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失败以后——云上浅酌
时间:2018-08-22 08:34:48

  缸水满泻到了地上,好在,都被雨声掩盖住了。
  在尸女转弯跨进来前,两人同时大吸一口气,紧接着,就屏息潜进了冰冷的水中。
  房门吱呀地被阴风吹开。尸女“嗬嗬”地喘了几声,踱入了屋中。瞥见了同伴倒在一旁,它并没有露出什么同仇敌忾的模样。只蹲伏在地上,在它的伤口上闻了又闻。
  很快,它的目光就转向了落在地上的那把弩,那静止的金弦上还凝聚着一丝活人的气味。
  水缸之中,冷水灌入耳中,简禾身上的每一块立毛肌都在颤抖。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没有在水下睁眼的习惯,唯一让她安心的,大概就是身后的少年有力而稍微急促的心跳声了。
  温若流微微眯起眼睛,隔着水,看见了头顶荡漾的禾秆草,以及禾秆草上的一片阴影。
  那只尸女正趴在了水缸上,似乎是不懂为何那丝温阳的人气到这儿就消失了。它猩黑的指甲伸入了水中,意图寻找猎物。简禾能感觉到了那锋利的指甲若有似乎地在她的脸颊上搔刮着,捏紧了拳头,用了最大的定力,忍耐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好在,这时,有只手抚住了她的脸,无声地将她的脸转了个侧向。简禾紧闭眼睛,有些发抖,将脸埋在了温若流的锁骨处,小心翼翼地将口中的空气呼出去。
  在杂乱的禾秆草的掩护下,这点细微的气泡似乎没有被尸女看见。可它依然在上面徘徊了许久,不肯离开。
  温若流的气息比简禾多,尚可继续忍耐。简禾犹如挤牙膏一般,一点一点地呼着气,却还是挨不住胸腔中的气越来越少,胸骨胀痛,耳膜嗡鸣,心跳快得不规律,已经快憋不住了……
  只是,根据温若流的表现,简禾可以推断出外面的东西应该还没走,遂不敢轻举妄动,痉挛的手指痛苦地抓紧了他的手。
  为了分散注意力,简禾不由开始胡思乱想——难不成她会成为这个游戏里第一个憋死的玩家?这副身体挂了,应该就可以回去了吧?只是,憋死也太痛苦了,她宁愿跳出去来个痛快……不对,现在不止她一个人躲着,她要是撑不住,那温若流和阿廉也就……
  拖延时间终非良策。就在她即将控制不住,要把最后的那口气泄出来时,身后一直沉默的少年忽然伸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示意她抬起头来。
  简禾不由自主地随之仰起了头,温若流同时低下头来,两片清凉柔软的薄唇含住了她的嘴唇。
  “……”简禾懵了半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唔唔!”
  温若流的手劲儿骤然加大,捏得她下巴生疼,同时缓缓地张开嘴唇,将自己口中的空气渡给了她。
  没料到他会有此一招。毫无疑问,这一举动,总算是缓解了简禾的燃眉之急。
  无奈,温若流的气息本身也剩余不多了,更不用说现在还分了一半给简禾。须臾,两人均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轻微的窒息感。
  好在,在水缸外徘徊的尸女总算转过了身去。瞅准机会,温若流迅速将头浮出了水面,吸了口气,在它听见声音前,无声潜回水中。
  这下不用他来喊了,胸口憋得快要爆炸、知晓保命要紧的简禾,已经非常主动地转过身去,捧住了他的脸,同时微微张嘴,含住了他的薄唇。因为动作太急切,还差点咬伤他的下唇。
  温若流痛得眉头一跳,威胁地捏了她的腰一把,才又一次大发慈悲,将空气无声地渡了过去。
  为了不浪费这珍贵的空气,必须让其中一人完全含住另一人的嘴唇,期间舌头难免会相触,甜丝丝的糖味、药汁的苦涩感……不知不觉淌到了彼此的味蕾之中。
  好似过了快一个世纪,简禾全身都要僵硬了,才终于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了动,双足一蹬,坐直了身子。
  温若流悄声探头,左右环视,在外徘徊、以及倒在地上的尸女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一滩浓浓的血水。
  系统:“叮!恭喜宿主取得成就【进阶新手】、【能屈能伸】。奖励:衣物 、食物套装x1。”
  听见系统提示,可知危险是真的已经过去了。
  “哗啦”一声,落汤鸡似的简禾站了起来。她的衣服、头发、鞋子都汲满了水,笨重地翻出来后,两人合力将水缸挪开,将柜子里的阿廉拉了出来。
  好在柜子里的空气够用,阿廉估计也吓得不轻。
  三人都没事,简禾大松一口气,蹲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你没憋着吧?”
  阿廉道:“当然没有!”
