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桌上的饭食，没了胃口。
一连两日，梦里没有梦到他，他也没再来别苑陪她吃过饭。
林朝暮：“......”
这就是史上受宠时间最短的人，瞬间就被打入冷宫了？！
他没期望过皇上对过去的感情天长地久，但也没想到他会把她抛弃地这么快。是发现她不在是以前的初绾了，还是这几日真的是她自己太过冷漠了。她不应该赌气的。
有些后悔.....
可是他也没打算想她解释这件事，甚至，连一丝的敷衍都不愿做。身上的胭脂香味隔着十米都能闻到了！！！
一连七日，独守空房。这段时间，除了张太医时常来给她把脉之外，再无其他人进出过这件房子。这种滋味，着实不太好受。林朝暮冷静了一会，有些不得已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张太医见她一脸憔悴的表情，奚落道，“怎么了，失宠了？”
林朝暮重重地点了头。
张太医无奈道：“现在，宫里宫外都在传许诗瑶被册封为皇后，看来，还是有那么一点可信度的？”
林朝暮再次点头肯定。
“所以？”
“再争取一下吧...”林朝暮抬起头，那种小兽般无辜又可怜的表情让张太医大吃一惊，“不...不会吧，你真的对皇上动心了？”
林朝暮用手埋住头，声音很低，“我不知道”。
“我好像惹他生气了”。
张太医语重心长地说道：“在这皇宫里，恩宠不可能长盛不衰。比如说太皇太后，我听说一开始皇上对她厌恶至极，直到后来态度才稍有改观。但是即便如此，在皇上册立皇后时，仍然没有册立太皇太后，而是选了另外一位才女。再比如皇上的生母贤妃娘娘，恩宠无数，令多少人艳羡嫉妒，最后还不是被关入冷宫......”
张太医忽然意识到先皇的家事不是他一个外臣所能妄议的，立马转移了话题，“你看，皇宫里的女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你一个男人。”
“想开些，既然恩宠有时限，你也不过就是比其他人略短了一些。虽然一天也不算很短，但是你想还有那么多人一生也见不到皇上一面，最终老死在宫中的人。你跟他们比，好歹也有一天的恩宠不是。知足吧。”
林朝暮：“.......”
“而且，许诗瑶被册封皇后是十拿九稳的事，太皇太后对此也是十分赞成。你看宫里人的态度，基本都是拿她当正宫娘娘来伺候。你啊，就算勉强留在宫中，日子也必定艰辛。千万别跟宫里的女人斗，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
张太医一开始就不看好林朝暮和皇上两个人，只觉得宫里的明争暗斗，不适合林朝暮。她一个活得如此简单的人，哪里有多余的智商来应付这些。还是好好行医，日后取个贤淑的女子，这才是正道。
张太医的这番话让原本心头一片乌云的她，彻底下起了雨。他这算是安慰？怎么比之前更加烦了？
林朝暮埋在手里的头霍然抬起，头发也因为她刚刚的不注意凌乱了几分。林朝暮盯着张太医，盯得他头皮一阵发麻。
“我说如果啊，如果我是个女的，我跟许诗瑶争，有可能吗？”
张太医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问道，“想听实话？”
“恩”
张太医毫不犹豫，果断地说道，“没可能”，而且，在这宫里活不过几天。
“哦——”林朝暮没问原因，失望地低下了头。
“其实，我觉得，你比许诗瑶还要秀气几分。但是这儿啊”，张太医指了指她的脑袋，又叹了口气。
林朝暮这个人吧，还挺讨喜，也怪不得前几日皇上能那么放纵她。但是皇上终究是皇上，他不是寻常人家的夫君，可以撒娇可以耍脾气。日后宫内妃子无数，主动往皇上身上贴的人数不胜数，像她这样，敢把皇上拱手往外送的人，能有几个。
更何况，要你跟别人争宠，在皇上面前细心伺候，做一个只懂得顺从他的玩物，她做得来吗？
“林朝暮，你做不来。”
张太医已过不惑之年，但是林朝暮却还年轻懵懂。在顾言瑾的保护下，她甚至连人情世故还没摸清楚。她这样的人，是要别人捧在手里宠着呵护着才能活下去的人，要她去伺候别人，可能吗？！张太医毫不吝啬地将这一事实揭露出来。
再说，如果她成了张太医口中的那种人，她还是林朝暮吗？
宫里，注定不是她能呆的地方。
从建朝以来，无论多么专情的皇上，都没有独宠过一人。她那么骄傲的人，会去和别人争宠吗？
以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吗？
所以，以前，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结束的吗？
林朝暮陷入沉思中，越发地迷茫。
“让我静静....”
