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时光深情——浅水色
时间:2018-08-23 08:29:57

 
第19章 
  韩可站在窗边,午后的阳光有一丝慵懒,风刮着一屋子的饭菜味,吃饱喝足,她困得像只蜷成一团睡觉的猫。
  “韩可。”
  “唉!”韩可一激灵,一下站直了,瞌睡虫连着饭菜味一起被风刮走。
  徐景行在转椅上转了小半圈,长腿支着地面,微敞着:“你负责带人查大码高跟鞋,实体店和网店,不止是淘宝,燕京范围内,谁买了42码上下的高跟鞋全部找出来。”
  这种工作无非是大量的走访,信息筛选、比对,冗杂乏味且效率低下,常常大量排查工作后一无所获,却不得不做,毫无激情可言,韩可翻了个白眼,打着哈欠走了。
  徐景行继续安排:“李由你留在影视城,盯紧女演员的行踪,尤其关注酒店、片场、影视城各出入口的监控。”
  黄健翔插进一句话:“影视城和酒店的监控已经转接过来了,加上我们自己的,除了女厕所和更衣室,重点区域全面覆盖。”
  徐景行点了下头,接着问李由:“旧版《画魂》剧组的人员资料收集得怎么样了?”
  “导演、监制、主演这些主要人员还能查到,群演、场务什么的流动性强,进剧组的手续也不规范,八年了,基本无处可查。”李由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叠资料,递给他,“最了解情况的导演也没联系上,据说《画魂》死了俩女演员对他刺激挺大,加上年纪也大了,后来只拍公益片、文艺片,闲云野鹤似的到处飘。”
  “不然问问圈内的人。”黄健翔冲对面房间使眼色,颜子意吃完饭就过去了,“女神有可能知道,他们合作过几次,还有媒体说她要不是陈导赏识,不能有今天。”
  徐景行的眉峰轻轻动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黄健翔嬉皮笑脸起来,“头儿,你用色相换一条情报,值吧。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去。”
  其他人立马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样儿,“这种大义的事情让我上!”
  “为了抓到凶手,我愿意牺牲小我。”
  ......
  “谁想去?”
  徐景行语调不算重的问,目光却是暗沉灼人,盯着那些程亮的眼睛,愣是把他们盯得偃旗息鼓,才将资料丢在桌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敲响了对面的房门,留下一片不屑的“切~”
  颜子意一开门就被响成一片的“切~”轰懵了,问:“怎么了?”
  “没事,不用理他们。”徐景行走进房间,将那些声音隔在门外:“你联系得上陈方儒导演吗?”
  颜子意一点即通,“陈导现在在云山寺,他每年都会去那里清修一段时间,我和他就是在那认识的,一直挺照顾我。不过他清修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她的眼中缀着笑意和光,“我下午正好想去看我爸,一起吗?”
  到云山寺的时候,小和尚正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打瞌睡,抱着一把比人高的扫帚,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颜子意拍了下他光溜溜的脑门。
  小和尚瞬间惊跳起来,抓起扫把将地面的几片叶子拨来拨去,扫了几下发觉不对劲,抬头见是颜子意,嘟嘟囔囔:“女施主何苦这般戏弄人。”
  颜子意半蹲下问:“那个会和你讲故事的爷爷在哪里?”
  “在禅房。”小和尚看看太阳,又闪着期期艾艾的大眼看向颜子意。
  颜子意今天来得急,没买零食,一摊手,“下次再给你买,你先忍忍。”
  小和尚坐回台阶,胖乎乎的小手撑着下巴,一脸看透凡尘的大彻大悟,“世人言忍,忍字最难。”
  颜子意不客气地在他的脑门上搓了一把,“经书抄够了改罚扫地了吧,还不学乖。”
  穿过小竹林,到了一栋木制的房屋,颜子意轻轻敲门,“陈导,在吗?”
  里面传来一道温和儒雅的声音,“进来。”
  推开房门,精雕细刻的围屏后隐有人影,一缕阳光斜斜从窗口流进来,馨书盈屋,沉静古朴。
  陈方儒年过六旬,面貌儒雅,穿着一身棉布对襟的唐衫,手里捧着经书,像是旧时的教书先生。他见到颜子意身后的人微微一愣,“和朋友一起来?”
