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笑着点点头,“这事儿大了。”
“可不是吗。”孙绍祖哈哈大笑,一派狂态。
“我不得不为整个贾姓姑娘们的名节考虑,我也清楚了妹婿你的诚心,这样吧,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让你如愿以偿。”
“你说。”孙绍祖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得意的道。
“迎春嫁入孙府之日,我要看到王乳母一家的尸体!”贾琏猛然收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孙绍祖一听,当即一拍大腿道:“成交!”
“来来来,大舅兄,咱舅婿两个喝一杯,你放心,迎春嫁给我我亏不了她,我定把她当宝贝疼。”
贾琏举起酒杯和孙绍祖碰了一个,意难平的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副拿他没办法只能哑巴吞黄连的认命模样。
孙绍祖见状警惕的心去了一大半,笑着和贾琏勾肩搭背起来,“大舅兄,你可是咱们大庆朝立朝以来第一个国师,这圣宠海了去啊,往后妹婿就靠您提携了。”
“哼。”贾琏拍掉孙绍祖的手臂,离他远远的坐着,冷冷的道:“等我心里这股子憋屈没了再说,看你的表现,要是让我知道你虐待迎春,仔细你的皮!”
孙绍祖连忙摆手,“不会,绝不会,大舅兄把心放肚子里。”
他笑眯眯的望着贾琏,心里却在想,看来王乳母没说谎话,这个贾琏很在乎贾迎春。
“这个王乳母也忒不是东西,她自己还有脸说呢,当初就是因为偷拿迎春的金璎珞才被大舅兄给放良出去的,是这样吗?”
贾琏冷哼道:“我就是念在她奶迎春一场的份上才白放了她出去,现在悔不当初!白眼狼,囚囊操的老贱人!”
孙绍祖见贾琏气的破口大口更高兴了,道:“依我说大舅兄也是太仁慈了,像姑娘身边的乳母怎么能就这样放出来呢,犯了错打死就是。”
“不是我放了王乳母你今儿能在我跟前得意?你更不是东西。”
孙绍祖被骂了依旧咧着嘴笑,反而觉得贾琏和他亲近,忙站起来拱手作揖的赔不是。
贾琏烦躁的道:“行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嫁给你了,你除了年纪大了点,又死了原配,各方面也配得上我妹妹。”
说完贾琏站起来就要走。
孙绍祖也跟着站起来,笑着道:“那我明儿再遣官媒婆去府上说亲?”
“随你。”
贾琏头也不回就领着贾琮去了。
回去的路上贾琮握着拳头问道:“大哥哥,你果真要把二姐姐嫁给他?”
贾琏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做梦。”
贾琮一下松开了一双小拳头嘿嘿笑起来。
贾琏笑望着他道:“迎春莫非对你有恩?”
贾琮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道:“有日我蹿到二太太抱厦那边玩,碰见二姐姐,二姐姐把我叫到屋里给了我一盘桂花糕吃,二姐姐人很好的,别的兄弟姐妹就从不搭理我。”
“得人恩果千年记,你很好。”贾琏摸摸贾琮的脑袋笑道。
贾琮的脸红了,掀开帘子就装作看外面街景的样子。
“琮儿,交给你一件事儿,你跟着他,看看他的宅子在何处,然后告诉我知道,能不能做好?”
“能!”贾琮忙道。
“好。”
回到国师府,贾琏也没让王熙凤去问迎春是否有红痣的事情,往床上一躺就开始睡觉。
晚膳时贾琮回来了,带来了孙绍祖的住址,随后一家子就开始用饭,饭毕,就赶着贾琮离开。
贾琮虽觉奇怪,心里也替迎春着急,但他谨记贾琏让他多看多学的话,按捺住性子就听话的回自己的院子睡觉去了。
是夜,雨还在下,贾琏没惊动任何人,打着伞就从角门走了出去。
走至孙宅墙外,一手打伞一手拿出一支饱蘸了朱砂的毛笔开始在墙上画符,亦不是符,像一扇门,由密密的蝌蚪状的符文构成,很快在门上形成了一个图案,那是一个虎头、牛身、长着三只眼睛,有一对巨大鹿角的奇兽。
它叫土伯,相传是阴间幽都的看守,每至黑夜都会哞哞的叫,那是它在召唤亡魂。
当最后一个符落成,门上的土伯像是活了过来,张开嘴就发出了哞叫声。
紧接着,门开了,一个七窍流血的散发女人走了出来,在她身后排着队走出了一个个木呆呆的裸\\女,有十人之多。
亡魂执念不消会滞留人间,每多一日,人间的阳气就会消磨掉一丝魂力,直至亡魂完全消散为止,最开始消失的就是亡魂做人时的“活性”,慢慢的他们或她们就会变成它们,完全凭本能行事,为了不消散它们就会害人。
“是你在召唤我们?”散发女人恶狠狠的瞪着贾琏,变幻出自己死前的模样做出恐吓状。
“是我,我想和你们做笔交易,你帮我杀几个人,我帮你完成心愿,如何?”
