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清穿场景见习——裴嘉
时间:2018-09-06 08:58:50

  胤禟听了,没有说话。
  两人走得本就缓慢,他此刻干脆停了下来。
  杨柳岸,晓风残月。胤禟眯着凤目看了一眼水塘中亭亭净植的芙蓉,然后眼风又是一扫,见玉荣刚沐完浴的脸上不施脂粉,长长的卷发绾在脑后,头上也无丁点饰物。
  他顿了顿,对她说道:“等着。”
  说罢,他竟是往那荷塘走去。
  这座荷塘是人工挖的,倒是不深。玉荣立在原地,见他竟是抬步涉入水中,往那盛开的簇簇白荷中走去。
  水渐渐漫到他的膝部,月白色的袍子浸在水里,淡蓝的衣角飘在水面上,却还是沾了不少泥。他选定了一只半开的小朵白荷,又从腰间拿出挂着的小刀利落地采了下来,然后又涉着水上了岸。
  玉荣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只因她早就愣住了。
  他的衣袍上都沾了污泥,湿透的布料紧紧贴在他腿上。虽是如此,玉荣倒觉得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不是水芙蓉,反而是他。
  胤禟走近了,笑了笑,光风霁月,英俊如斯。
  他立在她身前,反手将采下的那朵荷花别到了她的发髻上。
  玉荣目光平视,只能看到他的领口。他的身体与自己相隔咫尺,淡淡的麝香味清晰可闻。
  不仅如此,她似乎还嗅到了耳鬓间散出的荷香,随清风萦绕在二人中间。
  他的手还停在她的发鬓间,低头沉吟道: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荷塘之岸,你就站在那儿,而我想你念你,发疯发狂,却是爱得心思用尽,只剩满腹忧愁。
  玉荣忍不住抬眼,见他笑里终于带上一股邪劲,瞳仁里也透着又爱又恨的颜色。
  他果然还是恼她一连月余弃他不顾的。
  早在他缓缓念着那句《泽陂》时她就看向了别处,虽然他以为她不懂如此晦涩的古诗,但他的悠长的语调和浓烈的感情却足以表达了整首诗的含义。
  她低头,又看到了他沾满湿泥的衣袍,迟疑地说道:“九爷你的衣服——”
  “讨心上人欢心,怎么都是值得的。”
  玉荣一时讷讷不言。
  胤禟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终是退了一步,转开了话题:“我记得你外祖家是汉人。”
  “嗯。”
  “那我为你起个汉名如何?日后就叫你蓉蓉,可好?”他虽后退了一步,却是更容易俯下身来,面对面贴着她,温热的唇划过她的耳畔。
  他的声线还是酥酥麻麻的,刮得人十分痒,从皮肤痒到骨子里。
  “哪个字?”玉荣闻之心中一动。
  “自然是芙蓉的蓉。”胤禟将头挪开了,与她对视着,勾了勾唇。
  玉荣一双碧仁眼填满了迷惑。
  上一个九阿哥也喜欢将她称为“蓉蓉”,而不是“荣荣”的。
  见她沉思不语,胤禟还以为是她汉文不好,不知是哪个字,遂拉起她的手,低着头在她掌心里一笔一划慢慢写着。
  “七夕那天莫去城隍庙了,我去接你。”字写完了,他却没松开她的手,食指的指尖仍在她的掌心流连。
  他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摩挲着她的掌心,又翻过来抚她的手背,动作间带着浓浓的恋恋不舍。他动了动唇,低声念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玉荣抬起头,无声疑问。
  胤禟目光向上抬了抬,额头微微一皱。他道:“这园子里的夜景很美,到时我便叫人挂上灯,比外面的好看,”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上次你在这儿时也没得机会夜游一番,我却一直记着想让你看看。”
  他不再提什么长生殿是怎么回事,而玉荣一直装着对汉文化一窍不通,也不好追问他没头没脑的说什么七月七、长恨歌的,好好的怎么就说到玄宗和贵妃了?
