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继兄一般黑——半袖妖妖
时间:2018-08-08 08:32:23

  两个桃木小棒槌,一边两个字。
  谢聿,万福。
 
 
第50章 一碗干醋
  一个西征,一个南下。
  穆庭风带领穆家军西征,也是即刻出发。
  他们走得更早,穆庭宇跟着父亲一夜未眠,起早相送,送了兄长离开之后,又乘车往城南去了,祈福需要连去七日,昨个分别时候问了今朝,她说有事,不能一起上山了。
  时间还早,车上窗帘挂了起来,凉风拂面。
  车夫赶着车马,走不太快。
  许将军集结军马,在三十几里外等着,世子谢聿在侍卫队的拥簇下,停马在城前。
  穆家马车停靠一边,不敢上前,生怕冲撞了去。
  穆庭宇远远地瞥着那高头大马上的人,同大哥一样,为振士气谢聿也是一身甲胄,他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手执马鞭,望着这边方向,还有没走的意思。
  城门已开,怕是得等他先走了之后再出城了。
  对于谢聿,总有莫名的敌意,穆庭宇目光扫过那张俊脸,伸手去拿窗帘,他手一抬才要回头,眼见着一道熟悉的影子咻的一下从车边过去了!
  简直不敢置信,少年探头相望。
  竟然真的是那个说今日有事的顾今朝,她骑马疾驰而来,一路奔着城前去了,那一道白影到了世子面前才一下跳下马来。
  穆庭宇看得清楚,她举了一物到谢聿面前。
  谢聿在马上,这便弯腰,伸手接了过去,那东西红绳牵着什么,挂着和他一起去大悲寺求来的平安福袋,因是扎眼的红,是以立即认了出来。
  他一拍车窗,一下钻出了车厢。
  直接跳下车去,奔着城前走了过去。
  顾今朝可是折腾了大半宿才将这东西做好,一早竟然睡过了,醒来一看这时辰赶紧起来了,幸好后院有马,一路挥着马鞭疾驰而来。
  幸好人还没走,可算是松了口气。
  到了谢聿面前,这就给了他,谢聿拿了手里仔细看,红绳系着两个桃木小棒槌,上面各有小字,上书谢聿万福。桃木小棒槌已经磨光了,还带着刻意搓旧的颜色,棒槌下挂着福袋。
  勾唇,低头瞥着顾今朝:“真是你亲手所做?”
  顾今朝直点着头:“当然,平安符也是昨早上亲自去大悲寺求来的,我磕了头开过光的,太傅不是说我有福贵么,如果真有,希望也送与世子,真个保佑世子万福金安。”
  谢聿仔细收了怀中,再一低眸看见她眼中笑意,卷着的马鞭便轻轻敲在她的头顶,然后翩然下马。
  顾今朝双手捂住头顶,连退数步。
  谢聿马鞭又敲在自己掌心:“算你有心了。”
  他上前两步,她下意识也是后退,再退却是撞了一人身上,穆庭宇站了她身后,身后托了一下她后腰,两个人都站稳了,他才绕过今朝上前来。
  站在谢聿面前,少年也是一脸笑意,上前见礼。
  倒是这个巧,他遮住了顾今朝半个身子,谢聿看见,随即扬眉:“你哥哥在城西,你到城南来做什么?”
  那目光当中,毫不遮掩的敌意。
  有些人是天生敌对,穆庭宇索性将顾今朝整个人都遮在了身后,眼见着谢聿眉峰微动,皱眉,笑意更深:“我去城西送过哥哥了,特意又来送世子一程。”
  若不是在等顾今朝过来,早就该走了。
  谢聿透过他的肩膀,瞥见他背后那个人,探出半个身子,正对他默默摆着手。
  不知为什么,这样看着她,也是满足。
  笑,谢聿对着她也是挥了下手:“终须一别,顾今朝,你这般情义,等我回来再论过。”
  这番话出,穆庭宇更是怒目,眼见他挥手也是察觉背后人的小动作,回头看她。
  顾今朝却是嬉笑有之。
  谢聿捂住胸前那桃木小棒槌,回身上马。
  侍卫队拥簇着他,走了几步再蓦然回头,那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已是转身。
  穆家子走在前面,顾今朝匆忙脚步直追着他,也不知跟他说了什么,去抓人手臂,结果也被少年一把甩开。
  甩开了,她又去追。
  目光所触之地,都似灼目,谢聿迎风而立,指尖冰凉。
  侍卫长上前提醒他:“世子,该走了。”
  的确是该走了,他这便扬起了马鞭。
  城前渐渐安静了下来,顾今朝尾随穆庭宇到了中郎府车前,一直在前面大步大步走着是少年猛地转过身来。
  “顾今朝,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脸色?”
  今朝一直看着他的脸:“怎么了?生气了?”
