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佛系日常——雪花肉
时间:2018-08-14 07:36:42

  又或是说,陛下这么做是为了甚么。
  仿佛无论怎么做,最后去除的都是极北颚族,如果他先取喀舍尔,那么目的又在于哪里?
  郁暖认为,必须有一个原因,是她并不知晓的。
  想了想,她觉得和自己大概没关系,于是便也不曾烦扰。
  她知道,如果是戚皇陛下,做甚么事体都是有条不紊,极有理性和逻辑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没什么好担忧的。
  郁暖偶尔听闻这些政事,也会心生一些仰慕之情,他比原著里隔着纸张看见的更动人心弦。
  这样的男人,更叫一个女人心痒而欲要征服。
  她不知道自己所谓的征服是什么意思,或许只是想让他在某一日能够对她真正敞开心扉,而不是凡事都神秘莫测,让她只知果而不晓因。
  郁暖妄图用距离和时间的渺远差距,让他们都想明白自己的心。
  但她却发觉,陛下仿佛并不心急。
  这个男人,就连回信都是冷静而慢条斯理的,就像是打报告一样,一条一条对仗工整,对儿子的描述也是那样,不知背后存着甚么感情。
  便让郁暖觉得,时间和距离的差距,只是给她带来了煎熬,却并非是皇帝。
  她觉得这样回去,是一件非常丢面子的事体。
  然而并不等郁暖再思索她下一步该怎么办,又有一道信件传入余姚山庄。
  她的母亲南华郡主得了重病,需要郁暖归去侍疾病,信中说,郡主身子一向不算好,思女成疾,春寒料峭时最易得病,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如今都烧起来了,整个人都糊涂得不成了。眼角皱纹憔悴深刻,她昏迷中却还念着女儿的名字。
  郁暖看着信纸久久不言。
  她知道自己不记得了。
  但听到这里,却仍有些难过。
  说不清是为了甚,但听到南华郡主病成这般,郁暖仍是有些想要……回去看看她。
  在这个时代,一场风寒或许便能要了人的命。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隐有哀愁蒙上心口。
  而她从来没有过母亲,自小便是孤儿,若有一个女人以母亲的身份诚心待她,那她一定也会孺慕至诚。
  她想,或许之前,自己与南华郡主很好很好。
  郁暖没有过多的纠结,还是准备回长安了。
  可是当她说与周来运家的听,忠心的仆从却皱了眉,轻声道:“夫人,这可不成,您踏入长安城陛下怎会发现不了啊……”
  郁暖思索一下,便笑了笑道:“那你代我去罢。”
  她没想好怎么面对皇帝,见到他一时想起噩梦,一时又觉得他高深难测,自己也要被他玩弄于鼓掌。
  这个当口,见面不好。
  于是隔日,周来运家的便轻装上阵,乘着马车远赴长安了。
  她一行总共带了三两马车,其中两辆都是江南特产,而郁暖和阿花妹妹便坐在第二辆,穿着朴素的衣裳扮作奴仆。
  郁暖仍有些忐忑。
  她赌的便是一件事情。
  那就是陛下即便知道她回来,也不会强迫她。
  所以只要她作出不想见他的模样,他那样绅士温柔的男人,一定不会勉强。
  他在郁暖心中的形象很矛盾,但至少在她上余姚山后遇见他,他就是这样温和着纵容她的,更像个长辈般行事克制,极有原则。
  周来运家的也只是叹气,依着郁暖的想法去做。
  事实上,她和郁暖都明白,只要她从余姚山下来,她的动向都会被禀报给陛下。
  但自家姑娘这般,也不知是有恃无恐,吃定陛下宠她,肯陪她游戏,还是真的不懂得了。
  因着南华郡主的病,郁暖中途都不曾停歇多少时候,她只想快些归长安去,看看南华郡主是否有事,或是……即便是最坏的打算,她也得回去。
  城门口不曾遇到几何盘查,郁暖的路引很硬,盘查的人甚至不敢详查,便放了行。
  忠国公府距离皇城很近,从城门口归去还要一段时日,郁暖便抱着阿花妹妹,自己也苍白着脸打瞌睡。
  这几日来的颠簸,都叫她疲惫不已,虽还是按时吃药,但郁暖自己也知晓,心口的疾病一直困扰着她,从未消散过。
  她睡了一会儿,才到忠国公府门口。
  周来运家的下了马车,亲自去与守门者分说,由于她的身份是家仆,便从侧门进入。
  郁暖一下车,便跟着周来运家的,抱着阿花妹妹去南华郡主的正院。
  她抱着个孩子,又没有修饰容颜,遇见她的仆从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恭敬行礼。
  偏郁暖并没有感觉似的,着一身奴仆衣裳垂着眸。
  当郁暖问起南华郡主身边的丫鬟,有关她娘亲身子的事体,那丫鬟却叹着气道:“大小姐,夫人不好了,身子一日譬如一日沉些,药也用不进,饭也吃不牢,心心念念着您呐!那可真是盼得海枯石烂……那可可真是……”
