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之玉——这碗粥
时间:2018-08-14 07:30:51

  她全身都僵了。
  “怎么了?”晏玉问。
  “没……”她迅速调整表情,微笑起来,“想不到你还是名校毕业啊。”
  “我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以为我考不上名校?”
  “我是三流院校出来的。”她无奈地叹气,“自惭形秽。”
  这时,一位大婶把两大碗粥呈上来,“鲜鱼粥是小姑娘的。”她笑着对晏玉招呼着,“这碗粥是这位俊俏小哥的。”
  大婶这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让荆觅玉有点儿傻眼。
  孙燃还要脱衣服呢,晏玉动都不动,干坐着就是一株大桃花。
  她好想向他拜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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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星期六,就是愚人节。
  晏玉有宴。
  荆觅玉觉得,自己来的时间不太对。
  吃完早餐,她问:“你朋友的宴席什么时候开始呀?”
  “中午。”晏玉扯了扯休闲外套,“我得回家换衣服再去。”
  “那——你要走了吗?”她投以幽幽的眼神。
  晏玉低下声,“我怎么听出了恋恋不舍的味道。”
  她别开脸,“我闲着也是闲着,本想到了芜阴,还能诈诈你的地主之宜。”
  “订婚宴有兴趣么?”他把吃完的两个碗往旁边推,“我正好没有女伴。”
  “你会没有女伴?”
  “单身四个月了。”
  她笑了。她也是呀。“汪小姐那里碰了钉子,还没恢复过来吗?”
  他侧头,“我现在的愿望就是跟你巫山云雨。在那之前,没办法应付其他女人了。”
  荆觅玉在他耳旁低语,“想法这么淫/秽,那补品受得住吗?”
  “受不住也得受着。夜晚实在难熬,我就念你的名字,觅玉两个字,含在嘴里再吐出来,就像把你生吞活剥了一遍。”
  两人靠得很近,她觉得自己耳朵又要烧起来了。抬眼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情话说得跟聊天气一样自然。
  她安慰说:“你辛苦了。”
  晏玉目光移至她的耳朵。
  发布会那晚他就发现了,她耳朵非常容易泛红。这让他想起红烧猪耳,咬上去一定香脆脆,有嚼劲。
  大婶重重地在两人面前咳了两下。
  荆觅玉立刻撤身,拉开了和晏玉的距离。
  晏玉浅笑地看了大婶一眼。
  他一笑,大婶跟着笑。她收拾起碗筷,再拿出抹布擦拭桌子。
  荆觅玉理了理头发,遮住了染上胭脂色的那只耳朵。
  出了早餐店。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
  晏玉以前几个女朋友都有做挽面,这时见到这自然绒毛,他笑了下,再问:“去不去订婚宴?”
  荆觅玉沉吟,“我没有合适的衣服。”
  “我送你一套。”
  “那我现金还给你。”荆觅玉这话接得很快。
  “欠着不好吗?”
  “欠多了还不起。”
  “我就希望你还不起。”
  “遗憾的是。”她俏皮地做鬼脸,“我的存款正愁没地儿花,只能把欠的你大大小小都给还了。”
  晏玉挑了下眉,“看来还是位隐藏的小富婆。”
  “富倒谈不上,买几件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在晏玉面前,她哪里谈得上富。
  芜阴晏家,多大的名号。听说光是晏居现在的地价,就够几代人吃喝不愁了。
  晏玉开车回家。
  车子驶入庄园,荆觅玉惊叹一声,“土豪之家啊。”
  先前只听晏家财力雄厚,当真见到了,才知道,她想象中的晏家仅是皮毛。眼前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一不是金钱砸出来的。
  晏玉扯了扯唇角,他习惯了这样的惊叹。他父亲就爱门面二字。
  他把车停在侧门。
  这儿离客房更近。
  如果不是要上主楼,他几乎不走黄洞石高墙。那边远得多。
  荆觅玉打开车门。
  晏居临山而建,远离了喧嚣的清幽园林,移步异景。
  这儿虽是侧门,但也有白玉群雕。
  鱼池、清泉、乔木,花香。
  荆觅玉呜咽一声,“人啊,还是得有钱。”有钱就能把自家建成风景区,不用去各大景点看人海。
  晏玉一手抽兜,“心动了?”