  穆庭宇脾气上来了,也是往城外指了一指:“原来昨个与我上山,是特意为世子求平安符了,你和他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顾今朝坦然道:“之前于他有所欠,他向我讨的,说我自带福运,沾沾福气而已。”
  少年闻言更是恼:“这就是你昨个说的有事,很重要的事?”
  他脾气来得莫名其妙,顾今朝想了下,退步道:“你若想,我回头给你求一个。”
  穆庭宇别开眼去,转身上车:“谁稀罕!”
  他上了车,可掀开车帘再回头,顾今朝还在车上,毫无要上车的意思,少年更是怒目:“顾今朝!”
  今朝也是看着他:“我是真的有事,过几日要大考,今个去学堂初考。”
  穆庭宇一下怔住,脸色缓和了些,又觉暗恼:“那还不快回去,在这磨蹭什么?”
  说着一头扎进了车厢,让车夫赶车。
  虽然心有不甘,也是并未上前。
  眼见着马车绝尘而去,今朝才回身找马,她真得尽快赶回去。
  一路疾奔回府,果然,秦凤祤已经在等着他了,忙是背了书箱与他一起上了马车,之前已经考过她了,初考必然能过,二人都胸有成竹,不怎要紧。
  等这哥俩走了,来宝才转身进门。
  她送走今朝,转向景岚的院子,一早上,景岚已经起了。
  顾今朝给她的那包药渣,她已经分了几种药性出来,对于药性的敏感让她察觉出不对劲来。问题出在哪里也说不上来,谢晋元的事,也当尽心尽力,她为此寝食难安,百思不得其解。
  秦淮远起来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伸手摸了两把,起来才看见梳妆台前的人。
  景岚一身中山罗裙,更显细腰。
  他赶紧起来,穿衣洗漱。
  来宝回来似乎,丫鬟们已经打好水了,她侧立一边,光顾着景岚。
  秦淮远穿了官服,临走之前,也往梳妆台这边来了:“难得这几日有空,怎么不多歇息歇息,一早起来捣鼓什么东西呢?”
  景岚正用小草棍分着药渣,低着眉眼:“别吵我,我正忙着。”
  屋里的那两个丫鬟都强忍笑意,站得更远了,秦淮远站了一站,想起后院老太太说的事情,也是心神难安,也是坐了一边。
  景岚在镜中看见他的身影:“今个怎么还不走?有事?”
  秦淮远始终不大放心,有心问问,便又站了起来,走了她的身后来:“阿娘要做寿,府中难免多些个人,别个还好说,只怕惊着容华姑娘。”
  他说的也是,景岚点头:“没事,多叫两个人看着,不叫别人去她院子就好,她不会到处乱走的。”
  秦淮远见她说得轻巧,更是皱眉:“我总觉着不安生,你说她不会到处乱走,上次不是走远了?她这神智时好时坏的,究竟怎么病的?”
  景岚手里的草杆一下折断,面上却还是三分笑意:“没事,她这是十几年前受了惊吓的,如果没有人刺激她,她不会怎么样的,毕竟她只是忘了点东西,也不是真的疯了也不是傻了。”
  秦淮远叹了口气,也是惋惜:“那她一直未有婚配吗?”
  容华从来都是梳辫子的,景岚理所当然道:“当然,她还是个姑娘。”
  秦淮远:“以后呢,有什么打算,就留她在身边一辈子吗?”
  一个大活人,也有神智清醒的时候,若是正常早该成婚了,他这么问也是有所担忧。景岚奇怪地瞥着他,一抬眼顿起戒心:“什么意思?国公府容不得我们容华了?”
  秦淮远当然说不是,见她如此在意模样,更是打定了主意要看住秦洪生,早早将这祸根送走。
  虽然他否认了,但是景岚还是敛起了笑意。
  她赫然站了起来,一步站了秦淮远的面前,仰头看他:“我调理了那么多年,她的病已经大有起色。这么多年,容华多有清醒时候,她并非是疯了无人提亲才不论婚事,而是这世上,已有那么个人入了眼,别个都不能替代,所以现在还未婚嫁。我与她情同姐妹,有一句话也是说得,至今也未遇着配得上她的好人儿,从不敢提她婚事。怎么,有人与你提了她的婚事了?”
  秦淮远神色淡淡地:“夫人多心了。”
  景岚抬手给他整理了下官服,错身走开:“但愿是我多心。”
  她往出走,一直到了外间门口,才叫了一声来宝。
  来宝立即跟上,到了门口来掀门帘,却是一人先走进来了。
  秦洪生提着个鸟笼,一身青衫,几多笑意上前来揖了一揖:“嫂子这是要干什么去?”
  景岚顿时皱眉,侧身避开:“谁让你来这院里的?”
  秦洪生将鸟笼往前送了一送:“嫂子莫恼,洪生今个是特意来给嫂子赔不是来了,这鸟儿可是市上难见的,还会唱小曲呢!”
  顾今朝和容华对羽毛绒毛都特别敏感,因此景岚多年来从来不碰鸟兽。
  眼看着鸟笼子都要推到她眼皮子底下了,真是恼怒。
  拂袖挥落,也是横眉立目:“滚!”
