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佞臣盯紧了——宁洛云
时间:2018-08-20 08:41:28

  大夫人知道赵震一直格外疼爱赵元善,从来没有打过她一下,如今突然这样,必定是赵元善惹怒了他。
  即便如此,大夫人终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老爷,即便元善有再多不对,你也不该这样打她,还下了这样重的手!”
  赵震看到赵元善脸上的指印,虽然对她失望愤怒,但心里还是因为打了她有些后悔,可面上他依然冷着脸,对她道:“裴敬甫胆敢染指我赵震的女儿,我必定不会放过他!即便你不愿入宫,为父也不会同意你与他在一起!”
  说罢,赵震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赵震离开后,大夫人心疼的捧着赵元善的脸,“元善,你怎么这样糊涂?你告诉娘,刚才你父亲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赵元善缄默不言。
  连赵元赫都对刚才的事情有些吃惊,他之前也只认为赵元善是为了不愿入宫与裴敬甫纠缠在一起,但刚才说的染指,他还是不大相信。
  “元善,方才父亲说的都是真的?”
  赵元善此刻心情有些低落,不愿多言。“我累了,想先回房歇息了。”
  大夫人忙唤了惊鹊准备消肿的药水,生怕赵元善的脸毁因此留下印子。
  赵元赫见她不想说,也不再多问,最后只道:“不管你与裴敬甫之间有没有事,按照父亲的性子,他都不会轻易的放过裴敬甫。”
  这个赵元善心里清楚。
  不管她做了什么,父亲都不会很严苛的惩罚她。但裴敬甫就不一样了。
  即便她的父亲不会真的生气到要杀了裴敬甫,但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的作罢。
  赵震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触犯了他所不允许范围内的,他都会给予那个人一些属于身为当朝太师的‘告诫’。
  赵元善躺在床上,闭着眼,让惊鹊给她的脸抹药。
  脑子里却突然有些担心裴敬甫来。
  最后上好了药,在入睡之前,她去找了赵元赫一趟,央他帮她留意一下裴敬甫的事情。
  赵元赫有些神秘的审视着她,问:“元善,你告诉哥哥,你与裴敬甫在那半个月里,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所以才让你后来这样不情愿入宫的?”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个最有可能性。
  赵元善道:“哥哥以为是什么样的,便是什么样的吧。”眼下不管说什么,裴敬甫已经被她陷入这泥潭里了。
  赵元赫听她这么说,叹了口气。看样子元善对裴敬甫一事也并非不情愿,于是他又问:“那你是真的喜欢那裴敬甫?”
  “哥哥帮我留意裴敬甫那边的事情便好,其余的便不用再问了。”
  赵元赫当她是不好意思说这样的事情。本来他也不信赵元善会喜欢裴敬甫那样的冰碴子,但今夜她为了裴敬甫特意来找他,他倒是有几分确信了。
  “元善,父亲不会同意你与裴敬甫在一起的,你可知那裴敬甫是什么样的人?”
  她如何不知裴敬甫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才会拉他下这趟浑水。
  赵元赫继续道:“说真的,虽然我不愿你入宫,但也不愿你跟了裴敬甫,你要是知道那裴敬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恐怕便不会这样担心他了。”
  赵元善只是淡淡一笑:“哥哥的担忧元善明白,但元善自有分寸。”
  赵元赫顿了顿,“其实,内阁首辅欧阳岚,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在我看来,比裴敬甫合适的多。”
  他自年少便接触裴敬甫了,那样的人,哪会有什么真心?若是元善真的对此人用了心,恐怕……
  赵元善道:“万事皆讲究一个缘分,不可能说谁便是谁。哥哥宽心便好,所有的一切事情,我自有把握。”
  赵元赫不知道妹妹的把握是什么,见她如此,也不再说什么。
  一夜无虞,这一夜赵元善睡得还算安稳。
  自重生之后,赵元善时常会做噩梦,但近来点了安神香,睡前喝安神的汤药,她才慢慢好多了。
  次日午后,赵元赫从都尉府回府便告诉赵元善,早上裴敬甫被召到都尉府之后,便挨了一刀。
  “父亲虽然没有要了裴敬甫的性命,但伤在他背上的那一刀足够狠,再深一寸,恐怕就要伤及脏腑了。裴敬甫离开时,差点连路都走不稳。”见赵元善沉默。赵元赫接着问:“其实当时,父亲生了很大的起气,差点就要杀了裴敬甫。”
  赵元善道:“裴敬甫隶属锦衣卫,父亲纵使有再大的权利,也没有资格去动只隶属皇上的亲卫。”
  这也是赵元善放心的一个点。不管是现在裴敬甫所存在的价值或是身份,父亲也不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杀了他。
  赵元赫道:“父亲生气的原因,是裴敬甫默认了与你的事情。”
  什么?
