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当名媛[民国]——墨湄湄
时间:2018-09-03 08:53:38

  夏初霁心中了然。
  怪不得,原来是因为金清曼。
  汇报总结都有些枯燥,整个会议室里沉沉的。直到汇报进行了一大半的时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伴随着军靴踩在地上发出的有力声响,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精神了。
  看着平城学部副部长站起来,整个会议室的人都跟着站起来了。
  “大公子怎么来了?”
  “学部开会,我当然要来看看。”苏承律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目光扫过整个会议室,在角落里一个纤细的身影处停了停。
  他的目光侵略性太强,总像是实质存在的一样。夏初霁心头一跳,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不动,也不去看他。
  看到那抹身影晃了一下,苏承律漆黑的眼底闪过笑意,开口说:“继续吧。”
  见三位学部副部长把最中间的位置让出来,他摘下头上的军帽,拉开椅子坐下,似乎是嫌桌子下的空间太小,一双军裤包裹着的长腿无处安放。
  他每发出一点声音,都让人胆战心惊。
  在一群文人学者里,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强大的气场能笼罩所有人。
  夏初霁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对面两位平城大学的老教授以及其他人,发现大家身上带着形形色色的逃离反应,或身体前倾,或双手放在膝盖上,还有的短短时间已经看了几次会议室的门。
  从夏显提起苏承律就一脸不屑的样子可以窥见,这些文人对他这样的公子哥是十分不屑的,但是又忌惮他的行事作风,怕被他抓起来蹲大牢,所以敢怒不敢言。
  而她自己也……
  会议桌下,她悄悄调转不自觉偏向门口的脚尖方向,不去关注那道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端正坐好。
 
    
第28章 我亲自去
  苏承律的出现让许多人感觉到了不自在,接下来的汇报发言都是磕磕巴巴的。
  三位学部副部长的脸色变得有些差。三城学部汇报弄成这样,他们战战兢兢地看向苏承律。
  只见大公子苏承律坐姿懒散,一副公子哥的做派,脸上始终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丝毫没有生气和不满。
  也是,自他掌管南方三城以来,对学部一直是最不上心的,今年也只是心血来潮,来走个过场。
  终于到宁河夜校了。
  因为夏初霁的祖父不仅是重臣,而且在学界名望很高,父亲又是留城学部常务次长,三位副部长对她很客气:“夏老师,开始吧。”
  会议室里所有人看向她。
  夏初霁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在一起都不如苏承律的目光有压迫感。
  只盼他一会儿不要当众为难自己。
  心中虽然因为苏承律的出现有些不安,夏初霁表面上确实一片沉静。她温婉一笑,低头看了眼事先准备好的稿子,随后抬起头。
  她的声音温和却不绵软,语气既不抑扬顿挫,也不是死气沉沉,每个字都很清晰,让人听着很舒服。
  没有人打断、没有发生意外情况,她的发言很顺利。
  只是结束后,坐在她对面的一位平城大学的老教授问:“不知夏老师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在场的几十个老师里,女老师只有五个,二十岁的夏初霁又是里面最年轻、资历最浅的。
  许多人都当她销声匿迹的四年里是躲了起来,并不知道她去了不列颠,所以谢熙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才会那么惊讶。回来后,她除了去了次梵桥圈的聚会外,也很少跟人提及。
  “梵桥大学,不知老先生有何指教?”她的语气不卑不亢。
  在场许多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要知道,从梵桥这样的学校留学回来,是可以去大学任教的。
  这时,苏承律忽然伸了伸腿,军裤摩擦的动静以及军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让大家的心跳了一下,不由噤声。
  “大公子有什么要说?”临城学部副部长问。
  “嗯?”苏承律睁开眼看向夏初霁,笑了笑说:“很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刚刚是……睡着了。
  许多人心生不满。
  夏初霁垂了垂眼睛。她特意准备的汇报竟然听得人昏昏欲睡?
  好几个人察觉到了大公子频繁看向夏初霁的目光,又见夏初霁五官精致明艳、气质温柔端庄,是个十足的美人,一时都在揣测这声“很好”说的是汇报还是人。
  会议结束已是傍晚。
  自从苏承律出现,夏初霁的右眼皮就直跳。结束后,她担心被苏承律找麻烦,跟刘老师说了一声后就匆匆离开,直到在临城大学的校门口坐上她舅舅林嘉昌派来接她的车,才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苏承律站在楼廊里,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抹仓皇的背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副官上前问:“大公子,您要不要休息休息?”