  她双手捂住眼睛,“不能再看了,我要抵制诱惑。钱财如粪土,名利皆浮云。”
  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蓝花楹,枝干缀着粉紫色的小花蕾。
  再一望,就是一座宛若鸟笼的空中阁台。
  荆觅玉迟疑地问:“这就是合欢笼?”
  “离地四米半,270度一线江景。快活的真谛都在那里了。”晏玉一字一字道出,脸上的轻浮之色,仿佛已经沉浸在真谛中。
  她瞟向他,“然后叫几嗓子,冲出一堆人围观。”
  “改天我让人装上帘子。”
  她叹气,“那就白瞎了这270度一线江景了。”
  晏玉若有所思,盯着她的脸,“听你这口气,我要是不把你强了,都感觉特别内疚,很对不起你。”
  “请仔细观察我清澈的双眼。”她睁大眼睛,眼线下的眸子水汪汪的,“纯洁无瑕的天使一样。”
  “可我只看到渴望巴巴四个字。”
  荆觅玉深吸一口气,再沉沉吐出来,“我们的默契太差了。”她低下身去。
  “你干什么?”
  “脱鞋子敲你的头!”她狠狠拽下高跟鞋,不料重心一歪,往他身边倒去。
  晏玉及时扶住她,“欲迎还拒用得多了就不可信了。”
  她握住鞋子,手一扬。听得一声叫唤:“小少爷。”
  她赶紧背过手去,将高跟鞋藏起来。
  李和志远远见到,荆觅玉的鞋跟像一把尖刀,正对着他家心善仁慈小少爷的脑袋。他前来护主,严肃盯着荆觅玉。
  荆觅玉低头,靠在晏玉怀里。
  最淡定的就是晏玉了。“李叔,这是我朋友的前女友。”
  “你好。”李和志嘴上礼貌问好,心中却想:别人的前女友,为什么现在抱着小少爷可紧可紧的。
  “小少爷。”李和志微微躬身,“大少爷说他临时出差,简陈两家的订婚宴,他去不了了。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晏玉点头,“知道了。”
  李和志又看了荆觅玉一眼,转身离开。
  荆觅玉从晏玉的怀里探出头,弯腰穿鞋,“下次再敲你的头。”
  晏玉不作声。
  她抬眸望他,见他目光定在她脸蛋的下方。她意识到他在研究什么,连忙捂住了领口。
  “粉紫色。”他轻笑,“我猜,你喜欢穿一套。所以,内裤也是?”
  荆觅玉直起身子。她明白他上次猜中酒红色的原因了。她没话找话地问:“你们家还有少爷这称呼?”
  “李叔是老古董,就兴古时候主仆那套。和他熟的几个,会用这个称呼,其他都不了。”
  “噢。”她庆幸话题转得成功。
  他却又拽回来了。“我刚刚猜对了?一套粉紫色?”
  她掀起长睫毛,“再问我又要脱鞋敲你的头了。”
  “那就当我猜对了。”他补充了一句,“对了,你的沟不浅,是我喜欢的C杯。”
  荆觅玉双手往他脖子一掐,“闭嘴。”
  晏玉笑着伸手在嘴巴上做了一个缝补的动作。
  至此,这话题才算结束。
 
 
第20章 迷雾
  # 020
  晏玉进去房间换衣服。
  荆觅玉在接待室等候。
  这里的窗户向着晏居的内庭院。蓝花楹树上的花蕾小小的, 春绿色比紫花要多。再望过去, 只见风雨连廊两旁都是古木屏风。山石,玉雕,水墨,无一不是中国传统元素。晏风华确实有复古的爱好。
  经由这件事,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对芜阴的记忆, 混乱到连晏家这么响当当的家族都想不起来了。
  荆觅玉摇了摇头。算了,不想这些了。换点开心的事情。譬如:两只小鸡崽就要过来了, 她要给他俩送上瓜子和花生。
  荆觅玉坐到沙发玩手机,听到开门声, 她抬起了头。
  晏玉一下子由休闲服饰变成了西装革履。白衬衫, 黑西装,银灰领带。双腿在修身西裤下, 显得又直又长。
  她一手撑腮, 歪着头调侃他,“收拾收拾还是人模人样的。”
  “你也一样。”他拧了拧雕花袖扣。“走吧。”
  她按着裙摆站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人模人样呢?”
