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与普安吵架呢!她毕竟是你阿姊。”楚言也感无奈,他们才是亲姊弟,总是为了她吵架,真是让她过意不去。
“哼~”鄂王瞥了嘴,接着又笑了,兴奋的说:“不过也是因祸得福,下个月我就可以搬出宫了!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哈~”
“真的?”楚言惊喜,揶揄道,“那就意味着你长大了!”
一下子说的鄂王红了脸,挺直了腰板,驳道:“我只比你小两个月!别总是一副长辈的样子!”茜茜这点最讨厌了。
楚言莞尔:“好好,恭喜你终于独当一面了!嗯,也该娶妻了。”
鄂王却瞄向她腿上的猫,闷闷不乐:“听说,太公给五郎送了两次点心?元宝也天天在这里?”
元宝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耳朵动了一下,继续眯眼打盹。
这下换楚言红了脸:“唔~嗯。”
鄂王伤心了,痛心疾首:“还不到一个月!茜茜,你怎么能弃我而去。”
楚言的羞臊没有了,无语的看着他:“别胡说八道。”
他更加心痛,他从小都以为自己将来是要娶茜茜的!但好在忍住了,没说这句,定国公两次送的可是巨胜奴,那是太公最喜欢的点心,连赵怀瑾知道后都比以往更沉默寡言。
鄂王又去看了韩婉宜,这小子虽然毛毛躁躁,但也是非分明,并没有觉得尴尬或者迁怒,很是聊了一段时间,直让韩婉宜招架不住了,才心满意足的告辞。
送走鄂王,楚言抚摸着腿上的猫,一直不能出去,她很想见宫阑夕,看着元宝惬意的样子,她道:“真羡慕你,来去自如。”
重阳节当天,定国公商议许久的过继一事终于举行,很简单的仪式,定国公只也邀请了姚太仆和灵虚道长过来观礼,楚言在屏风后面看着。
楚焕孑然一身站在大厅中,容貌整丽,不卑不亢,颇有风范。
他才十五岁,是家婢所生的庶子,在家中备受冷落,听说十岁之前都是跟下人住在一块,后来堂叔祖受不了街坊的指点,才让他进学堂读书。
不受家人宠爱这点和宫阑夕一样,难怪他们两个能成为朋友。
拜过祖先牌位,给定国公敬过茶后,楚焕改口叫定国公阿耶,楚言觉得搞笑,毕竟楚焕只比她大一岁,嗯,比宫阑夕小两岁。
“茜茜,出来敬茶。”定国公唤她。
她收整颜色,端静的走出去,从秋来手中接过茶碗,举过头敬给楚焕:“阿楚给二叔请安,日后要倚仗二叔照顾了。”
过继到祖父名下,他的排行自然是二郎了。
楚焕双手接过:“阿楚客气了。”
喝过茶后,他拿过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楚言。
楚言接过盒子,道了谢后退回屏风,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对莲蓬耳坠,鎏金红釉花托,饱满透亮的玉髓莲蓬,色泽清冷,白净无暇。
居然是耳坠,这可不像是长辈该送的。她讶异不已,但也很喜欢,头一次见到这种形状的耳坠,别致新颖,虽然玉髓比起她的各种玉器首饰来说,很便宜,但依楚焕自身的处境,已经很有心了。
各家都送了礼祝贺,连圣上也送了礼物过来,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和一方松石玉玺,告诫楚焕要端正方圆。
晚上,大家得以在一块用饭,饭桌上新添了一双碗筷,而且还是这样的身份,这顿饭用的气氛还算融洽,不自在的就是饭后了,大家都不太了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韩仲安提了话题,问他的读书情况。
楚焕回道:“我读书晚,须得再多努力几年,才能参加科举。”
定国公道:“不如你也去丽正书院,大郎书读的好,你与他一同学习。今年就算了,明年参加秋闱,试一次。”
“是,阿耶,二郎定会努力。”楚焕道。
楚言和韩婉宜坐在对面看他们聊天,定国公随口提问一些往年科举的试题,楚焕应对自如,不紧不慢。
看来“读书不精”是谦虚了,科举不仅是贫寒子弟出人头地的途径,也是庶子在家中提高地位重要途径,楚焕从读书起,就倍加努力,为了从那个看不起他的楚家脱离出来。
次日,楚焕给韩婉宜也送来了礼物,同样是玉髓的质地,是一对手镯,这个礼物才有长辈的意思。
下午楚言拦住了楚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听说二叔向阿翁提了一个要求?恕阿楚冒昧,请问是什么?”
