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佞臣盯紧了——宁洛云
时间:2018-08-20 08:41:28

  “元善并非是有意冒犯此处,还望高僧见谅。”
  无为对此并不介意,“这也是你我二人的缘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赵元善,道:“元善姑娘近来是有喜事?”
  赵元善回道:“瞒不过高僧,的确如此,我下月便要成婚了。”
  “如此,便要贺喜元善姑娘了。”
  “高僧届时也可来喝一杯元善的喜酒。”
  无为笑道:“小僧要闭关清修,恐怕是去不了了。”
  “是元善的遗憾。”赵元善道,“无意叨扰高僧清修,是元善的罪过。”
  “今日的元善姑娘,与三年前似乎不一样了。”
  赵元善不明白他的‘不一样’是什么,只道:“荏苒光阴造就年岁之别,自然不一样了。”
  “不。”无为摇头,注视着她:“我指的是你的命格。”
  赵元善目光一顿,“此话何意?”
  无为沉默片刻,缓缓道:“前尘旧梦铸流光之魇,暮死朝生,诸般因果,皆在姑娘一念,若有一步错了,都会在朝夕之间湮灭无踪。”
  赵元善凝眉,“还请高僧赐教。”
  “绝地逢生。”无为最终只说了这四个字,就不再多言。“姑娘身上淋了雨,容易受寒,赶紧回去吧。”
  说罢,对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赵元善在原地怔忡片刻,对无为方才的话,似懂非懂。
  前尘旧梦,暮死朝生,绝地逢生。
  无为真的看出了她的什么?
  赵元善收回思绪,现在她还是赶紧离开要紧。
  沿着小路想凭记忆走回去,走了一会儿,还是因为雨势停在了墙角处。
  头发和衣裳都被打湿了大半,赵元善擦了擦脸上的水,抬头之时,一把伞悄无声息的横过她的头顶。
  赵元善下意识侧首,看到撑伞那人之时,错愕道:“裴敬甫?”
  “你在这里干什么?”裴敬甫对她身在这里也感到有些诧异。
  “我……”赵元善想不出理由,反问他:“那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自然有我的事情。”
  赵元善猜想他大概又是因为公事,便不再多问。
  裴敬甫看她淋湿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一张深色的棉帕,递给她,“迷路了?”
  赵元善看了他一眼,并不想承认,“没有。”她接过那张棉帕,擦拭脸和脖颈。
  棉帕上带有裴敬甫身上淡淡清香,还有另外一种近乎茶香的味道,很好闻。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嫩,被雨水这样一润,更加白皙细腻。
  明眸红唇,碎发黏在她白皙的脖颈,她还未意识到自己擦拭雨水的动作有多风情。
  裴敬甫眸色沉了沉,无声撇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她。
  赵元善将棉帕还给他,“多谢。”
  裴敬甫将棉帕收回,正色道:“惊鹊应当跟你一起,眼下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
  “我随我母亲回京顺路来这里祈福……只是我一时觉着无聊,想四处走走而已。”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杨佑来了要避开杨佑吧?
  裴敬甫带着怀疑的目光,犀利的看着她:“四处走走,怎么会连贴身婢女都不带?甚至连伞都没有,再无聊,你也不可能无聊到来偏角走吧?”
  “裴大人,这里不是你的北镇抚司,我也不是你的犯人,我没有必要事事都要向你解释吧?”赵元善看他审视着自己,转了话锋,“我还未问你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呢,你质问我,难不成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裴敬甫也不再多追问,沉默片刻,直接道:“罢了,我送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裴哥你跟媳妇儿犯什么职业病?。。。
  刚才突然发现上一章我打成第一百二十五章 了,发现那章章节名怎么那么突出,苦笑。。。
 
 
第二十七章 
  赵元善怕出去又会碰到杨佑,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裴敬甫说绕路的问题。
  裴敬甫走了一步,发现她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怎么?”
  “呃……”
  看她面色踌躇,裴敬甫大概也猜到了怎么回事。“放心,你不会碰到皇上。”
  赵元善错愕,“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裴敬甫顿了顿,“不过,太师夫人也在寺内,定会与皇上碰面。你一个人躲到这里,想必太师夫人是不知道的,如果太师夫人发现你不见了,难保不会闹出动静寻你,若真是这样,你跟皇上见面是在所难免的。但如果你现在再犹豫一会儿,寻你的人寻到这里,场面恐怕会更加难堪。”
  心思被全盘说中,赵元善说道:“我有什么可难堪的?”
