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晚了,那蛇尾焦骨的干尸怪物早有准备,指使一个修炼九九归一吞婴逆天邪法的恶鬼口吐腐蚀性黑色粘液把功德金光结界腐蚀出了一个洞,它钻进去之后直奔忠平王所在的院落,夹起就跑。
天地生阴阳,一物克一物,功德金光能克以恶修炼而成的黑色粘液,同样的这种从恶鬼嘴里吐出来的黑色粘液也能腐蚀功德金光。
贾琏马不停蹄的回到家,得知忠平王被掳走,心中虽有怒,面上不显,安慰了众人之后就卜算起来。
卦象显示,忠平王有死无生,贾琏怒而捶桌。
他却不知,蛇尾焦骨怪和警幻也是怒不可遏,恨不得把屡次破坏他们好事的贾琏生吃活剥。
皇陵诛魔不成,警幻和那蛇尾焦骨怪竟像是凭空消失了,贾琏再也捕捉不到他们的踪迹,贾琏又恨又急,生怕警幻和那怪物打的是和他熬寿命的主意。
真若如此,他绝对熬不过他们。
永安帝也着急,连下数道圣旨,高价悬赏警幻等邪魔的踪迹。
一无所获。
竟忽然一下子就天下太平了似的,贾琏整整闲了一年。
在这一年中,迎春嫁给了陈也俊,现如今怀孕已有三个月,夫妻和睦,贾宝玉考取了举人,和黛玉的婚事有了眉目,而尤氏和赵姨娘关在了一起,不是佛堂,原本供奉的菩萨换成了贾琏的玉像。
见识了尤氏的下场,王夫人像突然了悟了似的,从偷偷的信奉贾琏变成了光明正大的信奉,每每相见都还想跪拜,吓的贾琏主动躲着她走。她整个人都平和了,黛玉再来给老太太请安时竟主动送上了一对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子,黛玉接了,贾宝玉喜欢的了不得。
林如海依旧没松口,却把贾宝玉叫到了身边去亲自教导,知道他不是做官的料,便教他怎样做一个富贵闲人式的名士,既然在诗词上有天赋,便专攻于此,若能流传后世便也是极好的。
恰好,林黛玉在诗词上也有造诣,二人结成夫妻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和王夫人一样信奉贾琏的已如过江之鲫,当永安帝下旨为保平安都可在家中供奉贾琏时,这种信仰让贾琏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他只有一双功德金光手,而今除了一颗头其余部位都成了功德金光凝聚而成的。
同时,这也让他再也感受不到夫妻之间的欢愉。
七情六欲,他原本都是淡淡的,如今更好了,便连那种欲\\望也没有了。
他知道,距离自己“死亡”的日期不远了,于是加紧教导张妮妮和阿福,顺带鞭策陶大宝。
——
微雨过后,路面轻湿,繁华的街市上没有受到一点影响,酒旗迎风招展,饭庄里传出纯粹诱人的米饭香。路边的小肆,当戴着瓜皮帽,围着围裙的男人掀开蒸笼的竹盖,热气蒸腾而上,一锅鲜肉陷的包子熟了。在街上追逐打闹的童子们闻到香味一窝蜂围了上来,黢黑的小手指含在嘴里,口水流了满襟。
“去去去,一帮穷崽子。”
两顶翠幄小轿从此经过,微掀的撒花软帘里半露出一张芙蓉面,惊鸿一瞥,侥幸得见容颜的包子小肆老板痴若木鸡,轿夫们抬过去几丈远了依旧回不过神来。
片刻,跟轿的小丫头走了回来,梳着两个花苞头,耳朵上戴的一对银葫芦长耳坠把她圆润的小脸修饰的颇见娇美。
包子小肆老板见状,心中顿时浮想联翩,一时想起卖油郎娶走花魁女人财两得的艳\\情话本,一时又摸脸扫衣,满脸绽开惊喜的笑,以为自己貌比潘安,是那当街卖包子的男西施,被官家小姐看中,从此摆脱泥腿子出身走上人生巅峰。
“你这人傻了,钱给你了,这是我们家小姐买给那些小孩子吃的。”小丫头说完,扔下钱袋就快步追上了前面的轿子。
包子肆老板从美梦里惊醒,讪讪捡起钱袋掂了掂,望一眼眼巴巴瞅着包子的穷崽子们,笑起来道:“今儿你们走运,遇上好心的小姐了,得了得了别瞅了,这就分给你们。小崽子们,吃完这回不许来了啊,我家也要吃饭的。”
童儿们一听顿时笑起来,笑颜纯真可爱,纷纷举起了脏兮兮的小手。
“给我!”
“给我给我!”
