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婚约解除后,这半年来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来找过我。”陆钧礼的眼神跟刀子一样在叶曼琳身上来回割,“怎么?腻歪我了?用完就扔?当初谁再三鞠躬,说会感激我一辈子?”
叶曼琳觉得这句句都是送命的问题,她要回答好才行。
“我是觉得你忙——”
陆钧礼用‘鬼才会信你这么拙劣借口’的眼神看她。
“你看你回来了就开了这么大一家医院,事业上风生水起,那么厉害的。我要是一点能耐都没有,岂不是辜负了你当初的好心帮助。再说我还想以后能有什么地方帮得上你的忙,就努力工作来着。”叶曼琳一边服软地说好话,一边在心里小小地叫嚣:她这是要在陆钧礼跟前矮一辈子了。
“嗯,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就暂且信你一次。”陆钧礼提醒叶曼琳,“你现在当了女警长,全国第一例,为妇女争光,破除传统偏见,已经很厉害了。这个身份够用,不用为我那么拼。”
“啊?好!”叶曼琳点头答应,但是好像哪里不对,她刚刚的表达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出院后不许消失,经常来看我。”陆钧礼宣告道。
“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总找你干什么,添乱?”叶曼琳不懂。
“叶曼琳小姐,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当初求我的时候说了,会感激我一辈子。”
“好好好,那我有空的时候就拎点水果来医院看看你。”叶曼琳想了想,觉得她这么表达‘感激’应该可以。
陆钧礼怔了下,总觉得叶曼琳说拎水果来医院看他,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有总比没有强,这个女人憋了他半年,看他几次应当的。
“行了,我看你脑子这么灵光,还有精神找借口堵我,身体估计是没什么大碍。在医院遇到这种事,你也没办法住安稳。先回家休息,剩下的事我来处理。记住换药前别洗头,以免伤口感染,有事拎水果来找我。”
“嗯,那多谢你。”叶曼琳认怂地道谢,然后嗖嗖地迈着步伐就要走。
“站住,你就这么出去?”
叶曼琳低头,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陆钧礼想到叶曼琳原来的衣服已经在抢救的时候被剪了,就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叶曼琳的身上,吩咐司机送叶曼琳。
“别忘了调查李秋梅针管里的药,麻烦你了。”叶曼琳指了指床头上的针管,不大好意思地对陆钧礼道。
“嗯。”陆钧礼应承。
陆钧礼目送走了叶曼琳之后,脸更沉了,吩咐手下彻查李秋梅的背景。敢在他医院动手的人,死也不能放过。
“谁敢走漏消息,解剖刀等着他。”
手下们立刻散开,效率办事。
……
西霞路7号是一栋很小巧的民宅,一堂两室,小小的庭院,布置得干净整洁,还算适合单身女人居住。
叶曼琳坐车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隔壁刘嫂买菜回家。刘嫂看见头裹着纱布的叶曼琳从很高级的汽车上下来,双眼放光。
“叶小姐好厉害,有汽车啦?”
“那不是我的。”
“那叶小姐的朋友很有钱呀。对了叶小姐,你的头是怎么回事,抓贼磕的?这是才从医院回来?怪不得这几天没见着你呀。”
叶曼琳含糊应承,赶紧拿钥匙开门。
“真叫人心疼哟,来,我这有只刚买的老母鸡,叫人收拾干净的,你拿去直接煲汤就行了。”
“多谢,不用了。”叶曼琳立刻推辞。
“你一个女人做警长太不容易了,还为维护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太平受伤,我感谢是应当的。快别客气了,不然我就生气了,当你嫌弃我。”
“没有嫌弃,”叶曼琳解释道,“是我不习惯随便接受别人的赠与,请你把东西拿回去吧,谢谢。”
“不习惯随便接受赠与?你这不就是嫌弃我嘛?大警长看不起我们小老百姓呀!”刘嫂不高兴地嘟囔着。
这种时候,一般人会因为抹不开面子,赶紧接下东西,客气地说‘不嫌弃’。
但叶曼琳根本不会这样,看一眼刘嫂,再道谢一句后,就关了门。
“你——”刘嫂愣气得在原地直咬牙,以前她用这种方式对别人都好使,这次怎么不好用了。
☆、烧六只鸡
叶曼琳疲倦地躺在床上,本想睡了一觉,但一闭眼就回想到李秋梅杀自己的场景。李秋梅带给她的疑问太多,就容易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会儿,叶曼琳想起来自己还饿着,准备出门觅食。
因为刚从医院出来,家里有穿红去晦气的说法。叶曼琳想到自己总在警局上班,穿得都是裤子,就干脆找出之前那件许久不穿的红旗袍换在身上,再找顶帽子戴在头上。她走到门口处,却听到门外似有人低声嘀咕。
叶曼琳透过门缝看到了刘嫂,还有个男人,是她丈夫王大山。
王大山看见自己老婆要把好吃的点心和鸡汤送给邻居,忙拦着骂她:“疯了吗?我本来就没工作,你还装大方要把那么贵的吃食送人。”
“嘘,你小点声!真当我傻,没事儿把这好东西送出去?那叶小姐自己是警长不说,朋友可有汽车呢,肯定很有身份。我就想着求她帮忙给你找个轻松点的工作,省得你在家吃白饭!才刚我送她生鸡她不要,我琢磨着她可能不会做饭,我就做好了送来,还能更显出心意不是?”
