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当名媛[民国]——墨湄湄
时间:2018-09-03 08:53:38

  史密斯部长皱了皱眉。他提前也是听过苏承律的,知道他的作风。
  见他转身要走,他立即对夏初霁说:“还可以坐下来再谈谈,关税还有商量的余地。”
  夏初霁回了句“我试试”,然后叫住苏承律。
  苏承律慢悠悠地回头,问:“谈?有什么好谈的?”
  “史密斯部长说还有商量的余地。”
  政务处处长他们一把年纪,又身居高位,个个都是人精,立即看明白了这是计策,一个两个都开始像模像样劝了起来。
  最终苏承律终于耐着性子又坐回来了。
  夏初霁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从史密斯部长开口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接下来谈判的主导地位。
  昨天酒会上那位对东方有偏见的中年男人说:“百分之三十,不能再多了。”他说话的时候皱着眉,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快。
  夏初霁看向苏承律说:“三十。”
  苏承律很干脆地摇头:“四十五。”没有一点余地。
  夏初霁抱歉地朝史密斯部长笑了笑。
  史密斯部长脸上的从容终于消失。他摆在桌子上的双手手心相碰,手指交缠在一起,贴向心口,仿佛形成了一道屏障,说明他此时有些焦虑。
  不列颠代表团的人小声商量了起来。
  “三十五,不能再多了!”史密斯部长语气严肃地说,“再多我们就只能告辞了。”
  百分之三十五是平城这边的底线。
  这个结果不算太差。
  苏承律看向夏初霁问:“松口吗?”
  平城镇守使和政务处处长他们松了口气,对今天的谈判还算满意。
  谁知,这位夏小姐居然说:“不松。”
  镇守使眼皮一跳。这位夏小姐看着温柔娴静,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强势的人。
  是他看走眼了。
  政务处处长他们也是心中紧张,生怕大公子听了她的话。
  万一不列颠代表团被气走了怎么办?
  夏初霁靠近苏承律耳边小声说:“他们跟我们用的是一个路数。史密斯虽然说要走,但是身体上没有要走的趋势,甚至身体的重心都没有发生改变。”
  随着她靠近,苏承律闻到了一股清淡的女人的香味,就跟她前几次留在他车里的味道一样。
  她讲话细声细气的,听得他耳根子发软。虽然她讲究地隔着一段距离,他还是能感觉到她说话的时候有一小口一小口的气儿往他耳朵里钻,一阵阵的痒意从他耳朵里进来,直窜心尖儿上,让他有些意马心猿,差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还是正事要紧。
  听得差不多了,苏承律主动拉开距离,眼睛却忍不住看向她。那五官精致得即使近距离看也挑不出毛病,鼻子小巧挺翘,那双眼底透着沉静的眼睛亮得会说话一样。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个不列颠男人还有林楚口中的德意志贵族会喜欢她了。
  在不列颠,没有束缚、没有制约、没有那些不好听的谣言,她过得肯定比现在自在。精致漂亮、自信聪明、端庄内敛,这应该才是她在不列颠时的样子。
  这样由内而外闪着光的女人,很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
  坐在苏承律另一侧的是政务处处长。他清楚地看到了大公子盯着人家夏小姐看,生怕他被美色所迷,昏了头听了她的话。
  这个担忧刚刚产生,他就听到他说:“不行,这么低不如不来往。”
  夏初霁如实翻译。
  让政务处处长他们惊讶的是,不列颠代表团虽然脸色差了点,却没有走,不由对夏初霁刮目相看。
  接下来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心理战。
  夏初霁摸到了他们的底线,告诉苏承律说:“应该不能超过百分之四十。”
  苏承律是个十分强势的,面对不列颠代表团的“讨价还价”始终不肯松口的他最后说:“百分之四十,我已经让步了。”
  说完,他伸手从额头处拂过自己的头发一直到后脑,似乎很不耐烦。
  史密斯部长想了想说:“百分之三十九。”
  苏承律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说:“成交。”
  之后,镇守使、秘书长、政务处处长三人出面,又与不列颠代表团商定细节,一个半小时后,双方签订协议。
  会议结束后,双方友好地握手。史密斯部长还特意跟夏初霁握了握手,表示感谢。百分之三十九虽然比他们原本提出来的高了很多,但在他们底线之内。
  政务处处长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能看明白他的表情,觉得很好笑。
  史密斯部长以为这位夏小姐一直在中间牵线沟通,却不知道最后主导谈判的是她这个看起来温柔无害的女人,大公子实际上是在她身后替她撑场子。
  跟史密斯部长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夏初霁看向查尔斯。
  查尔斯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包容和无奈,笑着说:“你很厉害。”
  “那当然。”
  一起送不列颠代表团的人离开后,苏承律秘书室的秘书长叫住夏初霁说:“夏小姐让我们刮目相看。往后秘书室会设英文科,不知道夏小姐有没有意向?”
