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失败以后——云上浅酌
时间:2018-08-22 08:34:48

  若说仴城里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网,那么,仴城之外,就是一片危险度不亚于它的未知地图,“步行离开”乃是自杀的代名词。所以,哪怕已经逃出了仴城,他们还是得想办法回到里面去,如昨晚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贺熠完全恢复后,抢到马匹方可离开。
  简禾心想:“这下没了‘身体缩小’这个特征做掩饰,这一次的藏匿,估计会困难许多。但愿别有什么波折吧。”
  殊不知这一次,幸运之神没有再眷顾他们。
  二人沿着原路返回,因为天还没亮,孟涟还没封上刚才的那个狗洞,他与那个昏迷的少年都不知所踪了。
  简禾打头阵,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左顾右盼,确定外面不仅没有仙宠,连蚊子也不见一只后,她才将手探到了背后,做了个“来”的姿势。贺熠闪身钻出。
  两人藏身在了墙根之下。
  抬眼看城墙上方,见不到一个人影,唯有照明的火把在熊熊燃烧着。但简禾很清楚,四下无人只是假象。他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只要闹出一点动静来,就会有无数的弓箭从城楼上冒出。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贺熠忽然闷哼了一声,以弃仙支地。简禾倏然回头,封锁已久的凌厉剑气迎头撞来,她闪避不及,被震到了数米远的地上去,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锵——”
  静谧的夜里,弃仙剑光澄莹,剑身嗡鸣,尖锐的唳啸冲天而起!
  简禾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要死不死,贺熠居然在这个时候恢复原身!
  在炫目的剑光之中,一个少年的黑影蜷缩在地,四肢开始抽长拉伸,那滋味绝对不好受,就连贺熠这么能隐藏真实情绪的人,都像一条流浪狗般,一边痛叫一边满地直滚。
  简禾用尽力气,又踢又蹬,才将弃仙从满头是汗的贺熠手中夺了下来,让剑芒自动熄灭,意图平息这边的骚乱。
  然而,已经晚了。
  城楼之上,简禾绝望地看见火把的光芒接连亮起,犬吠之声由远及近,拉着无数修士飞速奔来。
  贺熠尚余一丝清醒,察觉到了简禾在把他推向墙洞时,他反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可惜,没坚持多久,他便因变身的痛苦而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简禾搂住了贺熠的身子,将他挡在了自己与城墙之间,瞳孔因炫目的火光而微微收缩了一下。
  无数尖锐的箭头从城墙高处伸出,瞄准了他们。
  长刃出鞘,刀光锋利,陌生的修士潮水般包围了他们,火把映照得墙根这片空地亮如白昼。嗡嗡的讨伐之声在上空震响,渐而群情汹涌。
  “那个……就是传闻中的贺熠?”
  有人肯定道:“没错,就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想趁这个时候逃出城?”
  “这儿居然有个墙洞!好险啊,差点就让他跑了!”
  “这就是报应呗,连老天爷也不想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可总算落到我们手里了……我定要亲手报弑兄之仇!”
  “加我一个!我的父亲、弟弟,都是折在他的手中的!这个恶胚杀了那么多人,不五马分尸,处以极刑,也难解我们心头之恨!”
  “大家还等什么,快都去把他的仙器都收缴了啊!”
  有自诩警惕的人出言阻止:“张兄,不要轻举妄动!这小子可狡猾奸诈得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装晕?大家都先别靠过去,以弓箭剿杀即可。”
  “现在杀了他有什么意义,把人捉回去,自有办法伺候他……”
  “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干什么呢,不想死就快让开!”
  ……
  简禾目光如炬,分毫不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她的眼前,是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的仙门修士。身后却是一个已经无反抗之力的少年。
  这一幕何曾陌生,却又带给了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悲恸感,仿佛自己也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忽然,一道弓弦的反光在弃仙剑刃上划过。简禾倏然抬头,瞳孔微缩,看见了一个蠢蠢欲动的弓箭手。想也不想,她就反身扑在了贺熠身上,以己身挡箭。城楼上的那杆箭才没有立即射下来。
  孟涟在了一名中年修士的身后赶至,自然也瞧见了简禾抵死挣扎的一幕。只是,在这个时候,就算他有心阻止她被连坐,也无计可施了。
  僵持了没多久,其余三个城门的人终于收到了消息,赶至了此处。黑压压的人潮之中,简禾看见了姬砚奚他们的脸,以及丛熙宗的校服,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些许。
  丛熙宗宗规甚为端严,在把贺熠带回潼关审问清楚前,不会因一己之恨而动用私刑,能镇住同辈之人。姬砚奚等人年纪尚轻,说不上话来,但以他们的品性,若见到有人动用酷刑,大多会出言劝阻。因“姬”这个姓氏,同辈也会给他们几分薄面。
  只要有他们在,就有很大的几率保证贺熠不会被用刑。
  也幸亏他们刚才没有经由北门进城,若首先发现他们行踪的人是白墨轩,或许他会将错就错,直接将他们射成筛子。
  系统:“剧情提示:请宿主不要反抗,否则你们二人将会当场死亡。”
  简禾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心,可心里也明白——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她可以扭转的了。
  她艰难地撇开了头。立即有人上来,摁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走,动作还算客气。而贺熠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众人唯恐他中途暴起,立即用绳索将他双手捆得严严实实的,连弃仙也被收缴了。
  系统:“叮!仙盟大会剧情进展,咸鱼值—100,实时总值:500点。”
  咸鱼值减少,进度条缩短……难道说“贺熠被抓住”也是主线剧情的一环?!
