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大宋风月——山海十八
时间:2018-08-24 08:47:13

  月枕石就在这一波动静中醒了过来,她睁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还是蒙蒙黑尚未泛白。
  大通铺上的其他人都醒了,悉悉索索都在翻身,其中年纪最大的周氏第一个起床穿起了外衫。
  “周大姐。”月枕石这么称呼一个六岁的女孩还是有些别扭,即便是别扭也要继续问,“那在路上敲铁片的是专门报时的?这会已经卯时了?”
  周氏点起了房里的油灯,“对啊,每天都有道士、和尚敲铁片绕城报时。第一波绕到我们这头,一般都在卯时一刻,差不多就该起床了。”
  这才确定府城的生活是很便利,道士和尚每天都会定点报时,城里人完全不用担心没有闹钟无法准时起床。
  月枕石在慈幼局里吃了早饭,等她出门上街时天色已经亮了。
  这一早听到了道士与和尚的报时,她联想起了成牙人说过要去哪里找房租低廉的地方。道观与寺庙比一般对外出租的住宅要低价,就是不知入住有没有什么限制条件?
  此事可以等今天赚了钱之后,在书局买上一份府城图册,按照地图所示再找道观、寺庙一一问过来。
  且说八月初五,这一天成都府南城菜场的生意小火了一把,起因正在于徐宰鸡伤了手请了一位帮手。
  辰时一到,月枕石穿好围裙围帽就拿着一把菜刀在摊位边开始杀鸡。
  可能是因为屠宰摊从没出现过年纪那么小的‘杀手’,路过买菜卖菜的人都饶有兴致的围观了一会。此事更是被当做八卦新闻口耳相传开了,引来了更多人陆陆续续地围观。有些人原本在北城买菜,还特意来了南城屠宰摊看稀罕事,顺手也就在南城买了菜。
  这一整天下来,徐大汉担心的客流降低并没有发生,反倒是比平时赚得更多了。“当日账当日结,这是你的一千六百二十五文钱,你数数。”
  月枕石数钱的速度算快,一枚枚容易出岔子,十枚排成一行,成十行就归拢记录一下,分个十多次也就成了。
  “没错,是一文也不少。徐大伯,多谢你关照,我才能挣得这些钱。我还有一个小请求,不知能否将那杀鸡刀让我带回去,明日我拿着它直接去上工。”
  徐大汉愣了一下就想明白了,月枕石的杀鸡事迹已经传出去了,市井之中有不少人来此围观。虽然她带着口罩围帽杀鸡,但是身形与身上沾的味道骗不了人,这是要防着有小人来行抢钱之事。
  “你这女娃想得还挺周到,府城里的治安很好,少有抢劫的事情发生。再说你是在为我帮工,今天南城的菜场生意都因为你来杀鸡而涨了很多。敢抢你的辛苦钱,这就是得罪整个了南城菜场,那下场可讨不到好。”
  月枕石确实想得比较远,即便有刀在手,以她目前的身手也不一定能制住敌人,但是起码可以起到警告喝止作用。“徐大伯,我知道府城里还是好人多,但万一有哪个歹人流窜至此呢?带着刀起码能多一分保障,谁让今天出名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徐大汉还是不觉得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抢钱,虽然月枕石看着是弱不禁风的女孩,但听说过她杀鸡的一刀毙命了,难道会有人也想试一试杀鸡的刀法?
  虽然如此,徐大汉还是将杀鸡刀借了出去,“刀你拿好,但要注意千万别误伤了人,那我们就明早摊位见。”
  月枕石怀里揣着一千六百多文钱,手里提着一把用布包好的菜刀,这就先去了距离最近的书坊买图册。
  “女娃,你就是月杀?”书坊掌柜显然也听过了今日的八卦,他打量着月枕石的模样着实不带一丝杀气,如果不是她身上的鸡血味还真看不出来。“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月大姐,你这是要买什么?”