  “晚上?”她好奇得挠心挠肺,偏偏不好追问,只能饱含恶意地问着他:“过了宵禁可就回不去了呀。”
  她娇俏明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蒙,一丝暧昧。
  胤禟本就不曾对她是否留宿这件事想入非非,而他此刻看她这副促狭又含情脉脉的模样,却是只消一瞬便明白过来,知道她又想歪了。
  他沉了脸色,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洋人于男女之事上放得开,可我受不了,受不了你这样。”
  玉荣愣了一下,心底心思百转千回。
  一会儿嫌他封建老爷的病又犯了,一会儿又似乎知道了他为什么不喜欢与她亲近了。
  她笑了笑,露出点点羞涩,嘴上却依然大胆:“我只对你这样呀,因为我是想让你当我第一个男人的。”
  她想,后半句应当也不算假话吧。
  可是,她能给的只有芙兰卡的初夜,就像之前的完颜玉荣和董鄂玉荣一样。
  胤禟脸上的阴沉淡化了一下,又马上被一层惶然与失落笼上,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参透了她话里的漏洞。
  他紧抿着的唇松了松,伸手将她锁进自己怀里,狠声道:“可是我想当你唯一的男人。”
  玉荣伏在他怀里,眼睫动了动,没有言语。
  不知不觉中,她开始不喜欢为了哄他开心而骗他了。
  *
  七夕那夜下了雨。
  玉荣听着雨声醒来,却发现她又被发配到新的周目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四下望了望,然后看着窗外阴雨绵绵的天气出神。
  记忆中的昨天,她跟胤禟缠绵了一夜,芙兰卡的身体素质比她本身要好,而胤禟也似乎忍了许久,所以十分疯狂。他们到后来也不知怎的,累了也不肯撒手,仍是互相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听着外面的雨水打在荷叶上的“噼啪”声,也忘了是怎么睡着的了。
  玉荣揉了揉脑袋,却是愈发摸不清楚开启新周目的契机和规律了。
  她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这个周目的设定,这次的身份倒十分刺激。
  父亲是江南道台,叫傅德,四品的官儿,却也是一路走关系上来的。因为他是九阿哥的门人出身,一路爬得也快,主管着粮道,虽是肥缺但也没少孝敬八爷党。
  只不过前阵子她这便宜爹手脚不干净,被御史给奏了,吏部也跟着掺和了一脚,偏偏这里还有四阿哥的人,可够八爷党喝了一壶。
  这傅德虽然保住了顶戴,却连降两级,左迁到了福建,但多少还能继续为八爷党捞油水,只不过是战战兢兢的,唯恐被那几个爷们当弃子打发了,于是他便搜罗了许多金银美女送到了京里来,希望能哄得九大爷开心开心。
  玉荣回想到这里,不由冷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目果然很短吧_(:зゝ∠)_
悄悄说我本人特别喜欢下一个故事的
 
☆、涉江采芙蓉(一)
 
  「歌中醉倒谁能恨?唱罢归来酒未消。」
  原本玉荣作为傅德的女儿是不在进献名单里的, 这些被挑出来的女孩子多是扬州瘦马, 傅德就算想卖女求荣, 也不会用这种法子自贬身价。
  傅德原本是看中了玉荣的表妹,表妹自幼失怙,没有倚靠, 几乎是任人宰割。玉荣与她感情好,又看不起傅德的作为,便自愿瞒着家里顶替了来。
  虽然到了这会子早已东窗事发, 但傅德远在江南,权势有限,手实在是伸不过来。
  况且玉荣已经在何玉柱面前露过了脸,原本何玉柱还想打发她走, 但不知怎么的又将她留了下来, 交给专门调.教瘦马的师傅加紧培训去了。
  “荣姐姐,你怎么还没起呢,师傅催了。她说姐姐今儿一定要把霓裳舞练出来。”屋门轻轻一开,门后走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身量十分娇小。
  玉荣看着少女眼熟的面孔愣了愣, 记得她以前是她的贴身丫鬟,涵月。不过这次涵月只是被当做瘦马调.教的姑娘之一,住在她隔壁。
  “好, 谢谢你。”玉荣下床,从箱子里找出一套汉女穿的衣裳,上衫下裙, 袖是琵琶袖,裙是百褶裙,料子还算精致,穿在身上很是凸显汉家女子的袅袅婷婷。
  “姐姐的身段儿真好,怪不得师傅看重姐姐。”涵月略为艳羡地看着对镜梳着的玉荣。
  这会儿玉荣已恢复原本的相貌,大概十四五岁的模样,因她身体发育得尚早,已称得上玲珑有致。
  不过她在这群姑娘们里算年纪最大的,其他姑娘都如涵月一样未及豆蔻之年,非但没有张开,每日还只许吃一小碗粥和青菜,个个都长得瘦瘦小小的。
  从离家开始,玉荣每日也只能跟她们一样,吃很少的东西,腰腹瘦了两圈,反倒显得胸与臀更为突出了。
  她们目前都被养在胤禟的产业里,而且还是玉荣还算熟悉的一个地方——第二周目时,她以准九福晋的身份参观过的戏园子。
  然而这戏园子发展到了现在,早已不是单纯的戏园子,还是八爷党们寻欢宴客的私密场所,后院里不知承接过多少人情往来和见不得光的东西。
  听说九阿哥明日就来看人,这使得玉荣心情很差。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不仅只有九阿哥。
  花厅里,她们十二个姑娘站成一排,面前是一众数字,从八阿哥到十四阿哥竟是来齐了。
  八阿哥端坐着品茶,九阿哥也没吭声,只是漠然地审视着她们,目光凌厉。
  十阿哥与十四阿哥一看便是常客,两个都随意地坐着,面对着面喝着小酒。十二阿哥站在窗前,拿折扇挑着帘子,不知在看什么景儿。
  还有十三阿哥这个八爷党里的异端,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听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闲聊,时不时插上一句。
  玉荣和其他姑娘一样低着头,只是在进门时飞速地扫了他们一眼。
  唉,没一个好货。
  “哎,这扬州瘦马怎么大了点啊。”
  玉荣正在心里给眼前数字们挨个贴上“衣冠禽兽”的标签,又忽然听得十四阿哥朗声说道。他笑吟吟的,戏谑又火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其他姑娘们虽是低着头,但也不妨碍玉荣瞥见其中几个露出了忍笑的神情。
  “爷,这……”何玉柱站在旁边赔着笑。
  玉荣却是比其他姑娘大了两岁,高了些,也窈窕了些,在一群瘦小病弱的少女中间刚好是庸中佼佼。
  然而九阿哥这会儿脸色早已“唰”地沉了下来,不知是在自家兄弟面前丢了面子还是怎的,比十四阿哥灼热十倍的眼刀子立刻扫了过来,饶是玉荣早已与他交锋百次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她想,这人最好等会儿别落在她手上,不然她非在床上折磨死他不可。
  不知上头是否听见了她的心声,只见气氛胶着间,十三阿哥突然开口了:“她倒很合我的心意,不知九哥肯割爱否?”
