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是一众值夜的侍卫,按着手里的刀,惊讶地呆愣在那里,久久没敢说话。
皇上眉头紧缩,深邃的瞳孔里隐藏着骇人的杀意。
床上的两人仍是不知情况,听到动静朝着这边望了望。扯起的嘴角动了动,显然是没了意识。
“皇上---”
“退下去”,声音低沉地令人害怕。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有序地退下。
王德全匆匆赶过来时,大呼了一声,足足后退了十几步。
“这--这---”王德全吓得倒地跪下,头深深地低着。
“端盆水来”,皇上吩咐。
王德全压抑着震惊,召令做了。冰凉的一整盆水泼下去,两个人饶是也昏沉也被激灵了一下。
“这---”容七看到皇上,瞳孔骤缩,看到赤身赤.裸.和躺在身边的人后,差点没晕过去。
皇上背过身去,两个人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
“皇上,你听我解释”,蒋欢连滚带爬地跪过来,惨白的脸上尽是惊恐。平日的高傲嚣张早已不见,歪七歪八地跪在地上,带着哭音道,“民女是被陷害的。”
“怎么会这样--”蒋欢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身上散发着令自己恶心的味道。无数的想法从脑中闪过,她浑身都在发颤。
她完了,她彻底地完了...........
蒋欢现在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身边的容七,丝毫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容七额头上全是冷汗,想起刚刚的行为,羞愧不已。他俯下身去,头深深地砸在地上。
“皇上---”声音中带着错乱和不安。容七拿起身上的配刀,就朝着胸口刺去。
鲜红的血浸湿了华服,蒋欢吓得惊呼一声,倒头晕了过去。
“容统领--”
王德全瞧了皇上一眼,愣是没赶过去扶。只见皇上淡淡地开口道,“请张太医”。
第29章 老鸨
蒋欢被送回了蒋国公府, 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似的。
“欢儿--”蒋夫人此时也不知要说什么,只是坐在她床前, 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母亲——”
蒋欢躺塌上, 声音沙哑。嘴角扯起的笑意揪住了蒋夫人的心。
“欢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欢摇头道, “我不知道”。
“若让我知道是谁害了我女儿清白,我们蒋府一定要让她一百倍地尝回来。”
蒋欢此刻异常疲惫, 提不起精神来, “母亲, 我有些累了”。说着,心里泛起了一阵的苦涩。
何必把你送进宫,若是以前, 哪怕凭着蒋国公府的虚名,也能给你搏一个好婚事。只怕如今----
“母亲,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好, 我这就给你拿来。”
蒋欢目光空洞地看着外面,往日热闹的宅院今日也如此萧瑟。
而皇宫侍卫处,张太医正在给容七缝合伤口。
“得亏我医术高明, 临危不乱,要不然你早就在阎王处报道了。”
容七强忍着伤痛,直起身子。
“嗯”,容七闷哼一声。
“别动”, 张太医喝道。
他做了那种事,罪该万死。抱着必死的信念,下了全力朝胸口刺去。他心知,此一下手,必无生还。
容七推开张太医,坐起来,惹得伤口撕裂得疼。容七咬着牙关,朝着站在门口的皇上躬下身,“属下---多谢皇上”。
“只是属下罪该万死——”容七话没活下去,陷入深深的愧疚之中。
张太医嘴角一扯,“拉倒吧,你要死?我帮你?”
张太医冷哼一句,“我师父留下的伤药你有吗?”
“你师父?”
张太医叹了口气,跟着山羊胡一颤一颤的,“林朝暮啊”。
“嗯,还有,上次沈飞送来了些。”
“抹上点吧,有用得很。”张太医起身离开,忽然道 ,“白叫了这么多声师父,一句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
走到皇上身边,张太医躬身行了一礼。
“她不是给你留了本医术?”
“什么?”张太医没反应过来,许久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忙应道,“是是是”。
这还挺护犊子。
皇上走到容七面前,找了个地方坐下。容七欲起身,被他挡了回去,“别动”。
“皇上---”
“怎么回事?”
两个人一同说道。
容七仔细梳理着事件,“昨晚,我在皇上寝宫巡卫,听到寝宫里暗着灯,但是有奇怪的声音。见王德全没在外面守着,便知皇上不在寝宫”。
皇上最近去木屋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每次去木屋时,皇上都不让王德全在身边伺候。
“臣斗胆,擅自进了寝宫。就发现,蒋姑娘在里面。见蒋姑娘不对劲,就知道屋里被下了药,药性比一般药性大,只闻了一点,就倒了。”
“臣辜负圣意,罪该万死。”
皇上没说话,起身离开。很快圣旨便下达,容七被革职,禁军由副将暂管。
从容七那里出来后,皇上禁止去了永安宫。只见一个宫女畏畏缩缩、鬼鬼祟祟的。
见到皇上,那宫女抱着东西滚落下来。王德全走上前,闻了闻,皱了皱眉。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王德全看了看皇上的颜色,就挥手唤来几个人把她带了下去。
“皇上,不关奴婢的事啊---”
“皇上---”
皇上顿在门前,朝着王德全看了一眼,王德全识相地低着头。
“朕累了,回去罢。”
“是”
*
“林公子来了?”鸨母看到林朝暮的时候,有一丝的诧异。
“林公子是来找谁的?”
“鸨母,我来收拾千脂的遗物。”
老鸨冷笑道,“我烧了,她留了这个给你”。
林朝暮结果锦囊,里面放着一张纸条---
林公子,珍重!
林朝暮问道,“她还有没有说其他的话?”