  临近年底,事务很多,他们整日在三城之间奔波,已经连轴转了好些天了。
  他们大公子是个干实事的人,最不爱听那些汇报和官腔,才巡视过城防回来,终于有时间休息了,却要来这里,副官很不理解。
  苏承律没好气地说:“学部那帮人天天打电话给老头子告状,说我不重视。我倒是想休息,能吗?不过刚刚开会我倒是眯了一会儿。”
  在那个温柔舒缓的声音里,他睡得格外的好,虽然只有几分钟。
  随即,他问副官:“今晚还有什么事?”
  “今晚还要替大人去拜访一下旧部。”
  苏承律像是十分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却又不得不去。他揉了揉眉心,眉宇间露出一丝疲态说:“时候差不多了,走吧。晚上让人去警察厅问问那个奸细审得怎么样了,我明早过去看看。”
  “是。”
  第二天一大早,苏承律带着副官去了临城警察厅。
  即使是大早上,警察厅的监狱里依旧透着一股阴森,最深处传来的一下一下的声音像是鞭子抽打在人身上发出的,让人不寒而栗。
  径直走到最深处,苏承律看了眼被绑在刑架上的人,皱了皱眉问:“怎么样了?”
  这个混在军队里的奸细是临城警察厅督察处的赵处长亲自审问的。
  “大公子,这人骨头很硬,就是不开口。”
  苏承律问:“刑都上过了吗?”
  负责刑讯的狱警恭敬地回答说:“回大公子,能上的刑都上过了,再这样下去就要没气了。”
  “不怕被折磨也不怕死?”这样的人确实有些难办。
  苏承律慢悠悠地在刑架前走着,步子懒散,硬是走出了纨绔公子逛大街的感觉。
  “大公子,我倒是还有个办法。”赵处长说,“我夫人的一个校友学过心理学,那时候梵桥聚会上有人混上船意图刺杀欧美司司长夫人,就是她找到人的。她近日刚好在临城,或许可以请她来问一问。”
  苏承律来了兴趣,回身问:“还有这样的人?”
  赵处长说:“这人大公子应该听过,就是原先安平王的那位王妃,夏老先生的孙女。”
  “她?”苏承律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眼中闪过兴味,“我竟然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本事。”
  赵处长说:“我去请她来?”
  “不,我亲自去。”
  另一边,林家老宅子里。
  夏初霁一大早起来后,先是去看了看林老太爷,然后又跟林老太太一起吃了早饭,陪她讲了会儿话。
  大约十点的时候,有小厮跑过来说:“老太太,苏大公子来了。”
  林老太太惊讶地问:“大公子怎么来了?”
  夏初霁心头一跳,觉得苏承律八成是来找自己的。
  她站起身说:“外祖母,我去看看。”
  夏初霁一进厅堂,就看见苏承律高大挺拔的背影。那身军装跟老宅子厅堂的厚重感十分相符。
  像是听到了脚步声,苏承律勾着唇转身,轮廓英挺的脸从背光的阴影之中迎向外面的天光,明暗交替的一瞬间,那抹笑惊心动魄。“夏小姐,别来无恙?”
  夏初霁惊讶于他突然改了称呼,可从他扬起的唇角可以看出,他这句“夏小姐”叫得并不真心。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她警惕地问:“不知大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夏小姐似乎很怕我?”苏承律笑着走近,在夏初霁想要后退的时候停下脚步,距离把握得刚刚好,“夏小姐不用怕。我今天来,是想请夏小姐跟我去警察厅走一趟,帮个忙。”
  虽然忌惮他的行事作风、怕他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现在是他有求于自己。夏初霁挺直了脊背,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语气温婉地说:“抱歉大公子,我不去。”
 
    
第29章 受惊
  不去?