  而在这时,后方飞来了一件衣服。简禾低头一望,瞧见自己的衣服如今几乎是半透明的,脸一热,连忙披上了外套。
  此地不宜久留,雨势已经小了很多。简禾在破庙中晃了一圈,佯作不经意地将系统发放的衣服和干粮都取了出来。
  这些东西出现得太及时了。好在,同样是为了免除她的嫌疑,系统把这些东西放在了一个流浪汉的房间中,倒也说得过去。三人依次换好衣服后,天已经快亮了。
  破庙一夜,死伤无数,不知道逃跑的人现在在哪里、又能不能活下来。只是,这事儿注定不会掀起什么波澜,毕竟,现下的人们对“死人”一事早已见怪不怪了。连自己也顾不好,哪有余力去为别人伸张正义?
  简禾叹息了一声,捂住了阿廉的眼睛,匆匆地低着头,与温若流一同离开了破庙。
  回到了街上,晨光熹微,开始有路人在街上走,才真正有了“逃出生天”的感觉。
  城门边,一个早点摊儿支着小旗,才刚开摊不久。三人是最早到的一批客人,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阿廉到底是个小孩子,既惊且惧,累了一夜,早点都还没上,他就困乏地趴在桌子上打盹了。
  温若流将一个装了包子的纸袋抛到了简禾桌子上:“吃吧。”
  简禾拆开纸袋,吹了吹气,急不可耐地咬了下去。
  饿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吃些暖的食物,感受人间的烟火气息,好让自己平复心情。
  这包子是蛋黄流沙馅儿的,卖家也太实诚了,刚咬破皮,滚烫的馅儿就溢了出来。猝不及防,简禾被烫得“嘶”了一声,只得放下了包子,苦着脸扇风。微张的上下唇嫣红而湿润,犹如涂上了一层明润甜腻的糖浆。
  温若流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她的嘴唇。
  简禾以余光察觉到,疑道:“怎么了?”
  “没什么。”温若流移开目光,咬了口包子,显然不想说下去。
  “对了……”简禾终于缓过劲儿来了,挠挠头道:“昨天晚上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忘了吧。”
  温若流原本在看别处,闻言慢慢地将头扭了回来:“什么?”
  “反正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虽然我是咬了你一口,可我真不是有意的,更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简禾视死如归地伸出了胳膊,道:“如果你不解气,最多……我让你咬回我一次吧。先说好了,不要咬出血啊。”
  最初,温若流是面无表情地在听的,显然心情不佳。可等她把话全说完,他的心情显然又好转了,长长地“哦”了一声,懒洋洋道:“咬哪里?”
  “手啊。”简禾晃了晃手,心道我不是都递给你了么:“不然你想咬哪里?”
  话音刚落,她马上就后悔自己将梯子递出去了。而温若流却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把玩着一个瓷杯,微微一笑:“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简禾:“……”
  这种“先把你这头猪养着,够胖了再宰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嘛,她估计也没几天待在这里了。他最好别那么快“想好”咬哪儿,那她就正好可以躲过这一劫了……
  天亮以后,江羱的城门前已经排好了一条长长的出城队伍。既有赶着牛车的同乡人,也有拖儿带女的夫妻。
  本来,就是因为江羱的水够多,住在这儿不会渴死,才会有那么多的百姓涌进来。如今旱灾的问题得到解决,比起流落他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回归故里。
  温若流与阿廉均不是江羱人士,又轻装简行,去哪里都行,岂会安于滞留在这个小地方。最终,他们搭上了一支商队的便车,一路往北。
 
 
第122章 第122个修罗场
  七日以后, 商队离开了弁州的地界,踏入了隶州南边的苍茫山野之中,停在了一个驿站休息。
  这之后,他们将转道向东, 与温若流三人想去的方向背道而驰。故而,双方在驿站这儿正式分道扬镳了。
  官道旁,烈日当空, 站在阴凉处也汗流浃背,站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能直接飞升, 不宜上路。
  驿站的旁边开了个小茶摊, 掌柜在竹林中支起了个数个凉棚, 不仅卖茶点,还兜售凉粉,两文一碗, 冰爽可口。
  魔族人的脚步暂时没蔓延到此处。而此处又是几条官道的交叉之地, 凡是离开江羱的人, 基本都会来这儿歇歇脚。这小小的茶摊, 生意火红,食客络绎不绝, 座无虚席。后方的竹林中,更拴了不少马匹、牛车。
  凉亭边, 小二卖力地将长椅擦了三遍,这才热情地指座:“三位客官请。”
  简禾将包袱往地上一扔,拎过茶壶, 先灌了几口凉水,这才瘫在了桌面上,像是被晒化了。
  阿廉啐道:“你快往旁边坐过去一点儿,把风都挡住了。”
  “不要,我已经累死了,死人动不了。” 简禾趴着不想动,气若游丝道:“唉,你说,这个世界上,要是有一种法阵,是能将人瞬间送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去的,那就好了,咻一下就到了。”
  阿廉呸了一声:“别犯傻了,世界上哪会有这种东西,整天想些不实际的。”
  “嘿,这怎么就是犯傻了呢?顶多叫异想天开。”简禾来了点劲儿了:“我跟你们说,我家乡那边就有一种法阵,可以让两个相隔千山万水的人说话、看见对方的样子,神奇吧?”