张太医无奈地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安慰道，“你可千万不要犯傻。你医术高超，又讨人喜欢，自有大好的前程，又何必——”
“何必在一个男人身上承欢”，即便那个人是皇上。
张太医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该怎么选择，全靠林朝暮自己了。
走到门口，张太医又回过头来，嘱咐道，“身子是你自己的，别自己糟蹋自己”。
虽然知道林朝暮不是会自暴自弃的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多啰嗦一句。
脚步声越来越远，屋里只剩下了林朝暮一个人，空落落的。
第45章
林朝暮走到门口, 朝着门口的一个侍卫说道：“我要见皇上，可以去通传一声吗？”
那侍卫有些鄙夷地看了林朝暮一眼，最终还是同意了。不管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总要说开吧, 总不能这么冷战着。
真的是好憋屈.....
过了好一会，那侍卫才回来回话说, “跟我走吧”。
林朝暮跟在他后面，走了好一会还没到, 林朝暮问道：“还要多久？”
那侍卫停下来看他, 似乎是很看不惯她那副娇弱的样子, “这才走了不到一半呢”。
林朝暮弯着腰，手搭在膝上，“让我歇一会, 我很累”。
“皇上召见，岂敢怠慢。万一皇上怪罪，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林朝暮没理会他略带讥讽的言语，她记得自她第一次进宫, 皇上便赐了轿撵。那时候对这种恩赐习以为常，现在才觉得有些苦涩。
林朝暮直起身子，也不愿自己这么娇贵。
“怎么没见荣统领？”
“他啊, 早就被罢职了，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做了那种事情，被皇上秘密处置了也不可知”，那侍卫回头看了林朝暮一眼,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道：“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到了御书房外，那侍卫对林朝暮说道：“你在外面等着，我去里面通传。”
林朝暮点了点头，并未多想。冬日的太阳没有那么炎热，走了这么些路，林朝暮竟有些出汗了。
过了一会，那侍卫出来道：“王公公说皇上现在正在与许姑娘一起，让您候着”。
“你有跟她说提我吗？”
那侍卫漫不经心道：“提了”。
林朝暮叹了口气：“多谢了”。
“既然皇上让我候着，我候着便是。”
林朝暮站定在御书房门前，几个打扫的宫女小声谈话。
“我听说，这几日皇上把许姑娘留在宫里了？”
“还许姑娘叫呢，咱们该改口了。”
“咱们皇上也真是缠人，都说未出嫁的姑娘不能出门，得待在闺房里。可皇上这每天晚上......，都连续七天了。”说罢，那宫女脸色一红。
“也难得这么得盛宠，这位皇后娘娘，听说就是等出来的。每日在御书房门外等皇上出来，据说一等就是几个小说，差点昏过去。”
“.........”
宫女们声音虽小，但是这附近却清净得很，方才那些话一字不落地落在林朝暮耳中。
果真，这几日，他在陪那位许姑娘......
也是，舍命相救之恩，日日守候之情。确是良配。
一团郁火在心中燃气，那火团聚结在心中，压得林朝暮喘不过气来。她不觉得委屈，也着实认为相比于自己，或许许诗瑶更适合皇上。但是心里，就得疼得慌，像是被生生地割去了一块肉。
就这么算了吧。他们现在也挺好的，自己再多呆下去，也是多余。何必再打扰他们，其实本来也没抱多大奢望不是。他们之间，本来就是谁都不欠谁。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这么伤心。
林朝暮强忍着身体上的不舒服往回走，她现在不管怎么想都安慰不了自己，只想静一静。
“站住”
林朝暮的脚步顿住，整个身子像灌了铅一样站在那里。她转过身，迅速瞥了一眼身后的一对佳人，而后低下头，缓缓跪下。
“退下吧”，声音极淡。
“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
许诗瑶微微一笑，不再注意眼前跪着的人。
林朝暮许久之后才起身，已不见了两人的身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拖着疲惫的身子，林朝暮往回走。半途中，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头晕眼花时，林朝暮抬起眼，只见那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看样子也是怕得厉害。
“你没事吧？”林朝暮开口问道。
那人迅速抬起头，十分惊喜，“是你！”
林朝暮皱了皱眉，见蒋骋穿着一身太监装，好不滑稽。“你怎么过来了？”
“我怕你死宫里，没人收尸。”
“..........”
