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星球酥
时间:2018-08-06 09:03:14

  许星洲放下手柄的那一瞬间,外头闪电破空而过。
  许星洲:“……”
  闪电将她头发丝儿都映亮了,许星洲从没在上海过过盛夏,几乎没见过这种架势。
  毕竟内陆的雷雨不多,只是每年湖北段的长江都会汛一次,瓢泼的大雨连天下,少见这种能将天凿穿的惊雷。
  打雷时要谨慎用电。许星洲赶紧将整个房子里的灯关了,她关掉最后餐厅的灯时,曈曈黑暗又是一个闪雷,雷声轰隆一声炸响,几乎是在她耳朵边上爆开的。
  小时候,她奶奶告诉她雷声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雷只会劈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
  许星洲没做过亏心事,却还是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连电视都不敢开。她也不知道秦渡在忙什么——她想给秦渡发微信说自己害怕,让他早点回家,却又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在查岗似的。
  被查岗的话,秦师兄可能会觉得很丢脸,很没面子。
  许星洲拽紧了自己的毯子,自己消解情绪。
  下一秒,许星洲的手机在黑暗和暴雨声中亮起。
  ——是秦渡打来的电话。
  许星洲鼻尖都发着酸,手指抖抖地按了接听-
  …………
  ……
  门外咔哒一声响,指纹锁滴地解了锁。
  秦渡那天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回来得特别早,许星洲在黑夜中看了一眼手机,不过就是十一点半——前几天应该是两三点钟回来的。
  灯全关着,满厅黑暗。
  许星洲别别扭扭地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上,那个位置非常讨巧,许星洲体格又小,风一吹窗帘就能把她挡得半点不剩。秦渡进门长吁了口气,将门厅的灯开了。
  光穿过眼皮,将皮下血管映得通透,许星洲偷偷睁开眼睛瞄了一下。
  ——他似乎淋了大半晚上的雨,浑身湿透,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将冲锋衣脱了,露出下面穿着背心的身体。
  他胸肌腹肌线条性感而阳刚,秦师兄朝楼上张望了一下,估计是以为许星洲睡了觉。
  接着他咳嗽了两声,脱下湿透的背心,现出结实流畅的肌肉。
  许星洲似乎看见了一点他的纹身,可是背着光,许星洲只隐约看见了——那纹身极为张扬骚气。
  许星洲:“……”
  他似乎累得不行,根本意识不到许星洲在后头偷偷打量他,将背心随手一扔,进浴室冲澡去了。
  ……这是整个课题组去约学习了?
  约学习还要淋雨吗?
  而且为什么要穿冲锋衣,这么热的天?
  许星洲满头雾水,满腹的好奇心一发不可收拾,心里告诉自己说不定秦渡是去准备小惊喜了,便偷偷拽着小毛毯去翻他脱下来的衣服。
  秦渡脱下来的衣服还是热的,好像在外头干体力活了来着,许星洲在他冲锋衣口袋里翻了翻,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秦渡洗澡的速度特别快,许星洲唯恐他洗完了,立刻将他的衣服踹回了原处,抱着自己的毛毯缩回了沙发上-
  秦渡洗澡确实很快。
  估计也就是十分钟的功夫,秦渡就洗完了澡,换了睡裤,哈欠连天地上了楼。
  灯火昏暗,雨打芭蕉,盆栽七零八落。
  雷电止歇,唯余天地之间宇宙之中的茫茫落雨。
  秦渡打了个哈欠,开了主卧的门,许星洲在窗帘后的沙发上蜷着,满脑子别扭地想,他估计连我没在床上都不知道呢……
  ……新鲜劲儿都过了,谁会喜欢怀里夹着个人睡。
  何况天天在外面浪,晚上宁可在外面喝酒淋雨都不回来的秦师兄……
  许星洲感到了一种恶意的爽感,并且决定,要在自己把这件事想得太深之前睡觉。
  这种事情想得太深对自己没好处,许星洲想。
  想深了,容易复发。
  ——可是下一秒,主卧门咔哒一声被撞开了,秦渡暴躁地冲了出来,在门口环顾一周,咕咚一声推开了侧卧的门。
  秦渡喊道:“小师妹?”
  许星洲听见他又将侧卧的灯打开,忍着火气问:“又他妈跑哪去了?”
