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竟然一直乖乖任她摆动,不叫不闹不哭,似乎是麻木,又似乎有点依赖。
云落用头巾把脸一遮,放开喉咙冲四周喊:“救命啊,来人啊!”
“咋啦咋啦?”听到她嘶声力竭地喊声,很快有几个妇女从屋里跑了出来,云落指着屋里带着哭腔道:“婶子你们看,出事了!”
众人急忙冲进屋里,立刻被里面的情景惊呆了!地上的女人□□着身子,身上红一条青一条,嘴里被塞着内衣正呜呜叫着,好不凄惨哟……
头上的花内裤,还有那大张的腿心处不可描述的某种已婚妇女都懂的浓稠液体
“天呐,宝山家的这是在自己屋被人给糟蹋了?!”终于有人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云落一边走一边喊,往那屋去的人越来越多。
见事情大条了,云落往外快速走去,溜之大吉!
☆、24.回家!
孙宝山喜滋滋地提着老家寄来的年货往家赶, 今天是儿子两岁的生辰,他特意和工友换了糕点票, 十分肉痛地称了半斤带回去给大胖儿子吃。
他脚步轻快向着家走去, 突然他愣住了, 自家门前咋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难道是儿子出事了?想到这儿, 孙宝山脸上血色尽失, 心里不停祈祷儿子不要出事,这可是他三十好几才有的儿子!
他踉跄着身子慌慌张张冲过去, 推攮着人墙凄声喊道:“你们给我让开,我儿子咋啦!”
人群中大多是一栋楼的邻居,见到他瞬间面露同情之色, 孙宝山的脸色苍白如纸,脑海里轰鸣着儿子出事了
他迈着虚浮地步伐缓缓进了屋,屋内地情景让孙宝山如遭雷击, 他哆嗦着手指向地上的女人结巴地问道:“这、这女人是谁?”
孙宝山话音刚落, 地上的女人便呜呜地叫着剧烈挣扎起来,他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想到某种可能,他咽了一口吐沫,颤抖着手把女人头上的内裤慢慢掀开
“啪!”清脆耳光的声在屋内回荡, 不用解开蒙眼的布他便知这是他妻子,男人的手劲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何况是盛怒之下, 女人当场就眼冒金星, 头一偏没了动静。
众人瞬间喧哗了起来,男人们交头接耳表示能理解,丢人丢大了,女人们更多的是愤怒,当即就有个脾气火爆的妇女站出来骂道:“孙宝山你是不是男人?自己媳妇儿遭遇了这种事,你不安慰她反到打她,什么玩意儿?!”
说着她扯下窗帘盖在他妻子身上,孙宝山红着眼恶狠狠地看着她,突然暴起抬腿将人踹飞,被踹飞的女人从墙上滑下,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身下当即见红,人群再次骚乱起来。
“快来人啊,她小产了,送医院去!”
“孙宝山你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孬种,活该你女人被人糟蹋!”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伐着暴怒中的男人,孙宝山猩红的眼清明了一瞬,又在听到那些难听的话后,理智的线彻底断掉,他喘着粗气四下一看,拿起板凳就朝那群嘴里吐着刀子的人砸过去。
“杀人啦!”
“孙宝山疯了!”
面对孙宝山无差别地攻击,人群乱成一锅粥作鸟兽散。
见人都跑光了孙宝山把门关上,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女人,面部肌肉不自觉地抽搐着,他扭了扭脖子粗鲁地扯开妻子嘴里的内衣,用力揪住她头发凑近自己:“贱货!王翠菊老子不能满足你?我看你是想被拉去批/斗,破鞋!儿子在哪儿?”
王翠菊脸上五彩斑斓又青又肿,眼睛被挤得只剩一条缝,她吐出一颗带血的牙冷笑:“哈,孙宝山老娘看错你了,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我说没有被糟蹋你肯定不信!”
她此刻的心比寒冬腊月的天还冷,王翠菊实在不明白短短一小时内,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种事?
“老子问你儿子在哪儿?!”孙宝山眼里的暴怒愈加旺盛,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王翠菊翻着白眼说不出话。
“嘭!”
门猛然被人从外往内一脚踢倒,一个高大的男人怒气冲冲揪着孙宝山衣领一把拎起,狠狠甩出去,欺身上前压在身下抡拳猛揍,等打够了男人才骂道:“龟孙子把我媳妇弄流产!要不是老子上有老下有小,今天非弄死你个孬种不可!”
男人朝他吐了一口浓痰才甩手走,门外呼呼地冷风吹进来,孙宝山仰面朝天愣愣望着屋顶,今天是怎么了?本来开开心心回来给儿子过生辰,他转头盯着地上面目狰狞的女人都怪这贱女人!
“哇哇哇!”