  月枕石眨了眨眼,这才一天的功夫她连绰号都有了,还是一个听着这么有武侠杀手风的绰号。苍天明鉴,她只是为了生活所迫做了职业杀鸡鸭的,希望不要越传越离谱就好。“掌柜,我想买府城的图册。”
  “行,你买的话没问题,一看就不是番邦人。”
  书坊掌柜取出了几份不同的地图,朝廷有法令地图与地方志一律不得卖给番邦人,大宋朝的人来买当然没问题。“照规矩说一句,图册一律不能对番邦人外泄,否则按照叛国罪论。”
  月枕石早听吉嫂提过这一茬了,书坊绝不会把图册卖给服装、口音、肤色等等瞧着就不是大宋子民的人。如果真有人身穿到宋朝,一幅现代人的打扮,那是绝对买不到图册的。而现在看来人出名了也有好处,连书坊老板都不怀疑她的身份了。
  “我要三百文的这种。”月枕石翻了几本图册,根据印刷与纸张优劣的不同,这几种图册的定价都不一样。她选了一本最好的,地图总是看得越清楚越好。
  不过,一本薄薄的地图册就去了她一天收入的五分之一,正说明书还真不是所有人都能读得起的。
  “好勒,我数数。”掌柜一边数钱一边还能分心向月枕石推销,“你看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月枕石可不觉得以她的钱袋子能买几本书,而这会她只再要了一支毛笔,“再添一支最便宜的笔,墨与纸之类都不用。”
  “十钱一支鸡毛做的笔最便宜了。”掌柜指了指放在书架竹筒里的鸡毛笔,“那些看起来色泽艳丽的随你选一支,这笔毫短锋齐,写字软而无力,不是什么好笔。”
  月枕石只想沾着清水在桌面木板上先练顺手,也不在意毛笔的毛到底如何,而结清了钱款就按图索骥朝着最近一处的寺庙去了。
  申时刚过,天色还没有暗下来,普无寺的寺门还敞开着。
  月枕石走进寺门先入了天王殿,径直绕行到了供奉韦陀菩萨的位置,从前她在旅行时听闻一间寺庙是否接受挂单就要看韦陀菩萨的形象。
  一般而言,手持金刚杵的韦陀菩萨如果是一手叉腰一手握杵拄地,那么此间寺庙就不接受挂单借宿。
  不过,普无寺里的韦陀菩萨是威武直立双手合十,呈现出横杵于腕上的姿势,这就是应该能接受挂单了。
  “阿弥陀佛。日头已落,本寺要关寺门了。”一位僧人正是从寺庙中走入了天王殿,“施主,如果有请香拜佛之事,还请明日再来。”
  月枕石肯定不是来烧香拜佛的,她笑着询问到,“请问大师,听闻寺庙能够接待旅人暂住,不知我能否在此处求得一份落脚处?”
  僧人扫视着月枕石手提的包布刀就眼神一暗,怎么能让如此血腥之气扰了佛门清静。
 
 
第5章 
  僧人双手合十后再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本寺确实提供一些客居禅房供往来旅人落脚,但是佛门净地需遵戒律,女施主若想要找一处落脚处还需另择庵庙,寻一处允许让女居士挂单之处。”
  因为性别是女,所以不让借宿在光头和尚们住的地方,必须要找一处尼姑庙才好?
  月枕石听着这一条理由似乎并无不妥之处,但总觉得这个光头和尚拒绝她借宿的原因不只如此。而她没容易被一句话打发了,既然一步踏入了普无寺总得套出一些有用情报,在人没有买到一套自己的房子钱,租房问题总是大问题。
  “敢问大师,可否告知府城之中有哪几座庵庙允人借宿?”
  僧人却是摇了摇头,眼前的女孩身上血腥味如此重,他怎么能将其他庵庙推入火坑之中。“贫僧既是出家人,对于女客之事不便多问,自是不知城中何处庵庙允人结借宿。”
  “原来大师是要修一份六根清静。”
  月枕石又不是真的好糊弄的孩子,她确定眼前的光头和尚对她有些不待见。
  原因尚且不明,难道是透过这张尚且面黄消瘦的脸,看出了将来她有红颜祸水的潜力,觉得美色惑人所以不待见她?
  这并不是自恋的冷笑话。
  与后世博物馆里已作藏品的铜镜不同,此时在使用中的铜镜会时常打磨一番以而确保能清楚地照出人的面容,尽管比不过后来玻璃镜子的清晰度,却比水中倒影要清晰很多。
  虽然月枕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关心到底自己到底变作了什么模样,但是昨日到了慈幼局里还是照了照铜镜。她不能保证以后能倾国倾城,但按照这脸型与五官只要别想不开往肥里吃,还能符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美人标准。
  不过,她第一眼见到铜镜根本没怎么未吃成胖子担忧,因为除了容易胖的体质,吃胖有两个条件——吃得够多与动得够少,以目前的生活环境来看完全没有达成此二者的可能性。
  既然不为体重担忧,那现在思及铜镜为何又要沉思?
  这是想起了曾在收藏把玩铜镜时,听说过一味方子——磨镜药。
  当初,月枕石看到古铜镜就有疑问,从前的人怎么能模糊的铜镜照清面容?