王大山一听老婆是为自己着想,立刻赔罪,“送送送,快送!给我找个看大门的活,什么都不干坐着就能赚钱的那种。”
“等着瞧好吧!”刘嫂得意道。
叶曼琳了解刘嫂这类人,市井气重,爱撒泼,有些难缠。她饿着肚子没什么力气,现在懒得应付她。叶曼琳就绕到后门走,因为怕前面的人听到声响,她推关门的时候轻手轻脚。
关门后,挂在手里的金怀表滑掉了地上,叶曼琳弯腰去捡。叶曼琳本来身段极好,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该细的地方一丝赘肉都没有。再加上这半年来她做警察经常进行体力锻炼,身材比以前更加紧致有型。弯腰的时候,旗袍开叉的地方会微微上移,多露出一些雪白的腿,臀部也显得更翘。
“呦呵,老二,这小巷子里还有身材这么极品的妞啊!”
“娘诶,这小骚娘们的屁股真翘,插起来一定很爽。”
说话的俩个男人,二十四五岁,一脸痞气,他们穿着灰布衣裳,敞着胸怀,胸前都刺有一条青龙,腰间都别着一把刀。俩人满身酒气,晃晃当当地朝叶曼琳走过来,嘴角还带着□□。
叶曼琳抬起身子,看出这两个人是帮派混混。她有点后悔刚刚出门的时候没带枪,那样的话她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把人赶跑,现在她只能用自己脚下高跟鞋了。
俩男人看清叶曼琳的脸,笑得更加合不拢嘴。
“我的天啊,这娘们长得真俊!在窑子里头想找这种身段好模样也好的两全货色,都忒难了,今儿却让我们碰着个良家!这妞儿要是献给老大,肯定有咱们的好处。”光天白日之下,俩人就要跟饿狼似得扑向叶曼琳。
叶曼琳突然伸出手。
漂亮妞没有喊叫,还忽然伸出手,倒把俩流氓吓了一跳。
叶曼琳给他们看手里的金怀表,“你们可以把东西拿去,但别碰我。”
“哇,你还挺有钱,该不会是哪个人物养的外室吧?”俩流氓有点不敢擅动了,别得罪错了人,他们小命就玩完。
“嗯,你们得罪不起的老爷。”叶曼琳说完,抬腿就给他们一人一脚,速度非常快,俩人倒地之后才反应过来。
叶曼琳回身就往家跑,要去拿枪。
俩流氓摔得不轻,但毕竟是男人,耐打一些。起来之后,就彻底不爽了,立刻追上去。
叶曼琳是昏迷四天刚出院还饿着肚子的体力,终究比不过他们,再要进门的前一刻,被其中一个流氓拽住了胳膊。那种酒味混杂着汗臭的味道贴了过来,令叶曼琳厌恶至极。
“都给我滚开!”叶曼琳一边甩开人,一边掉了眼泪。她本来没那么容易哭,但刚经历一次死里逃生的她,再次碰到这种恶意接触,就容易控制不住情绪。
金怀表的链子绕了一圈挂在叶曼琳的手指上,甩开的流氓时候,另一头就飞起来。流氓被甩得松手之后,就去要再抓回来,结果指尖碰到了叶曼琳飞起的金怀表时候,流氓的头发忽然竖起,整个人僵木地倒在地上,接着就抱着身体嗷嗷喊疼。再看那流氓的手指,有一根的前半部分已经黑了。
另一个流氓本要从后方抱住叶曼琳,看到这情形,赶紧去看自己的同伴怎么样。
叶曼琳已然注意到流氓的情况,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和怀表,一滴眼泪在这时候啪嗒掉在了地上。
叶曼琳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是眼泪,是她哭的时候,她才会放电?