散发女人顿了一下,直接道:“我想弄死孙绍祖,给我的两个女儿找到好归宿,你能吗?”
“孙绍祖也是我想杀的人之一。”贾琏笑道:“看来咱们的心愿是一样的。”
“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是这府里的原配夫人吧,我该如何称呼您?”
“我娘家姓庄。”
“庄夫人,这府里有个王乳母一家,是孙绍祖一年多前买回来的,我要他们一家子的命,事成后我许诺你收你的两个女儿为养女,我是大庆朝国师,两圣新封的不知你知道不知道?”
庄氏点头,“生前不知,这几日听孙绍祖时常提起一个贾国师,莫非就是你吗?”
“是我。”
“我答应你。你来的正是时候,孙绍祖要把我的美娇送给一个死老头子做妾,我恨的淌血却怎么都杀不了他,他身上有古怪,让鬼也害怕。”
“那是恶气,这个孙绍祖是个天生的恶人,他又当壮年,正是阳气最鼎盛的时期,你和你身后那些普通的鬼力量都不够。”
“那要如何?”
“当你们都化成厉鬼时,齐心协力便可杀他。”
“我难道不是厉鬼吗?”庄氏冷笑。
“只你一个是不够的。而她们生前死后始终都在畏惧孙绍祖,所以她们化不成厉鬼,这可不行。”
贾琏看向那些呆滞鬼,“我有厉化符可助你们克服恐惧成为厉鬼,你们可愿意?”
“若愿意就点一下头。”贾琏顿了顿又道。
霎时,她们都整齐划一的点了下头。
“那好。”贾琏执笔,在每一个呆滞鬼的心口位置都画了一个符,这符的作用就是封闭恐惧,放大她们心中对孙绍祖的仇恨,让她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血债血偿!
刹那,呆滞鬼“活”了起来,个个张牙舞爪变幻出了死前的模样,每一个鬼的下处都是破烂的,都在淌血。
贾琏垂眸,撑着伞安静的站着,静等结果。
府内,孙绍祖骑在自己贴身大丫头的身上,狠厉冲刺,而那大丫头被红纱巾裹住了脸,痛苦的五官扭曲,却已没有力气喊疼了。
一阵阴风猛的吹开了卧房的窗户,孙绍祖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有听见,他嫌大丫头像死了一样没趣,抓起放在手边的皮鞭就狠狠抽了下去,“哑巴了,你叫啊。”
“孙绍祖,你这个畜生!”
“庄氏?!”孙绍祖大惊失色,急忙四下里寻找,“谁在装神弄鬼,滚出来!”
刹那,灯灭,卧房漆黑如墨,孙绍祖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惨叫声忽的又戛然而止。
躺在床上的大丫头似乎听到了咀嚼声,当她睁开眼时灯又重新亮了起来,而原本骑在她身上的男人变成了一堆碎肉。
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划破雨夜,大丫头顷刻间就昏厥了过去。
下人房里,王乳母正在做梦,梦里她又梦见自己回到了荣国府,随心所欲的拿了迎春的金钗玉环去卖,迎春屁都不敢放一个。
画面一转迎春嫁给了孙绍祖,她又回到迎春身边,迎春是个没注意又懦弱的,更不知如何服侍男人,于是就越来越倚重她,她说一迎春不敢说二,她要迎春往东迎春不敢往北。
梦太美了,她笑出了声,却不知厉鬼庄氏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王乳母因窒息而惊醒,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珠暴突,眼眶撕裂,不一会儿就死了过去。
紧接着便是王乳母的儿子儿媳,一家子人很快被庄氏挨个掐死。
随后庄氏来到了两个女儿居住的房间,从厉鬼模样变回了生前的模样。
雨,淅淅沥沥的。贾琏抬头就看见庄氏一手牵着一个女孩走大门来到了他跟前。
“你答应我的,贾国师。”
“贾琏一诺千金,庄夫人请安息。”
“娘。”孙美娇哭着喊了一声,又因看不见庄氏的原因,目光不能准确的落在庄氏脸上。
“娘,你不要走。”年纪小的孙美娥哭哭啼啼的道。
“你们的娘已经死了,如今她心愿已了,该去地府了。她杀死了一个恶人,无罪有功,所以她很快就会去投胎,这是好事。”
孙美娇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擦眼泪,搂着自己的妹妹就强笑道:“娘,你走吧,我会照顾妹妹的。”