她知道时很惊讶,没想到他居然还提了要求。
楚焕也没隐瞒,如实回答:“在仁和坊楚家有一位六姊对我很好,她和我一样都是庶出,我希望将来凭借着国公府的名声,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六姊?楚言完全没印象。
楚焕向她解释了一下,这位楚六娘今年十七岁,相貌出众,原本有人相中了六娘,但家中有其他姊妹侄女看中了那男子,于是在楚家其他长辈的插手下,好好的婚事被抢走了,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两次。
楚言愣住,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有这种事!也太无耻了。
楚焕露出苦笑又迅速收起,道:“恰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
楚焕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声音里有一丝笑意:“这是五郎让我给你的。”
第62章
宫阑夕给的?
楚言疑惑的接过,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镂空金镶宝珠耳坠,做工精细,质地也很好, 居然是礼物。
“五郎说时间来不及, 让你先将就着戴,等过段时间他送你个特别的。”楚焕说这话时, 凭生一种不正经的语调。
楚言刚刚升起的喜悦, 因为他的这番话浇灭了, 这耳坠的花样不算新颖但也别致, 而且这是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不管什么她都很开心,什么叫“将就”!
“平白无故,干嘛给我这个,不要。”她气的一把塞给楚焕,又在楚焕接住前缩了回来,脸上一片不自然的绯色。
楚焕看她这个别扭样,莞尔一笑:“是我考虑太少不会送礼,所以五郎, 嗯……不太高兴。”
今日上午遇见宫阑夕, 先是被调侃了一阵, 楚焕说了自己作为长辈送给楚言的礼物, 宫阑夕一听就不高兴了,直说他身为一个长辈,怎么能送楚言这种礼物, 他也是年轻,忘了这些,所以给韩家兄妹的礼物又重新买了一份。
下午完成了手中的事,宫阑夕拉着他去南市,逛了好久,才找到了入眼的耳坠,让他带回来交给楚言,企图明显。
原来是不想让她戴上楚焕给的耳坠,楚言愣了好一会儿,看着手中的盒子,觉得好笑又开心。
“阿楚先回去了,二叔忙自己的事情吧!”她笑着转身而走。
楚焕看着她那傻笑的样子,摇首而去。
回到屋里的楚言让青柠出去,坐在妆台前取下了耳坠,拿着宫阑夕送的耳坠仔细看了看,爱不释手的,然后戴上,左右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很好看嘛!说什么将就。
晚上用饭的期间,楚言不止一次的摸了耳坠,定国公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冷哼~一看就知道这东西从何而来,女大不中留啊!
***
“无相”在九月二十一日落网,但在逃亡的过程中被不慎坠楼而亡,尸体抬回京城,张京叫了所有跟“无相”有过接触的僧人来辨认,确认是当初被主持赶出的僧人耿柏,因为资历不够,还没有法名,一直唤的还是本名,入广化寺也才四个月,就因为数次犯戒而被赶下山。
对于楚言而言,这不是个好消息,但对京城贵族而言却是再好不过了,因为无相不落网,他们就一直担心自己的孩子被抓走。
“也不知是真的‘不慎坠楼’,还是被人害死了。”楚言说。
定国公摸着卧在他腿上的大胖猫,有些走神:“死了就罢了,总归还有别的线索,我再派人去扬州查查。”
楚言点头。
定国公瞅了眼缩着一团的圆滚滚的元宝,阴阳怪气道:“明天我叫了宫阑夕过来。”
楚言惊讶的抬头看他:“为、为什么?”
