑了。
  程雁:“……”
  程雁一头雾水,只当许星洲脑子瓦特了——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于是她在椅子上翘了个二郎腿,打开了学校bbs。
  BBS新帖里赫然一条:“有没有人认识新闻学院许星洲?”
  程雁更摸不着头脑,点开帖子看了看。
  她们新闻学的学生个顶个的水bbs,里面回复的几乎都是和许星洲一起上过课的人,一楼就问:“是不是那个大一下学期去和西伯利亚熊搏斗的那个?”
  程雁:“……”
  二楼的人:以前一起上过通识课2333333特别好玩的一个漂亮小师妹。
  LZ回复:妹子是新闻学哪个班的?
  二楼又回:新闻1503班。你应该不会去杀她灭口之类的吧?
  LZ道:不会。。
  ……程雁坐直了身子,咬着美汁源果汁袋的吸管,又点了一下刷新……
  二楼回复道:那就好。去吧少年(>人<;)许星洲小妹妹算是我院高岭之花的。
  LZ:好,谢谢。
  程雁关了帖子,觉得一切都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许星洲的春天来了,还是她要倒霉了。
  -
  …………
  ……
  两天后,清晨,晚春梅雨未散,满城烟雨。
  吴江校区仍未放晴,郁金香在雨中垂下头颅,飞鸟栖于六教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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