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话落,众人高呼万岁,其声震动天地。
魏熙在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含笑四顾,却早已分不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可真心假意又有何妨,毕竟大夏真的属于她了,而这些人,会一直臣服于她的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 论起做戏请群演,小公主还没怕过谁~
玩政治的,都是心机婊……可惜我写的心机太LOW……掩面而泣
话说最近写的好压抑呀,感觉自己抑郁症都要犯了
好吧,其实我没有抑郁,毕竟抑郁的人都不说自己抑郁
我只是抽风了~~~~~~~~~~~~~~~~~~~~~
第262章 御极
镇国公主民心所向, 就连越过年纪尚幼的皇帝登基这般惊世骇俗之事,也出奇的顺利。
当然若是真说毫无波澜也不可能,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忽视幼帝,和魏熙女子的身份的。
可异议的声音太过微弱, 放在茫茫人潮中, 不过是倏忽而逝的泡影。
魏熙的登基大典赶在冬至前举行, 在此之前, 幼帝便颁发了退位诏书,幼帝退位那一日,天出奇的冷,就连太极殿都不见一丝暖意。
魏祯面色苍白, 任由内侍帮他除掉冠冕,小小的身影, 站的笔直,魏熙对他最后一次叩拜,一抬头, 恍惚间,看到了魏潋。
不是魏潋, 魏熙心中沉滞,莫名觉得魏潋可怜。
登基大典繁冗,魏熙着独属于帝王的十二章纹冕服, 一路稳步前行,此时此刻,她心中思绪全无, 目之所及,唯有十二旒后那条通往承天门的路。
大典结束后,魏熙登承天门,不论是士农工商,皆聚于此,见了魏熙,众人躬身叩拜,山呼万岁。
魏熙目之所及,皆是跪伏着的人,衣着不同,年纪不同,性别不同,魏熙垂眸看着,只觉得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不同于幼时坐在阿耶膝上,也不同于先前站在幼帝身侧。
这些人跪的是她,只是她,她再也不是以往笼罩在旁人光芒下的公主,从今日起,她便是普照万物的日月之明,登临九五,御极天下。
九重宫阙,乡野边疆,杀伐恩赏,独她一人。
只有她,魏熙抬头远眺,眼中燃起亮芒,独揽天下清辉。
————
魏熙御极,便要按规制搬到甘露殿了,魏祯前日便欲要挪去东宫,魏熙怜惜他年幼,便仍将他留在甘露殿,由自己亲自教养。
眼下忙了一天,魏熙回了甘露殿,才将将有了些喘息之机。
过了甘露门,魏熙便见高阶之上,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魏熙抬步往前走,魏祯站在高处垂眸俯视着她,有这不同于寻常孩童的沉静漠然。
魏熙脚步微顿,继而稳步拾阶而上,对魏祯唤道:“阿祯,站……”
魏祯未等到她的话说完,便移开视线,转身走了。
魏熙看着他的背影,脚步停住,立在台阶上,不上不下。
陈敬看着魏熙,启唇道:“太子该向您行礼的。”
魏熙摇头:“就由他这一次吧。”
陈敬蹙眉:“太子这般心性,怕不是好事。”
魏熙抬步往上去:“那便好生教着,等他大了,若是还是这么个不遮不掩的性子可不好。”
陈敬让身后的宫人先停住,自己跟着魏熙往前去:“公主若想政权稳固,便该早日下定决心,太子留着,终成祸端。”
魏熙面色沉下:“我早就下定决心,不会让他成为祸端。”
魏熙说罢,快步往前走,陈敬往上跨了两步,拦在她面前,沉声问道:“既然如此,公主又何必登基。”
“因为我恋栈权势,我自小便如此,你不是最清楚了吗?”魏熙说罢,推开陈敬,抬步往前走去。
陈敬跟在她身后,道:“公主若真是如此想的,就更不该再心软。”
魏熙冷声道:“我若心软,便不会有今日。”
魏熙说着,已经到了殿门前,她回身对陈敬道:“我登基,就是想要生杀予夺之权,就是想不再如往日那般战战业业,如履薄冰,眼下我坐拥天下,怎么会再任由自己身处险境,我承认,我不舍得杀他,但这是在他不妨碍我的前提下,连他阿耶……”
提到魏潋,魏熙语声微不可查的一顿,最终只道:“更何况是他。”
陈敬心中一叹,跪地请罪。
魏熙垂眸看着他,语气已不服先前气怒,她淡声道:“我方继位,你便迫不及待的来当诤臣来烦我,真是好能耐。”
陈敬也知自己方才的话太过大逆不道,垂首恭声道:“请公主赐罪。”
魏熙悠悠扫了一眼这座巍峨的宫殿,道:“突然换地方,我怕我睡不习惯,你便给我守夜吧。”
魏熙说罢,转身进了殿中,陈敬回头,对远远候着的宫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去服侍,宫人们见状,忙绕过跪在门前的陈敬进了殿中。
当魏熙梳洗妥当,躺在床上后,一如预想中那般难以入眠。
其实这间寝殿,她是不陌生的,她在甘露殿长大,幼时常在这里玩闹,有时候乏了,也曾躺在对面的软塌上小憩。
魏熙看着那张软塌,掀开被子起身走过去,矮身坐下。
她如幼时一般侧身趴在上面,却恍然记起,她已经从这里搬出去十多年了,而这十多年里,这间寝殿已经换了三个主人。
魏熙直起身子,轻抚软塌上铺着的锦缎,上一次她坐在这张软塌上时,还是魏潋在的时候,那次他们是在下棋,还是在弹琴?
