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暮每日都在观察这些得瘟疫之人的病况,意料之外得发现蒋骋也在这。这个地方除了每日有人固定送吃食之外,几乎没人愿意呆在这里。见到蒋骋还颇为意外。
就算林朝暮再怎么讨厌蒋骋,她也不得不承认,蒋骋在做事方面确实尽职尽责,比起一些娇生惯养的京城子弟,他确实——呃——勉强还是有些有些优点的。
“怎么样?能治好吗?”蒋骋凶巴巴地看着林朝暮,“若是长久治不好,就只能火烧了”。
听到火烧两字,林朝暮浑身不舒服。
“我已经配制了药方,严青已经去熬药了。应该不会有其他问题。”照目前来看,这次瘟疫虽然来得凶猛,但并不是束手无策。林朝暮在之前处理过这样的情况。
有次,林朝暮跟着顾言瑾去邻国,恰逢战乱,惨遭屠城,到处都能看到人的尸体,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城内又正值瘟疫爆发,有如死城。当时,林朝暮只是略懂医术,并不精通。看着顾言瑾处理这种情况,临危不乱,三天三夜,配制出了药方。
好在,林朝暮记下了药方,这次倒省下了许多的功夫。
“你那边处理了吗?”林朝暮问道。
“按照你说的,这些用过的茶具一律销毁,检查了村内的水源,很洁净,并无异物。还有,老鼠什么的,都快灭尽了。”
林朝暮心道,“这个蒋骋,做起事来还挺靠谱”,饶是如此,林朝暮也对他没有丝毫的好感。两人积怨已深,除了必要的言语交流,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夜里,林朝暮住在蒋骋营帐旁边,严青守在身边。
营帐外,蒋骋在与人交谈。
一人道:“蒋大人,这个神医有几分把握?我们要不再寻些其他的郎中来?看他这几日,也是疲惫。只怕瘟疫还没治好,这身子便倒下了。”
“你倒是关心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那人却丝毫未听出蒋骋语气中的意思,只是顺着说道,“林公子弱不禁风的,任谁见了都会有一种不由自主去保护他的冲动”。
蒋骋:“...........”心道,“那你是没见到她打人的模样,张牙舞爪的着实可恨”。
“我们这些人都不懂药理,要是能有其他郎中来,就算是帮不上大忙,哪怕就是帮林公子打打下手也好。”
蒋骋冷笑一声,语气不善道,“还有别的郎中同她一样爱多管闲事”。
“也是,碰到这种情况,躲都躲不及呢,何谈过来医治。要不是被安排到这里当值,我是打死也不愿意靠近这地方一步。万一被传染——”
蒋骋瞪了他一眼,那人便不再说话。
为了缓解方才的尴尬,便扯开了话题,“大人,你与这神医之前就认识?”
“嗯?”
“见你对林公子不太一样。”
呵!
那人心中不解。虽说这蒋骋并非易相处之人,但也没见他这么针对一个人,尤其是在对待下属这一方面,绝对是一视同仁。
怎么对神医,言辞间处处挤兑。
就在两人沉默间,同时转向了林朝暮的营帐。那人的表情由惊讶转向了惊愕。
营帐内,严青道“你先换衣服吧,我去外面守着。”
林朝暮默许了。
每天戴着裹胸,看着胸前的两团,林朝暮有一种错觉,貌似裹着裹着就变小了。
“.............”
无声地叹了口气,扯下缠着的布条,当真是舒服多了。
忽然间,房内闯进人来。林朝暮恍然一愣,拿起衣服随意搭在身上。
“严青,你特么干嘛?”林朝暮不由得骂出一句出来。
呼,灯烛灭了,房间里漆黑一片。
严青背对着她,捂着眼睛,“姑奶奶,我啥都没看到”。
林朝暮又压着嗓子吼道,“严青!”
严青无奈道,“姑奶奶,能不能换衣服的时候灭了灯”。
“..............”
