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后——丁丁冬
时间:2018-08-23 08:06:07

  温雅靠在他怀中怔怔发呆,半晌开口喃喃说道:“父亲和母亲各自心中有人,父亲和姑母相互喜欢,我母亲这些年发脾气无理取闹不管家宅,原来不只是性情使然,而是另有隐衷。这些事,又该怪谁呢?”
  “怪谁也怪不着你。”荣恪轻抚着她的肩背,“柳姑姑给温大人写了书信,还有一个香囊,我派秦义带着去了江宁,让他当面交给温大人。我们便静待消息吧。”
  温雅嗯了一声,好奇问道:“书信里写了什么?”
  “偷看香囊已经有违对柳姑姑的承诺,没脸再偷看书信。”荣恪讶然道,“若是你,都要偷看吗?”
  “那是自然。”温雅哼了一声,“不偷看的话,会好奇得睡不着觉。”
  荣恪忍不住笑,双臂收紧,将她的身子纳在怀中,亲吻着她的脸,低低说道:“眼眉容颜身子说话行事,处处让我着魔入迷,有时候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爱你爱得手足无措。”
  温雅呆怔住了,他向来不吝啬自己的情话,听过许多,今日这一句,却让她分外甜蜜,甜中又带着几丝酸,让人想笑又有些想哭。
  呆怔半晌,轻唤一声荣恪,低头找上他唇,柔和亲吻着他:“当年,你怎么不去江宁总督府求亲?”
  他愣了愣,又笑了:“温大人怎么舍得让宝贝女儿嫁到苦寒之地?”
  她抚摩着他的眉眼,“若是你那会儿就认得我,你去求亲,父亲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将你抢回我的地盘,我们占山为王,我做山大王,你做压寨夫人。”他笑道。
  她笑了起来,狠狠亲他一口:“压寨夫人好,我愿意。”
  “秦渭约你私奔,私奔途中被我抢走,等秦渭找来的时候,你已经爱上了我,再也离不开我。”荣恪眯了双眼向往不已,“那时候,秦少师会怎么做?呼天抢地?在大雨中奔跑哭泣?为爱癫狂成为流落街头的疯子?总之,他打不过我,他的才华在我面前一文不值,我会让他倒霉落魄狼狈……”
  荣恪笑出了声,温雅轻拍他一下:“怎么总跟秦渭过不去?”
  “他如今在上书房如鱼得水,他常常给太后讲史,顺便叙些闲话,常常引得太后发笑,原来只有我能哄太后开怀,如今又多一个他。”荣恪抱着她一个翻滚,将她压在身下,“每次看到他进出东暖阁,我就想过去砍死他。”
  “他有若兰,我有你,各得其所,别总是吃干醋。”温雅亲亲他。
  “那你别让他讲史了,我给你讲,我的史学也不错,尤其精通野史。”荣恪笑看着她,“这会儿就给你讲几个太后和权臣的宫闱秘事。”
  “你如今自由出入东暖阁,难免召来非议,秦渭常去的话,再加翟冲冯茂,就显不出你来。我爱听秦渭讲史是一则,另外也是为了给你我打掩护。”温雅抚摩着他的肩背,“怎么就不明白?”
  荣恪笑了起来,亲亲她说道:“时候不早了,趴着睡会儿,明日还有许多事等着。”
  温雅嗯了一声,却忍不住要说话,“父亲和柳姑姑那么一本正经的两个人,竟然相约私奔,这么多年了,不在一起也不分开……”说着话顿住了,带着些懊恼说道,“柳姑姑跟着我进宫,岂不是我将他们分开了吗?”
  荣恪拍拍她后背:“温大人不是孩童,雅雅不能什么都怪到自己头上。还是那句话,静待消息。”
  她这才安静下来,趴在他怀中,渐渐睡得沉了。
  他抱着她轻轻转身,将她放在榻上,轻手轻脚起身下榻,擦火石点亮纱灯,蹲在床边端着纱灯看着她,她睡觉颇不老实,好像配合他一般,在睡梦中不时变换姿势,或仰着或趴着或侧躺着,让他仔仔细细看了个够。
 
 
第119章 相陪
  半月后秦义从江宁归来, 一五一十向荣恪禀报面见温总督的事。
  温总督看到香囊的时候,两手抖颤眼圈发红,半晌说一句话:“二十多年没理我了。”
  然后看信,信很薄,就写了几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起身大喊来人,吩咐进来的副将道:“点一队人马,跟着我去趟巴州。内宅的事交给刘婆, 衙门里交给徐先生。”
  并设宴招待秦义,对他礼遇有加。
  席间,一位美妇人闯了进来, 一身缁衣未施粉黛,头上簪一支木钗, 指着温总督大声问道:“你要去巴州?要让温瑜娶霍致远的女儿?”
