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后——碧云天
时间:2018-08-07 11:13:11

  冯家在这边就跟土皇帝一样的,他们家的儿郎看到貌美的女子,不管是不是婚配只管强行掠了去,等着玩腻了,给几个铜板就放出来了,如此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家,如今家里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不是出门扮丑,就是早早嫁了人,还有那家底的则是直接搬离了这里。
  女子今日出门,脸上也擦了锅灰,听到自家男人这般说,吓的不清,立时就要拽着人走。
  那男子显然也是受了冯家的气,不肯走,道,“怕什么,据说这一次调动了一万的精锐,他们虎头山人再多,难道还能打的过那些兵士?”
  女子气的狠了,去拽男子的耳朵,道,“你知道个什么,那冯家在京中有大靠山,这京中来的大人可能并不清楚,指不定过了一会儿就说是一场误会就散了兵士。”说着开始眼圈发红,道,“这最苦的还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真是随意叫人践踏。”
  那男子这才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被自家娘子拽了回去。
  这俩人这般说话,总是有人听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姜秀枕,他自从寄信之后就一直在等消息,只是心急如焚,每日都没办法睡个安稳觉,不过几日就有了重重的眼袋,看着就苍老了许多。
  听了那男子的话,沉吟了下就追了过去。
  “两位且慢走。”
  那夫妻俩吓了一跳,刚刚一时气愤说了冯家的坏话正是害怕,突然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惊惧的看着他。
  这妇人仔细看也是有几分姿色,原也是被冯家儿郎拉了去,后来嫌她脚大,没成事,被赶了出来,只是受了那辱却是没法忘却,那妇人的夫君正是恨的咬牙,如此才会说出刚才那般话。
  姜秀枕也是察言观色之人,又在这双河镇上呆了许久,早就知道冯家的作所作为,正色道,“两位莫怕。”
  等着姜秀枕听那女子描述京中大官的模样,吃了一惊,因为来的显然就是汪右林,心情激动之于想着,你镖局果然还是有办法的,汪右林肯定是收到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汪右林不仅管了这件事,还亲自过来,他可不相信一个首辅那么清闲,能三番四次的离开京城,更不要说这路途遥远,很是辛劳,是不是说明…… 汪右林对秀娘还是有情愫的?
  这个念头一冒头就被姜秀枕给压下去了,这俩人无论如何都不合适。
  谢过那对夫妻就要走,只是临走之前,看那女子惊惧的模样,想起姜秀娘这会儿说不定也是这般害怕恐惧,生出同病相怜的心思来,道,“你们莫怕了,来的应该是首辅汪大人,由他来剿匪,自会清除后患!”
  姜秀枕脚程快,只是到底不如骑马,没有追上汪右林,等着到了虎头山,看到许多人都围在山下,还有那兵士拦着,见他过来,道,“兄台莫入,这会儿正是在剿匪,万一误伤了兄台可如何是好。”
  “敢问,今日主持剿匪的可是首辅汪大人?”
  那兵士抬头看他,道,“你如何得知?”
  姜秀枕虽然早就确定了,但是听闻还是十分激动,道,“我和首辅大人是熟识,我妹妹和弟弟还在里面困着,还请大爷帮着去通禀一番。”
  那兵士却是笑了,道,“兄弟,你看你后面,那许多人都说认识首辅大人,想要进去寻人呢。”
  原来不止姜秀枕一个人在这边着急,也有旁的人丢了亲眷或者家人,在这双河镇上想办法,如今知道要剿匪了,高兴地不行,赶紧的赶过来,想着趁着这会儿进去寻人。
  姜秀枕当真是无语,正想着如何解释,一抬头就看到了汪右林身旁的金纬轲急匆匆的赶来,眼睛一亮,高声喊道,“金兄!”
  汪右林眉头皱的紧紧的,越是往里走就越发的怒不可遏,这一路上处处可见骸骨,等着到了那洞口出,或许是死的人太多,那原本有些发黑的岩石,已经变成猩红色,散发着一股股的恶臭。
  一旁的兵士也早就听闻虎头山的事情,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会儿看到这般模样,个个都露出不忍的神色来。
  这冯家人到底为什么要抓这许多人?
  刚要进去,就有一个胖胖的男子走了出来,那人穿着一件元宝纹的杭绸长袍,系着镶嵌玉牌的腰带,未语先笑,看着就和和气气的,可是在场的人,看着地上未干的猩红的鲜血,谁都笑不出来。
  “大人,您是……”
  余震英道,“我们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问的?废话少说,赶紧把人都放出来,可以押解尔等回去问审,说不准可以从轻发落,要是不听从,休怪我不客气。”
  那人也是来了气,道,“你们不要我们好欺负,知道我们在京中认识谁?”
  “谁?”
