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浓花瘦——风储黛
时间:2018-09-03 08:49:13

  阮潇潇轻轻咬了下嘴唇,便答应了。
  冉清荣迎着回廊上来,只见冉烟浓和容恪小夫妻还在矮墙一隅烤肉,冉烟浓热情地唤姐姐过去,冉清荣也尝了他们的成果,是容恪烤的,手艺比灵犀还好,不过也难怪,容恪过过几年军营生活,军中的东西他想必都是会的。
  冉清荣道:“吃完了,浓浓不如与妹夫早点回家,今晚人多眼杂,留下来恐怕闹出什么事。”
  她是个谨慎的人,不过冉烟浓倒不怎么担忧,“没事,有恪郎在,他不会让我受伤的。倒是刀哥和灵犀,他们回去了么?”
  见姐姐一个人过来,想必刀哥已经找到了他的公主媳妇儿了吧。
  冉清荣笑道:“没有,他们在船上亲热着。”
  说到旁人亲热,冉烟浓就看出姐姐不曾释怀了,小手掐了一把容恪的小臂,容恪淡淡笑道:“姐姐没看我给你的信么?”
  冉清荣微微一怔,确实是没看的,不论写了什么,容恪托人给她送的信,也是有心了,自己没看还有点尴尬,低着头道:“信上说了什么?”
  容恪道:“姐姐还是自己看看罢。”
  冉清荣点了点头,“那我便先回去了,你们要留下来也可,容恪你照顾浓浓。”
  “容恪谨记。”
  冉清荣一个人回了将军府。
  大晚上乘着月色意兴阑珊,耳中仿佛落了箫鼓之声,宴会上的丝竹之声久久不去,冉清荣听到了欢歌声,莫名地心疼起来,心疼远在深宫的女儿,她、齐戎、莺莺,曾经的一家人,现在却天各一方了……
  容恪说的信,冉清荣回府以后便拆了。
  不是什么要说的话,信封里头只函着一张药方:柴胡、白勺、当归、白术、茯苓……一串药方后头,有大夫的署名。
  薛人玉。
  庆丰三年六月初八,为太子诊。
  齐戎病了?
  冉清荣蓦地心一阵慌,薛人玉是杏林一脉上出了名的神出鬼没的鬼医,医术精湛,曾经在太医院供职,做过几年太医,后来为了寻觅珍稀药材便云游四方去了,庆丰三年他早该不在上京。
  如果不是病得严重,齐戎万万不会天涯海角地去寻薛人玉。
  这个药方,看到最后只有一味药材,用朱砂圈住了:紫麟草。
  标注:尚无可获,不能治疾。
  这么一张药方,按理说应该是隐秘的事,连皇上和她都不知道的,竟然落在了容恪手里,他交给自己……冉清荣有点乱了,齐戎是真的病了,病得很严重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恪哥哥居然知道太子殿下的秘密~
看来他还知道很多事,这种人,通常都是很短命的嘻嘻
评论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去养肥了吗23333
 
☆、俘虏
 
  天色已晚, 容恪确实也不愿在瀛洲岛住一宿, 筵席上有不少男人目光灼灼如豺狼地盯着他的夫人, 容恪看了不喜,这瀛洲岛远不如将军府住得自在。
  冉烟浓也知道他的心思,“那我们就回去罢?对了, 我去跟三表哥说一声。”
  容恪握住了她的手,“不必说了。”
  冉烟浓笑道:“别那么小气嘛……来,乖, 你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一道去。”容恪勾了嘴唇。
  冉烟浓拿他没辙,夫妇俩又一前一后地到了宴席上,陆妩已有了醉意, 眼波迷离地靠住了齐咸, 酒宴上三三两两东倒西歪,也有还在助兴饮酒的,见到他们来,都眯了眼睛。
  容恪道:“看来不必告辞了,人都醉了。”
  齐咸也正扶在桌上, 手肘撑着额头,似在沉酣。
  冉烟浓便道,“那算了, 咱们先回罢。”
  等他们一走,齐咸便横着抱起了陆妩,趁着一帮人酒醉, 中了迷魂散,他带着陆妩入了瀛洲岛的厢房。
  陆妩也不知酒中有药,迷糊地以为容恪抱住了自己,欣喜地伸出双臂搂住了齐咸的脖颈,嘴唇在他的喉结处魅惑地呵着气。
  齐咸全身僵硬,又瞬间火烫。这个女人和浓浓有着五六分相似,虽不神似,可也是美人。他不想联姻,与永平侯建立平等的利益关系,便只有得到这个女人,让她婚前失贞,只能为妾。
