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时光深情——浅水色
时间:2018-08-23 08:29:57

  颜子意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赢了吗?”
  徐景行盯着她不说话,只拿凉飕飕的眼神刮她。
  颜子意低眉顺眼,语调柔和,“不是来了好多同学,还有学校啦啦队,还生气呢。”
  徐景行板着脸,瞪她一眼:“她们能一样吗?”
  不一样,因为她们不是女朋友。
  颜子意笑吟吟地握着他的食指,晃了晃,“别生气了,徐景行~”
  徐景行俊脸臭臭的,勾住她的脖子把人架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走了十来米,颜子意突然想起来,“篮球!篮球!”
  徐景行又黑着脸回来捡篮球。
  路过公园,门口有卖烤红薯的,香甜的味道飘来,勾得人的胃叽咕叫,颜子意这才感觉到饿了,说:“等等。”跑过去买了两个。
  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路灯亮在头顶,颜子意捧着两个红薯,一脸讨好,“烤红薯,尝一尝。”
  行人稀稀疏疏,风很刮在耳边,很安静。
  徐景行看着那灰不溜秋的玩意儿,一脸嫌弃,“这东西能吃吗?”
  交往许久,颜子意知道这人龟毛,一身挑剔的少爷病,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特别香,你试试。”
  徐景行抿着薄唇,半妥协地说:“除非你喂我。”
  颜子意拿他没辙,撕开发烫的红薯,挑着软糯多蜜的那块喂他,两人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完两个红薯,香甜的味道浮动在空气里,甜得呛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颜子意开始自然却不自知地宠他。
  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徐景行用筷子戳了戳鱼眼睛,最后还是夹了根青菜。
  颜子意无奈,夹了一筷子鱼,剔了鱼刺,又焦了汁,放进他碗里,这人嘴角才挂起笑,理所当然地吃起来,想必被伺候惯了。
  这些稀疏平常的小事,颜子意做得熟稔,她从小就不娇惯,会照顾人。
  陈宇轩敲着桌子嚷嚷:“过分了啊,宠过头了。”
  颜子意笑容清甜,眉眼温软。
  徐景行一脚踹过去,“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陈宇轩不甘示弱:“你这是恃宠而骄。”
  徐景行揉着颜子意的头发,嘚瑟极了,“有本事你也恃宠而骄一个。”
  陈宇轩气炸,继续攻击,“你这哪是是摸女朋友,给小狗捋毛吧。”
  颜子意:“......”
  徐景行不以为意地笑笑,“我没养狗,也不打算养,只养她。”
  颜子意羞涩地低头,话虽肉麻,但挺让人动容的。
  在众人的作呕声中,徐景行凑到颜子意耳边,小声补了一句:“毕竟养猪致富。”然后淡定自若地给她盛了碗奶白色的鲫鱼汤,“乖,多吃点,都瘦成什么样了。”
  养肥了卖个好价钱是吧?颜子意看着眼前的汤,总觉得是加了猪饲料的,顿时滋味都古怪起来。
  吃完饭去散步,沿着江滨顺着风向走,水色映着霓灯,拉出两条光带。
  走着走着,颜子意突然拽着徐景行的袖子往后缩,前边一个男生死死盯着她。
  是同年级的王志强,上学期追过颜子意,她那时还没和徐景行在一起,冷淡地对他说:“我要好好学习,不谈恋爱。”
  这会儿,他吊儿郎当地走过来,用半酸不苦的语气说:“哟~这不是好学生颜子意吗?乖乖女?不谈恋爱?不是照样和男人鬼混。”
  多么年少轻狂的年纪啊,战火一触即发。
  徐景行脱了外套让她拿着,揉揉她的发,“乖乖在这等着。”
  两帮人就干起来了,鸡飞狗跳,嗷嗷乱叫。
  颜子意没见过这种阵势,抱着几件衣服急得团团转,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放下大家的衣服,捡起一根木棍冲过去帮忙。
  徐景行这边人多势众,揍得对方溜之大吉,还没来得及嘚瑟,一回身,当头挨了一棒,顿时眼前一黑,继而冒出无数颗小星星,周遭的景物都晃荡起来。
  打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颜子意。
  同学们憋住笑,七手八脚地扶他坐在花坛边,徐景行抚着额头,心累得说不出话,半晌,瞅着颜子意,“过来。”
  颜子意丢了棍子,慢吞吞地挪过去,“我...我错了。”
  徐景行捋起袖子,“男人打架你也敢往上冲。”
  你们也不是男人,是男孩儿,颜子意没吭声,静默半晌,蹲在他跟前,用指尖碰碰他的额头,诚恳且心疼地发问:“疼不疼啊?不然先去医院看看,你...你的印堂有点发黑。”
  “轰”的一下,笑声爆发,众人笑得站都站不稳了,只能相互搀扶着大笑。
  徐景行险些被自己的一口气憋死过去,脸比印堂还黑。
  木棍粗糙,一棍敲得徐景行的额头青里带红,颜子意买了红药水,在路灯下帮他上药,“有点疼,你忍着点。”
  徐景行一脸不信任地皱眉,“你给我抹的是什么鬼东西?”
