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宅在古代——沉云香
时间:2018-08-20 09:05:42

  不过见不着也无所谓,对于这种纨绔子弟,李文柏从来认为和他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半点没有接触的必要。
  赵旭之死死低着头,双手不住地绞紧衣袍下摆,此前在李文柏面前不可一世的样子早没了踪影。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句话,李文柏无奈了:“赵小少爷,我的车夫说你找我,莫非是他看错了?”
  “不!不是。”赵旭之脱口而出,然而对上李文柏的眼睛又猛然低下头,嗫喏了半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十六岁的赵旭之比十八岁的李文柏矮了足足一个头,无奈之下,李文柏只得弯下腰把耳朵凑近,这才听清楚赵旭之咕哝的内容。
  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少爷说的是:“对不住了。”
  赵旭之在向他道歉。
  虽然想也知道肯定是在家被父亲教训了一顿好的,父命难违之下这才出此下策,在这里堵人恐怕也是因为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面子,但至少道歉的意思是有了,比起孙平那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强了上百倍。
  看着赵旭之瑟缩的样子,李文柏再不爽也消了气,十六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能是饭食营养太过丰盛,从李文柏的角度看去,这小家伙脸上还有些婴儿肥。
  再想想前世那些十六岁的小男生都在干啥?正是中二最盛的年纪,逃课上网都是轻的,聚众斗殴也是常事,更过分的直接犯罪也不是没有,再看看赵旭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三好学生了。
  想到这里的李文柏完全没了脾气,伸手搭在赵旭之肩膀上,感受着掌下紧绷的肌肉,失笑道:“行了,多大点事儿啊,我早就忘了。”
  赵旭之一愣,犹豫再三终于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文柏:“我可是差点把你害死,一句‘忘了’就完了?”
  李文柏无语,也不知道这小鬼哪里来的自信以为是他害的。
  天色已经不早,再磨蹭下去可就要迟到了,王行之对准时这方面可是有着异乎寻常地执着,李文柏不想再冒着被揍的风险耽搁下去,但看这小家伙的样子不开导却也不行,思来想去干脆抓住赵旭之的衣袖就往马车里扯:“上来!”
  “诶?李少爷!”后面跟着的家仆见状大急,还以为李文柏是打算背着人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家小少爷出气,急得直叫唤。
  赵旭之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只见他一点挣扎地意思都没有,还转过头狠狠瞪了叫唤的仆人一眼:“喊什么喊!本少爷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只管等着!”
  好吧,还以为经此一役多少成熟了点呢,看那慷慨赴死的样子,还是个中二少年。
  李文柏只觉额角抽痛,懒得跟人解释一把将赵旭之扔进车厢,回头朝急得快要上火的下人挥挥手:“放心吧,不会把你家小少爷怎么样。”
  钻回去,车夫重新上路,赵旭之雄赳赳气昂昂坐在侧面,见李文柏探头进来脖子一梗:“来吧!”
  李文柏莫名:“来什么?”
  赵旭之更莫名:“你把我弄进来,不就是为了好好揍一顿吗?”
  作者有话要说:  赵旭之是未来的小弟,他挺萌的,是不是啊,^_^
  本章过后,李文柏就专心读书,毕竟科举就在眼前了。
  这一章李文柏出的主意,我觉得挺棒的,让贺青将军变相交权,皇帝更放心,也解了贺青将军的局。
 
 
第77章 补课
  “要想揍你需要等到现在?”李文柏简直要被气笑了, “安静坐着, 有话要问你!”
  “哦...”赵旭之挠挠头, 目光里满是怀疑, 显然并不相信。
  李文柏端正身体, 含笑开口:“我问你,指使人陷害于我,并在京城到处散布谣言, 可是你的主意?”
  “当然不是!”赵旭之面色涨红, “本少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做出那等下作之事!”
  “好, 第二个问题。”李文柏又问,“收买李家下人、工场管事, 又从乐平不知道哪里弄来两个不知所谓的老人家, 谎称是受害者,这桩桩件件,你可有参与过?”
  赵旭之脸颊更红了:“当然不曾!这些都是孙平那混小子一手炮制出来的,与本少何干?本少告诉你, 虽然当初因为一句戏言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但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你休想让本少承认!”
  “既然没做过。”李文柏说, “为何要等在路边向我赔罪?”
  “这...”赵旭之愣住,“因为孙平那小子说是为了给我出气才想了这么个损招儿对付你,我一时糊涂没阻止他,本以为也不过就是找几个混子套上麻袋给你揍一顿也就是了, 谁曾想...”