  “我朋友那儿。”
  朋友这个词,在晏玉的嘴里说过很多次。但是都交心吗?肯定不是。其实她还是看不透他, 只隐约觉得, 既然他有意塑造亲和形象, 必然不会轻易与人交恶。
  这一点和她有些像。说白了, 就是虚伪。但也正因为这份虚伪, 她才能赌他说到做到的原则。
  正如他承诺的, 只要她不同意一夜情,他绝不越线。
  车子驶离晏居没多久,晏玉接了一个电话,他带上蓝牙耳机,“爸?”
  “你也去?”他笑了下,“不是说订婚只是小场面嘛,竟然还请你了。”
  “我在路上了。”他向荆觅玉投去一眼,“嗯,和一个朋友一起。”
  她挑眉无声询问。
  他回她一记挑眉。
  好吧,两人没有默契,她读不懂他的眼神。
  临近清明,本该阴沉的天气,破天荒地阳光灿烂。芜阴就是这样,大多数的日子都是挂着蓝蓝的天,笑着白白的云。
  见到同事朋友圈正在吐槽天气,荆觅玉说:“幸好这里是芜阴,北秀又阴雨天了。”
  “天气反常。”晏玉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准新郎要后悔了。”
  “嗯?”
  “他上个月就在查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加上愚人节的意义,他这才选的日子。”
  “……”她联系上下文,猜测问,“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晏玉却答:“说不准谁是落花,谁是流水。”
  “不是准新郎不乐意娶吗?”
  “他不想要这场婚礼,不代表他不乐意。”
  “……”她认为自己够造作的了,没想到晏玉这一群人,一山还有一山高。
  晏玉颇有深意地补充说,“表里不一的男人多的是。”
  “你也是吗?”她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当然。”
  荆觅玉拽拽自己的长发。其实她也是呀。
  这样一想,两人都不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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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陈订婚宴在室外。
  这要是阴雨天,那大伙儿都成落汤鸡了。
  此时阳光明媚,高清得让荆觅玉隔着斑驳树影,就看清了简誉的长相。
  准新郎简誉,与晏玉的桃花相不同,他生得俊美,却气质孤冷,宛若悬崖峭壁的一颗青松。
  荆觅玉的脚步停住了。人际交往就像是抽线团,你不经意地拉出一段,就会发现,从前的旧线也缠上来了。
  晏玉比她前了一个步子,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反应极快,右脚故意歪了一下,“新鞋子有点儿刮脚。”
  他后退回来,扶住了她,“跟你说不要选这双,这双太高了。”
  “还不是为了匹配你的高度呀。”
  “长得高是我错。”他搂上她的腰,“还能走吗?”
  她狐疑问道:“为什么这么温柔?”
  “你就是敬酒不喝喝罚酒。”悦耳两句给她听,她还不太乐意似的。他放开她,“自己走。”
  荆觅玉垂下眼睛。简誉就在前方,她身为宾客,不给准新郎打招呼,说不过去。她只盼着简誉已经不记得她了。
  简誉确实不记得她。他沉郁的目光在她脸上连一秒都没有停留,就转向了晏玉。
  “天作之合。”晏玉话里像是祝福,把弯一拐,又道:“就是天气太好了点。”
  “谢谢。”简誉的神情并不喜庆,倒有点儿奔丧的意思。
  开心的,只有看热闹的宾客们。
  晏玉送上礼金,走往宾客区。
  几米外,站着黑衣黑裙的于今眉,望着舞台的雏菊,脸上哀凄凄的。
  又一个奔丧的。
  晏玉经过她的身边,好心地劝说:“忍住眼泪。”
  于今眉抹抹眼角,“我又没哭。”
  荆觅玉有些明白过来,这里面恐怕有三角纠葛。她浅浅一笑。
  于今眉仰头看了晏玉一眼,接着,打量起了荆觅玉,“新女朋友吗?”
  “介绍一下,我朋友的前女友,荆觅玉。”这种场合,晏玉最是平静。“这位是于今眉,我二十岁时的女朋友。”
  两个女人都带着笑容。
  于今眉首先问好,“你好。”
  “你好。”荆觅玉只听说晏玉在前女友们中口碑极好,但不知道竟好到这地步。
  晏玉没有和于今眉多说,在座位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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