孩子的哭声将孙宝山惊醒,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走进里屋,瞧见儿子安好无恙地躺在床上,孙宝山笑了,儿子啊,他唯一的儿子。
云落背着弟弟快步走出家属院,中午家家户户忙着做饭吃饭,天气冷肚子饿,往来的人皆是行色匆匆赶回家,因此云落并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虽然背上的小家伙很轻,但云落自己也很瘦啊,貌似今天还没来得及吃午餐呢,她的步子有些虚软无力,路才走了一半额头上便密布汗珠,但她不敢停下。
云落咬着牙“吭哧吭哧”地往前走,又走了一里路总算到达车站,下午一点发往清水镇的车只剩最后一班,此刻车站内人影寥寥无几。
回头看了一眼即将出发的班车,她集中注意力对售票员使用了神识扰乱,趁对方有些呆愣之际,云落拿起桌上的印章往自己和弟弟手背上分别按了个戳。
这次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他仔细检查了云落姐弟手上的戳便挥手放行,他从未想过会有小孩子敢自己坐车,只以为是车上谁家的孩子,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车子一路驶出发清水镇。
云落依然坐最后一排,她把弟弟安置在靠窗那面,从兜里拿出已经变冷的肉包,幸亏是冷的,不然香味儿会飘满整个车内,她一个人出门在外,必须低调再低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也不知道他究竟饿了多久,这么小肠胃应该受不了太冰的食物,云落把包子放进贴身的单衣,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等包子变温热时,她将小家伙抱在腿上喂他,他没吃递到嘴边的包子,只是呆愣愣看着云落,云落心里发酸,摸摸他稀疏发黄的头发,温柔地哄道:“乖,张嘴,姐姐喂。”
云落只喂了他半个包子,这个时代的人还很实在,一个包子就够一个成年女性吃饱,姐弟俩儿吃一个正好。
车子晃晃悠悠地行进着,她把弟弟抱在怀里头一歪睡了过去,醒来睁开眼便撞进一双纯真的黑眸中,云落微微一笑:“小家伙不困呀,刚刚姐姐流口水没?”
“清水镇到啦,大家准备下车!”司机提醒着车上的乘客,车子停了下来,云落连忙抱起小家伙下了车。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还来得及赶回去,镇上并没有专门到蒲柳村的车子,她思忖了会儿抬腿朝收购站走去。
“阿落?”
熟悉地声音在背后响起,云落停下回头看去,疑惑道:“白哥哥你怎么在镇上?”
“这不是来给我娘抓药嘛,话说你怎么也在镇上,自己来的?”俞少白推着自行车,前后左右打量了一圈,也没看到罗美芳。
云落沉默良久,她需要一个帮手,眼前的少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于是她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说你什么好呢?胆大包天又机智过人的小丫头!”
俞少白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一个十岁的女孩竟然敢单枪匹马往县城找回自己弟弟,他真想训斥她又想称赞她,实在是太让人担心。
“白哥哥来帮我背一下,胳膊好酸!”云落嘻嘻一笑,转移话题。
原本安静的小家伙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嘴巴一瘪眼里堆满了晶莹的泪水,他死死抱住云落的脖颈不放,“姐姐,不要!”
这是云落见他目前为止第一次开口,瞧着他泫然欲泣地小脸,云落心软了,歉意地看了一眼俞少白。
“没事,你抱紧他坐前面,我们这就回去。”俞少白尴尬地摸摸鼻子,自己看起来很可怕么?
太阳渐渐西下,阳光斜斜打在三人身上,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路两旁是被厚雪覆盖的农田以及山林,三人到达村口时已天黑。
“这样吧,你先把他放我家,你总不能就这样抱回去,我们计划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俞少白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云落点点头,是得先回去问问母亲再做打算。
幸好现在天黑又是晚饭时间,村子里也没路灯,方便云落行事,进了俞家她没时间向俞乐吟解释,只是把小家伙放在凳子上,认真地看着他说:“你乖乖听话,等姐姐回来,不要闹婶子和白哥哥,好不好?”
小家伙微微颤抖,紧紧抓住云落,大眼里泛起水雾,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最后还是放了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云落的背影,直至看不到时,眼泪才无声无息地顺着红肿的小脸落下。
俞乐吟心疼得不行,这么小的孩子连哭都不会发出声,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等听儿子说了这孩子的事后,她忍不住哽咽痛斥:“作孽啊!这么小的孩子她们怎么忍心下手?”
云落蹑手蹑脚进了厨房,见到罗美芳站在灶台旁切菜,她小声喊道:“娘,我回来了。”
罗美芳动作一顿蓦地回过头,她沉着脸不说话转身继续切菜,这是不准备理自己?云落有些心虚地凑过去,又喊了一声娘。
之前一直温温柔柔地女人罕见地发了脾气,伸手一下接一下拍在云落后背上,云落咧咧嘴没躲,其实她穿得厚,罗美芳又没下死手。
见她不躲,罗美芳手落下的力度越来越轻,最后她自己先掉下泪来:“你个死孩子,专门吓唬娘是不是?今早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知不知道娘很担心你?”