  这丫鬟边说着,还挤出泪花儿来,那袖管擦着眼角,胸口起起伏伏,看着快要歇气儿了,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郁暖认真觉得,有些浮夸,很迷离。
  但她认为这也很正常,毕竟主子病了,侍候的丫鬟难过也算是忠心。
  郁暖跟着周来运家的进了主屋,刚一踏入,便见朦胧的纱帐间,有一道人影儿。
 
 
第87章 
  郁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垂下眸,一步步慢慢的朝着纱帐的方向走。
  她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愧疚和不安。
  纱帐里的女人轻咳了一声,沙哑着嗓音问道:“可是翠枝?给我倒些水来……”
  因着郁暖进去了,故而便没有另外侍候的人,故而郁暖便亲自撩了袖管,给女人斟了一杯茶。
  纱帐有三层,具是逶迤在地上,郁暖小心翼翼的护着茶杯,越是到里头,药味便越是浓郁些。
  不知为何,其实她自己也很熟悉这样的味道,仿佛一室的药香味实在很寻常。
  郁暖轻声道:“您的……茶来了。”
  她说着撩开帘子,便见一个素色衣裳的女人规整躺在锦被间,长发披散着,只侧着身子并不理会她。
  郁暖却又听见女人意兴阑珊的道:“摆在一边儿去罢,茶凉了不好喝。”
  她摸了摸,很认真的道:“没凉啊。”
  女人转过身来,因为生病而有些憔悴的眉眼静静看着郁暖,就连呼吸也有些颤抖起来:“人走了,茶也凉了。”
  郁暖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说话。
  她只是低下头,把茶杯放在了一边。
  南华郡主笑了笑,对她慢慢道:“扶我起身罢。”
  她伸出的手有些消瘦,被郁暖拉着起身时仿佛有点吃力。
  郁暖看着她,心里也知道,南华郡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谁呢?
  于是郁暖干脆些,选择坦诚,对南华郡主道:“……我回来了。”
  她原本想要叫母亲,但南华郡主是郁大小姐的母亲,郁暖不认为自己完全是郁大小姐,故而不敢认这重身份。
  她只觉得这样叫母亲,有些难以启齿。
  南华郡主叹息着摇头,缓慢道:“给我洗漱罢。”
  郁暖有些惊讶,她也不晓得为何南华郡主竟可以这般自然,难道也不问问她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了些甚么,还有更多更多可以问的话,郡主却从没说出口了。
  郁暖没有服侍过人,但却见过丫鬟们是怎么做的,故而也并不显得多么生疏,但的确也不如何熟稔。
  她服侍得并不好,南华郡主看着女儿,垂着眼眸,微微一叹。
  郁暖服侍着她,南华郡主才问道:“怎么想到要归来的?”
  她母亲道:“不是在江南住着,近年也不打算回来了么?”
  南华郡主的语气里并无多少责备,甚至平和而沧桑。
  只像是又见到了离家多年的女儿,无限感慨藏于心,终究只问了一句最普通的话。
  郁暖站在光影里,看着纱帐到一角,轻声道:“听闻您病了,我便回来瞧瞧。”
  事实上,南华郡主也不曾病的多严重,只是旧疾犯了,头疼脑热的在所不免,但她也明白,这些话是不能和女儿说的。
  这么些日子里,她也听闻郁暖诞下皇子公主的事体,却始终没法见到女儿,也不晓当年的事体到底是为何发生。
  前些日子女婿归来瞧她,只说起郁暖脾性倔,梗着脖子不想回长安。
  忠国公和郁成朗对着女婿,从没几分家人的模样,大多时候还是敬畏又恭顺的,南华郡主却还坦然。
  陛下的原话是这样的:“阿暖年轻,贪玩也属寻常,岳母不必心焦。朕亦盼她能早日舒去郁结,回到朕身边。”
  皇帝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缓,甚至平易近人至极。
  南华郡主却听出,陛下虽似只在叙述自己担忧和纵容,但就“贪玩”和“郁结”而言,分明颇有深意。
  况且陛下唇边还有点似是而非的笑意,故而南华郡主更不敢大意。
  于是燕明珠才道:“陛下,臣妇只觉江南无甚好的,到底比不得长安人手充沛,阿暖身子又不好,到时……说句不好听的,若又起了从前的心疾该如何是好?也无人陪着她。”
  “只臣妇自未嫁时便对她管教无方,纵得她当了母亲仍不懂事,既是一国之母,就不能久居江南。她身子弱,激不得,不若就由臣妇把孩子哄回来,咱们再另行准备。”
  她言辞恳切认真,又愿自己主动把女儿诱回来,如是陛下便能哄得佳人心肝颤,抱得美人归,谈情说爱哄老婆时也不必落下把柄,正是上乘良策。
  到底,叫阿暖再作下去可怎么好?