  “呵呵。”那人冷笑两声,道,“说出来吓死你,自然是首辅汪大人。”说完还得意的挑衅了眼汪右林。
  在场的人一阵的静默,余震英瞄了眼汪右林,汪右林目光冰冷,道,“我怎么不知道首辅大人认识你?”
  那人道,“你算是哪根葱,你见过首辅大人吗?”
  余震英实在是忍不住了,骂道,“放肆,瞎了你的狗眼,你眼前的这位就是首辅大人。”
  那人一下子就跌坐地上,颤抖道,“怎么可能?”
  今天或许是太冷了,那雪水滴的比往日还要慢,姜秀娘等了好几个时辰才等来一碗,小心翼翼的拿着,却是发愁了,不知道喂给谁,以前一天好歹能弄个七八碗,可以轮流喝,看今天这样子,估摸着也就二三碗了。
  “今天水少,你们分着喝吧。”
  自然要先喂给姜纯丰,毕竟他是病患,其实姜秀娘还有个秘密,她偷偷的往水里滴了那小树吐的露珠,她最近收集的露珠已经有一个小瓷瓶了,因为担心爹的病,这才带着,没有想到竟然用在这种地方。
  不过显然效果不错,虽然被困在这里,但是喝了那露珠稀释的水,明显感觉要比旁人精神多了。
  姜纯丰却是不肯喝,道,“爹快不行了,你别在爹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自己喝吧。”
  “爹你说的什么话。”姜秀娘听了难受的不行。
  姜纯丰想要伸手去摸了摸女儿的头,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却依然慈爱道,“爹能在死前看到你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莫哭了。”
  姜秀娘一直都很坚强,即使被抓入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也没有放弃一丝希望,但是这一刻,她觉得绝望无比。
  姜纯丰见姜秀娘哭了,也是跟着难受,道,“爹对不住你呀,爹死就死了,竟然还拖累你,你说你来寻我做什么……”
  父女俩抱在一起痛哭,却是绝望无比。
  正在这时候,忽然间就听到了喧闹声,然后急促的脚步声,姜秀娘似乎听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朝着那声音望去,一下子昏暗地方亮了起来,橘红色的火把光照中,她看到汪右林带着焦急喊着她的名字。
  “大人,我在这里。”姜秀娘忍不住哽咽着。
  汪右林疾步过来,脱下大氅就包住了姜秀娘,道,“莫哭了。”很是手忙脚乱的把人扶了起来。
  “快看看我爹!”
  一旁跟着进来的金纬轲,直接拿了灌了温姜汤的葫芦,喂给姜纯严,见脸色渐渐变得有了血色,又塞了两粒固本的药丸子下去。
  姜秀娘把了下脉,却已经是缓和过来,心中这才大定,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金纬轲就抱着姜纯丰出了山洞,有陆续有人来扶着上宫重楼和姜秀武。
  这山洞里一共关了一百多人,等着救出来,都忍不住痛哭了起来,朝着汪右林跪着道谢。
  汪右林看着也是感触颇深,道,“尔等不要怕,定会为你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那些人哭的越发伤心了起来。
  姜秀娘是被汪右林抱出来,她虽然说要自己走,但是汪右林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姜秀娘又不想众人前面争吵,怕是损了汪右林的颜面,只好忍着,等着到了坐骑前面,又准备抱着她上马。
  姜秀娘能闻到汪右林身上那种男性灼热的气息,她脸红的不行,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正色道,“大人,不可,我可以自己走。”
  汪右林显然不太高兴,皱眉看着她,姜秀娘却是坚持道,“大人,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大人放下我来。”随即语调一转,道,“还是大人觉得,我不过一个和离女,更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可以任由大人调戏?”
  汪右林一时气急,道,“你知道我不是那般想的。”
  “我不知大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大人正在做着。”姜秀武语气委婉道,“秀娘感激大人的救命之恩,只是秀娘残花败柳之身,实在是学不来以身相许报答恩情的事情,还请大人见谅。”
  上宫重楼看着汪右林抱着姜秀娘,那眼珠子都快瞪的掉下来了,原本还想着或许是姜秀娘愿意,他也没有理由拦着,这会儿听了这话,欢喜的不行,道,“大人,你没听到秀娘的话吗?难道你一个堂堂首辅大人,真要这般轻薄一个女子?”
  汪右林快气笑了,道,“上宫先生,我原是不知道,你在这边倒是变得能言善道了。”
  上宫重楼脸一红,却还是坚持道,“秀娘不愿意,莫要逼她!”
  “我逼她什么,她是我……”汪右林一时噎住,是了,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他还拒了好几次提议的婚事。
  汪右林悻悻然的放下了姜秀娘,姜秀娘走了几步,回头一瞧,看到汪右林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姜秀娘心一横,直接进了骡车。
  等着到了临时休息的驿站,姜秀娘就看到模样和上宫重楼相似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看到他们来,喊道,“重楼我儿,你可在此?”