  颜子意一再保证,“小时候摔了,我妈都是给我抹这个,特别有效。”
  上完药,徐景行顶着个姹紫嫣红的脑门生无可恋。
  此后的一个月,但凡熟人见到徐景行都会说一句:“兄弟,你印堂发黑,怕是不太吉利啊。”
 
 
第15章 
  高考后,颜子意常到老颜的夜摊帮忙,之前他都是不让的,怕耽误她的学习。
  时近零点,行人稀稀拉拉,偶有夜猫子过来点一碗牛肉羹,颜子意长发挽了个鬓,在小方桌旁弯腰收拾碗筷。
  不远处走来一群少年,一路上笑笑闹闹,为首那人目光在颜子意身上梭巡一圈,倏地一笑:“这不是咱们美女学霸嘛,我就说奇怪了,怎么总带着股臊气,原来是牛肉羹西施啊。”
  “就三班特清高那女的?呵~还真是。”
  ......
  颜子意的脑子嗡地一下,血往脸上冲,一股羞恼涌来,她压下一口气,没抬眼看他们,叠好碗筷往回走。
  “来都来了,照顾一下同学的生意呗,我请大家吃夜宵,多少个人来着...十五—”王志强支楞八叉着腿在桌边坐下,“老板,十五碗牛肉羹,大份的。”
  自从许景行和他打了一架后,两拨人就不太对付,明里暗里地较劲。
  老颜只听到他最后喊的那句,乐呵呵地应了声:“好嘞,你们先坐着,一会儿就好。”
  颜子意心里惴惴,总觉得他们憋着坏,踟蹰在老颜身旁,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拽了下老颜的袖子,“爸,这么晚了,今天先收摊,不做了行吗?”
  “你要是累了先回家,爸爸一个人能行。”老颜笑容憨实,麻溜儿地开始忙活儿,下着牛肉羹,却频频接到客人探寻的视线,老颜看看那些少年,又看看女儿,忽而淡了笑容,低声问:“那些是你同学吗?爸爸...爸爸是不是让你丢脸了?”
  这般小心翼翼的姿态,颜子意瞬间鼻腔泛酸,轻笑:“隔壁班的,不熟,爸,要做什么我帮你。”
  老颜看了她半秒,叹口气,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收摊的话颜子意没法再说,别过头,用力吸一口气,让自己看着正常一点。她翻出手机,还是没有信息,已经一天没联系上徐景行了,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
  夏夜的风吹得心口发凉,不安的情绪迟缓却不由分说地漫上来,可说不上哪里不对。
  正要收起手机,手机自动跳出一条新闻推送:“李淑仪《画魂》杀青后跳河自杀”。
  《画魂》出预告片的时候,她还问许景行要不要一起去看,可他只是瞥了眼,兴趣缺缺的样子。
  颜子意有些惋惜,可明星毕竟离生活太遥远,围观感慨一番也是旁人的姿态,她关了手机,牛肉羹已经好了。
  “爸,我来。”颜子意端起托盘,才发现自己全身警惕,手臂绷得很紧,在那些不怀好意的注视下,一段路走得异常艰难。她压下情绪,一碗一碗将牛肉羹端到他们面前。
  没多久,王志强拍着桌子喊:“老板,你家的牛肉羹是馊的。”
  老颜一愣,连忙从摊子后面走出来,他的右腿有些跛,步子深一脚浅一脚,模样滑稽,少年们看着他交头接耳地笑。
  老颜老实巴交的,半辈子都没跟人红过脸,解释起来磕磕巴巴,“这些都是下午做的,不会馊,卖了好多人了。”
  其他人跟着起哄,“就是馊的,什么味儿啊,别把我们吃坏了。”
  老颜涨红了脸,还想讲道理,可在他们气势汹汹的挑衅下,几句话支离破碎得可笑。
  颜子意走到王志强面前,“你们要吃就吃,不吃就走。”
  王志强一笑:“你让我走就走,我告诉你,我还要去315投诉你。”
  老颜着急地解释:“不会馊的,我做了八年,没卖过一次馊的。”
  “八年啊,是正当经营吗?要不要我们叫城管来看看。”王志强将面前牛肉羹一推,“不然你把这些馊的牛肉羹吃了,我就不投诉你。”
  老颜惦着一条腿,站得歪歪斜斜,嘴唇嗫嚅地不知作何回复。一群十多岁的大孩子,脸上稚气未脱,生生逼得这个中年男人手足无措。
  颜子意看着老颜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酸楚,嘲笑声像鞭子一样抽在身上,她气极:“王志强,你别欺人太甚。”
  王志强不屑嗤笑:“徐景行不在,还指望你的跛腿爹帮你啊,一个卖牛肉羹的装什么清高。”
  “很好玩是吗?”颜子意冷冷盯着他,“践踏别人的尊严,很好玩是吗?”