  “谁曾想惹出了滔天大祸,甚至都闹到圣上面前去了?”李文柏问。
  赵旭之不甘不愿地点头:“不管怎么说,事情都是因本少而起,本少敢作敢当!”
  李文柏无语,看来赵成义收拾归收拾,并没有给他解释其中真正的缘由。
  这件事里面,赵旭之连个喽啰都算不上,最多只不过给了孙平一个找麻烦的借口和理由。
  至于为好兄弟出气?亏这小子脑补得出来。
  而且看这样子,如果不跟他说个清楚,怕是能记上一辈子。
  揉揉鼻梁,李文柏认命地担当起赵成义的角色来:“赵小少爷,我问你,孙平在背地里干那些活儿的时候,可有找你商量过?”
  赵旭之眨眨眼:“当然没有,不然本少早就阻止他了!”
  “也就是说,直到事情发生之后,你才知道?”
  “那是!”赵旭之一脸的憋屈,“后来闹得满城风雨,本少去找孙平他们对质,那小子居然跟我这装傻!说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亏得本少当他们是好兄弟也就没再多问。”
  “所以说...”李文柏真的无奈了,“你既没有参与,也不知情,还是他们隐瞒的对象,从始至终都被孙平等人排除在外,赵小少爷,你到底何来的自信,到现在还觉得他们是在替你出气?”
  真是不明白,这人明明出身官僚之家,一门老少都在朝为官,怎么思考方式就这么的直来直去。
  还出气,差点就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雍和帝为何没有继续追查,但当时看孙平和孙显午的样子,应该是打算利用此事把赵成义拖下水的。
  即便不能把主谋的屎盆子扣在赵旭之这个二货头上,一旦当朝工部侍郎的幼子竟做出剽窃这等丑事的消息传开去,绝对是对赵成义名声的一次严重打击,运作得好的话,很可能影响到赵家两代在官场上的前途。
  而身为赵成义的座师,王敦茹在士子间的影响力也将大打折扣。
  赵旭之也好,他李文柏也好,都不过是朝堂争斗中两颗不值一提的棋子。
  能顺利定罪的话,便能扯出背后的贺青、王行之一长串,若被翻案,便将矛头转向王敦茹一系,孙显午又能趁此机会在圣上面前自污,一举三得。
  差点就坑了父亲一个大的,亏得赵成义能忍住没狠狠削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顿,居然那么轻易就和政敌的儿子混到了一起去,这性子如果真入了官场,那必须是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货。
  赵旭之似乎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瞬间哑口无言,嗫喏半晌也只吐出一句:“他们是我的好友...”
  “差点就把这么大个屎盆子扣到你脑袋上的人,居然被你称作‘好友’”李文柏越发觉得赵旭之有些傻的可爱。
  偏偏赵旭之还不服:“怎么不是?孙平做的事虽然不仗义,但在朝堂之上不还是没把我供出来吗?”
  “那是他没机会!”李文柏一脸“你是不是傻”,“赵小少爷,其他的不说,单说事了之后,如果我李文柏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孙平既已伏法,怨恨势必会转移到你身上,我老师师兄均和令尊令兄同朝为官,再加上贺少将军年轻气盛尤为讲义气,你说,若在下出于怨恨在他们耳边日日嚼舌根子,会是个什么局面?”
  “能是什么局面?”赵旭之不服,“不就是让山长把本少逐出书院,让你那在吏部的师兄给我兄长使绊子吗?”
  ...
  赵旭之太过理直气壮,仿佛在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你也能问出口”,李文柏一时间竟无语凝噎,半晌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在赵旭之终究还是没傻到家,反应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瞳孔蓦然缩紧:“等等,你是说,山长和我父亲会在朝中...?”
  “没错,赵小少爷试想,我李文柏小肚鸡肠,你赵小少爷又是个混不吝的,贺老将军护短是出了名,就算吾师没有那份心,小辈都快闹翻了,他孙家再插上一脚,这不简简单单就引爆了吗?”
  李文柏一脸“幸好不是不可雕的朽木”,解释道:“有了这么个引火索,孙家肯定还有后招,到时吾师和相国一党斗成一团,孙大人坐山观虎斗,至于您赵小少爷,说是赵家的罪人都是轻的!”
  这其中当然有了些为故意吓人而夸张的成分,但在温室中活了十六年的赵旭之怎么会看得出,当即吓得面色苍白:“那,那现在...”
  看吓唬得差不多了,李文柏口风一转:“幸好当今圣上英明,没给孙平反咬一口的机会,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悠悠然地在这儿跟我辩论?”
  赵旭之长吁一口气,随即脸色转为愤怒:“好小子!亏我还当他是兄弟,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光让他一个人担责,原来竟打着这么恶毒的主意...”