方才严青在外面守着,无意间一回头,就看到营帐里面,林朝暮在换衣服,凹凸有致的曲线暴露无遗。
严青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这样的身材,仅是一眼就让人心生歹念。一下子惊讶,震撼,着迷,不知所措,严青用着仅剩无几的理性冲进去把灯给灭了。
“有人看到了?”林朝暮问道。
这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的声音,“林公子——”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严青就走出去。
“严兄弟,这屋里——”
严青笑道,“没什么没什么,都懂都懂”。
“是是是,懂懂懂,你可要提醒着点林公子,这地方瘟疫这么厉害,可别沾上了。”
严青隐去尴尬,笑道,“那是那是,公子有分寸”。
又说了几句,两人便散去了。严青扶了扶额,饶是他动作迅速,还是被人给瞧到了。
林朝暮更是无力吐槽,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可能是太过劳累,一点小插曲并没有扰乱到大家的睡眠,除了外面巡营的人,很快就都睡着了,营帐里的闲谈声渐渐隐去,逐渐传来了阵阵的鼾声。
不过安静了一段时间,营帐里的人就开始躁动起来,这阵躁动越来越大。
蒋骋的营帐被人闯入,被吵醒的蒋骋怒道,“怎么了!找死啊”。
被这么以后,来人吓得话都说不清楚。
“怎么了?”
“西...西边的营帐着火了。”
蒋骋猛得坐起来,只见茫茫黑夜中,一片明亮的火慌得人眼疼。
“大人,快撤,火很快就烧过来了。”
火势蔓延地很快,救火的人刚刚泼完水,就陷入火海之中。
“大人,你先撤吧。我带着人去救火”,说话的是常跟在蒋骋身边的副将。
蒋骋没有说话,只是撒腿朝着西边赶去。
“大人,你去哪儿?”
背后是士兵的着急的喊声,蒋骋置若罔闻,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火花噼里啪啦的声音。
直到他冲进去,险些跪在地上,有些无力地喊了一句:林朝暮!
第36章 针法
林朝暮睡得很沉, 一点意识都没有。
“林朝暮,你特么睡死过去了吗?”
蒋骋打横抱起她,无意间就碰到她那柔软的两团。一愣间, 整个身子一僵, 差点将林朝暮摔倒在地。
靠!真特么日了狗了。
这边的火势很大,丝毫没有要减弱的趋势。蒋骋抱着林朝暮, 身体外面身体里面都像是被一团火围住。
“公子,公子”, 混乱中传来严青的声音。
“别喊了, 她没事, 在我这。”
烟雾挡住了视线,惹得人直发呛。蒋骋没看到严青的身影,隔空喊道。
见火海里冲出两个身影, 众人忙迎过去。
“大人,大人——”
蒋骋一个不稳,摔趴在地上,林朝暮也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真是猪啊, 这么摔都不醒。
见有人想上去碰林朝暮,蒋骋忙拦住,斥道, “滚开”。
大多数人都及时意识到,逃了出来。有些人烧伤,并没有人死亡。一晚上,虚惊一场。只是原来的营帐已经成为了一片的焦地。
蒋骋斥退身边的人, 将他的外衣搭在地上,将林朝暮好生安置在上面。看着她熟睡的容颜,蒋骋愈发地疑惑,怎么还不醒。
正在这是,严青赶过来。
“公子,公子”,严青摸了摸林朝暮的额头,很烫。
“坏事了!”
“怎么了?”蒋骋沉着脸看着他,愣是觉得那句“公子”十分别扭。
严青的脸色十分难看,嘴唇一直在发颤。
怎么办怎么办。就算是平日跟着顾言瑾见过了大风大浪,在此刻也是不知所措,慌乱了头。
到底怎么了?
“药、药......”