  颜子意恭恭敬敬地说:“陈导,他是特意来找您的。”
  “找我?”陈方儒站起来,看了眼徐景行,“禅修期间不谈公事。”
  徐景行出示警官证,“陈导,我是想和您了解一下八年前《画魂》的女演员遇害的事情。”
  陈方儒的面色变了变,“我知道的,该说的,八年前都说了,警局都有记录,你想知道什么去翻旧档案吧。”
  “陈导。”颜子意小声说:“您最近在寺庙清修可能不知道,前几天《画魂》剧组的一个女演员被杀,她的死和八年前的谋杀案可能相关。”
  陈方儒的眉头深深蹙起来,“要是《画魂》的版权在我手里,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电影再翻拍。”
  徐景行听出他话里的端倪,有礼有距地说:“这个案子的时间跨度太长,当年剧组的事情您最清楚,我问完就走,不打扰您清修。”
  “你找我也没用,知道的都说了。”陈方儒态度明确,对当年的事不愿意再提。
  “陈导,李淑仪是我母亲。”徐景行眉目沉敛,轻声说。
  陈方儒明显一愣,细细打量他,难怪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不想我母亲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想更多无辜的女性遇害,八年,凶手才露出一点马脚,您拍完《画魂》后不再拍商业电影,想必心里是介怀的,您也不想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吧。”
  陈方儒很轻地叹了口气,这才说:“坐吧。”
  颜子意始终看着徐景行,阳光照在他脸上,眉目格外清楚安静,只是他的心里,没有表面这么平静吧。
  她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下,酸涩难耐,抬手用指尖轻碰他的,他没抵触,才轻轻插.进去,和他十指相扣。
  徐景行的手指蜷了蜷,一点点收紧,回握住她,目光却是看着陈方儒:“您还记得刘楠楠遇害前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陈方儒静默几秒,缓缓开口:“刘楠楠遇害那天拍的是她的杀青戏,在小树林里被侵略者奸杀,尸体也丢在小树林。”他有些痛苦地闭了下眼,“没想到当晚就成了真。”
  徐景行眉头微蹙,“我记得当年的笔录里,您没有提这个。”
  “电影快杀青的时候女二死了,我那时候准备电影的剪辑、上映宣传,安抚演员的情绪,应付媒体,还要配合警察调查,忙得焦头烂额,哪想得到其间的联系。”
  他看向窗外的竹林,眼神放空,陷入回忆:“后来电影出样片了,加上音乐、台词,那个镜头血腥暴力,很有视觉冲击。警方也怀疑是剧组内部人员杀害刘楠楠的,我就想啊,怎么会这么巧,拍完这个镜头她就遇害了,会不会是这个画面给了凶手启示,让他想要这样对待刘楠楠。”
  颜子意问:“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都不拍商业电影了吗?”
  陈方儒摆摆手,“拍累了,商业电影为了吸睛,塑造冲突,难免要一些华而不实的镜头。”
  “刘楠楠有和谁结仇吗?”
  “她虽然走玉女路线,镜头外却非常蛮横,对工作人员,尤其是身份地位低一些的一点都不尊重,记得有一次,她要喝咖啡,助理买错口味,她直接把咖啡倒在人家头上。”
  颜子意心里“咯噔”一下,陈茵和刘楠楠很像,所以凶手才找上她?
  徐景行:“她还这样对待过谁?”
  “刘楠楠仗着家里有钱从不收敛脾气,她颐指气使惯了,我也不全记得,”陈方儒凝神细思,“有一次好像是一个场务把她的鞋弄脏了,她直接一脚踢过去,那么尖的鞋,看着都疼,踢完她还把那双鞋丢进垃圾桶,这样的行为很侮辱人,所以我还记得。”
  徐景行眸色一亮,问:“是高跟鞋吗?”
  “对,剧组的女演员基本都是旗袍、高跟鞋的装扮。”
  “您还记不记得被踢的场务是谁?”
  “不记得了。”
  阶级这种东西虽然看不到摸不着,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人被漠视和践踏,万分不及明星中午吃了什么受关注,别说时隔八年,恐怕放在当年,他也不记得那个场务是谁。
  陈方儒说:“这样吧,我让助理整理出当年剧组的资料,时间太久了不见得齐全,有没有用你们自己筛选。”
  “谢谢,”徐景行说:“您怀疑凶手是模仿作案,可根据尸检报告和现场的痕迹判断,凶手是激情杀人,处于失控状态,而不是蓄意谋杀。”
  “他不一定是模仿杀人,也可能是模仿强.奸。”
  徐景行若有所思,“拍摄画面刺激了他,让他想要强.奸刘楠楠,过程中又由于某种原因情绪失控杀了她,这种猜测也说得通。”
  人格底色本就畸形的凶手,一旦感受到杀人的快感后,不再克制自己杀人的欲望,继续寻找目标,因此彻底开始了连环杀人的心理扭曲历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比较喜欢现在的名字,好吧,我一时脑热,不改了,纠结癌选择困难症晚期。
  这个故事大概21、22章入V,这章开始,一直到V文前三章都发红包,看文愉快么么哒,踊跃评论啊,需要你们的力量。
 
 
第20章 
  夕阳余辉下寺庙安详古朴,他们和陈方儒道别,穿过竹林往前殿走。
  颜子意说:“陈茵的性格和刘楠楠很像,如果凶手真的受过刘楠楠的侮辱的话,我怕他会迁怒到陈茵。”
  “已经交代人特别关注她了,你们的电影是谁负责选角的?”