  简禾:“你们不是千辛万苦地想让我保住贺熠的性命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系统:“宿主,你已经带着贺熠躲过了最危险的一个晚上、带着他找到了解药,完成使命了。还记得昨天那个冬雷之夜么?若你没有插手,贺熠受毒|药影响,此刻的血条值必已归零。”
  简禾:“解了毒又如何,他现在还是被抓了啊?!”
  系统:“宿主,稍安勿躁,被抓不等于死亡。”
  系统:“剧情提示:请宿主在贺熠处决前夕,将他营救出来。”
 
 
第102章 第102个修罗场
  在如此多的世界中风里来雨里去, 这还是简禾第一次当一个囚犯。
  被人在脑门上按上了“贺熠同伙”的戳以后,即使简禾身无仙器, 灵力全无,羁押她的人也完全不敢松懈, 安排了几个女修替她搜身, 连一根扎头发的簪子也没有留给她。
  而贺熠的面, 她自然是见不到的。
  捕获了心头大患以后, 众人拉起了大队,骑马返回潼关。而荣升为阶下囚的简禾, 自然是被关押在了马车之中, 由两个修士看管着。
  沿途黄沙飞扬, 短短一天时间, 这两个修士已经拒绝了简禾主动发起的五十多个话题,嘴巴跟上了密封锁一样, 一个字能解决的问题,绝不会用两个字回答。看来是被上头吩咐过,决不能在她面前透露出贺熠的信息,以防他们两人“狼狈为奸、合围逃出”。
  简禾非但得不到任何关于贺熠的消息, 而且, 每当她有点儿风吹草动,这两人便会瞬间戒备,分外警惕。
  马车中, 双腕被二指粗拧成股的麻绳所缚, 简禾左右拧转双手, 一点儿空隙也拉不开,只得作罢。她想了想,搭话道:“我……”
  一名修士睁眼,不耐烦道:“你又怎么了?”
  简禾道:“我渴了,我要喝水。”
  “没有。快到潼关了,忍着吧。”
  简禾道:“我肚子疼,我要上茅房。”
  另一人脾气甚为暴烈,怒道:“你这女人,怎么事儿就那么多?憋着。”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告诉我这如何能忍!真是岂有此理!
  简禾悻悻然闭嘴,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心中愤然,心道:“杀鸡焉用牛刀,这儿强手环伺,就论我最手无缚鸡之力,也要出动两尊大佛来看管我。贺熠的‘待遇’会如何,难以想象。”
  好在,这种囚犯似的生涯没有持续多久。他们清晨出发,抵达潼关时已是暮色初临。
  雾霭暗沉,薄云血红,大漠的尽头,伫立着一座状若陵墓的古城,楼若千刃,直至苍天。深沟高壁,巍峨入云。
  光是一面城墙,就有仴城的两倍之高。与其说是城池,不如说是堡垒,亲历了仙魔大战烽火四起、血肉横飞的惨烈战场,一百多年风云变幻,始终沉默地屹立在天地之间,留在它身上的每一道刀光剑痕,都在无声诉说着历史。
  只可惜,简禾没机会欣赏一下这座古城,就被人推下马车,送进了临时改造出来的监牢里了。
  不错,临时改造。
  众人是为赴会而来的,谁曾想到有关押犯人的一天。故而来去自如的住所很多,可困得住人的房间则为零。
  深知贺熠报复心重,且性情狡诈,所以,各大世家与宗派都是喊打喊杀的居多,等到要担责任时,却人人都不愿意把这个烫手山芋接到自己的领地中看管。
  在丛熙宗的主持下,他们将西侧城楼中的散修请走,暂时将该处的两个房间改作了牢房。
  “上去!走!”