“喂喂,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另一个流氓看着自己疼得虚脱的同伙,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骚娘们到底使了什么妖法,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另一个流氓撸起袖子,就奔着他垂涎的美色去。
叶曼琳跑回屋里,拿起她墙上挂着的鞭子,对准那个奔他来得流氓就是一下子,但是她甩鞭子的时候其实没用多大力气。
“啊——”
就在鞭子尖触碰到流氓的时候,叶曼琳好像看到了火花。
流氓喊了一声就倒在地上,敞开的胸口处,有一道戳烧的痕迹。
她确实在放电,俩个人通过间接接触,都没有死。但叶曼琳不敢保证,自己再拿东西碰一下他们会不会死。
看到俩流氓还能蹒跚地爬起来,叶曼琳就喊他们快滚。
后门这时候又走进来一个人,他发懵地看着逃跑的俩流氓,赶忙过来看叶曼琳的情况。
“叶警长,你没事吧,我看后门开着我就进来了。”
说话的是位年轻男子,他穿着蓝色裤子,白衬衫,年纪不到二十岁,穿一身黑西装,皮肤很白,眉目干净,一笑起来嘴角竟然有梨涡,瞧着就是个没经过世事的大男孩。
叶曼琳正烦恼自己放电的事,拿帕子擦干眼泪。忽听又来人了,立刻瞪过去。
梁定斯吓得赶紧掏出证件,晾给叶曼琳,对叶曼琳行礼。
“新人梁定斯,向叶警长报道!叶警长对不起,我刚刚看见后门开着,以为有什么事,就直接进来了没敲门。”
梁定斯有些小紧张,他第一次见识女警察,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女警长,心情抑制不住地激动。
有关于这位漂亮女警长的传说,他可是听过很多。据传是最早一批在美国留学的女性,学的新闻专业,特别有才华,但回国后却选择做了女警察,刚上任三天案子就破了西桥无头尸案,升了警长。感情的事就更‘传说’了,前未婚夫竟然是陆三少……
“新人,你去给我弄几只活的东西回来。”
“啊?”
“快去!”
“是!”
不一会儿,梁定斯就拎了一笼子活鸡回来,共有六只。
叶曼琳接下鸡后,就关了门。
梁定斯被关在门外,一脸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这位叶警长的脾气果然名不虚传,够霸气,够冷淡,够怪!
叶曼琳抓出一只鸡,酝酿了下,没哭出来,鸡还在她手里扑腾。叶曼琳想到她厨房好像有辣椒,就拎着鸡出去,直奔厨房,抓了一把辣椒塞进嘴里,辣椒在口中的辣并没有粗使她眼泪下来。反而是她用手揉了下眼睛,辣的眼泪哗哗留了下来。
等叶曼琳意识到鸡的时候,她手里的鸡已经焦糊得毛都不剩,差点碳化成灰了。
叶曼琳丢了手里的鸡,她要保持现在流泪的状态,就哭着匆匆回房。
等在原地的梁定斯,看见看见了这一幕。漂亮的叶警长楚楚可怜地流着两行泪,娇柔得像一朵风中摇晃的百合花,看得他心都要碎了。
梁定斯立刻忏悔刚刚腹诽叶曼琳的话,心疼地要哄她。
结果砰地一声,门关上了。梁定斯差点被夹到鼻子。
叶曼琳又抓了一只鸡,死了。
再抓一只,又死了。
叶曼琳看着地上两只被烧得焦糊的死鸡,想了想,继续抓了一只。她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让鸡活着?
这次鸡被她手碰到那一刻,并没有像之前那三只那样立刻死,但在叶曼琳感到惊讶之后,它又一次焦糊了。
鸡虽然死了,但叶曼琳觉得有戏!
叶曼琳继续用她抓过手指揉了揉眼睛,保持落泪状态,这一次她全神关注想着鸡不要死,再伸手去抓鸡。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足足一分钟,眼睁睁地看着鸡还在她手里活蹦乱跳地扑腾,叶曼琳松口气地笑了起来。她松开手,把鸡放回笼子里,再考虑自己既然有控制不放电的可能,那她有没有可能控制电量?比如把一只鸡电得半死。
叶曼琳专注神思,告诉自己要放出小电流,然后去抓鸡,鸡被叶曼琳触碰开始,立刻疯狂地扑腾地叫。叶曼琳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成功了,有点小激动,但是她激动的代价就是这只鸡也焦糊了。看来如果放空意识,也就说她无意识地时候,放出的是高压电,瞬间致命。但这个放出的电流对自己毫无影响,她像是一个带有自我意识的超导体。
“叶警长,你没事吧,我刚刚看你好想哭了,有点不放心。”门外的梁定斯等了很久之后,忍不住敲门。
叶曼琳收了眼泪,用帕子把眼泪擦好后,开了门。
梁定斯看着叶曼琳小巧精致的脸蛋上是一双那么可怜发红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难受。
“警长是谁欺负你了么,是不是刚才那两个流氓,我去收拾他们!”
“我饿了,去吃饭,你没事可以回去了。”
“还是让属下陪你吧。”梁定斯不放心,坚持要跟着。
叶曼琳没再说话。
二人随后去了街口的香香楼,叶曼琳叫了两盘青菜,冬瓜汤和鲍鱼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