却不知,看见了轿中小姐容颜的不仅仅只有一个包子肆老板还有酒楼上一个纨绔公子,见色起意,登时就伙同家丁打手们尾随了上去。
“围上去!”纨绔公子一挥手,打手们顷刻就把落在金银铺子门口的两顶小轿围了个密不透风。
“大胆,国师的家人你们也敢拦!”跟轿的小丫头一点也不怕,顿时昂首挺胸,双手掐腰的呵斥。
“原来是国师家的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孟泽笑嘻嘻的上前,一把就掀开了轿帘。
轿子里的天香吓坏了,浑身发软一动都不敢动。
后头的栀儿从轿子里冲出来就冷冷道:“你是谁家的,报上名字来。”
“好好好,今儿小爷艳福不浅,一个大美人一个小美人,抬走!”
“你敢!”栀儿登时拦在天香的轿子前,“我们是国师府的人,你敢欺负我们,国师不会放过你的!”
孟泽嬉笑道:“小丫头骗谁呢,国师府的千金出门要是像你们这样寒酸那真是丢死人了。”
栀儿见他不信急了,跺脚道:“我们真是国师府的人,国师是我们大爷。”
“原来是府上有点子头脸的丫头,那我就放心了,回头让我爹问国师把你们要来就是了。”
“囚囊操的,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一对闷尖狮子头从天而降正砸在孟泽的脑门上,孟泽顿时怒了,仰头骂道:“哪个龟孙子砸我!”
“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你薛蟠薛大爷!”
原来这间首饰铺正是薛家的产业,今儿是惜春的生日,他得了薛姨妈的令来挑礼物顺便查账。
薛蟠穷的只剩下钱了,他素来又是喜欢漫天撒钱的,身边从来不缺帮闲,他从楼上下来了,呼啦啦也带下来一窝帮手。
二人相见便似仇人,狭路相逢,谁都没逼逼,直接上手。
“我揍死你个不长眼的臭狗!”薛蟠撸袖子就上。
“哪来的下流贱种,也不打听打听你孟大爷是谁!”
二人拧耳朵,撕脸皮,撩阴腿,打起来比市井泼妇们还不如。
两个主子打成一团,难分难解,打手帮闲们也一个扭一个打红了眼。
天香吓的满面苍白缩在轿子里紧紧攥着栀儿的手,玉容堂的人都知道天香是个胆小的和善美人,大家平素都护着她,如今栀儿见她吓的掉了魂一般,连忙让跟轿的小丫头去府里叫人。
薛蟠本不是个悍勇的男子,只是自从跟贾琏混,便极少往烟花之地损耗身体,这两年又在贾家义学厮混,时常跟着晨跑,狠不似在金陵时那个外强中干的纨绔公子了,身子积攒了两把子力气,加之这孟泽是个男女不忌的混球,身子早已内虚了,因此反被薛蟠制服死死压在了地上。
打赢了架,薛蟠高兴的了不得,一巴掌一巴掌扇孟泽的脸,“你薛大爷在金陵做小霸王那会儿你还在你娘肚皮上吃奶呢,和我斗,找死!”
孟泽气的了不得,“我爹是首辅孟琅,你敢打我,必让你家破人亡!”
“哎呦和我比家世,我哥还是当朝国师呢。”
“放屁,国师姓贾,才不是姓薛的。”孟泽冷笑,“哪怕国师亲临我孟家也不怕,小小一个国师算什么东西,我孟氏是出过仙的,我孟氏是神仙家族,皇帝都得让我家三分,不信咱们走着瞧!”
薛蟠冷笑,一脚踹他后腰上,孟泽登时惨叫,“这个仇我记下了!”
很快巡街的差人来了,听见说是两家权贵打架便作壁上观,不一会儿贾芸来了,一面令轿夫把天香栀儿抬回玉容堂一面来解劝薛蟠。
“咱们家如今正如日中天,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少给大爷惹事。”贾芸把薛蟠喊到一边低声劝道。
薛蟠急道:“怎么是我惹事,分明是这个纨绔强抢天香,要不是我,这会儿子说不得天香就被抢走污了清白。”
待贾芸还要说什么,那孟泽一伙觑着空隙就逃了。
薛蟠冲着孟泽嬉笑道:“小娘皮,你跑什么,薛大爷还能吃了你?”
贾芸见状笑道:“得了得了,这事就过去了吧,我走了,我手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薛蟠摆摆手,“你忙去吧,我得去找大哥说道说道去,那纨绔是个有倚仗的,我不能让大哥不明不白替我吃了亏。”
“也好。”
二人作别,一时薛蟠来至贾琏跟前将事情添油加醋的一说,贾琏沉吟片刻道:“出了仙?”