  温若流转头看她,若有所思道:“怎么个‘见’法?”
  简禾嘻嘻道:“这个嘛,用来简单,说来复杂,反正九州这儿肯定是做不到的。”
  阿廉半信半疑:“真有那么神奇吗?不会是你瞎编的吧。”
  “就是这么神奇。不过,有一说一,我们那儿还没有出现可以将人送到别的地方的法阵……算了,不跟你这种没想象力的臭小孩聊天了。”简禾换了个面趴下,道:“温若流,我们之后要去哪里啊?顺着这条路走到底么?”
  她所指的,是从这个茶摊延伸出去的多条岔路之中,最宽敞的那条。两旁绿意森森,漫林碧透,望不见尽头,也是车轮印子最多的一条路。剩余的路,要么窄如羊肠,要么九曲十八弯,阴阴森森的,看上去就不安全。
  恰好这时,小二端着凉粉上来了,闻言,忍不住道:“这位客官,听我一言,这条路可走不得哟。”
  三人同时转头,简禾脱口道:“为什么?”
  小二将毛巾挂到了肩上,道:“三位有所不知,沿着这条路走个四十多里,就该抵达隶州的屠雪城了。”
  简禾心中一动。“屠雪”这个地名,总觉得有点儿耳熟,可这一时之间,她又想不起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温若流用瓷勺将凉粉划成了碎块,瓷勺与瓷碗相撞,叮叮声的。他哼道:“略有耳闻。它怎么了?”
  屠雪坐落在一片浩瀚烟波的湖泽边上,虽然位置比较偏,百姓之多、规模之大,堪比隶州的首府,也是一座远近闻名的大城。
  小二道:“就这三天,我们茶摊多出了不少从屠雪城中逃出来的百姓。”
  简禾拎着衣领,扇了扇风,不以为意道:“这里也有很多人是从江羱出来的啊。旱灾结束后,流落在外的人回归故里,不是很正常么?”
  “小的刚开始也这么以为的。后来才知道,这次逃出来的,都是屠雪城的原住民。”小二左右一瞥,压低声音道:“据说……屠雪城已经被占了,城中三分之二的百姓都跑了。”
  简禾与温若流均是一愣,对视一眼,瞬时明白了小二的意思。
  自魔族进入九州以来,隔三差五便攻城略池。而与仙门的各大势力平起平坐、互不干涉略有不同,魔族人的灵力与血统息息相关,故而,存在着一支占据统领地位的王族,牢牢凌驾于他们的头顶,坐镇在魔界之门的另一端。
  在这之下,才是各股魔族的势力。他们既不协作,也不为敌,甚至很少往来。各凭本事地将人类的城池收入麾下、纳作地盘,享用积攒了一城的金银财宝、鲜肉美酒。谁也不知道自己所住的地方什么时候会被看上。
  每逢魔族人入城,必有一番清洗。凡是试图抵抗的散修,都会被魔族人当做猪狗、杀个片甲不留,甚至扔去喂魔兽。手无寸铁的百姓,一般不会遭殃。
  但是,说实话,谁有胆子在魔族环伺的地方生活?比起留在城中被糟践、被奴役、如履薄冰地活着,还不如趁早离开,天大地大,岂不潇洒多了。
  不幸之中的不幸,这一次“看中”并接管了屠雪城的魔族人,据闻性情颇为残暴。入城当日,便当众斩下了九十九颗头颅,美名“祭城”。其他人要是不屁滚尿流地卷铺盖逃跑,才是有鬼呢。
  “手起刀落,喀嚓咔擦的,九十九颗头被挂在了城门上,那是真真儿的血如雨下,人间地狱。”小二犹如说书人,说得绘声绘色,颇有画面感:“而剩下的部分,也没有还回来,据闻是被拿去泡酒了。”
  简禾听得一阵恶寒。而身旁的温若流却是面无表情。
  此等世道,比这惨一百倍、阴暗一百倍的故事,他早就听过无数次了,等小二说完,他才百无聊赖地摆摆手:“那绕开它不就行了。我问你,除它以外,还有没有天黑前可以到的、适合落脚的地方。”
  “有!”小二指着通往屠雪城的那条路,道:“也是这条路,大概二十里后,会出现一条分岔路,特别好认,还有路标,左边是通向屠雪的,行不通。你们就走右边那条道,往前走个几百米,上山去,就是……”
  这时候,背后有人道:“小二,添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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