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大宋风月——山海十八
时间:2018-08-24 08:47:13

  钱、钱、钱,真是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
  月枕石听着刘牙人简单地说着成都府的情况,有些事情是每次进出府城只往药铺去的原身不曾了解的。比如说中介行业还分得挺细,负责厨娘等技术性人的专称行老,而牙人是负责介绍一般的帮佣之类。
  刘牙人告诉月枕石不如去牙行挂个名,将她会做什么都登记好,能有利于她更快地找到新工作。虽说各式牙行达成了一笔买卖后,一般都是由买主出中介费,好比大户人家找佣人是由主家负担费用,但在那之前去牙行登记的应聘者也要象征性地给些钱。
  “那份钱不多,就一百五十文铁钱。”刘牙人说完就看到月枕石讪笑了一下,就懂了她连一般人做一天的最低工钱也拿不出了。
  “月大姐,你这情况真够呛,这就是要直接上门询问是否招工了。像你这般年纪的女娃,如果不是去富人家做小婢,那多是去酒楼洗盘子,还有去客栈脚店等去帮落脚住宿的客人洗换洗衣物。
  或者你去做绣活?蜀绣闻名全国,各地一直货商都回来成都府进货,府城里有不少绣房,你去打打下手也行。”
  “以我的绣工就不去添乱了。”月枕石也不怕自曝其短,她并非连穿针都不会,但将几块布料缝补起来,与刘牙人说得打打下手有很长一段差距。
  刘牙人叹了一口气,她看着月枕石消瘦的模样也有些埋怨月铮了。有的话还真说不得。月铮是个读书人,她也多少听说过月家的那些书都委托了专营书籍买卖的牙行帮忙买卖,那些钱肯定也是抵来家用了。
  治病本就耗钱,家底不够丰厚的话,哪能经得起几年的坐吃山空消耗。月铮许是教了女儿读书识字,可很多时候那都不如一门手艺来的实惠。
  “我看你的脸色还不太好,那都需要打井水去做活,你这身子骨能受得了一直泡着冷水吗?别看眼下还在八月里,七月流火天就转凉了,现在那井水已经有些扎手了。”
  刘牙人也就言尽于此,她不能劝月枕石为了身体考虑不可以将双手一直泡在井水里,人都是先要活着再来谈怎么生活。
  月枕石也猜到了店家不会烧热水来洗涤碗筷衣物,木柴也都要花钱,如果是隆冬时节还能期盼一下,当下是绝无此等好事。
  昨日,她也考虑到刘牙人说的身体是否吃得消。洗衣服真不是轻松活,实在没办法的话也只得先试试能否做好洗碗工,最起码她有自信不会手残地将碗碟摔碎。
  两人进城第一站就是直奔慈幼局,询问能否允一个铺位暂住一段时间。
  也许是月枕石将一天的运气都用在了慈幼局,她与刘牙人都没有多费口舌,负责铺位调动的吉嫂就允了此事。
  慈幼局肯定是有专门的官员管理,但是县官不如现管,其中负责孩子们生活起居的都是另聘的管事与婆子。
  吉嫂说月枕石可以免费住到月底,月初往往要登记是否要领养新的孩童,又是否要放出一批年龄到了的孩子,只要她在九月慈幼局长来翻查账目前离开就行。
  即便只得了大通铺的一张床位,月枕石也能稍微心安一些,她不必进城的第一天就与沿街乞讨的人靠拢,但接下来一整天的找工作却是一一碰壁。
  偌大的成都府其繁华程度虽然比不过汴京,但它与杭州都是宋朝经济名列前茅的发达之地。府城里有鳞次栉比的众多商铺,可是今天询问的店铺竟没能给月枕石提供一份工作。
  撇除技术标准、体力标准之外,八月并不是商铺招聘的旺季。
  距离大伙都要回家过节的腊月还有三个多月,在外打工的人都想要多赚一些,一般都不会在此时离岗。
  日落时分,月枕石询问到了这一片的最后一家酒楼是否还招洗盘子的小工,不管怎么都要试一试地就要敲响酒楼的后门。
  这家店的后门刚好半开着,掌柜就站在门口的空地上,他听了与月枕石的来意就摇头了。“你来晚了,中午刚招一位临时洗碗工,这会是不缺人了。”
  月枕石只能说运气不够好,怎么就没在中午时先来这家酒楼,而她没来得及将心思放在唉声叹气上,就看到酒楼后院里还站着一位中年大汉。
  大汉的右手上缠着麻布隐隐可见血迹,隔着五六米还能闻到大汉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与鸡毛味。他也是有些发愁地看着掌柜,看起来之前两人是在商议什么事情。
  月枕石既然是擅长吃喝玩乐,那就离不开对稍稍研究一番宋时风物。
  此时,她近乎是灵光一闪,想起了从前所读古书中的一则记载。汴梁的繁华还体现在京城的百六十行让人眼花缭乱,其中居然还有职业杀鸡人。
  别瞧不起职业杀鸡的人,杀一只鸡就能得十来枚铜板,赶上生意好的时候,一天一百只鸡鸭就能赚一贯钱。
  “掌柜,我还能试一试别的。我会杀鸡,包管杀得一刀毙命。”
  月枕石知道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道理,“冒昧问一句,这位大伯是专管杀鸡的吗?我可以给他打个下手。”
 
 
第3章 
  大汉闻言狐疑地打量起月枕石,她这幅瘦弱的模样着实不似一直食用荤腥,虽然不是吃鸡的人才会擅于杀鸡,但眼前的女娃似乎也太没说服力了。
  “我确实专营这一区的活宰鸡鸭,也确实手受伤了要找人代工半个月,可女娃就你?你行吗?还说一刀毙命?”
