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时光深情——浅水色
时间:2018-08-23 08:29:57

  一番斥责来得始料未及,颜子意羞恼难耐,这几日的伤心委屈化作怨愤,声音高了八度:“对,我就是这样的人,自卑,怯懦,贫穷,还要维护可怜的自尊,在你眼里很可笑是不是?你说我不考虑你,可这三天你又在哪里?电话不通,信息不回,说消失就消失,说生气就生气,你责备我的时候能不能先收敛自己的少爷脾气。”
  “我?少爷脾气?”徐景行指了下自己的鼻子,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你知道你去的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你这种性格—”他的表情剧烈地变了变,深吸一口气:“你这种性格,会被欺负的连骨头渣都不剩,知不知道!?”
  她反唇驳斥:“不试试怎么知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吗?”
  ......
  这一晚,压抑在内心的情绪一股脑宣泄出来,心被愤怒蒙上一层雾,湮灭了理智,看不清对方本真的模样。语言变成他们攻击对方的武器,掀起燎原大火,将彼此灼伤。最后,不欢而散。
  他掉头逆着风走,眼睛被风吹得干燥酸涩。他本来想说:我妈妈不在了,我很难过,你陪陪我。怎么就吵架了呢。
  她转头的瞬间泪流满面,推着自行车一路走一路哭,长发被风刮乱,沾着泪水黏在脸上,心想,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两人第一次冷战,谁都不先低头服软,颜子意临行前挨不住了,给他发了条信息。
  徐景行也是在这时才辗转得知那晚的事情,懊悔像小虫子啃噬他的心,他连忙去找她,可惜,她已经跟组去西藏了。
  终究是服了软,打电话、发短息保持着联系。只不过他还停留在原地,她已经飞得老远,开始品尝生活的辛酸苦辣。握着手机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言语愈发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说错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徐景行生日那天,故意不先给她打电话,可是等到十二点她也没记起他。
  对于生日,他本来是无所谓的,反正从小就没人记得,也没人陪伴。可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年,她也不知道从哪得知了他的生日,捧着个巴掌大的蛋糕,中间插着一根蜡烛,声音清甜又有些害羞:“徐景行,你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陪你过。”
  那样蛮横,她就这么闯进他内心最秘而不宣的地方。
  徐景行和那只歪七扭八,堪称丑陋的叮当猫大眼瞪小眼,别扭地嫌弃蛋糕又丑又小,奶油太腻,蛋糕太甜,烛光却在他眼里欢快地跳。
  颜子意太了解他了,就是傲娇地端着,其实心里早乐开花了。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我没钱嘛,以后挣钱了给你买又大又好看的蛋糕,草莓味的。不对,我亲手为你做一个。”
  徐景行一脸嫌弃:“为什么是草莓味的。”
  “因为我喜欢啊。”颜子意笑得理所当然。
  徐景行也笑了,像个孩子。她的话他不止听进去了,还记到了心里,暗暗期待着。
  结果,才第三年,她就忘了。
  徐景行受不了这样天涯又远方的距离,立马定了机票,第二天飞去了西藏。
  几个小时,从平原300米,到海拔3000米,下了飞机他一秒也没顾上休息,一路咨询一路转车,一路上开始高原反应,胸闷、心悸、头疼、恶心...到了剧组像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
  他站在忙碌的人群外,在那些影影绰绰的身影里,一眼就认出了她,雪纺裙外套了件军大衣,背后是雪山,凉风吹得她鼻头通红,硬邦邦的面包抓起来啃了两口,就被吆五喝六地使唤去干活儿。
  徐景行难受极了,他恨不得疼到骨子里的人,在别人眼里却什么也不是。可她,偏偏要来受这份苦。
  她在电话里说:“西藏特别美,蓝天、白云、清风、星星,好像都离得很近,摸得到一样。剧组的人对我都好,说我年纪小又是女孩子,特别照顾我,我现在每天都能学到东西,过得很好。”
  放屁!
  年少气盛,徐景行穿过人群,横刀阔步地走到她身边,攥住她的手就走。
  颜子意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懵了,被拖了好长一段路,走到一处没有人影的偏远角落才停下来,一脸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来了?”
  徐景行走得太急,情绪又激动,加重了高原反应。他呼吸困难,前额,双颞像被刀尖重重剜着,手脚都麻得没了知觉。他面如磐石,大口喘了两下,语气硬邦邦地说:“跟我回去,我们不拍了。”
  清色的天,洁白的雪,遥远的地平线和天一色,一层层云叠着向上,四周空旷辽远,风裹挟着他们。
  徐景行穿的单薄,白色T恤外套着黑色夹克,破洞牛仔裤,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乱,脸色青白,漆黑的瞳孔却亮得灼人,紧紧看着她。
  颜子意虽然惊讶,乍见到他还是欢喜的,看他一身狼狈又是止不住地心疼,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一身龟毛的臭毛病,一路找到这山坳坳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她摸摸他的脸,冰凉,柔声问:“会不会难受?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喝点水...”