 
    
第37章 挖墙脚
  没想到秘书室竟然向自己抛橄榄枝。
  夏初霁有些意外。
  不得不承认进秘书室比在宁河夜校教书更适合她, 她也有些心动。
  只不过平城这个地方有她不太想多接触的苏承律, 而且她的父亲也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留城的。
  她父亲夏显是个读书人, 思想固执,觉得秘书室这样的地方还不如旧时的军机处, 靠的是猜上面的心思, 曲意逢迎和谄媚,进去的人都没什么真才实学。当初顾丘进留城的秘书室的时候,他也有些不高兴。
  现在恐怕她要来,她的父亲也不会同意。
  就在夏初霁心中纠结,拿不定主意时, 身后传来散漫厚重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
  “大公子。”
  苏承律看了眼秘书长说:“没事做了?不列颠代表团明天才动身去甘城,你现在亲自去招待他们, 带他们在城里转转。”
  秘书长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公子, 又不敢说,只好听他的吩咐去了。
  夏初霁见秘书长离开,张了张嘴,却没机会说话。
  她想问,现在拒绝了,以后还有机会吗?
  苏承律摘下军帽后就没再带上, 领口还像刚刚谈判的时候一样歪斜, 一副公子哥的模样看着夏初霁,眼中却很深邃。
  这女人他都还没想好怎么动呢,别人倒是先来挖墙脚了。
  夏初霁收回看着秘书长的目光,抬头就撞进了苏承律漆黑的眼睛里, 没由来感觉到了危险,心中一跳。
  他身上的强势和危险的目光让她无法适应。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大公子,既然谈判完成了,我也就告辞了。”
  苏承律皱了皱眉:“这么快。”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
  夏初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还要回去上课。我来平城帮大公子这件事不想让我父亲知道,还请大公子让那些知情的人帮我隐瞒。”
  “好说。”
  “那我就告辞了。”夏初霁转身的时候,手腕上忽然一紧。
  温热干燥、相对有些粗糙的触感让她的身体瞬间紧绷:“你干什么!”
  “有人走过你没看见,怕你撞上。”苏承律回答说。
  怕她撞上,出声提醒她一下不就行了?见走过的兵目光闪躲,夏初霁一红:“你放开!”
  白皙的脸上爬上红晕后显得更加明艳了,苏承律看得移不开眼。
  被他直勾勾地看着,夏初霁抿了抿唇,目光带着冷意。
  明明眼底还带着惊慌,跟小兔子似的。
  苏承律骨子的恶劣冒了出来,轻笑一声才松开手。
  看着那纤细窈窕的背影离开,连着见了两天,人突然走了,他居然有些不舍得。
  还是得想办法把人弄来平城才好。
  苏承律垂在身侧的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指腹似乎还残留着滑嫩的触感。
  夏初霁回到留城,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关于她参加了一场酒会和谈判的风声传到这里。
  周三晚上去宁河夜校上课,在半路上遇到了独自靠在街边的沈颂。
  他那张残留着少年感的脸上依旧一片冰冷,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他显得孤僻极了。看到夏初霁走过来,他抬了抬眼,眼中一片幽暗。
  “你在这里等我?”夏初霁问。
  这里是她去宁河夜校的必经之路。
  沈颂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直接说:“有件事要告诉你。”
  夏初霁心中大概已经猜到了,问:“关于任斐然的?”
  看沈颂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看了眼旁边商店里挂着的西洋钟说:“快要上课了,边走边说吧。”
  自己只说了一句,接下来的她都猜到了,让他省了很多话。沈颂抬脚跟上,声音冷冷淡淡的:“任斐然最近跟你那个庶妹走得很近。”
  夏初霁垂了垂眼睛,把情绪藏在眼底。果然事情的发展还是跟上辈子大同小异。
  “任斐然装成了平城轮船公司的一个经理,认识了你的庶妹。”
  “轮船公司?”夏初霁脚下微微停顿,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沈颂的声音再次响起:“任斐然他们骗人向来是‘对症下药’很高明。需不需拆穿他?”