  任赵旭之滔滔不绝地发泄着被愚弄的愤怒,李文柏掀开窗帘看着马车外翠绿的风景,心中沉吟不语。
  这件事当然不可能是孙平一个不受宠的小辈能够策划的,想必后面少不了孙显午的影子,当日被带上殿时,孙平面若死灰的表情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被做了弃子,也不得不认命。
  到底是什么样的代价,愿意让这么个年轻气盛的小少爷放弃一切甘当弃子,为家族争取那么一点点的利益?
  对家族的认可和责任感?那么个常年得不到父亲重视的小少爷?
  正想着,马车猛地一顿,车夫的声音响起:“李少爷,赵少爷,到书院门口了!”
  “好嘞!”李文柏吆喝一声,熟练地翻身下车,皱眉看向后面磨磨蹭蹭地赵旭之,“怎么,想迟到?”
  “啊?哦!”赵旭之惊醒,急忙也一步跳下车,两人并肩走进大门,奇特的组合吸引了不少学子的目光。
  被山长收为弟子、前途无量的李文柏怎么会和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走在一起,而且看起来还那么亲密?
  被周围的目光刺得受不了,赵旭之烦躁地挠挠头:“你是去山长那里吧?不同路,本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李文柏回应拔腿就跑,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山路之中。
  莫名被当作洪水猛兽的李文柏摸摸鼻子,突然觉得这小孩若是不搞些糟心的事情,其实还蛮可爱的。
  不过这想法也是转瞬即逝,李文柏也懒得多想,便回想着今日要考校的课业边往王行之的书房走去。
  半山书院地如其名,整座五华山除了书院和五华寺之外几乎不剩下了什么,占地面积之大,甚至有学年不同的学子同在书院学习数年,一面都没有见过,还是为官多年后偶然提起时才知道两人师出同门。
  书院的大部分土地被用作学堂和书房,被雇佣的夫子有负担不起京城房价的,也多居住在这里。
  王行之的居所在书院最深处,穿过数间学堂和校场、马厩,再穿过夫子们居住的数间小院,才能到达王行之的院子。
  书院中的宅院普遍小而精致,王行之身为山长住的也不过是个三进的小院,穿过前堂左手边就是书房,无需讲课的时候,王行之就在此处读书休息,批改课业,此时成了李文柏专用的学堂。
  李文柏如往常一样背着书箱推开书房门,想也不想就行礼告罪:“老师,学生来迟了。”
  虽然还没到授业的时辰,但王行之的习惯是每日都会早到半个时辰,身为学生自然不能让老师等,所以李文柏也养成了每日提前大半个时辰的习惯,今天被赵旭之这么一耽搁,路上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王行之到达之前赶到书房。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
  王行之果然已经到了,现正在书桌前不知写些什么,闻言抬了下眼皮子:“嗯,让你温习的课业怎么样了?”
  李文柏不敢怠慢,快步走到专门为他准备的桌案边把书箱放下,拱手回道:“禀老师,学生已能将《礼记》熟背。”
  《礼记》可谓四书五经中最为枯燥没有之一,要前前后后完整地背个遍,还要保证字字句句都能滚瓜烂熟,即使有了原主人的底子,还是着实废了李文柏不少功夫。
  王行之放下笔,突然道:“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参相得也。”
  李文柏正色:“无旷土,无游民,食节事时,民咸安其居,乐事劝功,尊君亲上,然后兴学。此乃《礼记》《王制》所言。”
  王行之又问:“何解?”
  李文柏略一沉吟,便道:“凡安置民众,地狭则城小,城小则民少,反之亦然,不可有违,才可做到无闲置之土地,无无业之游民,按部就班、安居乐业,百姓尊君亲上,然后才能兴学,教化百姓。”
  王行之问:“何谓‘六礼’、‘七教’、‘八政’?”
  李文柏回答:“‘六礼’者,冠、昏、丧、祭、乡、相见也;‘七教’者,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也;‘八政’者,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也。”
  对答如流,王行之面色稍作缓和:“《王制》篇贴经时多有出现,作策论题虽少,但如今大齐年年战乱不停,百姓生活困苦、边民不服教化早已让圣上头疼不已,作为会试考题的几率还是有的,虽枯燥,但不可有所轻慢。”
  李文柏躬身:“学生受教。”
  终于过了晨考这关,李文柏暗暗松了口气,《礼记》数十篇洋洋洒洒数千言,其中最枯燥的莫过于《王制》,也是他最不熟练的一篇,还好王行之问的原身都有记住,侥幸没被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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