  温总督点头说道:“我意已决,你再怎么闹也没有用。”
  “温瑜是霍致远的儿子, 你难道要让他们兄妹做夫妻?”温夫人冷冷说道。
  秦义惊得张大了嘴巴,温总督淡然摇头:“我相信致远,他不会碰你。”
  温夫人勃然大怒,操起桌上酒壶砸了过来,然后是酒盏盘碗, 噼里啪啦一通乱砸,散乱着头发狰狞看着温总督:“我在岳州的时候,多少男人为我疯狂, 可父母偏偏将我许了你,你偏偏让霍致远来接亲,你们可真是一对好朋友,都对我视若无睹,对姿色平庸的女人倒情有独钟。”
  “都是些旧事,再说何用?婉如回房歇息去吧。”温总督看着满地碎片,若无其事。
  “我偏要说,温庭禹,都说你是文武兼备的大才,器宇轩昂的伟男子,我却厌恶你,我一直思念着致远,你却硬生生将我们分开。”温夫人咬牙切齿说道,“你们若让温瑜和他的女儿成亲,我就剃度出家。”
  “随你。”温总督冷淡说道,“一儿一女都已长大成人,我无须再忌讳什么,我会从巴州前往京城……”
  “前往京城?”温夫人打断他的话,尖声说道,“去找柳真那个贱人?”
  “闭嘴。”温总督带了怒气,“婉如,当年母亲给我们下药,将你我硬凑在一处做了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脾气再坏,我容忍着你,说服自己谨守夫君的责任,你为我生了一双儿女,我对你满心感激。可你呢,对孩子们无视,甚至厌恶,我避着柳真,我对你好,你说我假惺惺,你故意让我知道她要嫁人,激怒我试探我的真心,说是要让我露出原形。母亲去后,你暗地里苛待柳真,我只恨我自己知道得太晚,让她受了许多苦。你口口声声喜欢致远,可你却屡次羞辱他的夫人,你当着我和致远的面客气叫她嫂子,背地里对她冷嘲热讽,她不想让我与致远生了嫌隙,一直忍耐,那日你闯进她家中挑衅,她找到我,求我设法让她和致远离开江宁,她说她再也忍不下去,再也不想见到你。”
  温夫人愣住了,半晌开口:“你都知道?”
  “不错,我早就知道你的真面目。儿女离开后,我盼着你能收敛,可你变本加厉,你只顾怨天尤人,可曾想过自己的错?你可曾拿出过一分真心对待身旁的人?婉如,你是被宠坏的孩子,二十多年过去不曾长大,你也不想长大,从今以后,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会保你衣食无忧安逸到老。”温总督一声长叹。
  “让我见一见致远,我就不信,他从不曾对我动心。”温夫人嘶叫起来。
  “好。”温总督点头,“我会转告他,他若愿意,自会前来见你,若不愿意,我就讨要一封书信给你看。”
  温夫人眼巴巴看着他:“温庭禹,你可要说到做到。”
  温总督点点头,无奈问道:“你可有话跟儿子说?”
  “没有。”温夫人摇头,“若他问起,你就告诉他,他的母亲依然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雅雅呢?她每旬给你来信,你可要回一封信给她?”
  温夫人一声嗤笑:“她在信中只知道教训我,跟我讲大道理,何曾关心过我?实话告诉你,她的信我高兴了就看看,不高兴了就不看,直接撕碎。”
  温总督吸一口气,不置信看着她:“你就不惦记女儿?”
  “高高在上贵为太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又何需惦记?”温夫人咬着牙笑,“再说了,她心里只当柳真是娘,何曾有过我这个母亲?”
  温总督皱了眉头,唤一声来人,两位婆子过来扶了温夫人,其中一位和气说道:“姑娘,我们回房去吧。”
  “就只有你们还对我好。”温夫人软软靠着那婆子,吸一下鼻子哽咽说道,“姑姑,我想我娘了。”
  说着话眼泪成窜滚落,两位婆子一左一右扶着她,缓步出了客堂,回了后宅。
  秦义低头躲避着温总督的目光,心中五味陈杂,只觉得温夫人又可恨又可怜。
  温总督自嘲一笑:“这些事也该让太后知道,只是我没想好如何跟她去说,这样也好,秦义,你回京后,将听到的看到的,仔细告诉镇国公,让他转告雅雅,父母不慈,儿女受苦,一切都是我的错。”
  荣恪听罢良久沉默,拍拍秦义的肩膀:“这趟差事辛苦你了,回屋中好生歇息。”
  秦义挠挠头:“说来奇怪,温总督没有给柳姑姑回信,也没有礼品,我试探着问要不要捎几句话,温总督摇头不语。”
  “人都要来了,还写什么信捎什么东西。”荣恪弹一下他脑门,“去吧。”
  秦义似懂非懂,嘟囔着出了书房。
  荣恪绕室彷徨,温总督的意思,让他选择性告诉雅雅,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他费了思量。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回头看过去,一名内禁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冲过去攥紧她手:“怎么突然来了?”