  “导演、出品人、投资人这些都有干预,陈茵是带资进组,据说投资的钱不少,所以直接演女一。”颜子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你觉得剧组是故意选和旧《画魂》相似的演员?”
  “其他人不了解,你和我妈,认真工作的时候有点像。”
  风刮得竹叶窸窣作响,颜子意微愣两秒,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悸。
  一般电影翻拍,新版会希望在旧版的基础上有所突破,《画魂》一开始就打着致敬经典的名号,人物、情节、内涵,甚至服装、场景都刻意模仿旧《画魂》,像是换了一班人马演绎同一个故事。
  本就是翻拍,这些都说得通,可黄思雨死后,一件件诡异的事情接踵发生,千丝万缕地连着旧版《画魂》。像是八年前的虚空里藏着一双眼睛,无声却清晰地窥视着她们,一旦有机可乘,他就露出自己贪婪的欲望,将她们拽入深渊。
  这些相似,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徐景行又问:“电影相关的事情都是导演决定的吗?”
  “导演的权利非常大,和率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差不多,不过也要受到出品人,投资商的限制。”颜子意侧头看向徐景行,夕阳迟迟的余晖在他脸上渡上一层很浅的金色,像是质感细腻的薄纱,“秦导是个工作狂,恨不得一天工作24小时的那种,你是怀疑他吗?”
  “凶手没找到之前谁都有可能,没有证据支撑的都是猜测。”徐景行不缓不慢地走,感觉衣袖被人用手拉住,这是他曾经很熟悉的依恋感觉。一回头,就见她垂着眼睛,亦步亦趋地挨着他。
  他看着她,温软了眉眼,“害怕?”
  “嗯。”
  “别怕。”徐景行拽下她的手,纳入掌心,“这段时间别一个人出去,要干什么,发现什么异常立马和我说。”
  简简单单一句话,小小的一个动作,像一根抽紧的绳,把他们拉得很近,颜子意心都暖了。
  走到殿前,颜子意脚步兀地一顿,“爸,你怎么在这?”
  “净空说你来了,我怕你赶着下山出来看看。”
  老颜站在台阶前看着他们,绯红的霞光映着他灰白的发,他在寺庙多年,神貌十分平和,看着他们牵着的手笑得眉舒目展:“这是小徐吧?这么多年没见,差点认不出来。”
  徐景行自然地叫了声:“叔叔。”
  颜子意没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惊讶地问:“你们怎么认识?”
  老颜一副老怀得慰的模样,“上次就听净空说子意和一个男的一起走了,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挺好挺好。”
  颜子意明白老颜为什么会特意守在这了,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不过她还没搞明白他们怎么会认识,老颜已经快言快语地说起来:“子意去西藏那次,你来家里没找到她,我去买菜的时候,看到你蹲在巷子口哭,就猜到什么了,后来搬家的时候果真看到你们的照片......”
  颜子意的心脏“砰”的一颤,看向徐景行。
  他面对老颜老丈人式的盘问没表现出不耐烦,牵着她的手也没松开,眉目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颜子意记得他以前不是有耐心的人,脾气也不好,现在,情绪不外露,那些龟毛的少爷病全都没了。八年,警校到警队,将他的每一寸肌理都打磨成了成熟的男人。
  连声音,也没了少年时含着笑意的鼻音,低沉带着磁性,很好听。
  “走了,”徐景行捏了下她的手心,“子意?”
  颜子意倏地抬眼,眼中四散的光一点点焦距,脑子懵懵的,全都是徐景行蹲在她家巷子口哭的画面。
  其实她去西藏那次徐景行没哭,从她家出来,走在无数次送她回家的路上,他突然感觉很迷茫,不想回家,也无处可去,漫无目的地在小巷里走,最后蹲在常等她的那个位置,想到等不到她了,眼眶一下子酸痛发胀,却没哭出来。
  真的哭了,是去西藏找她那次。
  从片场离开,他虽然狠心地说“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却买了最慢的绿皮火车,只要她服软,一个电话,他就会在下一站下车,赶回去找她。可一路途径雪山、戈壁、湖泊、平原...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他始终没等到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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