  “你躲着皇上,不就是觉得遇到皇上会觉得难堪?”裴敬甫侧耳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拉住她的手臂,“走。”
  赵元善被裴敬甫从另外一条小路带到寺门不远处,马车与车夫还停在原地。
  裴敬甫将伞递给她,“就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应该可以应对。”
  赵元善接过伞,问他:“你要去哪儿?”
  “公事,与你无关。”裴敬甫淡淡道,“——还有,不要跟别人说你今天在这里见过我的事情。”
  “为什么?”
  “你若是想让我跟你好好合作,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赵元善看了眼含光寺,道:“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不像是第一次来。”她顿了顿,“我父亲又叫你来这里做什么?”
  裴敬甫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元善姑娘,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等会该有的说辞吧。”
  裴敬甫再不跟她说一句话,转身顶着细雨,阔步离开。
  伞柄上还有裴敬甫留下的温度,她愣愣的看着他离开,不多时便消失在深林小道之中。
  这个冰碴子,说话的态度什么时候能和善一点——
  才刚靠近马车没几步,大夫人便与惊鹊春怜来到了寺门,见到赵元善,大夫人喜出望外,“元善?!”
  赵元善正好也看见大夫人等人,但她也看到跟大夫人身后的杨佑。
  果然,她还是没躲得掉……
  大夫人大步朝她走近,拉着她的手:“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我拿香囊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还有,你这身上怎么都湿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可淋不得雨!”
  赵元善笑了笑,“母亲,我不碍事。”
  大夫人靠近她,低声道:“皇上赶巧也来这含光寺了,你怎么说也得去行个礼。”
  赵元善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站在阶上的杨佑,杨佑正好也在看着她。
  神色淡然,还是她曾经那个十七岁里的样子,温文儒雅,翩翩谦和。
  没有半分异常。
  她知道杨佑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他杀起人来,可以毫不眨眼,必要的时候,什么都可以舍弃。
  不等她开口,杨佑便对她淡淡一笑:“元善,原来你真的也在。”
  声音温润,似乎根本不介意她枉顾他的圣面,与锦衣卫镇抚使的事情。
  赵元善上前两步:“臣女元善见过皇……”
  杨佑伸手示意打断她的话,“在这外面,不必行礼。”
  赵元善微身道:“是。”
  接下来杨佑并没有说别的什么,而是用一种寻常关心的语气,对赵元善说道:“听说你已经有了身孕,身上淋了雨,便不要逗留了,赶紧回府吧。”
  赵元善不知道杨佑的‘宽宏大量’,到底是因为忌惮父亲,还是因为,他本就不爱自己。
  爱与不爱都已经过去,她也想趁早回府,不与他多纠缠。
  “那元善先行告退。”然后在惊鹊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大夫人也觉得赵元善与皇帝突然碰面有些尴尬,但此刻总还是要说点什么,“那臣妇便带小女告退了,今日有失礼之处,是臣妇之过,望圣上见谅。”
  “太师夫人言重了。赵家乃大周之脊梁,何谈失礼二字?还是快些回府吧,元善有孕,以免受了风寒。”
  杨佑的宽仁让大夫人更觉惭愧,“元善那一事……哎,也是臣妇管教不周,一时做了那等糊涂事情,圣上宅心仁厚,臣妇实在是……”
  “时过境迁,大夫人不必说这样的话。元善若是真心喜欢那北镇抚使,朕又如何不能成人之美?”
  大夫人听到这话,看杨佑也并不像生了什么嫌隙的样子,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臣妇谢过皇上隆恩。既如此,那臣妇便先行告退了。”
  待太师府的马车消失在山林小道,杨佑脸上方才那丝温和早已被冰冷所取代。
  目光凉薄的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片刻,转身往含光寺内走去。
  郑放在一旁撑着伞,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杨佑沉沉说声。
  “公子……对赵家大娘子,真的——”他小心翼翼的观察杨佑的脸色,没敢继续说下去。
  杨佑沉默片刻,“你认为我喜欢赵元善?”