  “来不得吗?”她歪头看着他笑。
  他摁她坐下,为她卸下身上制服拭着额头的细汗:“如今是夏日,内禁卫的衣服厚重,怎么受得了?”
  “听说秦义回来了,我等不及。”她看着他笑。
  “打算明日一大早进宫跟你说。”荣恪叹一口气,捋着她腮边碎发,“一夜也等不了?夜里又会睡不着?”
  她嗯了一声,眼巴巴看着他:“秦义可到家了?”
  “到了。”荣恪蹲在她面前,两手抚上她肩,“我想来想去,都告诉你。你听了若是伤心,想哭便哭,想说什么,就说给我听。”
  温雅点头。
  他说完紧张看着她,她却没有哭,只是两手捏在一起,怔怔发呆,呆愣一会儿靠进他怀中:“我父母双全,你一门五寡,怎么感觉你比我幸福?”
  荣恪环着她:“谁也没得选。”
  “是啊。”温雅叹一口气。
  荣恪轻拍着她的后背:“雅雅往好处想想,温总督决定去往巴州,与霍将军揭开往事,温瑜和玉娥就可以成亲了。”
  “那倒也是。”温雅扯一下唇角:“你的意思是,我该高兴才是?可我笑不出来。”
  “那就不笑。”他低头亲亲她头发。
  “我父母这大半辈子可真不容易。”许久沉默之后,她突然说道。
  “也许雅雅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
  “做什么呢?”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嗯了一声:“我得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跟你商量。”
  “好。”荣恪站起身,活动着发麻的双腿。
  温雅看着他,看着看着不由笑了,拍怕榻沿道:“过来……”
  “还不行。”荣恪咬着牙。
  她起身将他拽了过来,摁他坐在榻上,蹲下身脱去他的鞋袜,板着大脚趾轻轻摇动一会儿,问他道:“可好了?”
  “好了。”他笑着拉她坐在腿上,下巴抵在她肩头,“今夜里,不走了吧?”
  “不走了。”她靠在他怀中,“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事,睡不着。”
  “我陪着你。”他抱着她挪到榻上。
  “我母亲不是坏人,她只是很孩子气,很任性。”温雅揪着他袖子。
  “很多事情没有对错,也非人力能挽回。”他拥她在怀中,低声劝慰。
  温雅靠着他:“父亲曾经逼着自己去爱母亲,却终是形同陌路。看来爱是不能强迫的,自己逼自己也不行,”
  荣恪说是。
  她又说:“父亲和柳姑姑生了误会,多年互相冷淡,看来相爱的人不能有误会,心里有什么,就得跟对方说清楚。”
  荣恪说好。
  “霍将军这些年没有续弦,可是深爱霍夫人吗?”
  “府里有两个小妾,没有续弦是怕玉娥受委屈。”
  “玉娥也是你叫的?”
  “玉娥嫂子。”
  “我哥哥长我一岁,比你小。”
  “小也得叫哥。”
  “他喜欢你吗?”
  “不怎么喜欢。”
  “不是一起喝过酒吗?”
  “是和霍将军喝酒,他也在座,顺便说几句话。”
  “你将钱文生发配到他那儿去,以为交情不错。”
  “其实是拜托了霍将军,拿温瑜做了个幌子。”
  “我哥哥讨厌你?”
  “有些讨厌,霍将军对我毕恭毕敬,他看不惯,指着我问我究竟是何身份,我跟他说是闲散人员。”
  温雅说一个你字,拍一下他手:“别动手动脚。”
  “就动。”他无赖纠缠,“今夜里还得关灯?漆黑一团?”
  “上次在万岁山别院,醒来的时候纱灯是亮着的,你是不是偷看了?”
  “没有,我睡得死沉,估计是柳姑姑点的灯。”
  ……
 
 
第120章 情深
  镇国公荣恪为太后重视, 逐渐取代孙智周,成为执掌中枢的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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