  许星洲:“……”
  他进侧卧之后,估计是发现床上没人,连橱子都咔哒咔哒连着响了五六声。似乎为了找人,连衣橱都开了一遍……
  秦渡在侧卧也没找到人,似乎急了。
  许星洲在黑暗中听见他慌慌张张地下楼的声音。
  许星洲躺的地方并不算很难找,只是沙发的角落,被窗帘遮了大半。秦渡下了楼,这次应该看见了她。
  许星洲闭着眼睛装睡,下一秒,她听见秦师兄在连绵雨声中,走了过来。
  秦渡赤着脚,走到沙发边上,拉开毯子,与许星洲躺在一处,将装睡的女孩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睡在沙发上了?”秦渡低声问:“……会着凉的。”
  他说着,将身下压着的的游戏手柄拽了出来,连着他刚拿的车钥匙一起丢在了地毯上。
  许星洲,真的好感动。
  可是感动只持续了三秒钟,因为接着秦渡就在许星洲脑袋上拍了拍,恶意地说:“小师妹你智商是真的不够用?”
  许星洲:“……”
  秦渡又使劲捏了捏许星洲的鼻尖儿,许星洲被捏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又碍于装睡不敢吭声,他恶毒地一边捏一边说:“懂不懂师兄差点被你吓死了?”
  许星洲疼得在心里嗷嗷叫,心想你是臭傻逼吗!我才不懂——可是她还没腹诽完,又被bia叽一声弹了个脑瓜崩。
  ……秦渡是不是掐准了她现在不会反抗?
  许星洲被弹得,闭着眼睛都眼冒金星……
  秦渡压在她身上道:“看到你不在床上的师兄第一反应是去摸车钥匙,你他妈还不反省一下?还睡得这么香——”
  确实太过分了,许星洲刚感到一丝愧疚,秦渡就恶意地说:“前科一堆就算了,师兄费这么大劲,还救回来一个平胸。”
  许星洲:“……”
  许星洲:“…………”
  妈的果然还是不喜欢平胸啊!许星洲简直恼羞成怒,就算不喜欢,至于上升到人身攻击吗!没有买卖没有伤害!
  秦渡咄咄逼人:“还睡?”
  装睡的许星洲愤怒心想:是可以忍孰不可以忍我不睡了我这就要和你决一死战!
  可是许星洲还没来得及反击——
  ——秦渡就将脑袋,埋进了许星洲的颈窝之中。
  在沉沉的黑暗之中,唰然的、冲刷世界的大雨里,秦师兄的姿势甚至带着难以言说的温柔缱绻意味和满腔刻骨柔情。
  在许星洲的脖颈间微微磨蹭了一下。
  “……不对,还是睡吧,”师兄沙哑道:“……小混蛋好不容易才睡着……乖。”
  接着,一个温柔的晚安吻……
  粗糙地落在了女孩柔软的唇角上-
  …………
  ……
  申城落雨不止,仲夏蝉鸣止歇,花朵垂下头颅,诗与岁月四散远方。
  梅子黄时雨,入梅的日子算不上好过,走在外头就是又潮又闷,图书馆里就算开着空调,也总觉得潮压压的。
  许星洲复习累了,就去拿柳丘学姐的专业书翻着玩。中午时姚阿姨给她们两个年轻姑娘每人买了一杯星爸爸——柳丘学姐的是拿铁,许星洲的是网红水蜜桃星冰乐。
  此时许星洲的星冰乐几乎都要化了,水流了一桌子。
  柳丘学姐打了个哈欠,说:“中午没吃饭,好饿啊……我等会去买点关东煮……”
  许星洲立刻从包里翻了装在保鲜盒里的手工曲奇,殷勤地递给了柳丘学姐。
  柳丘学姐一愣:“从哪里变出来的?”
  “是姚阿姨早上给我的蔓越莓饼干。”许星洲开心地道:“说复习语言很累,让我多吃点,是她家阿姨做的小甜品。”
  柳丘学姐咋舌:“这个阿姨真的好宠你啊。”
  然后柳丘学姐将东西搬来,与许星洲坐在一起,啃蔓越莓饼干。
  许星洲一边翻她的专业书,一边道:“学姐,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你都考上了那么好的编制,为什么还要辞职呢?”