  郑放垂首,没有回答。赵元善没有落入天狼人手里之前,一直喜欢黏着皇上,那时候皇上跟她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是挺喜欢这赵家大娘子的。
  不过郑放也仅凭自己曾经看在眼里的一些事情来判断,也说不清楚,毕竟赵元善是赵太师的女儿。
  半晌,“我怎么会喜欢赵震的女儿。”
  言罢,主仆二人往含光寺内走去。
  回太师府以后,赵元善立即被惊鹊伺候着沐浴更衣,然后又请郑郎中重新诊脉,得知赵元善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大夫人才安了心。
  因为落雨,荷池边的樱打落了不少,赵元慧拿来一品酥,跟赵元善一起品尝。
  赵元善听说这几日,欧阳岚来府上找赵元赫次数频频。
  实际上找的都是赵元慧。
  赵元慧对欧阳岚至今虽然都没有什么赞许之词,但对欧阳岚倒也不似最初那般排斥了。
  赵元善对此宽了不少心。
  “大姐,你这肚子看起来一点起伏也没有。”赵元慧说着,伸手格外小心的抚上赵元善平坦的小腹,“我母亲的肚子,都凸起小小的一层了。”
  赵元善干笑:“不过一个月而已,根本看不出什么的。”
  自打她‘怀孕’,全府的人都十分小心的伺候她,每次提到她‘怀孕’的事情,她总是心虚。
  赵元慧抻着侧脸,不解的问道:“不过大姐,听说有身子的人都会觉得恶心,我母亲也是,一直到现在都总犯头晕恶心,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大概……是这孩子比较眷顾我吧。不一定所有怀了孩子的人都犯头晕恶心的。”
  赵元慧不经人事,什么也不懂,听赵元善这么说,也便信了。
  赵元善怕赵元慧继续问下去,便扯开话题,“你跟欧阳首辅如何了?”
  一提欧阳岚,赵元慧就有点无措,“我跟他不过是朋友罢了。”
  赵元善笑了笑。
  不多时,赵元赫便来了,他刚从军中回来,身上的戎装还未褪下。
  赵元慧诧异道:“哥哥怎么回来了?”
  赵元赫怪异的看了赵元善一眼,语气如常:“事情忙完的早,便先回来了。”
  赵元善也察觉到赵元赫似乎是有事情。
  “元慧,我有些事情要跟元善说。”
  赵元慧会意,道:“那我先去我母亲处了。”便走开了。
  待赵元慧离开后,赵元赫便在赵元善对面坐下。
  “哥哥有事情要说?”
  赵元赫仔细盯着赵元善,片刻,“元善,你如实告诉我一件事情。”
  赵元善看兄长神色严肃,心里的一根弦便慢慢绷了起来。面色从容的问道:“不知哥哥想知道什么事情?”
  赵元赫顿了顿,“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怀孕?”
  赵元慧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拢,“哥哥何出此言?”
  “虽然你跟裴敬甫当时都在父亲面前默认了这件事,但我从来都没有深信过。”赵元赫接着说道:“我了解裴敬甫,他是一个很有原则和规矩的人,不该触碰的,他绝对不会轻易触碰。尤其是身为太师府嫡千金的你,裴敬甫之前便知道你会入宫,所以,更不会做这种会要了自己性命的事情。所以,你骗了我们。”
  赵元善沉默片刻,道:“裴敬甫的确是哥哥说的那种人,否则,也不可能成为父亲手里的一把好刀。可若这件事情,是我主动的呢?”
  赵元赫看着她:“我的妹妹不是那种人。元善,即便你突然不想入宫为妃,但也不需要赌上自己清誉这种代价。”他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分,“我知道,在那之前,你偷偷找过郑郎中,元善,有的事情,你不必瞒着我。”
  最了解她的人,果然还是只有她的哥哥。
  赵元善知道他一定去查了什么,其实只要一查的确都能查的到。
  赵元赫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即便我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父亲是相信郑郎中,但你认为,他对裴敬甫的了解又比我浅么?父亲是个精于权谋的人,他会这样同意你跟裴敬甫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态度,或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其实父亲有自己的打算,这点,你应该能想到。”
  她当然能想到,虽然裴敬甫是父亲的一把好刀,但父亲并不是完全的相信他。
  赵元赫起身,“这件事便这样吧,虽然我不理解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但目前的结果,对你来说,的确不是那么坏。”他顿了顿,“这件事情,我也会当从来不知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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