  王志强吊儿郎当地笑,带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当然好玩啊。”
  颜子意抿紧唇,眼泪颤巍巍地在眼中打转,她突然拿起一碗牛肉羹,从王志强的头上倒下去。
  王志强被烫得瞬间跳起来,一脚踹翻小方桌,“操!贱人。”
  后来,摊子被砸了,城管来了,派出所也来了,这些穿着制服的公职人员对王志强的父亲恭恭敬敬。
  老颜被关起来拘留了两天,罚了款,赔了医药费,出来时,维持一家人生活的营生也没有了。
  颜子意去派出所接老颜,看着他一脚高,一脚低,磕磕绊绊地走出来,右腿肌肉好像萎缩得更厉害了,裤子布料顺着麻杆似的的腿垂下来,空荡荡地在风中摇晃。
  颜子意强忍着不哭,眼泪到底是翻上来,她说:“爸,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
  “爸,我一定会有出息,让你和妈过上好日子。”
  颜子意第一次意识到,尊严、平等,这些不过是钱权的主场,对于身处边缘的他们,只是奢侈品,望尘莫及。出人头地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她像是一个在风雨中赶路的旅人,急切地找寻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颜子意恰好遇到一部电影招群演,她因为长得漂亮,当下压抑又悲伤的情绪和某个小角色很符合,于是被选中饰演那个小角色。
  辗转反侧一晚上,她和剧组签了合约。
  约许景行见面,说了她的决定。
  徐景行蹲在街边的路灯下,咬着烟,灯光透过薄烟照出他的脸,眉眼压得很低,满目的情绪她看不见。
  静静听她说完,脑子里画面一个叠着一个全是母亲,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一步一步往上爬,有了钱有了名,最后却死于非命,静默许久,他问:“不去,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朋友结婚,时间挤啊挤,也才写了两千,明天争取多更一点,么么~
 
 
第16章 
  夜风清凉,树影憧憧,街道笔直安静。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亲密缠绵,心却渐远了方向。
  颜子意想过他会不同意、会闹脾气、会生闷气、会暴跳如雷,她天人交战了一整天,打了一肚子腹稿,想了无数个方法哄他。可他出乎意料的平静,用商量的口吻问她:“不去,可以吗?”,她一时没了主意。
  喉咙酸涩,颜子意挤出一个笑,故作轻松道:“可是,我已经签约了呀。”
  徐景行掐了烟看向她,眼眸漆黑却亮得烫人,“为什么想演戏?”
  颜子意别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说:“想挣钱。”
  “挣钱一定要演戏吗?”
  “来钱快。”
  徐景行摸出烟,小火苗将将挨到烟头,又被他烦躁地熄了,烟盒打火机一股脑丢进垃圾桶,他扶着她的肩膀弯下腰问:“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你,别去,行吗?”
  颜子意一愣,缓缓笑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是苦的:“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爸现在失业了,你要养我吗?”
  徐景行皱起眉,理所当然地说:“不可以吗?”
  这一刻,颜子意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
  爸爸拘留的那两天,她没了主意,也不知道事多大,要关多久。和妈妈一起畏畏缩缩地求人,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收到的却是冷言冷语,她将人情冷暖感受得一清二楚,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有钱,再也不想让爸妈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颜子意垂着眼,压下眼眶的酸涩,一字一句,轻声却清晰地说:“可是我想靠自己啊,就算你愿意,又以什么名义照顾我呢?男朋友吗?照顾我多久?我的家人呢?全都依靠你吗?没有道理的,徐景行。这样,我们的感情是不平衡的,走不远的。”
  和王志强起冲突那晚,要是换做从前,别说用牛肉羹浇他,恐怕连反驳的话她都不敢说。和他在一起久了,她有了嚣张的勇气,却没有善后的能力。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仰仗他罢了,他一旦不在,她收拾不了烂摊子还连累了爸爸,她不能一辈子都靠他啊。
  徐景行这几天因为母亲的事情焦头烂额,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上火,言辞格外犀利:“所以说,我让你的自尊心受损了是吗?你宁愿拍戏也不接受我的帮助,你爱惜羽毛,口口声声说靠自己,可你考虑过我吗?未来的规划里有我吗?签约前询问过我的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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