魏熙拢了拢衣衫,太久了,早就不记得了。
魏熙起身,推开殿门,外面的冷风打在身上,冻得她一激灵。
正跪着的陈敬见状,忙对魏熙道:“外面冷,陛下进去吧。”
魏熙摇头,问道:“一直在这跪着。”
说话间,夷则已经拿了裘衣搭在魏熙的肩头,魏熙拉过裘衣,将自己裹紧了:“我记得少时罚你,你还会变通呢,怎么越老越死脑筋了,守夜就得跪在这里守吗?”
陈敬微微一笑:“守在陛下门前,我觉得安稳。”
魏熙瞥他一眼:“现在学会说好听的了。”
魏熙说罢,弯腰拽住他的袖子:“起来吧。”
陈敬闻言起身,跪的时间太久了,腿跪地几乎没了知觉,他一趔趄,眼看就要倒下,却又强自忍住。
魏熙蹙眉,对守在一旁的千牛卫道:“扶他进来。”
千牛卫看了一眼寝殿,微微一顿,一路垂眸扶着陈敬进去,等他们依命将陈敬安置在席子上后,便垂首而立,等着魏熙的吩咐。
魏熙坐到陈敬对面,对他们道:“退下吧。”
等千牛卫退下后,魏熙看着陈敬冻得青白的脸色,又命夷则吩咐人去给他准备姜汤。
吩咐完,魏熙对陈敬道:“你素来是明白我的,先前又何必说那些,闹的你我都不舒坦。”
陈敬看向魏熙:“先前是奴才关心则乱了,陛下执掌大夏,怎么会任由一个小辈乱来。”
魏熙唇角勾出一抹笑:“你知道便好。”
她说罢,问道:“让你在外面跪了那么久,你可怨我?”
陈敬闻言,撑着桌子跪下,对魏熙道:“奴才是陛下的人,陛下怎么对奴才,奴才都甘之如饴。”
魏熙将陈敬扶起来:“只是问你一句罢了,当心腿。”
陈敬依言起身,方坐稳,又听魏熙道:“外面那些千牛卫你也看见了?”
陈敬点头,又听魏熙道:“千牛卫近身护卫我,而我又是个女子,千牛卫交给外臣带着,我不放心,也不方便。”
陈敬闻言,神色微顿:“陛下的意思是……”
魏熙直言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将千牛卫交给你,你意下如何?”
陈敬有些犹豫:“我是内侍,贸然领了兵权,怕是不妥。”
“这有什么,我不也是个女子。”魏熙说罢,将散在颊边的头发别回耳后:“千牛卫是当皇帝的最亲近的一卫,自然要交给可靠的人,朝中那些盘根错节的,我不放心。”
陈敬道:“不是还有谢将军吗?”
说话间,宫人已经将姜汤呈过来了,魏熙指了指碗,示意陈敬喝:“表兄身份摆在这里,不可能一辈子戍卫宫廷。”
魏熙说罢,面上有些笑意:“再说了,我幼时都夸下海口了,怎么能食言。”
陈敬隔着姜汤淡薄的热气看向魏熙:“眼下我伴着陛下,便是最风光的了。”
魏熙笑道:“我说过,我是离不得你的,只是想让你多领一份职罢了。”
陈敬闻言不再推辞,躬身叩首:“奴才谨遵陛下圣谕。”
————
魏熙登基不久,回纥那边也有消息了,回纥虽因大夏相助获胜,可国力却大不如往,眼下可汗称臣,亲自前来贺魏熙登基之喜。
与回纥可汗一同回来的还有已经将范阳处理妥当的郑修明。
郑修明入了长安后,换了一身衣服,便先一步往宫中去。
魏熙在甘露殿召见郑修明,等郑修明将范阳和回纥的情况都交代清楚后,魏熙看着他的脸,笑道:“范阳的风很烈吗,好好的,怎么黑了这么多?”