“我错了娘,以后不敢了,你别哭了,我帮你烧火。”云落伸手扯扯母亲胳膊,撒娇的往她怀里拱。
☆、25.打起来!
灶窝洞前, 云落一边添柴火一边时不时看罗美芳,那孩子连她这个旁人看了都心酸, 若是母亲知道了真相, 她不敢想象。
可真相再痛苦也是真相, 真相才能使人清醒和深刻, 想到这儿云落心中不再犹豫, 她鼓起勇气问道:“娘,弟弟叫什么名字?你还没告诉过我呢。”
罗美芳顿住了, 火光在她眼中跳跃闪烁,当云落以为她不会回她时,罗美芳出声了:“云叶, 你弟弟叫云叶,娘生你时在秋收之际,那会儿漫山的落叶飘落, 那场景美极了, 娘就想无论将来出生的是男是女都叫云落吧,第二个就叫云叶。”
原来是这样,云落双手杵着下颌又问:“娘,如果你知道把弟弟抱走的人是谁,你会怎么样?”
听到女儿的假设, 罗美芳脸上没了刚刚的温柔,眼里弥漫着浓烈地恨意, 她没说话只垂下眼良久才道:“今天怎么突然问这个, 小孩子家不要管这些。”
在云落看不见的地方, 罗美芳紧紧捏住拳头,一滴滴血顺着指缝流下,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痛,眼里的火光不知是烧菜的火光还是仇恨的怒火。
云落没看到她握紧的拳,却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翻滚的精神力,原来母亲并不如她表现的那样淡定,她心里有恨、有怨。
刚刚的提问就当打个预防针好了,不想再刺激她,云落换了话题,她漫不经心地问道:“娘,你有没有想过阿奶为什么不喜欢你,也不喜欢爹?”
“你这孩子今天净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家里孩子多父母哪能一碗水端平,像你外公也更偏爱你大姨和小叔,你娘我嘴笨不讨喜,你爹也是个老实人。至于你奶不喜欢我还不是因为你娘生不出孩子,还弄丢了你弟。”罗美芳低声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
张菊英一如既往骂骂咧咧,只是火力不再集中在罗美芳身上,张大妮不是软柿子任她捏,老太太占不了便宜就经常在儿子面前挑拨离间,于是家里天上演婆媳骂战,有时候甚至动起手来。
她现在名声臭了,丈夫也对她动辄打骂,张大妮对老太太的恨意简直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每天火力十足,从不怯场。
某种程度上云落是佩服张大妮的,这事要是罗美芳挨上估计她会去死,她倒宁愿母亲坚强些,哪怕泼辣些也是好的,总比被人当软柿子捏来得好。
吃过晚饭,罗美芳如往常一样任劳任怨地收拾碗筷、喂猪喂鸡鸭,云落趁机溜到对面。
云落才跨进屋里,一个小炮弹就冲了过来,她低头一看,小家伙紧紧抱住她的腿,这时俞乐吟端着碗走过无奈道:“不愧是亲弟弟,看看多黏你啊,你走了就那样坐在那儿没动,一直盯着门口等你来,饭也不肯吃。”
俞乐吟的话让她的心变得很软很软,很奇妙的感觉,忍不住怜惜和想去保护一个人,她从来有过这种体验,这便是手足之情血溶于水么?
此刻云落才真正从内心深处意识到,从今往后她也有想要去保护的家人了,弟弟和母亲。
轻轻地把他抱起来,她用脸蹭了蹭小家伙的脸,他依旧不说话,大眼明亮地盯着他,感知到他的精神力是开心的,云落接过俞乐吟端来的粥慢慢喂他。
“我们来商量下对策吧,你看我们这样”
俞少白缓缓将自己想的和盘托出,云落认真倾听着他的计划,在他说完后才细细询问,她对这个时代不熟悉也不了解,这事换她来处理不一定会做得更好。
“那行,我现在先回去,一会儿再过来。”云落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又细心安抚了小家伙才转身回家。
望着云落离去的身影,俞乐吟喃喃道:“连这小小的村子都不平静,有人的地方就永远避免不了斗争,阿白你现在去找村长吧。”
“娘,事情做完了吧?我有事和你说。”
罗美芳看着板着小脸的女儿好笑道:“咋地,小大人儿似的,瞧你一本正经的,过几天大年三十了,说吧,是想吃啥还是想买啥呀?”
云落翻了个白眼,无语望天,她是那种人么?她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面前的女人:“娘你想不想找回弟弟?”
“你这孩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直提你弟弟,娘能不想找回来么?你以为娘没去找吗?娘比谁都想把你弟弟找回来”她声音越来越低,手紧紧抓着桌子,眼里泛着泪光。
云落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娘别难过,我一定会把弟弟找回来,现在和我去俞婶家,娘相信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