  这就是以貌取人了。
  月枕石承认她没有庖丁解牛的本事,而现在以此身来写一手毛笔字都要重新练习一段时日才行,但在宰杀鸡鸭上却没有问题。
  “有句话叫做杀鸡焉用牛刀。鸡是十二生肖之一,它是比牛长得娇小,小不代表就好杀。杀鸡看似简单,其实颇有技术。虽然只是朝鸡脖子上抹一刀,但不够果决的刀法让鸡还有蹦跶的力气,而太过粗暴的刀法让鸡血溅了一身,鸡血也就浪费了很多。更不提有些人控制不了手里的鸡被它啄上一口。”
  月枕石看了看大汉与掌柜,“光说不练假把式,我是否能杀鸡,当场杀一只比什么都实在。”
  大汉见月枕石说得如此肯定也动了让她试一试的想法,如果真让一个小孩代工半个月,他也不必担忧专营杀鸡的饭碗被抢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别以为菜场集市里就没有势力划分。那里面的弯弯绕绕还真不少,哪里摆摊的生意更好,谁与谁又是结成一帮相互帮衬着。
  如果新人傻愣愣就冲入其中,没弄清其中的那些门道,一两天偶尔赚个外快还没事,而想要长期做一门生意必须要记住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
  月枕石见大汉的犹疑不定,她正料到了大汉的想法,谁也不乐意多一个出来抢生意的人。而如果代工的是孩子就不同了,小孩想要在市井中立足总要找一个山头才行。
  “周掌柜,我看能试一试。”大汉请周掌柜这就弄一只鸡与再杀的刀来,“如果这娃杀得还成,那么明天也就不愁没人处理那些鸡鸭了,否则耽误的是你我两人的生意。”
  汇珍楼是不敢比汴京三层高的樊楼,但地处客来人往的成都府,店里的经营时间才不是像山野村夫习惯于朝暮两餐即可,从早晨卯时开门一直到晚上子时关门,一直都有食客往来。
  楼里的厨子与帮厨当然会杀鸡,但是一直都分工明确外聘职业杀鸡的徐宰鸡干活,而厨子们还有忙不过来的后厨工作。
  周掌柜也不磨叽了,行不行就一刀,“行,就按照徐宰鸡说的,趁着太阳没下山,快杀吧。女娃,我是真希望你能一刀毙命,免得我还要为明日那些鸡鸭的死活操心。”
  废话不多,很快店小二左手提着一只鸡笼过来,右手提了一个木桶就来了,肩上还搭着一条围裙就来了。桶里装着一只用来装鸡血的大碗,碗里还装有一些水防止鸡血立即凝固,再就是有一把开刃的小刀。
  月枕石先验了验刀是否锋利,这种程度抹鸡脖子不成问题,关键的兵器到位了就可以动手。
  她套上明显长了一截的围裙就打开了鸡笼,无视了这只鸡的虚张声势,左手一把精准地抓住了鸡翅膀与脖子的位置。
  完全不给它扑腾的机会,左脚就踩住了鸡爪子,右手拔去了鸡脖子上的一撮毛,再那么横切拉了一刀。这一刀不轻不重得切刚刚好,没有使得鸡血四溅。紧接着立即以右手握住鸡头,左手握住鸡脚,倒提起鸡斜倾着让鸡血流入碗内。
  直到鸡血流尽,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左右,将三个字快、准、狠全都体现了出来。
  “好!”徐大汉当下就叫了一声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为何会有职业杀鸡人?那都是因为每天府城里要消费不少鸡鸭鹅,但是能够干脆利落解决它们的人却不多,往往不熟练的人都要耗费两三刻那么久。谁说杀鸡不用牛刀?对那些人而言,给了他们牛刀都杀不好。
  “正好,我们这就把契约给定下来。与市场上的行情一样,鸡鸭鹅只宰不拔毛收十五文钱。如果拔毛破肚多加二十文,那都是耗时费力的事情,收费自然也就高。”
  徐大汉见了月枕石的真本事也不再磨蹭了,“你代工半个月,所有酒店老主顾的生意必须做完,加在一起基本每天都要杀两百只左右。当然也接一些散客的活,收费都是一样的。上午辰时、巳时,下午未时、申时,一天大概四个时辰,中午还能歇口气睡一会。如果活不多可以早点收工回家,如果活多的话最多做到天黑前收刀。”
  徐大汉最后说了关键的收入分配,“宰杀的刀具之类都由我负责,你我对半分一天所得,你看怎么样?我提供了客源,拿那一半的钱也不是占你便宜。如果你说好,现在就去行里把契书签了。”
  月枕石迅速估算了一下,一天两百只鸡保底就有三千文铁钱,这比古书中记载汴京的杀鸡价格低了些许,但应该符合了成都府消费情况。
  徐大汉提出的收入对半分也不过分,毕竟酒楼的这些客户源都是他拉来的。现在由她代工半个月,不出意外,她起码可以赚到一万六千五百文铁钱,也就是八两银子,如果生意好的话还能有更多。
  “好,现在就去签契书。”月枕石知道八两银子并不算太多,毕竟这是代工半个月的工作,之后她难道能取徐宰鸡而代之?