庄氏落泪,犹豫不决。
贾琏叹息,“人鬼殊途,你若留在她们身边会折损她们的寿命,走吧。”
“来,跟我学,娘,你一路走好。”贾琏看向孙美娇和孙美娥柔声说道。
“娘,你一路走好啊。”孙美娇哭道。
孙美娥哭出了声,学着姐姐磕磕绊绊的道:“娘、娘,娘一路走好。”
庄氏握紧的拳头蓦地松开,鬼影像荡开的水波,慢慢的就散开了。
“从此后你们就是我的养女了,我答应了你们的母亲照顾你们,走吧,跟我去国师府。”
贾琏对她们笑笑,撑着伞牵起了孙美娥的小手。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晚安了宝贝们~
第76章 妻阶女梯青云直上
于孙绍祖而言, 妻子女儿都不过是他晋升的阶梯罢了。
好在,如今他已死成一滩血肉。
贾琏万万没想到庄氏会把孙绍祖虐待女子的种种恶行用血写在了孙宅的一面墙上。
并言说, 她已将两个女儿托付给贾国师照看, 孙绍祖的家财都是她女儿的嫁妆, 谁若敢染指她必于夜半找上门去。
一幅血字写的阴森可怖,字字滴血。
孙绍祖膝下只有两个女儿, 原本依照常理他的财产该是同族嫡亲继承,无嫡亲才可由女儿继承, 孙绍祖是有嫡亲的,按照《大庆律》,孙美娇孙美娥是没有继承权的,只能拿走一点嫁妆, 但庄氏的血字一出, 白送给孙氏族人他们也不敢伸手接。
处理这桩厉鬼杀人案的依旧是顺天知府魏文羡,魏文羡驾轻就熟,从孙绍祖贴身大丫头那里录取了口供, 了结此案,收录到了专门记录鬼事案件的册子里,并把孙绍祖的地契金银等财产交给了贾琏。
贾琏转手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了孙美娇姐妹。
姐妹俩一听是庄氏给她们预备的,就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年纪小的孙美娥淌眼抹泪的直喊娘。
天下父母,有卖女求荣的, 亦有为子女操心百年都不够的。
庄氏,哪怕做了鬼, 那颗慈母心也是细腻的。
前有贾琏在八大胡同降服蛟龙,后有赖鸳鸯、庄氏等厉鬼复仇大血案,满京都都人人自危起来,他们都知道了,妖鬼魔物与人同在。
瞬息,寺庙道观的生意兴隆了起来,平安符、观音土、桃木牌供不应求。
其实,不论在民间还是深宅大院,鬼怪的传说从来都是存在的,只是那时很少有人亲眼见过,现在不过是明朗化罢了。
国师府也热闹了,权贵们听闻贾琏会布置护宅灵阵纷纷抬着金银求上门来。
贾琏正需要钱建大观园呢,笑呵呵的来者不拒。
这日一家子女眷聚在荣庆堂前的大花厅里乘凉,王熙凤就领着孙美娇孙美娥来拜见贾母。
“这丫头长的真好,亭亭玉立水葱似的惹人喜欢。”贾母把着孙美娇的手细细打量,笑呵呵的称赞。
孙美娇羞怯的低着头,微微抿嘴。
“我瞧着又是一个林丫头。”二太太用碧玉叉叉起一颗葡萄,似吃非吃,淡笑着道。
王熙凤扶着凸起的肚子笑道:“哪儿呀,黛玉妹妹有黛玉妹妹的好处,谁个能比,我的女孩自然像我,就是现在不像我,跟着我学几年也是我了。”
贾母就笑道:“咱们家的女孩们要都能像你,我顶顶的支持,嫁出去不吃亏才好呢。”
王熙凤笑道:“我破罐子破摔说句托大的话,像咱们这样人家出去的女孩,无非是从一个深宅大院去往另一个深宅大院,咱们自己要不强一点,还不知被什么阿猫阿狗的活吃了呢。”
尤氏吐出一口瓜子皮笑道:“凤辣子,你这话可是把老祖宗都骂进去了?你自己就不是媳妇了?在咱们家谁还能活吃了你,你不活吃了别人就烧高香了。”
人人脸上带笑,花厅里却突兀的寂静了一下子。
李纨一边剥砂糖橘子一边笑道:“她呀就是斗鸡托生的,现如今咱们都伏着,留她一个在那里伸脖子吧。”
王熙凤笑道:“哎呦呦,大嫂子这话说的,我是斗鸡托生的,你难不成就是乌龟托生的了?只有乌龟才长年累月的趴伏着呢。”
众人大笑。
李纨笑着走至王熙凤跟前就往她嘴里塞了一瓣砂糖桔,“给你吃个橘子甜甜嘴,快饶了我们这些笨嘴拙腮的乌龟吧。”
“行吧,看你这样可怜的份上,我这斗鸡就饶了你这乌龟。”
诸女又是一阵笑。
迎春意兴阑珊,探春歪靠在待书身上笑的金钗乱晃,惜春抱着芃姐儿正捏苒姐儿毛绒绒的耳朵,见众人都笑她也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