说罢,严青就又往着火的地方跑。
“你干什么去”,蒋骋拦住他。
“求你,看好她——”说罢,就不见了身影。蒋骋不敢走开,守在她身边。看到严青的反应,蒋骋莫名有些心慌。
林朝暮长得很精致,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很喜欢的类型。以前蒋骋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林朝暮,竟没有发现她长得竟是这般地灵动,睡着的时候这样安静,安静地让人想去招惹。
不过话说她一个女人,干嘛装男人。又是逛青楼,又是去鸭店,将来谁还敢娶你。揍起人来那么狠,爷们中的爷们,不知道留手的。
一想起这个,蒋骋就莫名地生气。
“林朝暮,老子烦躁,你快起来让我骂一顿。”
没人回应他,蒋骋更烦躁了。
“你醒醒啊,你不是一直要打我给你那红颜知己报仇。起来,打一架啊。”
哦,忘了,这位也是个女的。貌似还有点不太习惯。
“千脂不是我杀的。我也是受害人好吧。是千脂把我骗进的青楼,诱惑了我。%#&的,被上的人是我好吧”,提起这事,蒋骋就来气。
他是个男人好吧,第一次做那事竟然是被人给骗去做的。他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呢。“说出来你也不会信”,蒋骋语气低下来,凌厉的语气渐渐缓和下来,“要不我不还手了,你起来,再打我一顿。”
还是沉默。
蒋骋一拳捶在地上,“你别死啊,老子账还没跟你算呢”。蒋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死”字就忽然地冒上来。
“咱大人该不会是疯了吧。”
“烧坏脑子了。”
后面传来极低的对话声,还是被他给听到了。一下子,蒋骋的脸变得铁青,大怒道,“滚”。
偷听的两人立马灰溜溜地逃走了。
“姑奶奶——”
严青被几个人扶着回来,脸上黑糊糊一片,看不清原本的面貌。严青拿出一个烧坏的锦囊,里面装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药丸。
喂林朝暮吃下之后,严青接过水,抿了一口,“蒋大人,我家公子身子不好,我要先带她回去让主子医治,有匹马吗?”
“她现在,能经得住颠簸吗?”
严青皱眉道,“经不住也没其他的办法了。现在只有我主子能救她”。
看严青现在的情况,蒋骋很是担心,“我送他回去”。
严青皱了下眉,神情十分严肃,心道:“不会吧,莫非师父又多了一个情敌?”
严青叹气道,“蒋大人,这里离了你不行”。
“还有,瘟疫的药方你手里有,按照药方煎药,瘟疫能得到根治。”
说罢,将林朝暮靠在自己身上,两人上了马。林朝暮身子很软,就像散架了一样。严青用跟绳子,将两人绑在一起,防止她掉下去。
林朝暮的姿势很不舒服,但也没办法了。看一会能不能找辆马车。
“姑奶奶,你坚持住啊。”
蒋骋不放心,派了两个人在后面跟着。
回到住处之后,严青已经体力不支。走到顾言瑾门前,他犹豫了。
顾言瑾在闭关,这时候把他叫出来医治林朝暮,又会损耗一番。旁人不知,但是他知道,顾言瑾每次用起死阵法,都几乎是在以命换命。只是,如果不告诉他,他怕主子会内疚一辈子。
严青还没有权衡好,就看到门开了。顾言瑾站在门口,一袭白衣温润儒雅,只是眸里是万分的心疼。
“主子——”
“出去!”他冷淡道。
*
云烟坐在贵妃椅上,异常地乖顺。这几日,她已经习惯了沈飞喂饭,只对沈飞一个人感冒。不管其他人谁喂她,她都一律不理。沈飞也极有耐心,笑着看着云烟。
“云烟,你别装了,早好了还在这装疯”,看着腻歪的两个人,严青忍不住拆穿道。
云烟怒视着他,想把他活活瞪死,转而惊恐地看向沈飞,有点怕他生气。
沈飞放下碗筷,直视着云烟。
“沈飞,你听我说——”
“你说吧。”
云烟疑惑地挠了挠头,“你不应该这么说,你应该说,不,我不听。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沈飞:“.............”
严青:“.............”
沈飞道:“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云烟回答道,“我家公子啊”。
严青嘴角一扯,“除了姑奶奶,还有谁能说出这恶俗的话本”。
沈飞:“我早就知道你是装的了。”
“啊?”
“我乐意被你骗。”
严青低骂了一句,“更恶俗”。
沈飞笑道,“也是林公子教的”。
“...............”
“...............”
果然,林朝暮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严青处理完身上的烧伤,就一直守在顾言瑾门外,眼神茫茫。
“严青——”
他听到一声低唤,连忙进去。
顾言瑾单手扶着桌子,呕出一口血来。
“主子——”声音中带着哽咽,不知为何,严青突然哭出来了。
顾言瑾嫌弃地扯开衣袖,生怕洁白的衣袍上沾染了污渍,“要哭出去哭”,而后又指了指林朝暮,“找人把她弄走,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