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当名媛[民国]——墨湄湄
时间:2018-09-03 08:53:38

  大年三十晚上,夏初霁的二叔一家来吃年夜饭。
  除此之外,顾丘也来了。
  顾丘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他成年之后就变得十分独立,跟苛待他的二叔一家断了来往。夏显看他一个人孤单,每年都要他来夏家过年。
  两家人加上顾丘和老太太,一共十个人,刚好一桌。
  吃完饭后,夏显和夏煜各自去汇朋友了,朱敏跟别的太太约了搓麻将,周锦说要凑热闹也跟了过去。
  年轻一辈也各自去玩了。
  顾丘留下来跟夏初霁烤着火聊了会儿天。
  今夜虽说是除夕,但是他们两人兴致都不高。
  顾丘是一个人清冷惯了,虽然夏显对他很好,但夏家却始终不是他的家。
  而夏初霁,已经许久没有过过一个好年了。这辈子前四年过年的时候,她都在不列颠。不列颠不过春节,只有几个留学生会聚在一起吃顿饺子,年味不是很重。而上辈子,自从被离婚回到家后,她几乎很少出自己的院子,再浓重的年味也到不了她的院子中。
  见夏初霁安静得有些淡漠的样子,顾丘很心疼,问:“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打算?”
  新的一年,夏初霁确实有自己的打算。
  她把自己年前悄悄去了趟平城,把谢熙的小洋楼拿来抵偿嫁妆的事告诉了他,然后说:“我想离开留城。”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要彻底让大家认清谢熙的真面目,让他不再风光,要查出上辈子她父亲突然死在北方的原因。
  她还要把自己在梵桥所学的施展出来。虽然她现在是宁河夜校的老师了,但是,还不够。
  留在留城她父亲眼皮子底下,到底有些束手束脚。
  顾丘眼中流露出惊讶:“比起四年前,现在离婚已经不是稀奇的事情了。你这样整日在深宅中,偶尔去夜校教书,确实埋没了你”
  随即,他又担忧地补充说:“只怕义父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夏显是个传统又严肃的人。在传统的思想里,离婚的女人就不应该到处张扬、抛头露面。
  夏初霁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着急,说:“等有合适的机会吧。”
  又聊了一会儿,顾丘就要回去了。
  夏初霁送他到大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同样送夏初云出门的夏初晴。
  “初晴,过年后你还去学校吗?”夏初云问。
  夏初晴被绑走的事情现在外面已经很少有人提了。
  但是这不代表见到她本人的时候别人不会想起。
  夏初晴现在对出门有些抗拒,更不要说去学校了。“不想去了。我想在家看看书,然后想出去留学。我娘年后就会找个机会跟父亲说。”
  “你要去留学?”夏初云有些惊讶地问。
  “夏初霁那样离过婚的人都能去不列颠留学,我为什么不能去?”夏初晴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夏初霁和顾丘走了出来。
  她冷哼了一声,眼中带着憎恨和厌恶。
  夏初云倒是觉得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被发现的感觉,有些尴尬。她看了看夏初霁,又看了看顾丘,对夏初晴说:“我先走了。”
  送走顾丘后,夏初霁回到自己的院子抱着暖炉回想起刚刚听到的谈话。
  上辈子夏初晴也去留学了,却不是这个时候。
  以夏初晴现在的情况来说,留学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去国外读几年书,镀层金回来后,记得原来事情的人就少了。
  她们想走跟她一样的路子。
  但是她不会让她们母女顺心的。
  除夕一过,就是民国十二年了。
  年初三这天中午,顾丘请夏初霁出来吃饭。
  洋人不过春节,所以过年期间西方人开的餐厅都没有停业,连带着留城本地的餐馆怕科院没了,也照常开张了。
  他们去了一家西餐厅。
  坐下来后没多久,夏初霁看见了一个熟人——沈颂。
  他穿着餐厅服务生的衣服。黑色的西装裤,白色的衬衫,衬得他很挺拔,五官清晰精致,可是那双眼睛里依旧带着阴沉。在众多服务生中,他是最特别的,因为他身上的气质一点都不像。
  夏初霁甚至觉得他把餐厅这身廉价的工作服穿出了清贵的感觉。
  敏锐地察觉到目光,沈颂朝这边看来。
  顾丘不知道沈颂和夏初霁是认识的,见到有服务生看向这里,就招了招手要点餐。
  随后,沈颂就拿着菜单过来了。
  “新年快乐。”夏初霁朝他笑了笑说。
  沈颂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顾丘那双温润的眼睛里闪过惊讶,问:“你们认识?”