  上宫重楼听了这声音极为惊喜,跳出来,道,“爹,竟然是您!”
  两个人高兴的说了几句话,那中年男子道,“我那未来的儿媳可是在哪里?”
  一路跟随而来的汪右林脸顿时就黑了。
  上宫重楼因着姜秀娘拒绝过自己,也不好说是她,但他是个藏不住事儿的,那目光很自然的朝着姜秀娘去了。
  姜秀娘这会儿很是狼狈,身上的衣服穿了几天就不说了,头发也都打结了,其实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说是像乞丐也差不多,但是她看到上宫六曲朝着自己望过来,落落大方的行礼,露出真诚而温暖的笑容,倒是叫人忘记了她的打扮穿着。
  上宫六曲心中暗暗品评了一番,说是和离过的,还担心过一阵,是不是性子有问题?没想到居然是这般从容大方,那目光清透柔和,性子应该也是极好的,想想他这不懂人情世故的儿子,还就是需要这样的娘子。
  既有主见,可以撑起家中的事物,又温婉良善,容易相处。
  上官六曲越看越是满意,倒是把一旁脸黑的跟黑炭一般的汪右林给忘在了脑后,还是金纬轲看不下去,道,“上宫先生,我们大人也来了。”
  “汪大人,真是多亏了你了,不然我儿和儿媳妇,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我赶过来。”上宫六曲很是感激的道谢道。
  汪右林笑的僵硬,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又状似不在意的补了一句,“那婚事好像是不成了。”
  上官六曲有些吃惊,扭过去去看自己儿子,只见上官重楼委屈的缩着脖子,却还是点头说道,“秀娘说不嫁。”
  上官六曲不解,这是出了什么变故?
  要是没见到姜秀娘到还好,只是如今看过,却觉得极为满意,他这儿子和旁人不同,不通人情世故,到了年龄却是不说成亲,对女子也是没有任何想法,极难找个合适的儿媳妇,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第41章 
  姜秀娘怕是让上官重楼难做, 忙是上前皆是道,“师爷,是首辅大人乱点鸳鸯谱,我早就跟我娘和祖母说过了, 以后不会再嫁了。”
  只是不想嫁,不是另有意中人, 这就好,上官六曲觉得还是不能放弃, 面上却很是慈爱的笑道, “年纪轻轻的, 说什么不嫁人的话来?不急, 这件事以后慢慢说,你们先去漱洗吧。”
  烧了几锅的水,几个人沐浴漱洗, 这才觉得终于活过来了。
  上宫六曲为了显示自己对姜秀娘的重视,还特意进去和姜纯严客套了一番, 顺道给他把了脉,上官重楼在上官家堪称奇才, 那医术已经超过了父亲,但是上宫六曲几十年的行医的经验是上官重楼无法比拟的。
  不过,上宫六曲把脉之后,说的话跟上官重楼一样, 道, “这真是惊人的事情, 您伤的那般重,居然还能撑到现在。”又去摸了摸腿,道,“只是这接骨接的不对,恐怕不妥。”
  姜纯丰笑着说道,“那时候能没人管,只好胡乱用布条缠着…… 上官郎中已经和我说过了,说如果想要如往常一般,就要断骨重接。”
  上宫六曲道,“真是天杀的匪患,居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这样,老夫这里最近新研制了一种可以减少疼痛的药膏,到时候就让重楼给您用上。”
  姜纯丰没有想到,上宫六曲这样一个名医竟然这般客气,还拿了新药出来给他,这种药他光是听名字就觉得应该很珍贵,很是感激道,“不用这般破费,从小卖力气活儿的人,没有那么身娇肉贵,挺一挺就过去了。”
  “话不能这般说,我儿在你家蹭吃蹭喝了那许久,总是要交一些饭钱不是。”上官六曲很是幽默诙谐的说道。
  姜纯丰听的忍不住一乐,两个人年龄相仿,都是真心结交,一来二去的很快就相谈融洽,等着上宫六曲从房间出来,心里想着,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姜家人都是这般纯善之辈,也怪不得养出来的女儿那般好。
  我儿,爹已经拼力给你助力了,剩下就看你自己了。
  上宫重楼自然不知道这一点,他在想着另外一件事,这马上就要跟着爹爹回家过年了,要跟姜秀娘分开了,心里实在是不舍。
  当然这边还有个十分懊恼的汪右林,他这一路上思来想去,却发现有些事情真是挡不住了,比如当他得知姜秀娘被人抓走之后,居然毫不犹豫的就要亲自过来。
  其实金纬轲为他办事,老练稳重,他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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