  徐大汉能抓住这些老客户也该是一条地头蛇,她如果再继续做这一行至多就是为散客杀鸡,不可能坏了市场的行情压低价格拉客户,说不好是要被敲闷棍的。而在慈幼局的免费借住也就半个月,骑驴找马,还要再寻摸以何为生。
  日暮四合,华灯初上。
  月枕石怀里装着一张新出炉的契约书,刚刚又得徐大汉请了一碗鸡腿面,她这会是胃暖心稍定回了慈幼局。
  这会一见吉嫂,她就将徐大汉给那一大罐鸡血转手送了出去,顺带将找到了杀鸡的临时工作说了出来。“多谢吉嫂关照,这就是我的一些心意,不值几个钱。”
  杀鸡的人总不会缺了鸡血。
  吉嫂也知道这个道理,她谢了几句没推辞接了下来,“也好,明天能给孩子们添个菜。恕我多嘴一句,杀鸡这活是赚钱,但杀生之事对女子而言终非长久之计。月大姐攒了这一笔,还是要寻摸一份能长久的生计才好,如果能与酒楼里的厨子搞好关系,让其收徒学厨艺才好。”
  月枕石是喜欢美食,她愿意亲手做一些菜才曾有了一手好刀工,但那并不表示她希望将其作为职业,可在当下她笑着点点头没有反驳吉嫂的好意。
  “吉嫂放心,我知道要为长远考虑,这会却有一件事要给你添麻烦了。杀鸡的味道重,为了照顾与我一屋的人不受其扰,我想能不能每夜都烧水洗个澡?当然不会白用木柴的。”
  “那两根木柴也值不了多少钱。”吉嫂手里还端着一大罐鸡血,她也没多计较那些木柴,只是慈幼局的孩子洗沐多在日落前进行,怕的是天黑后天气冷了容易着凉。“照你回来的时间,灶房也都熄火了。那么挑水、烧水、倒水等等事情都要你自己来,没有婆子能帮你。晚上灯火暗,一定要小心才行。”
  月枕石本就没指望谁能帮她,有一间专门沐浴的房间,其余的她都能自己搞定,总不能顶着一身腥味睡觉。“吉嫂放心,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听说汴京新开了香水行,如果这里也有香水行的话,倒是能方便很多。”
  吉嫂见月枕石面露疑惑,她定是也不知香水行是什么。“你想问香水行是什么?那可不是卖香料的地方。”
  那么又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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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香水行就是供人洗澡的地方。”吉嫂是语带好奇地说着,“听说香水行的前堂就是茶肆,与一般只喝茶的茶肆不同,在那门口会挂一只倒壶。不知成都什么时候能够这么方便的地方,一旬去个三四回就很好。”
  宋朝可不似唐朝实行宵禁制度,从太阳下山之后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不说那些往来商人会去香水行里泡澡洗去一路风尘,单说城里各行各业忙碌的人谁不想洗个舒服澡洗去一身的疲惫。但在家中洗澡的步骤太复杂了,这个年代并没有淋浴器,从打水烧水准备洗澡到能够开始洗起码要小半个时辰。
  香水行的出现说明宋人会做生意,是从普罗大众的生活所需入手。
  月枕石想着澡堂的生意肯定不会差,连吉嫂都愿意花钱十天里面去个三四次。
  如果她有钱有门路也会投资这一块的生意,可惜现在这两者她一个都没有,当下必须自己折腾一番去烧水洗澡,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去香水行见识一番。
  来到成都府的第一夜,月枕石与七位五六岁的女孩一起睡在大通铺上。
  因为月枕石洗漱一番过后已经到了慈幼局规定的就寝时间,她只来得及了解一下同屋的女孩们如何称呼,临时室友们就都乖乖地到各自的铺位上休息了。
  慈幼局的孩子们大多都很遵守规矩,不似后世住校生还会窝在被子里低声夜谈,听说这些五六岁的孩子已经每日学工做活,所以必须要睡得足白天才能有精神。
  月枕石也没有太多聊天的兴致,她睡在靠门的铺位上,也想要卯时一到就准时起床。在半个月之中,她必须趁着杀鸡的工作之余大致走一遍成都府,从中去找一找接下来能做什么营生。
  ***
  ‘哐哐哐——’ 一波隔着一波敲铁片声远远在街头巷陌响起,隔着围墙还能听到有不同的几波人在念着:‘无量观、无量寿、无量福。’‘普度众生,救苦救难,诸佛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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