  “他是我在夜校的学生。”简单地介绍完后,夏初霁又对沈颂说,“没想到你在这家餐厅工作。万柏呢?他今天没上班?”
  像是架不住她这样轻声细语又没完没了的询问,沈颂终于开口:“万柏今天去走亲戚了,我替他顶的班。”
  夏初霁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是个亡命之徒,一个人在留城,恐怕是不过年的。
  “你到底点不点餐?”
  夏初霁心中刚刚生出一点感慨就被沈颂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她绷起脸说:“点。”
  点完菜,等沈颂拿着菜单离开后,顾丘才笑了起来:“你这个学生倒是有些特别。”
  被学生落了面子,夏初霁脸上一红,说:“他确实是个……问题学生。”
  要不是他帮过自己、要不是他是自己的学生,她真的懒得管这种亡命之徒,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我觉得他有些眼熟。”顾丘看着沈颂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夏初霁惊讶地问:“他才来留城没几个月,你见过?”
  顾丘想了想,半天没想起来什么,摇了摇头说:“他的气质很特别,如果我见过应该能想起来,大概只是跟我见过的哪个人眉目有一点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沈颂特意换的,接下来上菜、服务的都是另一个服务生。
  吃完饭后,夏初霁就跟顾丘离开了。
  到了晚上,夏初霁又出了趟门。
  沈颂晚上下班从餐厅出来,就看到马路对面的站着个人,朝自己温婉地笑着。
  他那双阴郁的眼睛里出现了烦躁的情绪。
  怎么这么烦人?
  作者有话要说:  苏承律:“要离开留城?来平城吧,我眼皮子低下,干什么都有我罩。”
 
    
第31章 突然造访
  天上突然飘起了小雪,稀疏无声。
  南方很少有下雪的时候, 几年不下也正常。这场突如其来的小雪让路上的行人和从餐厅里出来的人都很激动。
  这是民国十二年的第一场雪。
  “这是我家包的饺子, 有荤的也有素的,你拿回去和万柏分一分。”担心沈颂不会煮, 夏初霁又补充说,“下锅用水煮, 煮到漂起来就能吃了, 很简单。”
  见沈颂不动,她把食盒递给他:“拿着。”
  沈颂被动接过食盒,看了她一眼, 说了声“谢谢”。
  发现他皱了下眉毛, 夏初霁戳穿他说:“你心里是在说我很烦吧?”
  沈颂也不觉得尴尬:“知道还问?”
  他不但不感谢、还很不耐烦的态度在夏初霁的意料之中。她也不生气。
  心意到了, 领不领是他的事。
  飘雪之后风也变大了, 她觉得身上和腿上都一阵阵地冷, 正打算离开, 就看到万柏举着把伞、缩着脖子过来了。
  “夏老师?你怎么也在这里?”
  “正好白天在这里遇到沈颂。我回家拿了些饺子来,也有你的一份。”
  万柏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说:“夏老师你太客气了。我走亲戚刚回来, 看到下雪了, 带伞来接颂哥。”
  “那你们回去吧,我也走了。”
  “等等。”万柏叫住夏初霁, 然后对沈颂说,“这么晚了,天上飘着雪,你拿着伞, 送夏老师回去吧。”
  随即,他把食盒拿过来抱在怀里,把伞塞到沈颂手里说:“去吧。”
  夏老师对学生是真的好,也不知道颂哥为什么不喜欢她。
  他想要让他多跟夏老师相处相处、体会一下夏老师的好。
  万柏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夏初霁的眼睛。看着他飞快地离开,她对沈颂说:“不用你送了,回去吧。”
  沈颂打量着她问:“你怎么了?”
  夏初霁有些惊讶,没想到他敏锐到了这个地步。她的腿因为感觉到了凉意有一点点不适。
  “腿冻得有些疼。”
  “走吧。”
  回夏家的路上,夏初霁撑着万柏送来的伞。沈颂则走在伞外,一如既往的孤僻、阴沉。
  现在一些世家贵族的小姐都开始用起了西方传过来的帆布面的伞还有蕾丝面的伞,小巧又漂亮。
  而这一把只是在普通不过的竹制油纸伞,不仅有些大,而且伞面上还沾了点污渍。伞的粗糙与夏初霁的打扮不太相符,却也衬得她更加精致。
  就这么干走一路也不合适,沈颂又不开口说话,夏初霁作为他的老师,自然要包容些,主动找些话题。
  想起顾丘说沈颂乍一眼看过去有些眼熟,她问:“你是哪里的人?”