  赵元善愕然,她觉得,按照裴敬甫的性子,一定会如实辩解那么几句。
  “我也没有想到,裴敬甫虽然没有对那半个月与你的事情有过多言语,但从态度上来看,已经是向父亲默认,所以父亲才会那样生气。”赵元赫突然觉得,今日裴敬甫那样的态度,跟赵元善之前面对父亲之时有些相似。
  赵元善心里滋生了几分罪恶和愧疚。
  对于裴敬甫她很复杂,那个男人一直无情无心,似乎对一切都没有感情,他一手导致赵家的满门抄斩,还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哥哥……
  但是现在,她却因为这件事情,而对裴敬甫有了愧疚之感。
  赵元赫说,裴敬甫受了重伤,恐怕得休养一段时间。
  思来想去,赵元善还是决定去看看裴敬甫。
  未时,落了雨,赵元善撑了把伞,带着伤药悄悄出了太师府,独自去了东市那处宅院。
  来到院门前,赵元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敲了门。
  没多久,裴敬甫开了门,看到是她,微微一愣,因为受伤失血,原本就没有多少情绪的脸显得更为冰冷,“是你?”
  赵元善看他脸色不是很好,似乎伤的真的不轻。
  “你来这里干什么?”
  赵元善握着伞柄的指关节略微泛白,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
 
 
第十三章 
  春天的雨淅淅沥沥,伞下的女子眉目清隽,眼神不似之前那般争锋相对。
  她的眼竟让他在刹那之间觉得岁月温和从容。
  裴敬甫因为方才正在换药,所以现在身上只着了中衣,头发与身上沾了雨珠,他一手握着佩刀,一手扶着门,看着她沉默片刻,然后这一抹心底的异样被他悄无声息的掩埋。
  他淡漠的回了句:“不必。”
  然后就要关门。
  素手突然横过门缝,赵元善整个人挡在了门口,“我哥哥跟我说了今日之事,你受伤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
  裴敬甫看她有些躲闪的眼神,轻声嘲笑道:“所以你是因为心生愧疚?元善姑娘倒是很有一套,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会有如此城府?”
  赵元善抿了抿唇,抬眼:“我……”她的确是因为有点愧疚。虽然告诉自己,裴敬甫算得上是自己的仇人,但看他失了血色的脸,心里头就愈发不受控制的不安。
  她以前从未这样陷害一个人过,如果不是时局所逼,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我就不必了,这是裴某自找的,裴某若知今日元善姑娘会如此恩将仇报,那时便不会救你。”
  即便过了许多年,赵元善还是能记得当年深陷天狼人包围圈之时,裴敬甫拿命护她的情形。
  尤其是在这一刻,尤为清晰。
  “裴大人既然如此不耻元善,今日在我父亲跟前为何又不辩解?大人已经跟元善绑在一根绳上,早就没有了退路,更何况你我之事已经众人皆知,或许也已经传到皇宫里,裴大人现在作出这样隔阂的举动,觉得还有什么意义?”
  雨不断飘落在裴敬甫的身上,赵元善看到他肩头被血渍浸透的颜色,还是担忧他的伤,不管如何,现在她还是不希望他会有什么事情。“裴大人已经说了,你这宅院周围有眼睛,那眼睛可不止一个人的,大人在门口这样与我纠缠,觉得会怎样传到别人耳朵里?”
  裴敬甫沉默了片刻,没再说什么,转身便进了屋。
  赵元善轻轻呼出一口气,收了伞进去。
  一进房门,迎面而来便是一股子的药味,床榻之上则凌乱的散放染血的纱布,衣物,和一些药罐。
  裴敬甫进屋后,便没再理会她,也没有顾及她是否在场,便开始脱下衣裳,掀开又被鲜血浸透的纱布,往上面倒着药粉。
  赵元善看到裴敬甫□□上身,忙撇开视线。但又看到他反手倒着药粉,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夺下裴敬甫的药,站在他背后说道:“还是……我帮你吧。”
  裴敬甫愣了愣,也没有反对。
  那道暗红色的刀痕从右肩延至背心,一刀喝成。皮肉边缘往外掀开,极为触目惊心。
  裴敬甫身上的伤疤并不少,大大小小参差不齐,还有几道未完好的鞭痕,整个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
  她仿佛看到他从刀林剑雨里走来的不易,又想起那时他将自己护在怀里,满脸都是杀戮,无情的砍下那些围剿他们的天狼人的头颅的场景。
  赵元善沉默了片刻,重新对他道:“你的伤口还须得仔细处理一下,你等一会,我去打盆水来。”
  赵元善端了一盆清水和干净的棉布,开始替他仔细的清理伤口。
  裴敬甫常年习武练剑,身形健硕,麦色的肌肉坚硬结实。赵元善垂眸,手里的动作极为轻柔,其实以前她根本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景,若是以前看到这样的伤,手定是抖得拿不了这棉布。但自从亲眼看到赵家被满门抄斩后,她觉得也没有什么了。
  将伤口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赵元善从怀里拿出自己带来的伤药,就要往他伤口上撒。
  瓶塞才刚拔开,手便被裴敬甫一把抓住。
  他冷眼睨了赵元善手里的那瓶药,戒备问道:“这是什么?”