  南华郡主一向认为,男人都要吊着虐着才忠心。
  但陛下又不是忠国公,即便吃那套,也是小来来,若矫情大发了,皇帝说不得命人把阿暖绑回长安,逼着她回宫一心一意安分当她的中宫皇后。
  为了孩子好,还是把她乖乖哄回来罢。
  陛下果然温和笑了笑,对于她大胆的谋划,捻着佛珠慢慢道:“岳母果真女中豪杰。”
  可见是皇帝这样冷情克制的男人,动情时仍是很不讲道理。
  她的乖暖还这么小啊!
  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啊,怎么有这种男人!
  江南好,风景好,养生好!
  她的阿暖呆个半年又怎么了?
  男人的劣根性,馋得您哟!
  想是这般想,南华郡主吃着酒,却和陛下碰杯含笑道:“哪里,还是陛下您宠着咱们姑娘,臣妇感激还来不及。”
  一旁的郁成朗和忠国公默默无言。
  郁成朗是认为,妹妹不容易,还是不要卖妹妹了。
  忠国公是认为老婆更可怕了,和陛下对酌的姿势都豪迈霸气的紧,回房肯定又要骂他废物点心,连陛下想什么都看不懂。
  南华郡主这头思绪万千,看着女儿却觉有些难过。
  郁暖只是笑了笑,给她喂了些茶水点心,中间也不知说什么,故而便沉默居多。
  南华郡主也不知为何,阿暖的性子会有这样的转变。
  从前也不是最软和,但长辈讲的话,她都认真听进去,遇到事也懂得妥协,可现下却不同,这孩子有本事吊着陛下,恃宠而骄了。
  也不知是福是祸。
  她也并非不想见女儿,只是碍于身份,她就连送信给女儿都没有途径,而这小白眼狼也不曾央陛下使她见见娘家人。
  陛下不提,以南华郡主的谨慎,便也不会多言。
  因为她知道,陛下思虑各样都很周全,尤其是在阿暖的事体上,既是周全,便不会真的无意落下这样事……更有些偏执过深。
  郡主只好叹口气,每隔一日吃斋念佛,夜里也要捡佛豆,只祈求女儿安康,偶尔也去女儿从前住的闺房歇息。
  这个女人想的很多,却很少嘴上挂着女儿,大多时候都很平静,少了女儿的日常仍是风风火火。
  教儿子骂丈夫怼无耻贵妇一样不落。
  只是在深夜里,彻心彻骨的酸疼无奈。
  把阿暖诱回来,是依照女婿的心思,但也是她一直极为期盼的事体。
  而懂得揣摩圣意的人,往往更成功些,尽管南华郡主是个女人,但却比很多男人都聪慧。故而陛下用忠国公府做任何事,大多都很顺心。
  郁暖先头把女儿扔外头了,现下却有些想念,如是便走了点神,猝不及防南华郡主倒是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咳,满眼都泛着红血丝,倒一下把郁暖给吓了一跳。
  她立即起身,又给母亲倒了杯温水,服侍她一口口吃下了,才听南华郡主嘶哑道:“孩子,娘亲这是……命不久矣,娘走后,你一定要安生过日子,不要叫娘担心。”
  郁暖有些发愣,倒是眼圈红了。她原以为,南华郡主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病重的,可现下郡主自己都这样说了,或许……是真的支持不住了。
  她也不知自己怎了,就是心里难过。
  郁暖垂下眼睫,带着些颤音道:“怎么会呢,您方才还起的了身的……”
  然而郁暖分明却看见,南华郡主摊开来的一方帕子上,又隐约的血迹。
  燕明珠看着女儿,露出慈爱的微笑。
  南华郡主叹气,又躺会纱帐里,屋里的药味经久不散,她的声音沙哑而隐约:“你既归来了,你兄长和原姑娘的昏礼便不得再拖。该筹备的,我都筹备过了……你兄长先头只说,阿暖若有事,他也没脸这么快就成婚啊,即便你原姐姐家里催着,他也是不肯的。”
  郁暖也没想到,这事儿竟这么大,她不回来,自己清净了,却叫许多人都不好受,于是便有些羞愧。
  郁暖拉着南华郡主道:“我、我会去求陛下,让他请最好的大夫医治您,您千万不要放弃……我还带了阿花妹妹回来,她也想喊您一声外祖母呢。”
  南华郡主没想到,郁暖还带了外孙女回来。
  可是之前都没人和她说啊!
  然而孩子还小,带进病人的屋子十分不妥当。
  南华郡主想了想,立即有气无力道:“我之前一直拖着,也没好意思叫人同陛下说……听闻陛下身边有位神医,专能治我这咳血之症的,如今你来了,便替我求求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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