薛蟠接过丫头奉上来的香茶抿了一口道:“是,那纨绔是这样说的。”
春风习习,吹动庭前碧翠的芭蕉,一滴晶莹的露水落了下来。
撩开盖在腿上的缠枝牡丹薄被,贾琏起身,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玉骨洒金扇,笑道:“走,咱们找忠信王玩去,昨儿他下帖子给我,我因懒得动就没理会,今儿我心情好,咱们逛逛去。”
薛蟠忙忙的跟上,笑道:“谢哥哥抬举,在我们商行,信王可是大名鼎鼎的财神爷。”
二人骑马,哒哒闲逛着就进了忠信王府,彼时,信王穿一件大红的家常道袍,正拿着工具拆卸一个小座钟,见贾琏来头也不抬道:“如今你的架子越发大了,本王请你你都请不来,今儿又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
贾琏在他跟前坐下展扇笑道:“有事才来找你呢,没事我就在家躺着了。”
信王抬头斜眼瞥贾琏,“你也有脸说,本王就是你在外头的粉头,用过就扔。”
贾琏笑个不住,“不和你说笑,我来问问你首辅孟琅家的事儿。”
“他家什么事儿?王首辅告老还乡,他顺利接过首辅的位置,没听说有什么猫腻。”信王把拆的座钟壳子往桌子上一扔,扬声就道:“有喘气的没有,把桌子收拾了,本王饿了。”
随即候在窗外的婢女们鱼贯而入,轻手轻脚麻利的收拾了桌子,不一会儿就布置出了一桌酒席。
信王爱酒,每顿必有,他爱吃又喜奢侈,因此哪怕是自己一个人吃也有二十几道菜品。
“那是你本家兄弟?叫过来一块吃吧。”信王道。
薛蟠受宠若惊,忙忙的上前。
“是我姨妈家的兄弟。”贾琏笑着道:“过来给王爷磕个头。”
“请王爷安。”薛蟠“咚”的一声就磕了个实的。
信王笑道:“是个实心眼的,起来吧,随意坐。”
薛蟠哪里敢,只腆着脸像个小厮一般站在贾琏身后服侍。
“我这兄弟才和首辅家的公子打过一架,首辅家的公子扬言他家出过仙,皇帝都要让他家三分,出过仙这等事你可知道?”
信王“啧”了一声,“好大的口气。”
“怎么,还是真的不成?”
“真不真,咱们不知道,我仿佛听父皇说起过,京城县志应该也有记载,那还是前朝的传说,说有许多人亲眼目睹从他家族里出了一对白日飞升的夫妻。”
贾琏失笑,“我是不信有仙的。王爷可有兴趣,用过膳后咱们一块拜访拜访孟首辅?”
信王笑道:“莫不是你这个兄弟和人家打架打输了?你要亲自出马找场子去?”
贾琏摇头,“我对孟氏出仙有兴趣。”
信王吃了两个鸽子蛋放下碗道:“你想到了什么?”
“我自来不信世上有仙,果真有人亲眼目睹白日飞升,想来也该是什么精怪。近来,我心绪不宁,不知应在什么事儿上,小心无大错,探寻探寻也不妨碍。”
“如此,本王陪你走一遭。近来我在昆仑的采矿队又送来了好些甲骨文,我都送给了孟家那位研究金石的老学士,老学士正是首辅孟琅的叔叔。”
一时,婢女服侍信王更衣,三人带着随扈到了孟琅府上。
彼时,孟琅休沐在家,正被老太太提溜到跟前训斥。
“咱们家是出过仙的,你怕的什么,他是国师又如何,终究是肉身凡胎,我就不信他敢对付咱们家,便是他果真无法无天,用邪术害人,咱们就点上那根祖上留下来的香!”
“你说句话,哑巴了,到底给不给泽儿报仇?!”老太太满头珠翠,遍身绫罗,却是养的满脸横肉,双目冒凶光。
孟琅被自己母亲刺耳的声音吵闹的头疼,皱眉道:“母亲,我已审问清楚了,起因是泽儿强抢国师府的一个丫头,错在泽儿,人家国师府不找咱们府上的麻烦就罢了,咱们如何去找别人的麻烦。”
老太太肥厚的手掌把炕几拍的啪啪响,震的茶碗茶盖乱颤,茶水飞溅。
“说来说去你就是没用,胆小如鼠,究竟我不知你是如何坐上的首辅,还是文臣之首呢,我都替你臊得慌。”
孟琅苦笑,“我便是文臣之首也管不得人家超品的国师,我见了人家还得巴巴的行礼问好呢。”
老太太气的了不得,指着孟琅骂道:“没刚性的下流种子,小妇生的就是小妇生的,没有一点大气魄。你给我记住了,咱们孟氏乃仙人之后,咱们生就的比旁人高一等!”
孟琅垂眸不吱声,冷冷瞪着窝在老太太脚边偷笑的孟泽。
孟泽嘻嘻笑,拽拽老太太的衣襟告状道:“祖母,父亲瞪我,那眼神像要打死我似的,您一定要替孙儿做主啊,孙儿好怕。”
“你还敢瞪他,我的泽儿便是仙人转世,也是你能瞪的,你别想着趁我睡觉打他,你打他一下我就打你一百下。”
“你马上去国师府问罪,再把泽儿看中的那个丫头要来,我倒要看看那小国师敢不敢吱声。”
孟琅实在不想再听这位老太太无知无畏的聒噪,拱拱手就退了出来。
到了廊檐上,身边的婢女就急忙上前来禀报道:“老爷,忠信王并国师来访,现正在厅上等候。”
孟琅听罢,匆匆而去,到得厅上就先拱手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