  “不用。”
  夏初霁坚定得有些冷漠的声音让沈颂眼中闪过惊讶。随后他冷笑了一声,嘲讽地说:“果然这些光鲜亮丽的世家贵族背后都很肮脏。你要对付的不是任斐然,而是你那个庶妹吧?亏你还为人师表,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夏初霁微微皱眉打量着他说:“你跟世家贵族有什么仇?”虽然他的声音很平,但提起世家贵族的时候,她还是察觉到了他语调的变化。
  沈颂收起嘲笑,眼中如同黑云压境一般阴沉了下来,高耸的城墙筑起,一副戒严的样子,暗中有弓箭手蓄势待发。
  “被我猜中了。”夏初霁勾了勾唇没有再继续说。
  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对所有人都带着这么深防备、才会随时都保持警惕。
  不过她能猜到,他一定是时刻都活在危险之中。
  这样身上带着麻烦的亡命之徒本该远离的,或许是因为当久了他的老师有了责任感、与他也熟悉了,她有种想把他从深渊里拽出来的想法。
  “我原先是个瘸子。”料定沈颂不会说出去,夏初霁开口说,“我那条腿是小时候为了救我庶妹摔断的,后来医治不及时。我一直以为那是个意外,直到后来无意中发现真相。我从前确实是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现在也是,但——”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不代表大家闺秀就要永远大度,受人欺负。”她温柔的嗓音里带着悠远和一丝复杂的情绪,在混杂着各种声音的街上听起来尤其清晰。
  沈颂看着她,见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坚定和冷然,如同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虽然在旧式被当做是不祥之兆,但拨开那层固有的偏见,见到的是美好。
  夏初霁侧头,抬眼,看进他的眼睛里说:“我虽然要找谢熙报仇、要找庶妹和姨娘报仇,可我也要活得很好。”活得比以前好。
  到这一刻,沈颂终于意识到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她想要“感化”他。
  沈颂移开眼睛,脸上闪过不耐烦:“啰嗦。”
  又嫌她啰嗦?
  从他的表情上看,是明显的口不对心。夏初霁觉得自己的用心没有白费,看着他已经走出去好几米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
  之后,想起夏初晴,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
  上辈子她没有听说任斐然装成平城轮船公司经理的事。如果说他是“对症下药”,那么一个轮船公司的经理对夏初晴来说吸引力是什么?
  “沈颂!你等一下。”一眨眼,沈颂已经走出去一段了,夏初霁小跑追上去。
  听到声音,沈颂虽然没有回头,但是脚下的步子却慢了。
  见夏初霁追上自己,微微有些喘,他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我想见见那个任斐然。”
  “见他?”沈颂嘲笑地说,“送上门去被骗?”
  夏初霁点头:“是的。”她想通过任斐然弄清楚夏初晴想干什么。
  沈颂由上而下打量了她两眼:“我想想。”
  夏初霁也知道这件事要好好计划一下,不能操之过急。
  快到宁河夜校门口的时候,他们两人遇上了包海和万柏。
  沈颂没有说话,自然而然地跟万柏和包海一起走进去了。
  他颂哥不是最不耐烦夏老师吗?怎么一起来了?
  万柏想了一会儿,在块进教室的时候拉着沈颂悄悄问:“颂哥,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吗?怎么跟夏老师一起来了?”
  沈颂没看出他眼中暧/昧和八卦,回答说:“就是找她有事。”
  看着沈颂径直走向座位,万柏啧了下嘴,若有所思地说:“找夏老师什么事儿还得避开我?”
  无意中注意到沈颂泛红的耳朵,联想起前两次,他茅塞顿开,一下子有了定论。
  他颂哥怕是情窦初开,喜欢上夏老师了!
  夏初霁虽然是他们的老师,但是年纪不大,只比他颂哥大一岁。两人长得都很好看,外貌上是十分般配的,至于身份上……
  他颂哥这么厉害,才来留城多久,就已经收服一批地痞流氓,成为这条道上数一数二的大哥只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身份和地位也就都有了。
  沈颂坐到座位上后趴下来闭上了眼睛。感觉有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他警觉地抬头,就见万柏在对着自己傻笑。
  “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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