郑修明笑道:“行军在外,自然比不得长安,黑些是难免的。”
魏熙闻言道:“那便在长安多待些日子再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n(*≧▽≦*)n
不能让作话空下来的我……
第263章 绣榻
多待些日子再出去。
郑修明闻言微微一顿, 心知魏熙这是还要将他放出去领兵的意思。
郑修明一笑:“这几年总是在外奔波,还想着回来多快活几年的。”
魏熙嗤道:“木头似的人, 便是在长安,也没见你怎么快活过, 如今倒是会说这些了。”
郑修明摇头, 有些好笑:“臣自打少年时, 便侍奉在陛下左右, 早就习惯了守着陛下,这两年领兵在外,总觉得跟临时外调似的,总是要回来的。”
魏熙看着他, 雍容清冷的眉眼里兴起了浅浅的感怀:“我何曾不想让你留在身边,只是, 朝中诸将,如你这般年轻机变,又忠心待我的, 太少了。”
魏熙说罢,拿起桌上的密信给他看, 郑修明躬身接过,垂眸看起来。
等他看完,轻轻将密信放在桌上, 蹙着眉头,似有怒意。
魏熙微叹:“你也看见了,这些节度使大多都是六哥留下的, 纵是如今审时度势,安分了些,可底下的小动作却不断,试问有几个不想着效仿温轧荤的。”
郑修明略微思量一番,道:“如今也只有分了节度使的权,慢慢将他们弱化成一个闲职了。”
魏熙颔首:“我也是如此想的,每地一个领兵都督,一个理政刺史便足够了,只是他们又不是案上鱼肉,怎么会任人刀俎。”
魏熙说罢,又道:“我欲封你为范阳都督,加封辅国大将军之衔,总理北地军权。”
郑修明闻言一惊,跪地抱拳:“各地军权,应由朝廷直领,赐臣下总览北地军权,怕是不利于江山稳固。”
魏熙垂眸看着他:“你会背叛我吗?”
郑修明沉声道:“臣自供职以来,便是陛下的人,终臣一生,不会更改。”
“这不就结了。”魏熙说罢,示意他起来:“镇守南边的人,我也定了,就是我表兄。”
魏熙说着,看着仍旧跪在原地的郑修明,有些无奈道:“行了,起来吧。”
郑修明闻言,缓缓起身,又听魏熙道:“不瞒你说,我赐你和表兄一南一北的兵马调度之权,也只是权宜之计,你方才说的有理,我知道你们忠心,可也得为后人考虑。”
她说罢,抿了一口茶:“等边陲官制安排妥当后,你们都是要回来的,我放你们在那里,只是想让你们镇住底下那些人,削权无异于拿命,谁能愿意,有你们看着,也能少些战乱。”
郑修明恍然:“臣领命,必定竭尽所能,协助陛下。”
魏熙颔首,给他添了一杯茶。
郑修明接过,犹豫一番,又道:“陛下就不担心都督成为第二个节度使吗?”
“自然担心。”魏熙坦白道:“所以我准备新设镇守观察使,从内侍省挑几个聪明忠厚的,让他们担任,直接与宫里联系。”
郑修明闻言,眉头蹙起:“内侍?”
魏熙看着郑修明的神情便知他在想什么,当下只道:“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内侍,但他们没有亲族所累,能依靠的唯有我这个主人,论起这种事上,倒是比那些叽叽喳喳的朝臣管用。”
魏熙说罢,看向殿中神色恭谨的内侍。
这些人身子残缺,出身孤苦,奴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就算当了外臣,也是她的奴。
真正忠心的人能有多少,大多数不过是审时度势后的决定罢了,那些朝臣,背后姻亲师友的牵扯不清,魏熙离不得他们,可代帝看守这种事,自然是一切荣光皆寄托于魏熙的内侍更合适些。
史书上那些惑主作乱的权宦是不少,可谋逆犯上的权臣更多,魏熙扪心自问,若是连自己的奴婢都管不住,对那些轻易不得折辱的士人便更是无能为力,那她这个皇帝还不如直接退位来的妥当。
却说郑修明听了魏熙的话,也想明白了,当下揭过这个话题,又与魏熙论了些旁的。
转眼就到了正午,魏熙留郑修明用膳,夷则闻言,领人去安排。
郑修明看着面容柔和,举止得宜,极得魏熙信任的女官,心中做了决定,在魏熙邀他入席时,他突然跪地:“启禀公主,臣还有一不情之请。”
魏熙看着他,放下手中的巾帕:“有何事直说便是,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