  齐咸将陆妩抱上了床榻,外头侍奉的宫人沉默地拉上了们,默然侍立。
  陆妩檀口微张,嘴里咕哝不清地唤着人,齐咸目光一暗,大手将她的裳服撕成了碎片。
  这个女人不是他的浓浓,但是,迟早他会拥有浓浓。他不在乎与他欢好的女人是谁,也不在乎浓浓嫁过人,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怎么样他无所谓。
  齐咸覆了上去,听到身下的女人隐约欢喜的一声“容恪”,勃然大怒,侍立的宫人听到女人猛地一声喊疼的尖呼,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装聋作哑了一整夜。
  冉烟浓越走越觉得不大对劲,世家子弟们照理说,也该有一定的酒量和警觉,怎么一个个东倒西歪醉了那么多?
  走着走着便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了,容恪澹澹道:“那是因为酒里有迷魂散。”
  “啊?”虽然容恪一直说着齐咸的不好,可冉烟浓还没有真正相信过齐咸有这样阴险的不为人知的心思,此时也不禁信了七八分,“那喝了迷魂散会怎样?”
  容恪握着她的手缓步沿着石廊而去,“不会怎样,只是明早起来,多半会忘记今晚的事。”
  冉烟浓疑惑地瞟了他好几眼,小心翼翼道:“恪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容恪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随即淡淡道:“我中过招。吃一堑长一智。”
  谁敢胆大包天对容恪下手?冉烟浓不解了,她总是喜欢刨根问题的,容恪无奈地揉了揉眉结,“我酒量差,陈留不少人都知道,有些人忌惮我,想从我嘴里听些真话,拿东西灌醉过我,喝醉了,什么事都会往外说的。”
  不单是酒量差,他酒品也不好,所以容恪极少碰杯中物。
  冉烟浓觉得好好笑,“那么,恪哥哥说了什么?不是中了迷魂散第二天要忘记的么?那你又怎么知道的?”
  容恪道:“我将军中的将士从上到下罚跑了两天,总有那么几个软骨头撑不住要向我报信的,下药的是一个副将,我平日里最是信任他,没想到他背地里向我捅刀子。虽说是为了我好,但被人暗算,我定要讨回来,便将他发落着加了两道刑,他全招了。”
  至于说了什么……天知地知以及在场人知了。
  冉烟浓有点儿不信,“恪哥哥,我以为你对所有人都设防的,没想到也会着别人的道儿啊。”
  容恪偏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设防。”
  冉烟浓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譬如床榻一角少了的剑……他再也没有对她有过防备。
  上次在画舫上,容恪的手脚都被锁链缚住了,冉烟浓就开玩笑,坐在他的腿上磨蹭,一手抽出了匕首,然后一边磨蹭一边装坏,吓唬他,“恪哥哥,你信不信,我是上京来的细作,只要我手起刀落,你就没命啦。”
  容恪的胳膊吊在船壁上,闻言,眉梢微挑,“那真是名副其实的‘牡丹花下死’了。”
  他很镇定,一点也不怕她下毒手,不过冉烟浓后来才知道他当时并没有被真正缚住,想找个机会重新试验他。
  两人上了岸,向晚的柳梢只剩下满树哀顽的惨绿,秋水一卷,飘了一宿的落叶沾了水,纷纷沉入了水底。
  四周有湿润的风卷来的草叶的清香,冉家的马车在一旁侯立,冉烟浓先乖巧地上了车,冲容恪笑道:“恪哥哥也上来啊。”
  容恪扶住了车辕,眼风一瞟,只见隔河几支冷箭射了过来。
  容恪蹙着眉,闪身避过一箭,岂料那箭镞来势凶猛,一箭又跟着一箭,笔直地钉在冉烟浓的马车上,马车壁被狠狠地一震,待在里头的冉烟浓震惊了,方才顾着和容恪说话,竟忘了看,他们家的车夫生得高大劲瘦,冉烟浓才掀开车帘一脚,一个身材肥圆的大汉坐了上来,缰绳一抽,马车便飞奔了起来。
  “浓浓!”