“我在宫外听说皇上要立许氏为后。”蒋骋这才注意到林朝暮眼圈红红的。果然，是个蠢女人。其实，听到这个消息时，蒋骋最先想到的就是林朝暮。虽然明知她不会想不开，但是万一呢，所以还是冒着危险溜进宫里。没想到，他运气还不算太差。总算是撞到了她。
“怎么，想不开了？”蒋骋一如既往地嘲讽道。
林朝暮冷笑一声，“小爷我长得倾国倾城，用得着跟别人争宠”。
“那你哭什么？”
“想哭了，你管得着？”
蒋骋瞥了瞥嘴角，“管不着，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你”。
这时候，突然走过来一群宫女，蒋骋忙拉着林朝暮往草丛里躲。他现在心虚得不行。
“草木皆兵”，林朝暮嘲笑了他一句。正欲起身，就被蒋骋一把拉下，差点没摔坐在地上。蒋骋将她抱住，一只手扶着她的头。
“你——”
“别回头”。
林朝暮很快就反应过来，只是苦笑了一下。蒋骋就这样抱着林朝暮，看着后面的那对男女卿卿我我，他也是一团怒火。蒋骋握紧了拳头，蒋欢的清白，还没有找她算账.......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蒋骋认为，或多或少都跟她脱不了干系。这个账，迟早要算，他如是想着。
“疼.....”林朝暮细小的声音传入他耳中，蒋骋这才把她松开。
林朝暮略显淡然地回过头，在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她表现得比想象得还平静。
蒋骋从后面拍了拍她，“不走，没看够？”
两个人悄悄地从后面退出来，直到走了好些路，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还行不行啊，走两步就这么喘？”蒋骋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歇一会歇一会再走”
还没意识到，林朝暮已经双脚离地，“蒋骋，你别闹，这是在宫里”。
这一个太监背着人，明目张胆，不要命了。
“走人少的地方”。
有倒霉的时候，自然也有幸运的时候。这一路上，都没有再遇到其他人。林朝暮趴在蒋骋肩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蒋骋，谢谢你啊。”
听到她这一句道谢，蒋骋一阵恍惚。即便那几日朝夕相处，两个人也没有正经地说过一句话，大多都是相互的嘲讽和争吵。
蒋骋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谁让我有受虐倾向”。
一开始，林朝暮对他拳脚相向，两人相互看不顺眼。后来，照顾她那么久，两人之间还是火药味甚浓，言语讥讽，她没绑着他不让他走明明那么多机会一走了之，是他硬贴过来的。这赖得了谁。
还不是自己造的孽......
感觉到肩膀上湿润一片，蒋骋才反应过来，“别哭了，你给我洗衣服啊”。
说着，林朝暮眼泪鼻涕留在上面，想用手给他擦一下，结果越擦越多，索性也就不再管了。
“........”蒋骋实在没法当做没看见。
“左边”
“哦——”，然后径直朝着右边拐角走去。
林朝暮：“.......”
“哥，左边！”林朝暮无奈道。
蒋骋回过神来，反方向走去。
“那个，林朝暮——”
“啊？”
“别哭了”，蒋骋的嗓音很低，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恩”
蒋骋叹了口气，“天底下的男人又不是只有皇上一个。实在不行，我还能替你收尸呢。”
“.........”
“其实，我长得也不差，武功也不弱，家境也挺好.......”说道一半，蒋骋顿住了，“算了，你就没正眼看过我”。
*
“皇上，你在看什么？”许诗瑶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没什么，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