  “我之前听说……”许星洲认真补充道:“你那个国家CDC的编是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上的。”
  柳丘学姐叹了口气。
  柳丘学姐说:“我家人也不理解。”
  “——我的父母是普通的小市民,他们一辈子按部就班,”柳丘学姐说:“他们和我说起他们小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当工人,吃公家粮。所以我在高中时听了他们的,考了最踏实的预防。”
  “说来也是好笑……”柳丘学姐怅然道:“……我听了二十二年的他们的话,最后在完成了他们几乎是最后一个目标的时候,临阵脱逃了。”
  许星洲看着那个长发的学姐,她眉眼素淡如纸,其中却透出了一丝许星洲从未见过的光芒。
  柳丘学姐道:“——因为我觉得,我还年轻。”
  “而年轻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柳丘学姐拿过那本编导的教材漫不经心地翻了翻道:“……意味着不用走父母的路,我不想过一眼就看到头的生活。”
  柳丘学姐笑道:“你只看到我辞职了,想去读戏文,可是我其实还和家里断了关系,我从家里的骄傲——一夜之间,变成了全家唯一的疯子。”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是值得的。”
  柳丘说这句话时,茫然地看着远方昏暗的天穹。
  “……星洲,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注定蝇营狗苟地活一辈子,”柳丘温柔地说:“可是每个苟且的偏旁,都应该是让自己来写的。“
  许星洲那一瞬间,眼眶都有点红了。
  柳丘:“……”
  柳丘学姐结结巴巴地道:“怎——怎么哭了?学姐不是故意说这么沉重的话题……”
  许星洲一边丢脸地擦着眼泪一边结巴道:“不是学姐你的错,啊我这该、该死的同理心……”
  柳丘学姐:“……哎呀……”
  “我就是觉得……”许星洲一边擤鼻涕一边丢脸道:“能做出这种决定的学姐,真的是非常勇敢的人。”
  真的好勇敢啊,许星洲想。
  ——这世上所有坚强韧性的灵魂,用力跳动的心脏,全力奔跑的年轻人。
  ——都是这么的,热烈而澎湃-
  三点多的时候,赵姐回来了。
  赵姐整理完入库的图书,收走了自己安排柳丘和许星洲干的活儿——新订图书清单,然后命令这两位学生换个地方去学习,剩下的她顶着。
  许星洲那时候刚领完自己的快递,立刻遵命,颠颠地跑去找姚阿姨了。
  姚阿姨在阅览室里时位置并不固定,但是一定会给许星洲留一个位置,许星洲搂着自己的小包去找她,外头天降大雨,刷刷地冲刷着大地。
  姚阿姨看到许星洲,笑道:“星冰乐好喝不好喝呀?阿姨绕了好远去给你买的。”
  “好喝!阿姨对我真好呀,”许星洲甜甜道:“我最喜欢阿姨了!”
  姚阿姨笑得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儿:“嗯?阿姨也喜欢你,不过这小嘴儿怎么这么甜?”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许星洲狗腿地说:“哪有,都是发自内心的。”
  姚阿姨伸手,摸了摸许星洲的脑壳儿。
  许星洲真的太喜欢这个阿姨了,和她简直是天生的投缘,甚至忍不住在阿姨手心蹭了蹭。
  ……暖暖的,许星洲想,真的好温柔呀。
  她有着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下一秒,许星洲的手机微微一震,来了一条消息。
  ——是秦渡发来的微信。
  屏幕上,秦渡厚颜无耻的信息赫然入目:“下雨了,师兄没带伞,你今天来不来接我?”
  许星洲:“……”
  许星洲心想明明是你前几天放了我鸽子好吧……才不去呢,给你脸了,公共交通起码不会放我鸽子。
  许星洲叛逆地回复:“自生自灭。”
  秦渡简直称得上胡搅蛮缠:“自生自灭?别人都有女朋友来送伞,楼下人山人海的都是别人老婆别人女朋友。师兄没有。没有你懂不懂?许星洲你还让师兄自生自灭,你不觉得羞愧吗?”
  许星洲:“……”
  这他妈……哪里来的幼儿园大班的刺儿头……许星洲登时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一圈……
  许星洲杠不过幼儿园小鸡仔,只得背上包,摸出自己的小雨伞。
  姚阿姨一愣。
  “星洲,你要走了?”姚阿姨关切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许星洲尴尬地说:“……男朋友没带伞,今天得去接男朋友下班……”
  “啊?”
  姚阿姨先是一愣,继而又笑了起来。
  许星洲莫名地、有些敏感地觉出——姚阿姨的笑容里带上了那么一点孩子般的、非常调皮的意思,仿佛她i想做什么事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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