  容恪惊讶地追了上去,但四面八方又跳出来几个蒙面黑衣刺客。
  从小到大遇到的刺客不计其数,但从没有让容恪如此阵脚大乱过,冉烟浓的惊呼声在马车里传得老远,顷刻之间,便卷起了一波落叶,消失匿迹。
  瀛洲岛上只有一帮醉汉,还有齐咸安排的在关键时候绝不出手的人马。
  容恪留了一个活口,“说,你们要带浓浓去哪?”
  黑衣人半跪在容恪剑下,闻言眼中露出得逞的光,竟然咬舌自尽了。容恪微微一怔,即便是夷族也少见这样的死士,他用剑尖挑开他的面纱。
  忽地一道冷箭从死士的面纱下飞出。
  中原人比夷族人要狡猾多了,容恪虽然侧身,却也来不及,被擦破了右肩。原来黑衣人的舌下藏了一只精巧的弩,咬舌便会上箭,面纱挑落便会飞出。
  虽只是一枚细小的银针,却抹了剧毒。
  容恪蹙眉,右手拄剑,封住了自己的穴道。没想到已经谨慎行事,还是着了贤王的道儿。
  瀛洲岛今日是被贤王包下来的,岛外都是齐咸的府兵,但也能纵容这么多人硬闯,一定是得了贤王授意的。
  冉烟浓坐在马车里,眼见离容恪越来越远,又担忧他和那群人周旋出了事,急得要跳车,见车夫还在外头驾车,冉烟浓撩起车帘,伸脚就踢他。
  可这个人太肥重了,踢不动,冉烟浓大吼:“放我下车!”
  那人置之不理,继续赶车。
  冉烟浓想到昨晚容恪给自己戴的指刃,心一狠,手指拨开刀鞘,中指指关节处亮出窄小的锋利的小刀,她咬牙一刀扎入了大汉的后颈,他被刺得一痛,血溅了冉烟浓一眼,瞬间便从马车上滚落了下去,马儿也受了惊,在拐入山坳口处时哗地翻了车。
  冉烟浓从另一侧跳出来,就势飞了出去。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正要起身,却猛地被人掐住了咽喉,她一动不能动了,惊恐地望着那人,也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点着八角宫灯的夜里,映着微茫的灯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轮廓温柔,眼底却有漆黑的冷箭一般的光。
  冉烟浓不敢动,又问了一遍:“你是谁?难道你不知道,绑架我是重罪?”
  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将冉烟浓拦腰一抱,就跳入了深林之中,几个起伏迅捷无比,他的轻功极好,一点不输容恪,冉烟浓被他点了哑穴,也说不出话来,怕容恪找不来,又怕他出事。
  她现在万分确定,贤王一定在密谋着什么不可言说的勾当。
  她也不知道这人要抱着她去哪,黑魆魆的一片,隐约可见一片金黄,冉烟浓出不了声,在被抱进一间漆黑的小屋里之前,她隐约意识到这里是瀛洲岛外的“世外桃花源”,仿徽建筑,四周茂林修竹,稻田泼墨,小屋里燃着几只烛火,半明半暗,只可见竹榻、盥洗台,还有一张桌,四条椅。
  冉烟浓被扣押住,那男人松开了她的腰,便让人上来将她绑了,冉烟浓被五花大绑,推倒在椅背上,哑穴才又被一点。
  她抬起眼,“你到底是谁?”