“没了。”
“鸨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林朝暮紧盯着她看。
千脂给她留了纸条,就说明,她早就最好了死的准备。
“鸨母,千脂不是自杀,是被别人杀死的”,林朝暮话毕,老鸨惊讶地看着她。转而,神色漠然,不屑道,“那又如何,晦气”。
“鸨母,千脂长得不好看,给你带不来什么银子,你当时又何必招她进来”,林朝暮一直都存着这个疑问。甚至当时林朝暮想要给林朝暮赎身时,鸨母也是百般阻拦。
老鸨冷笑,“我眼瞎,银子没给我赚,还坑了我饭钱”。
林朝暮不语。
“对了,她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她对不起你。”
对不起,林朝暮苦笑,她哪里有对不起自己?反倒是自己,还对她存有愧疚之意。
屋内响起缠绵的乐曲----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老鸨在楼梯处,突然转头,苦笑道,“只可惜,千脂她到死,都不知林公子是个女儿身”。
错付一片心----
林朝暮紧紧地攥住了那纸条。
歌姬的声音缠绵,始终不断地唱着那一句,“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莫问奴归处.........
第30章 师父
沈家里, 突然响起阿龙的狂吠声。
沈母坐在屋内,忙着针线活的手突然一抖,针扎到了手, “阿龙, 别叫了”。
阿龙没有停下,反而越叫越厉害了。
“好久不见啊”, 门口出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沈母放下手下的针线活,擦了擦眼睛, 认真地看过去, “夫人”。
沈母搬了个凳子过来, 用袖口擦了擦,“夫人,您做”。
沈夫人侧头看了一眼, 突然挥手,将沈母打倒在地,“你早年狐媚勾引老爷,现在那逆子又害死。冲儿是怎么对你们的, 就算我生气,也还是在我面前给你们说好话,你们又是怎么对他的!”
“少爷他, 怎么了?”
沈夫人狂笑了一声,房间里回荡着她诡异的笑声。
“沈夫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件事肯定跟飞儿无关。飞儿他心实, 不会害人的。”
沈夫人走上前去,扼住沈母的下颚,低声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楚楚可怜得骗人,冲儿就是被你们给骗死的”。
“你在干什么?”云烟从外面走回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云烟走上前去拉开沈夫人,扶起沈母,看着她颤抖着的身子,云烟担忧道,“您没事吧”。
“飞儿呢?”沈母攥得云烟手疼。
“他在宫里当差呢。”
“是啊,你那儿子还活得好好的呢”,沈夫人摆弄着手里的帕子,低眉道,“可惜---”
“你以为就算冲儿死了,沈府就会是他的了?呵!笑话。”
云烟听得云里雾里一团绕,“她什么意思?”
沈夫人不急不缓的声音徐徐传来,“小姑娘,要连累你一起死了”。
“把他们抓起来!”
身后跟着的一众家丁操起手里的棍子就走过来,云烟抓起沈母的手护在身后。
“云烟,别打了,打不过的”,沈母着急道。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找这个人下手的程度来看,显然是不想让他们活命。
“打不过也要打,多打一拳是一拳”。云烟被一群人围着,为了护着沈母,云烟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棍子。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沈母着急地眼泪落下来。
“云烟!”
云烟后脑勺被棍子敲了一下,整个人意识涣散,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身子向下倒去。
看到门口半死不活躺着的阿龙,林朝暮预感不妙,朝着屋内大步走去。
“师父?”见到蹲在地上的顾言谨,林朝暮十分惊喜。顾言瑾穿着一身月白长袍,温润的眼眸,风度翩翩。但看到屋内昏迷的两个人的时候,林朝暮紧皱了眉头。
见到慌乱的林朝暮,顾言瑾安慰道:“老妇人没大碍,只是吓晕了”,转而抬头直视林朝暮,语气低了下去,“云烟,情况不太好,头被棍子打得不轻”。
顾言谨叹了口气,直起身来,“你做好准备,但也别太担心”。
林朝暮眼圈泛红,“师父,你什么意思?”
她不过就离开了一会,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知道,打上头部,情况最是不稳定。至于好坏,要等她醒了才好说”,顾言谨拍了拍她肩膀道,“有师父呢,不怕”。
有顾言谨在,林朝暮心安了大半。她一直都很依赖他。
“过来帮我煎药”,见林朝暮还愣在那里,顾言谨唤道,“这里让严青守着,云烟醒了叫你”。
林朝暮尾随过去,跟师父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师父,你怎么来这了?”
“我再不来,你就要上天了”,语气不咸不淡,一句话将林朝暮堵了回去。
顾言谨问道,“京城玩得可好?”
“还好。”
“为何在这里逗留这么久?”
林朝暮不知是师父知道了多少,只是敷衍地答道,“有些私事”。
步伐猛然停下,顾言谨俯视了她一会,林朝暮不明所以,疑惑道,“怎么了?”
“好像长高了一点。”
林朝暮:“.................”
“京城的伙食比较好,吃的比较多...........”
沈家家徒四壁,除了必要的用品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他们在院内的石桌上,摆了药炉,开始熬药。顾言谨念药名,林朝暮按要求配药,仿若回到了以前的时候,十分熟悉。
“怎么突然会有人闯进来?沈母能得罪什么人?”
顾言谨没有停下手里的笔,一边想着药名一边说道,“当然沈母是沈将军府的一个下等丫鬟,因长相出众,被沈帅看中,生下了沈飞。时间久了,沈帅对她的新鲜感也过了。沈帅脾气暴躁,沈母不知怎么得罪了沈帅,就被赶出了沈府。”
顾言谨停下手中的笔,来回看了眼药方道,“再加一味黄芪”。
林朝暮始终没有动静,顾言谨敲了敲桌子,又重复了一遍道,“黄、芪”。
“哦——”
抬起的手一下子被打掉,“拿错了”。
林朝暮问道,“师父,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清楚?沈飞真的是沈帅的儿子?”
顾言谨扫了她一眼,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道,“刚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