“哼~”定国公一扭头,傲娇的不肯说话。
楚言滞,她快急死了:“阿翁~您说嘛~”
定国公哂她一眼,抱起元宝,抚摸着往自己屋里走,回道:“别跟过来,过来我就让他别来了。”
“……”楚言起了一半的身形停下,阿翁也太坏了。
从上个月开始,定国公府的一举一动可谓牵扯所有人的眼神,宫阑夕踏进大门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竟然就传开了,先有两次送巨胜奴,这次宫阑夕又亲自上门——
“不得了了,楚公是认真的。”有人说。
“英雄救美,为了郡主与歹徒搏斗,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宫经使年少有成,与郡主也是相配的。”另一人回道。
“也是,齐名的两位郎君,态度却截然不同,让我给女儿选夫君,我也如此。”那人回道,语气中多有不悦。
说话的两人全然不知自己的声音并不小,衙里共事的其他宪台官员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在里间的赵怀瑾。
他面色不动,清冷不改,手中的笔也未停,仍在批阅卷宗,内心却波涛翻涌。
中秋那晚,定国公的那一巴掌打的他无地自容,虽然他不后悔,但也知道自己让国公彻底失望了,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追什么,前次国公来找他问话,神色不喜不怒,冷淡至极,全然不像之前的喜爱与关怀。
笔下虽在书写,但身边的人提醒时,他才发现纸上的字凌乱不堪,早已看不清写的是何。
“重新补一份吧!”他说。
那人点头,拿着写坏了的卷宗去外面烧毁,只是走到外间,大家纷纷往上面瞟去,可惜的是,只有一团团的缭乱,并没有什么内容。
其实这些同僚们都不是有意讽刺赵怀瑾,以前楚言追着他不放时,他们虽然时常开玩笑,但也都是认为俩人天作地和。
楚言是闹腾了一些,可从来没有来宪台捣乱过,只烦赵怀瑾一人,他们这些人也就乐的在一旁看热闹,调侃几句,再沉稳的青郎,也才十七八,遇上这种事面皮薄也会脸红一次。
可是广化寺的事情,让他们太失望了,韩小娘子固然也要顾上,但那是和赵怀瑾自小相识的郡主啊!关内侯唯一的子嗣,楚公看的比命都重要的孙女,要是有个闪失,没有人会原谅他的。
赵怀瑾什么心情,定国公懒得关心,他见宫阑夕主要是想多了解一些,毕竟看孙女的样子,事情差不多就这样定了,无论楚言给他说了多少前世宫阑夕的事情,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他作为长辈,还是得好好盘问,要是有个不好,就算是楚国公主的外孙,也直接踢出去。
宫阑夕在接到请帖时心情很激动,他头一次能进入定国公府,以前定国公办寿辰,他没资格去,后来有资格了,定国公没再办过……此刻他在陪定国公下棋,定国公的棋品不太好,总是悔棋,他没法,便暗暗相让。
定国公心里冷哼,毫不客气的杀他半壁江山。
楚言很着急,她在沁雪院出不去,因为她的阿翁居然让夏来和秋来守住她的院子,不让她出去!
“夏来,你的伤还没好吧!”楚言关怀的问。
夏来回道:“多谢郡主关心,都是皮肉伤,早已经好了。”最后的五个字发音有些重,特地强调,意思是他不会让开的。
楚言滞住,扭头看向秋来,秋来健康的很,甚至在她看过去时,挺直了腰板,表示自己健壮的很。
阿翁真是的,故意让她着急。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道:“我要去找元宝。”
“喵嗷~”元宝在她身后长长的叫了一声,抬起圆圆的猫脸,用圆圆的眼睛疑惑的看着她。
“……”楚言尴尬,太不给面子了。
“郡主回去歇息吧!若太公同意,自然会让您出去的。”夏来说。
楚言瞪他一眼,气哄哄地一甩袖子回了屋里,灌了一杯茶。
韩婉宜默默的看着气呼呼的表姊,据她所知,今天一早楚言就心神不宁的,已经等了多时了。
她拿出从扬州来的信道:“阿姊有了一个小表弟。”
“小表弟?”楚言愣了一下,看了她的信才反应过来,“舅母已经产子了?是个儿子?”她都已经忘了这件事。
“是啊!阿娘和弟弟平安后,就让人送了信过来,弟弟已经出生十天了呢!也不知像谁多一些。”韩婉宜满怀兴奋,好想立刻回到家中和父母团聚。
楚言道:“眼下事情没了进展,回扬州的事情只能先搁置了,你也好陪表哥考完科举再说。”
“我知道,只是秋天很容易想家。”韩婉宜轻叹。
马上就要冬月了,外面的叶子已经落了不少,秋天易伤感,尤其是发生了那么多事。
楚言覆上她的手,安慰道:“想想要给弟弟送什么百日宴的礼物好,嗯~我都没经验。”
韩婉宜点头,也只能找些事打发日子了。
这边的亭子里,宫阑夕在给定国公煮茶,棋盘已经撤了下去,其实一下午也没聊什么事,定国公就问了他小时候的经过,因为他小时候没在淮陵侯府长大,而是在郊外的庄子里。
定国公调查过宫阑夕的过往,云氏在庄子里过得不好,他很难受,哪想到云氏竟是楚国公主的女儿,淮陵侯居然这么对她。
“太公请。”宫阑夕把茶碗递到他面前。
定国公接过茶碗,抿了一口,他对茶不甚感兴趣,道:“说说你将来有何打算?”
之前茜茜说了,宫阑夕在她十九岁那年,在中书省做到了起居舍人一职,这是直奔中书舍人去的打算。
“太公也知,五郎已经准备参加科举,希望能拿个好名次。”宫阑夕说。
定国公是知道:“那就等明年放榜之后再详细议亲,也就还有近四个月,那时茜茜也及笄了。”
宫阑夕一愣,对定国公的直接,一时忘了回答。
定国公心里不爽,面上平静道:“我希望你能考取进士,再来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