  只不过是随口一问,沈颂却突然看向她,阴沉的眼睛里带着防备和危险,像一只下一刻就要袭击上来的野兽。
  夏初霁被这样的目光看得遍体生寒,脚下顿住。
  “不该问的不要问。”沈颂的声音里充满警告,“以后离我远一点。”
  好心再一次被当做了驴肝肺,而且他眼中刚刚还闪过杀机,夏初霁也不是没脾气的。
  “你不敢杀我。”她语气笃定,脸上的温柔消失。
  一阵夹着雪的风吹过来,凉到了骨子里。
  沈颂突然靠近来到伞下。
  夏初霁的手晃了一下,油纸伞前后摇晃让她险些握不住。
  一把油纸伞像是把过年期间的喜庆和热闹全都隔绝开,伞下是一场危险无声的较量。
  现在时间还不晚,街上来往的人还很多。
  因为伞有些重,夏初霁举得很低,沈颂进来后,伞顶堪堪擦过他的头发。两人肩膀以上都被伞罩住了,即使有人从旁边走过,也看不清他们的脸和表情,只当是一对年轻男女在初雪下温存。
  阴沉的气息靠近,夏初霁身体虽然有些僵硬,却挺得很直。她沉静地看着他。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沈颂抬起手,虚虚地卡在夏初霁纤细的脖子上,仿佛手一动就能把她的脖子捏断。
  “杀了我你就藏不住了,你自己也有麻烦,孰轻孰重?”看到他表情有一丝变化,夏初霁笑了起来,又是一副温婉的样子,“你应该已经想明白了。”
  沈颂收回手,退到伞外,脸阴沉得可怕。
  夏初霁暗自松了口气。她虽然笃定沈颂不会杀自己,但是身上散发出的阴沉和狠厉还是让她很不适。
  她将遮挡住自己视线的伞重新举高,看了看脸色很差的沈颂,勾起唇的样子像是在包容犯错的孩子,说:“走吧,就快到了。”
  把夏初霁送到夏家后,沈颂阴冷着一张脸回去了。
  隔壁的万柏已经把饺子煮上了,跑过来关心地问:“颂哥,把夏老师送回去了?大过年的你怎么还绷着脸啊,其实夏老师人很好、很温柔的。”
  很好?温柔?
  沈颂想起她不慌不忙踩在自己底线边缘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年初三这一晚后,感觉到腿又有旧疾复发的趋势,夏初霁在屋子里抱着暖炉整整捂了两天。
  年初六一大早,她就按之前说好的,去了临城。
  她第一次去探望外祖父回来,把老人家的病情告诉她父亲后,她父亲曾表明过年的时候要去看看。可是从大年三十到现在,他也没有再提起来过。
  夏初霁看出他没有去的打算了,也没有说穿。
  在夏初霁去临城这天,苏承律来了留城。
  苏关华所在的甘城是南方势力的中心,也是苏承律的家乡。
  跟在大公子身边久一些的人都知道,自从大公子被丢到军队去之后,就很少回家。来平城四年,苏大人每年都打电话叫大公子回去过年,大公子就是不乐意,一共也就前年过年的时候回去过一趟。
  整年大小事务不断的苏承律只有在过年这几天才能清闲下来。
  他这次是来临城应酬的,应酬完了之后想起来临城还有个人儿。
  于是,年初七一大早,苏承律让人去买了些东西,然后带着副官去夏家登门拜访。
  听说苏大公子来了,正在书房看书的夏显把书丢在了书桌上,皱着眉、语气不悦地问管家:“他来干什么?”
  管家自然也不知道这么位大人物突然造访是为什么。
  夏显作为留城学部常务次长,与苏承律打过几次交道,对他那很公子哥的习气十分不屑。但是人都来了,他也不能不接待,只好交代管家说:“去把至温、初晴他们都叫出来。”
  现在京城的皇室早已名存实亡,分占南北的苏关华和郭继孝才是“皇帝”。苏承律作为苏关华的长子,放在旧时那可就是“太子”,地位了得。
  苏承律带着副官大摇大摆地进到夏家厅堂的时候,夏家所有人都到了。
  “不知大公子突然到访,有失远迎。”夏显虽然嘴上说着客套的话,神态和语气中却不见恭维和尊敬。
  “夏次长客气了。”苏承律勾着一抹漫不经心地笑,目光扫过夏家众人,然后挑了挑眉。
  少了一个。
  见过大公子后,夏家的女眷和孩子就下去了,只剩夏显一个人跟苏承律对坐着。
  夏显是个十分书生气的人,处事不够圆滑,也十分看不上苏承律这样的纨绔子弟,所以没有像别人一样迎合,没怎么说话。
  倒是苏承律主动开口聊了起来:“夏次长的几个孩子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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