  徐景行打断她,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想待在这里,一秒都不想,你和我一起回去,不拍了好不好?”
  颜子意听着他高高低低的喘息声,呼吸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隔得老远,很轻却坚定地说,“不回去。”
  徐景行不远万里跑来找她,又被高原反应折磨得难受至极,她却是清清冷冷的态度,他出离的愤怒了:“你说要尊重要尊严,在这里就有人尊重你吗?不是一样要唯唯诺诺地看人脸色。”
  颜子意紧握着拳颤抖,“你是跑来和我吵架的吗?”
  徐景行胸闷死了,硬是挤出一声吼:“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颜子意深吸口气,压下情绪:“你能不能别闹。”
  远处的山峰上有未化的积雪,风像刀刃,冰凉地刮在肌肤上。
  静默片刻,颜子意见他额角冷汗泠泠,嘴角都是白的,伸手拽他的衣袖,“我们冷静一点,找个地方好好说话。”
  徐景行撇开她,受不了她一副秉持理智的大人口吻。她变化得太快了,他清楚地感受到他们正在渐行渐远,他害怕了,怕她走太远就回不来了。
  颜子意闭了下眼,压抑的情绪涌泄出来,“徐景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特别幼稚,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徐景行气得眼睛发红,牙齿打颤,“我是幼稚,幼稚地心疼你吃苦,无理取闹地想你过得好。”
  颜子意蓦地怔住,心跳“嘭”的一下震得她心口疼,紧绷到极致反而没了话,两人又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徐景行胸口堵着一股气,发泄了一通非但没舒缓,反而变本加厉地憋闷,低着头,目光落在她露出的一截小腿上,皮肤被冻成一块块的青紫色,他喉结滚了滚,尽量放软声音,“颜子意,我最后问你一次,和我回去,好不好?”
  颜子意紧紧扣住自己的指关节,压抑着泪水,退了半步,还是说:“不。”
  徐景行的脸色难看极了:“你就这么想挣钱,这么想当明星吗?和我回去有什么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颜子意气极反笑,“徐景行,你是有钱没错,可那都是你父母给你的,你自己都还没能力自力更生,又想给我什么?”
  她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徐景行瞬间错愕,慌乱、愤怒、羞恼、委屈在眼中一闪而逝,气狠狠地盯着她,少顷,竟然笑了一下,自嘲的。
  他确实有钱,父母给他的生活费一向丰厚,前不久还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全是母亲在演艺圈挣的。而另一个他在乎的女孩,现在又一头栽进这个浮华的圈子,疏离了他,真是讽刺。
  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子从里到外狠狠翻搅了一遍,碎成了渣子,徐景行莫名冷静下来,字字清晰地问她:“颜子意,你想好了,要不要和我回去,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颜子意脸上血色尽褪,眼眶却一下子红了,她迅速别开头,眨去泪水。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在天平的两端做出取舍,为什么没有一个平衡点能够兼顾两端。
  四周辽阔又寂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沉默被无限拉长,颜子意始终没开口。
  徐景行最后看了她一眼,深深的,没有拥抱,没有告别,安静地转身离开,清瘦的背影越来越小,消失在皑皑的雪山间。
  这一天,他跋涉上了三千米,心却落了三万米。
  颜子意低下头,一颗眼泪砸下来,心突然空了。
  据说人的五脏六腑都会患癌,唯独没有心癌,因为心肌细胞的总数是恒定的,癌细胞没法繁殖。
  所以说,心里一旦住进一个人,其他人就再也住不进去了,如果有一天,那个人突然走出你的心会怎么样?
  人走了,心空了,可影子还在啊,霸道地占据在那里,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她常常在想,如果那时,他们不那么年轻,不那么冲动,不那么骄傲,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选择,她会分手吗?
  不会,她死都不分手。
  颜子意强撑到极致终于哭出来,她头疼欲裂,像是躺在雪地里,又像在火里烤,将自己蜷成一团低声啜泣。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走来,好温柔,将她拥进怀里,吻她的脸,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
  是徐景行,他又回来了。
  颜子意紧紧搂住他的腰,生怕他再次离开,埋在他脖颈里呜咽着哭,“徐景行,我不分手,吵得再凶也不分手,无论如何都不分手,不分手,好不好?”