  简禾被推进了进入西侧城楼的楼梯。在见到了楼内的真容时,她心中的惊骇简直无法比拟,差点挪不动脚步。
  犹记得,在夜阑雨将她带到那座不知名的荒山的路上,两人聊起过潼关,她口若悬河地描述出潼关的西城楼“四面漏风、睡大通铺、满地脏乱的席子”,甚至还取笑夜阑雨肯定睡不惯这种地方。
  话出口没多久,简禾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百分百肯定自己没去过潼关,那么,这些具体的细节是如何得来的?难不成都是妄想?
  直至现在,她亲眼所见——
  西侧城楼内侧,楼梯阴森狭长,走到最高处豁然开朗,只因右侧从墙面变成了正正方方的石柱,不光漏风,还会进沙子,只能在晚上用布堪堪地挡一挡。
  被临时请走的散修没有收拾过地上的痕迹。干燥的石地上,散落着无数张脏黑的草席,边缘开裂脱线,一看便是用了很多年的了,散落着许多脚印。
  这一切……都与她“未卜先知”的情景对上了。
  系统说有可能是她日思夜想,对这里产生了幻想而不自知。但是,不管她脑洞如何大,想象也不可能与现实重合到这么精细的地步。
  简禾收回了目光,闭了闭眼睛。
  在她缺失的记忆里,她一定来过这里。
  而且,在她的“未卜先知”中,那些铺在地上的草席子是真的用来睡觉的,不像现在破败如斯,脏到不能睡人,直接沦落成了坐垫和地毯。
  很显然,她恍惚间记起的画面,是发生在很多年前的。与目前有着巨大的时间落差。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转弯穿过一条石廊后,简禾被人推进了一个大约四平见底的小房间,呆然立了两秒,铁门就在背后被人锁上了。
  这房间应该是那些散修住过的地方,一张木板与砖块垒砌的单人床上,卷着来不及收走的凌乱被褥。头顶上有个天窗,白天可堪照明,到了夜里除了呼呼地灌风进来,别无它用。
  唯一的铁门上有个横划的开口,门外,有两盏昏暗的油灯,光线透过那狭长的开口洒入屋中,是夜里唯一的光源了。
  一阵上锁声后,简禾握住了门上的铁把手,不甘心道:“你们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
  “我吃喝拉撒怎么办?”
  “……”
  来者一概不回答,转头就走了。简禾在房间里盲头苍蝇一样转了两圈,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恭桶。出于不想熏到自己的心理,简禾倒退了两步,没有去揭开它的盖子。
  等了好一会儿,门外又传来了声音:“递进去吧。”
  这个声音是姬砚奚!
  简禾知道他好说话,凑到了门边,外面站着的果然是两个姬家的少年,迭声问道:“两位哥哥,别走,你们要将我在这里关多久?”
  简禾手无寸铁,又没有伤人的举动,倒像是被牵涉进来的。姬砚奚对她倒没有多大戒心,见她问得恳切,且看似神情颇为惶恐,想到她年纪尚小,便安抚道:“我非做主之人,恕我无法回答。若你与贺熠所犯之事无任何关系,应该很快可以放你离开……你稍微让开一下吧。”
  简禾退后了一步,那铁门的口子就被人递进了一个扁长的盒子,上层为饭,下层为清水。
  可自由出入西城楼的人并不多,基本上是宗派和世家各派几个代表管理,姬家也有出入的权力,依靠为数不多的几张令牌来进入。
  从跳跃到【卞七】的身体开始,各种紧急事件接踵而来。引追兵、寻破屋、逃出城、摘解药、落入仙盟之手……感觉上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其实,也才过了两个晚上。
  姬钺白在与夜阑雨的一战中受创,回来潼关的速度一定会变慢。在家主到位之前,姬砚奚这些小辈,虽然有家势在背后撑腰,但到了有利益纷争时,未必说得上话来,也没办法知道更多的实情,只能做些送饭的事儿,也是很苦逼了。
  简禾心中一叹,没有再逼问他,道了句“谢谢”,扫开了矮床上的被铺,勉强填饱了肚子。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简禾把空了的饭盒扔到了一旁,凑到了门上的空隙一望,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整座牢房,静得犹如月上的宫阙。
  贺熠到底被关在了哪里?他现在还好吗?
  刚才进来时,她见到了有很多修士都涌进了西城楼。如果只是为了她一个小虾米,不至于要出动那么多的人,贺熠一定也在这附近。
  此处是西城楼的最高层,在走入石廊前,还得经过两扇厚重的门。若是在这里喊话,外面的人未必能听见。
  要不,就赌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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