  秦淮远听着外面动静,赶紧也过来了,见是秦洪生脸色更沉:“洪生,不得无礼!”
  鸟笼子掉落地上,笼子里的鸟儿扑棱着翅膀来回地飞,景岚回头叫了丫鬟过来收拾干净,这边秦淮远已经给那个混账东西给撵了出去。
 
 
第51章 许了人家
  庭院当中,花枝乱颤。
  自古以来,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战场。
  景岚带着来宝来送新品,公主府上今日可真是热闹,娇俏的少女三五成群,多半都是京中还未出阁的姑娘,不知今个是什么样的日子,相聚一堂。
  府中园艺也美,长公主爱花,在花房移植了不少花树来,长廊上都是爬高的藤蔓花枝,这个月份真是难得一见,少女们也是流连忘返,到处可见感叹之声。
  秦湘玉一早就接到了邀请的帖子,梳洗打扮一番,还特意穿了新裙,府上她的裙子,都是景岚让人特制的渐变色霓虹新样式,一到公主府就被众多姑娘围住了。
  她心里也是受用,和新入京的御史家女儿林静怡一起靠边站了。
  长公主府上两儿一女,长子齐轩早年阵亡于前线,次子齐孚还未成婚,唯一的女儿齐敏也才及笄,这姑娘像极了她母亲,自小就精通骑射巾帼不让须眉。
  驸马不在府里常住,齐敏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少女们各有打扮,长公主也在堂前,公主府还有画师给众位小姐作画,景岚走过长廊,一眼瞥见秦湘玉也站在这些人当中,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这个时候的女人,地位高的能有几人,多半都指望嫁个好人家。
  今年长公主三番五次聚集她们,孩子们都刻意打扮了,个个花枝招展。
  这些在景岚眼里,难免唏嘘。
  景岚走过长廊,长长地叹了口气,来宝捧着新裙,低着头在旁偷笑:“夫人又在替古人担忧了。”
  景岚也是笑,她从前总爱说这句话,玩笑说自己是在为古人担忧,主仆裙摆微动,从院中直接穿过,到了前面堂口,早有丫鬟出来相迎。
  长公主与她见过两次,把酒言欢很是聊得来。
  景岚上前见礼,长公主请她坐了,来宝将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裙捧了过去,一共六件,都是最新样式,长公主挨个看了看,眉眼间都是笑意。
  她年过四十风韵犹存,身形高挑,如今丰盈了不少。
  一眼瞥见景岚唇色,登时笑了:“怎么光我见老,你是越来越像小姑娘了?”
  景岚似不经意地提及,笑笑:“新制的胭脂特别提脸色,还有这唇色,公主没瞧着眼熟,都是花色,现在还做着,我给公主留了些,等新品出了,送过来让公主也试试,说多了怕是瞎话,年轻十几岁还是有的。”
  她自己就是个活招牌,长公主更是笑:“行啊,宫里的采办也托与你。”
  没想到这么顺利,景岚忙是谢过。
  长公主抬眼瞧着女儿疯跑而过,忙是招手让她过来,齐敏早就听说过景岚事迹,上来就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景岚可不怕看,任她看。
  也是打量着这姑娘,齐敏也是高挑一些,和今朝差不多高,她生得剑眉英目,身上也穿着儿郎服饰,英姿飒爽,平添多少英气。
  心中暗涩,她今朝如果也生在这般府上,何用遮遮掩掩。
  齐敏看了衣裙之后,不大感兴趣,倒是长公主给她说了一通,她这个女儿从来不喜欢裙钗,正是训着,长廊那边突然有人惊叫了一声,十几个姑娘们大惊失色,尖叫声传了这边来。
  有人落水了!
  齐敏连忙冲了出去,很快,一丫鬟过来回话说是府尹家的周小姐不小心掉了池塘里了,一个小厮跳下去给人救上来了,呛了几口水,幸好徐小姐在,将水拍出来了……
  什么周小姐,徐小姐的,景岚也未太在意。
  长公主听见,却是皱眉:“敏儿也请了徐家丫头来?”
  丫鬟忙称是,到底是在公主府出的事,赶紧就叫人给这徐小姐周小姐都叫了过来说话,两个小姑娘都是惊魂未定,长公主在新裙当中,一人赏了一套,让去换了。
  都走了,长公主还瞥着那少女背影,微微叹着气:“自淑妃之后,徐家竟是十几年未有人再入宫了,没想到这姑娘也有几分她姑姑的风韵。”
  徐家小姐,淑妃这几个字眼放了一起说,景岚及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长公主也是自言自语,撞见她目光笑了下:“哦可能你还不知道,为何有此感慨,徐家医药世家,太祖时往后出过三代皇后,可谓荣盛一时。如今宫里那位淑贵妃就是徐家人,可惜徐家已衰,接连十几年都再未出一妃,刚才看见徐家那小姑娘,不免想起过往,也是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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