  她的手腕被他攥的有些生疼,她眉头下意识轻皱了一下,道:“不过是我从府里带出来的金疮药,你难道还怕我会毒死你不成?”
  裴敬甫重新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认了出来:“龙血散?这是太师大人独有的伤药,你怎么会有?”
  “你别管我是怎么有的,总之,这药比你这些好,难道,有好药你还不想用不成?”
  赵元善当然不会说这药是她趁赵震不在府里偷偷拿的。龙血散中的龙血草生于巴蜀之地,是极其珍贵又价格不菲的一种药草,止血散瘀愈合效果奇佳,文武百官,也便只有赵震存有。
  赵元善不说,裴敬甫也猜到这药是怎么来的。
  “你就不怕太师大人发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赵震极其宝贝这龙血散,留着便是以备不时之需,若是知道他的女儿将他的龙血散偷来救自己了,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等我父亲发现之时再说吧,你如今算是被我拉下了水,你若是有事,我也划不来。”赵元善其实是心虚的,父亲虽然宝贝她,但对他们兄妹几人一直很严厉,但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当时想了也便做了。
  其实她是不想因为心里那点愧疚而觉得欠了裴敬甫什么。毕竟他确实是救过自己。
  “元善姑娘很会做交易。”裴敬甫松开她,背过身去。
  赵元善开始撒上药粉,然后包扎伤口。“那裴大人,算是同意了我的交易吗?”
  “元善姑娘很会打算,不由得裴某选择。”
  裴敬甫终于答应,让赵元善彻底松了一口气。
  其实之前她还是担心,以裴敬甫的性子,会因为她现在对他的所作所为而相处别的办法来对付她。虽然让他答应的不易,但也还算是顺利。
  “裴大人尽管放心,我可以保证大人往后性命无虞。”赵元善替他缠好绷带,“甚至,可以让大人坐上你想要的位置。”
  裴敬甫侧眼瞧着她,冷笑:“元善姑娘对自己的本事似乎很有自信?”
  “裴大人知道我父亲对我如何,只要裴大人按照我说的做,其余的大人不必担心。”
  裴敬甫静静的看着她,“你想怎样?”
  “接下来我会向我父亲提起我们二人的婚事,只要我成功的嫁给了你,不入宫为妃,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很快便是大人的。”赵元善说的振振有词。
  “元善姑娘是否将一切想的太过简单和顺利了?”裴敬甫只是冷嘲。
  “我说了,只要裴大人按照我说的做,一切便能顺利而为。”
  裴敬甫沉默片刻,“难道你觉得,太师大人赏我这一刀,还不够要了我的命?”
  “所以,唯有怀孕。”
  裴敬甫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赵元善呼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说,只要我有了身孕,这一切便能尘埃落定。但我跟裴大人之间的亲事,只是我们之间的交易,所以怀孕一事,自然要是假的。”
  裴敬甫听罢,眸色一沉:“姑娘这是早就料定了,要让裴某一直陪你掺这趟浑水?”
  “如今裴大人别无选择,只能陪元善将这场戏做足。半年或是一年之后,我们可以找个机会,找个借口和离,到时候两不相欠,顺理成章,不会有谁会怀疑。”
  裴敬甫突然笑了一声,“姑娘的确好计谋,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让人误以为真。只是姑娘如今这样做,让皇上情何以堪?”
  “皇上?”赵元善淡淡一笑,再提起这个人,她心里竟然已经没有了多少波澜,大概这便是心如死灰,“皇上日后会有很多妃嫔宠妾,但绝对不会再是我赵元善。”
  裴敬甫不知道她的决绝从何而来。
  但却不容轻视。
  ——
  赵元善回府后用过晚膳,在三夫人小坐闲聊。
  赵元赫今夜留在了都尉府。赵震下午被皇上召进宫,夜里才回来,回来时脸色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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