  此言一出,其余数字皆纷纷侧目之。
  十三阿哥仍是微微笑着。
  九阿哥眼底闪烁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道:“自家兄弟,哪有什么肯不肯的,喜欢就带走。”
  说着,他慵懒的目光斜了过来,略过玉荣之后便失了焦距。他随意地看着某处,闲闲说道:“还不给你十三爷安排去?”
  话落,他也不管旁人怎么着,拿起一旁桌上的盖碗,低头喝起了茶。
  那厢十三阿哥哈哈一笑,拱了拱手:“多谢九哥了。”说完,竟真的朝着玉荣走了过来。
  他二十七八的模样,剑眉星目,身姿稳健,英挺贵气,像阵风似的走了过来。
  这还是玉荣第一次正儿八经审视十三阿哥的模样,他和九阿哥一个像璀璨的星,一个像清冷的月。
  玉荣余光瞄了九阿哥一眼,他还是一副生人莫近的高贵模样。
  她很快将这一眼收了回来,转身跟在十三阿哥后面,小步离开了花厅。
  九阿哥的人领他们绕到后院一座两层江南小楼里。这幢小楼一层有三四间厢房,每一间屋内都已点好了灯。
  厢房内设施齐全,除日常起居所用家具之外,北进间里书桌上笔墨画具一应俱全,两座琴桌,一筝一琴,炕桌上的花插中有一束茉莉,旁边还搁着一只棋盘,小琉璃灯透出的暖色光晕恰好铺满了盘面。
  不过这屋里最瞩目的还是内间那座华丽的雕花架子床,连两道帷子都用了碧玉红色。
  滚床单总归还是头等大事,九阿哥这番陈设也没本末倒置了。
  十三阿哥进门后倒是先撩袍子坐在了炕上,他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玉荣一眼,然后露出一抹笑容,甚至还向她伸出手来,朗声说道:“过来坐。”
  两盏小琉璃灯就在他身侧摆着,灯光朦胧,映得他英俊面容上更是笑意盈盈。
  玉荣缓缓将手伸了出去,被他牵着在炕的另一边坐下,而他的手心干燥火热。她暗自思忖着:会不会这次的攻略对象其实换人了,九阿哥什么的只是障眼法?
  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小小的炕桌的距离,桌上有壶才沏好的绿茶,茶香与桌上的茉莉幽香怡然相谐。玉荣在十三阿哥的注视下倒了一杯茶给他,他接过来却没喝,仍是目光不移一瞬地看着她,声音低沉了几许:“你叫什么名字?”
  “婢妾姓傅,名玉荣。”玉荣抬目看了看他,笑笑。
  “哪个玉?”
  “金玉满堂的玉。”
  “你父亲是扬州傅德?”他问完后收回目光喝了口茶。
  “正是。”
  玉荣以为他是做足了功课,来挖八爷党边角料的,不料他却蹙眉说道:“你总归是个正经官家小姐,这般可真是胡闹。”
  原来她这身份弃家落跑的事儿他也知道。
  玉荣低下头,面露惭色。
  果然十三阿哥叹息一声之后便松了口气,玉荣听见他的声音在自己头顶上缓缓响起:
  “先取个花名吧,不然总归有损你的清誉。若有机会,爷带你出去,到时你再恢复原来的身份也不是难事。”
  这回玉荣是真的有几分惊讶了。她抬头,几番欲言又止,目露疑惑地向他看了过去。
  这个数字似乎不打算与她发生点什么肉体的碰撞。
  十三阿哥一眼读懂了她的意思,促狭道:“若是你再长两岁倒是未尝不可,只是现在嘛,”他笑着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爷不喜欢他们那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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