  男人很沉默,只是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她急了,一哽一哽地哭着,手在他身上乱扯,颤抖着去找他的唇,轻轻摩挲。他一定还在生气,所以才不给她回应。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急需抚慰,笨拙地含弄他的唇。他越是不理,她越是急切,咬住他的唇又吸又吮,直到一股血腥味在舌面蔓延,味道真实的像是她不小心咬破了唇,而且还是他的唇。
  颜子意被自己的感觉吓到,脑子渐渐清明,紧实的拥抱,鼻端的气息,窸窣的响动都变得异常真实。
  泪水漫得她睁不开眼,勉强撑开一条缝,看见了他放大的脸,余光里是雪白的墙壁和深蓝色的被单。
  而她,还咬着他的唇,一手贴着他的背脊,一手扣住他的皮带,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噢,尴尬了。
  颜子意想,徐景行一定觉得她,饥渴难耐。
  还能,装睡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徐景行:“别装了,起来继续。”
  ————
  本以为分别两千字能完,结果写了六千多字......最压抑的部分算是过去了。
  做梦有BUG,忘了哪本书上看到的,梦会舒缓我们白天不好的情绪,入睡到醒来,我们的梦应该是越睡越美。颜子意这个冗长的梦用来做回忆杀的载体,所以越往后越苦。梦里面还能有男主的独白,其实也是不合理的,权当是回忆杀啊。
 
 
第17章 
  颜子意正无措,谁知,搂在腰间的手慢慢收紧,他主动吻住了她的唇,一点点地吮吸,一点点地舔.弄,安抚一般,细致又温柔。
  她悄悄合上眼,满心的酸楚甜蜜。八年来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心墙,被他这个吻轻飘飘地吻没了,像是突然从高空踩落,一步跌进温柔的云里,刹那的失重后被温柔包裹。
  窗帘厚实,阳光从间隙里挤进几线光,细长的光线在他们的脸上微动,唇瓣贴合吮吻,舌尖搅动,她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密的泪水,在那一线阳光下盈盈闪动。
  徐景行的丹田隐隐躁动,明知不应该,还是控制不住,一点一点陷进去,他的手探进她的T恤下摆,指尖柔软冰凉,一寸寸游走,揉蹭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带。
  他指尖触碰的地方像被蚂蚁轻轻噬咬,颜子意的身体有一丝颤,微微蜷起来,被拉着坐到了他的腿上,抵着他胸口的手不稳,往下一滑,碰到个硬硬的东西,她被吻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地用手握住,热的。
  霎时,两人同时顿足,缓缓睁开了眼。
  颜子意的视线不受管制地下滑,下颌,脖颈、胸膛、腰,然后...威风凛凛耸着的......
  她脑子一炸,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来,人也慌乱地后退,蹬着薄被一滑,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仰。徐景行连忙伸手接住她,一把捞回来按在腿上。
  颜子意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额角粘着的头发湿透,睫毛濡湿,眼眸浸渍在水里一样润,咬着一点唇,脸颊泛起红。脑子乱哄哄的,表情有些怔忪。
  徐景行更好不到哪去,下身发紧,电流一串串的,看着她这副被欺负了似的模样,更是......
  他僵僵地把她从腿上抱开,声音低低一线,暗哑却还算平静,“我先出去。”
  “噢。”颜子意已经冷静下来,看着他额角凸起的一小条青筋,想他现在恐怕不好受,忍着没问他怎么会在房间。
  门锁“喀噔”一声,人走了,颜子意将自己摔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长长叹了口气,刚才怎么就懵了呢,就该一鼓作气地把他...办了。
  ——
  警方入驻剧组,布置工作隐秘且高效地进行。
  黄健翔从他们官方配置的房间溜到徐景行的房间,“徐队,差别待遇有点明显啊。”
  “我自费。”徐景行用三个字将他的话堵回去,下巴一点桌面,“带过去分了。”
  黄健翔将工作牌全挂在脖子上,抱起场务的工作服,用脚勾开门。此时,对门的房门恰好打开,黄健翔一愣,脑子里乍然亮起一道光—他们的徐队长,会议上举手要进组的人都被他筛选掉了,自个儿却直接住到别人对面来,啧啧啧~难以服众啊。
  颜子意看到黄健翔也是明显一惊,尤其见他还挂着剧组的工作牌。刚想开口,就被黄健翔用眼神制止住,他又向后使了使眼神。
  颜子意略一思索,隐约猜到什么,趁门没关上,一溜烟挤进对面的房间,果然看到了徐景行。
  阳光清透明亮,他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什么设备,狭长的眉微蹙,模样专注。桌面摆了杯咖啡,以及一小堆色泽黑沉的小黑扣,颜子意隐约猜出是微型摄像头。
  她起了玩心,惦着脚尖踩在地毯上,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悄悄抬起手,还没蒙到他的眼睛,突然手腕一阵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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