  男人微微笑着,朝她缓缓走近,将脸上的黑纱揭了开,露出一张清毓端方如君子的脸,见她愕然之后惊恐地缩起了眼眶,便笑道:“浓浓,好伤心,才阔别两年,你竟记不得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美色到处招蜂引蝶的浓浓又落网了唉
这绝对是我最可怜的女主了
至于此人是谁,大家可以猜猜~
 
☆、逃脱
 
  这个人, 这张脸, 简直是冉烟浓的梦魇。
  在望江楼里指使两个地痞流氓轻薄她, 然后又伤了她的人。冉烟浓不敢告诉母亲,她的小手被这个恶心的人牵过,脸颊被他摸过。当年的刀哥也没什么人脉, 一直无从查知。
  兄妹俩都以为是不知何处钻出来的地头蛇,误打误撞调戏了冉将军府的二姑娘,既然石沉大海, 想来也是知道了躲着不敢见人了,再者冉烟浓后来不怎么出门了,也遇不到什么险情,渐渐地, 冉烟浓快将她的梦魇丢得一干二净了。
  “是你。”
  男人生得一副清华端正的脸, 皮囊白皙若雪,一点也不输给容恪,但眼神真炙热得让冉烟浓恶心,她别过了头,“你还惦记我?”
  男人笑了笑, “在下陆延川,惦记冉二姑娘已经两年多了。”
  听到“陆延川”的名字,冉烟浓震惊了一下, 竟然是永平侯世子。
  陆延川撩开衣袍坐到她一旁,挥退了下人,就着昏暗的灯火, 他轻佻地凑近脸,挑起了冉烟浓的下巴,微笑熠熠,“冉二姑娘怎么不说话了?”
  冉烟浓不动颜色地反击:“你们陆家兄妹真是奇怪,你妹妹喜爱我的男人,你绑走我,有什么可说的。”
  “哈哈。”陆延川笑道,“你的男人?有趣。不过我和别人不一样,你是陈留世子妃,不是我永平世子妃,两个世子,身份算是不分伯仲,可惜他快人一步,我只能后脚跟上了,我倒想和容恪争上一争。”
  冉烟浓惊愕,“所以你的目标到底是我,还是……”
  “我赢了他,自然就赢得了你。”陆延川有点儿自负。
  冉烟浓一边五官生动地与陆延川打太极,指刃已亮出,缓慢而小心、尽可能不让陆延川发觉地在切割捆住她的粗麻绳。
  陆延川挑着她的下巴端凝良久,啧啧道:“冉二姑娘嫁了人,成了妇人,竟更美了。我平生最后悔的,便是当时在望江楼没机会对冉二姑娘一亲芳泽。”
  说着,陆延川那两瓣唇不由分说地压了上来,冉烟浓像被狗啃了一样恶心,陆家的世子传闻之中能文能武,是个端正自持、洁身自好的君子,谁知道他肚子里一副色心肠,冉烟浓要扭头,被他动粗用力地扳住了脸。
  她全身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的,陆延川对她做不了什么,冉烟浓不担忧他现在陡然施暴,反而担忧容恪,很害怕她落入了陆延川的圈套。
  在草原上时,她知道忽孛虽然行事刚愎自用、果决狠辣,但草原上的人心肠直,不擅长出阴招耍诡计,她就不担忧她和容恪会被暗算,可这是上京,上京的人在权术争斗之中浸淫久了,论阴谋单拎出来一个容恪都可能不是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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