  翻阅书籍查证后得知前人用过两种方法,一如慈幼局吉嫂用的物理打磨法,二就是利用产生化学反应的磨镜药。
  她又不是专门搞还原古文化配方的研究员,不可能记得磨镜药的成分是什么,却还记得它是从道观里流出来的方子,似乎是炼丹的衍生物。
  道观练的丹药能否让人得道长生不老一事还真的不好说。而恰如香水行从民生出发在汴京落地生根,使得远在成都的百姓都有了好奇向往之心,炼丹的衍生物指不定也能够成为日常生活用品,以其卖出真金白银是可以预期的事情。
  月枕石稍一走神想得有些远了,而再看了一眼面前的光头和尚,和尚又不炼丹,无法与她的赚钱之计相合。
  如果真无尼姑庵允她借宿,那么选择一家愿意支持她为提高大宋百姓生活水准出一份的道观落脚似乎更好。
  “多谢大师提点。”月枕石决定去调查一下磨镜药的市场情况,如今有无研发推广开来。如若制造出了磨镜药,能够更好地让世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那么她又要怎么从中捞一笔。“我不打扰大师意欲跳出红尘的清修之心了。”
  僧人还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他到底提点了月枕石什么,更不知这一回地将人拒之门外造就了什么。
  寺门外,月枕石打开了地图册,她也没有先去看尼姑庵,而是先将道观所在都确认了一遍。从明日起她可以行动起来了,不只是找落脚点,最好还能找到一位有头脑的商业伙伴。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包括来到大宋后的第一个中秋节,月枕石都是在杀鸡挣钱与寻摸新的落脚点里渡过。在寻问几所尼姑庵被婉拒后,也总算弄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受到‘月杀’的盛名所累,这些庵庙都觉得允许她入住有碍佛门清规,所以一一统一口径将她拒之门外。
  佛门主张不杀生。月枕石在南城屠宰摊的大名已经传了出去,如果同意月杀住在按庙里,而月杀一边又做着杀鸡杀鸭这般的事情,未免是有些太亵渎佛祖了。
  这就好比有旅人去寺庙挂单,人住在寺庙里还要顿顿大鱼大肉,甚至搞得人尽皆知,难道会有和尚拍手称好?
  当然,也有尼姑庵表示月枕石也以考虑一下出家为尼,那么对外也能说点化了她,让她放下屠刀了,而这么一来她就不能再从事那些杀生之事。
  也许是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和尚,是会认为月枕石的宰鸡杀鸭是为了方便百姓生活,从这个角度看各司其职是做了一件好事。
  可惜,月枕石目前并没有遇上如此开明的和尚,而佛门境地对她表示出此处不留爷,难道她还真找不到一个留爷处?
  而通过半个月为求一间便宜住处的租房经历,让她摸清了一件事——府城里的道观与寺庙关系不够融洽,虽不是水火不容,但在暗中是憋着一股劲。
  事情竟然还与先帝有关。
 
 
第6章 
  二十多年前,宋辽之间签订了一纸澶渊之盟的停战协定。
  且不说它到底是利大于弊地让大家都不用兵戎相见得以安稳地发展民生,还是弊大于利地让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心愿只能寄托于诗文之中,先帝在那之后玩了一出新花样,他发动了一起尊崇道教的运动。
  宋真宗说有一天神仙入了他的梦,告诉他财神赵玄朗正是宋朝皇室赵家的先祖,既然财神是赵家皇室的祖先,那么大宋就该是受到神明庇佑,百姓们不必担忧宋辽之间签订了停战协议有任何不妥之处了。
  先帝一梦,是真神入梦也好,是自我安慰也好,是安稳民心也好,大宋皇室道教的关系就被定了下来,顺理成章就要从帮助经历了五代十国之乱而衰微的道教重新发展起来。
  月枕石按图索骥走访了府城里的道观与寺庙,她发现尽管有先帝以先祖为名尊崇道教,但以初步估算寺庙数量超过了道观,而和尚尼姑的数量起码比道士道姑翻了一个头,看来真宗之梦的威力也没有太大。
  不过,成都府城里有着一间闻名蜀中的大道观——青羊宫。
  有时候一可以抵百,自唐僖宗避难于蜀中曾将此作为行宫,后诏此处改为青羊宫,这里就成了蜀地的一处大观。
  月枕石上辈子也听过杜甫草堂边上的青羊宫,那时早年的建筑已经毁于战乱而只能看到清代重建的宫殿,而她尚未去摸一摸铜制青羊就死在地震里。
  时空错落,她踏入与慈幼局同在南城的青羊宫并没有见到两只殿前青羊,此时道观的占地也该远超后世。这些都不太重要,青观主允许她在此处借宿才是解决了一桩烦恼事。
  “各地情况各有不同,贫道听闻京城的相国寺集端庄肃穆的寺庙与热闹熙攘的集市于一身,身处红尘而跳出红尘。益州与汴京不同,府城里僧众更求修一份清静。”
  青观主在月枕石搬入道观客舍时主动见了她一面,或也好奇月杀其人到底如何,而也给出了为何府城寺庙不收留她的原因,无非逃不出避嫌二字。
  比之宋朝其余地区,巴蜀与江南西路崇尚道教。
  成都城内更有青羊宫这样的大观,先帝又定下了崇道之策,所以此地的寺庙佛门信众相对较少。
  说一句揭老底的话,为何京城相国寺敢于融入市井,还不是因为它的规模与皇家的关系近亲给了它底气。成都府城内的寺庙没有那般的底气,又因为这些年以来暗中角力的佛道之争,使得僧众更要遵循清规戒律以免落人口舌。
  “别看成都府内的情况如此,其实僧众的数量远高过道士。贫道接手青羊宫各类杂物之时正在先帝驾崩之后,与众位道友交流后得知,我宋境内大约两万余人入道门。川峡与江南共计八千余道士女冠,所占数量是高于其他各路,但与全国僧尼的四十万之数相比,道门中人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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