  苏承律挑高了眉毛。
  明明刚刚见到自己的时候,她眼中还带着畏惧, 听说自己需要帮忙, 竟然很快变脸,还端起了架子。
  还真是……“进退有度”。
  听到苏承律盯着自己轻笑了一声, 仿佛慵懒的狮子正看着猎物,夏初霁脚下还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他所散发出的侵略气息太浓了。
  “信不信我把你绑过去?”苏承律松了松军服的领口, 笔挺的军装顿时又松垮了下来, 衬得他更像个纨绔子弟了。
  夏初霁心头一跳。
  信,怎么不信。
  他能半夜闯进她酒店房间,相比之下, 绑她只是小意思了。
  可夏初霁捏准了他有求于自己, 面上没有畏色:“即使大公子把我绑过去, 我也不会配合的。”
  时隔那么久, 苏承律再次被眼前这个温婉端庄的人气得牙痒痒。他看着她那截纤细的颈项, 舔了舔后槽牙, 恨不得将其咬破。
  夏初霁知道苏承律这样的人被惹怒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又开口说:“不过大公子今天亲自来请我, 我也不能落了大公子的面子。料想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要是帮大公子办成,希望大公子往后能不去计较四年前的事, 另外再答应我一个要求。”
  怎么样也要给自己争取个有利的局面。
  苏承律眯着眼睛一笑,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她身上:“什么要求?”
  “到时候再说。”
  “成交。”苏承律摸出腰间的左轮手木仓放在手里把玩,语气危险地说,“夏小姐要是让我失望了, 可别怪我新账旧账一起算。”
  夏初霁抿了抿唇:“大公子这声‘夏小姐’叫得实在违心。”
  苏承律轻笑。
  跟林老太太说了一声后,夏初霁便跟着苏承律走了。
  “夏小姐,请。”副官站在车门处,暗自打量着夏初霁。
  四年前进平城那一晚,大家都当是大公子把这位给睡了,谁知第二天早上,大公子大发雷霆,黑着脸派军队去找人。谁要是问一句那晚发生了什么,就得挨揍。
  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这位柔弱端庄的样子,是怎么把大公子得罪狠了的,不知大公子是被这位骗了情还是骗了身。
  夏初霁站在后侧车门处,看着苏承律身旁空着的地方,犹豫了一下,才咬了咬牙上了这辆别克老爷车。
  从林家老宅到警察厅要十几分钟。
  夏初霁贴着车门端坐着,即便车子行过一些不平整的路面有些颠簸,她的身子也几乎不摇晃。
  相比之下,跟她隔着一段距离的苏承律就懒散多了。虽然后座的很宽敞,但对于他来说似乎还有些不够,那修长的双腿只有岔开才能稍微得以舒展。
  他斜斜地靠着,漆黑的眼中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目光落在旁边都快贴到车门上的人,觉得她慌张端坐的样子十分有趣。
  这十几分钟让夏初霁觉得十分难熬。
  车里虽然加上司机和副官一共四个人,可封闭的空间里到处都是苏承律的气息,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的气息包裹着一样。
  而垂眼的时候,她的余光就能看到厚重的军靴,还有一截被军裤包裹着的腿。
  她从来没觉得轿车里的空间竟然这么小。
  到了警察厅下车后,夏初霁跟在苏承律身后前往监狱。
  这是她第一次来监狱这种地方,里面的阴暗是她不曾见过的,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潮湿和阴冷,冻得她抖了一下。
  察觉到身后的人脚步顿了一下,苏承律回头揶揄地说:“夏小姐可要跟紧我。”
  越往里面去,就越阴冷。
  终于到了监狱的最里面。
  赵处长走出来,笑着说:“夏小姐,先前欠你的人情还没有还,这一次找你帮忙又要欠一个了。”
  夏初霁柔柔地叫了声:“赵处长。”
  苏承律来请她去警察厅走一趟的时候,她就猜到是赵处长出主意找的她了。昨天傍晚她曾去赵处长的住处礼节性地拜访了一下,所以赵处长知道她在临城。
  “人怎么样?还不肯开口?”苏承律问。
  他的声音在这样昏暗阴冷、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回荡,显得更低沉了。
  赵处长点头。
  “需要我做什么?”夏初霁问。
  赵处长带着她来到一扇窗户前,示意她往里面看。
  夏初霁本就看不得血腥和暴力的场面,毫无防备地看到里面刑架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差点吐了出来。
  她匆忙移开眼睛。
  赵处长解释说:“里面那个是大公子昨天在军队里抓到了奸细,我们审问了很久,用了刑,他就是不肯说是谁派来干什么的。”
  苏承律看到了夏初霁吓白了脸的样子。
  监狱里没有通电,点的还是煤油灯,十分昏暗。她的脸刚好迎着煤油灯微弱的光亮,被照得白得通透,连那双眼睛里惊恐都照得很清晰,偏偏还要端着沉静的样子。
  一个大家闺秀与监狱这样血腥、肮脏、代表罪恶与死亡的地方是十分格格不入的。可这样的地方恰恰更能将女人柔软、娇弱的特质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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