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城中央——希夷
时间:2018-09-06 09:02:54

  “他没带你去酒吧夜店里玩?”
  “没有。就刚认识那几天,带我坐过一次游艇。我都很久没见到他了。应该是带别的女人去的,跟我没关系。”
  “那个女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我听豪哥的意思,我和那个女人长得还挺像。”
  “豪哥?是谁?”
  “陈志豪。就是他来学校找的我,搭线认识的凌先生。我跟凌先生真的不熟。”
  卢思薇的炮火立马就调转方向,朝男友轰来:“又是你那个小外甥。”
  管培康面子上挂不住,边拨陈志豪电话边说:“我让他也过来,当面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陈志豪一进舅舅的办公室,便知东窗事发,想逃也来不及,点头哈腰打招呼:“卢主席好,舅舅好。”
  卢思薇指着坐沙发上的宁筱,问他:“凌彦齐为何让你找她。”
  “小凌总想换个口味尝尝。”
  “阿豪,你别耍滑头。”管培康警告他。
  “不是,舅舅,我耍什么滑头。小凌总跟我有点交情,愿意找我办事,我就办呗。他一个个条件的数着,让我找这类型的女孩子,我就帮他找一个,挣点过日子的钱。至于原因什么的,哪是我能问得上的。”
  “那还有一个女人,也是你找的吗?”
  “还有女人?我不知道,我就找过这个。”
  管培康把眼镜取下来,揉揉眉间:“宁筱已经承认,彦齐有另外一个女人,和她很像。说清楚,你和彦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男人不太可能同时找两个看上去一样的女孩子。她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那个暗处的,现在在哪里?你不说,我们也能查得出来,但是,豪仔,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和让你妈妈失望?你二十五岁了,真想像块烂泥一样永远糊不上墙么?”
 
  ☆、078
 
  078事业
  谁说爱情的终点,一定要是婚姻?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我宁愿让这份爱可耻的活下去,也不要它英勇无畏的死去。
  ——某人日记
  陈志豪耸拉着脑袋,再抬头,脸上哭笑不得:“那个女人在你们卢家姑婆的小楼里。”
  他要是不交代,管培康一定会打电话给他妈。他妈今年四月乳腺癌复发,不想再去住院化疗,想把剩下的拆迁款都留给他。医生说她只能活半年。她这一生最后的希望,便是有名有望的弟弟能扶持她的儿子。
  起码在她死前,这种希望不要被打破。
  “怎么认识的?”
  “就是上次在暮色酒吧,小凌总去救的那个女人,叫司芃。在那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卢思薇只听到“小凌总去救的那个女人”,后面的话她听不见了,只盯着陈志豪一张一合的嘴巴,在她眼前,慢慢放大,慢慢失真。
  管培康叫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拧开门锁,直接冲了出去。
  “思薇,你要去做什么?”管培康也跑了出来。
  “去定安村。”
  “你现在情绪激动,不能开车。”
  卢思薇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她把车停在教务楼一颗大榕树下面,这会儿阳光爬上来,光芒从树叶缝隙里钻出来,撒在车前盖上,光影斑驳,像是幻觉。
  今天发生的事,也许都是她的臆想。她转头向管培康确认:“我儿子找了个妓/女,是不是?”
  “不一定是那种身份。”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把他迷成这样。他居然……”卢思薇冷笑,面色苍白,“会找另一个女人来顶包骗我?一定是你的外甥在说谎。”
  她想把车钥匙旋进点火开关,可手在颤抖。管培康把她手抓过去,紧紧捂着自己手心里。他得让她镇静下来。“你现在这样过去,没有用。这个女人什么背景来历,我们还一点不知道。先查她身份,好不好?”
  卢思薇死死盯着前方,不做声。
  “你现在要把这件事闹开,有什么好处?万一彦齐真要把这条路走到底,你打算怎么办?既然我们和大鸣已经开始合作,就不能中途毁约。这事,你必须等彦齐和嘉卉订婚后再处理。”
  公事能让卢思薇暂时的分出一点心神来。“也对。他们得先订婚。阿康,你帮我去和那个宁筱还有豪仔说清楚,该住天海壹城的,接着住,该帮彦齐跑腿的,接着跑。”卢思薇靠向椅背,她觉得头疼,“给他们点钱,今天的事情彻底保密。”
  管培康还是担忧她的精神状况,不肯下车。她摇摇头:“我斗争这么多年了,它打不败我。我歇上十分钟就好。”
  才歇了两分钟,她就给张秘打电话,“帮我去查一个人,上次彦齐在酒吧里惹的事,对,跟那个女人相关的信息,都给我找来。”
  凌彦齐撒下这么大一个谎,知情的几个人都以为,卢主席这次是要刮十二级台风了。结果她突然地感冒了,破天荒地连休三天病假。公司高层都很意外,要来探望她。她朝执行总裁于新兵发脾气:“你们烦不烦,一个个都来看我,我要不要休息啊。我二十五年来没有休过一个年假,就不能趁这个感冒休息两天!”
  她一发怒,众人即刻退散,给她清净,连凌彦齐都只回家一次,呆不到二十分钟。
  感冒痊愈后她投入工作,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凌彦齐的三舅妈吴碧红和四姨卢巧薇,说:“这几天想通一些事,还是身体要紧,许多事情就不要亲力亲为。彦齐这孩子,也是你们看大的,心思永远不在正事上。他与嘉卉的婚事也该准备了,便交给你们,好好去办吧。多倾听那边的意见,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是暴发户。”
  订婚宴在新加坡。两个长辈把手上的事忙完,一前一后都飞过去了。
  家庭聚会中,同时少了三舅妈和四姨这样组织联络的重量级角色,凌彦齐也毫不在意。他只想躲开这群热闹喜气的人。他拿了唐草皮雕的工具箱过来,小楼的画室里陪司芃荒度时光。
  司芃在油画架子上瞎画,画了一张扭曲的人脸,看一眼叹口气:“我现在画得还不如儿童培训班里的五岁小孩。”她不画了,拿个水蜜桃啃,过来看凌彦齐画那张未完工的唐草图稿。花纹画得工整繁琐。她问:“画这一张得要多久?”
  “一个星期。要是专门做这一行的,速度要快很多。”
  “这一张,你画了多久了?”
  “可久了,春节后就开始画。”
  “那还没画完?”
  “兴趣不转移到你身上了?”
  司芃再去翻他带来的工作箱:“你喜欢做这个,多久了?”
  “两年。”
  她拍拍箱盖:“别吃醋,我还没两年呢,没准还是你受宠些。”
  凌彦齐哼哼笑着抬头,看她拿起里面的小工具,一样样地细看,问她:“感兴趣,想学吗?”
  “学这个做什么?”司芃摇头,躺摇椅上大口咬水蜜桃:“我没你那样的耐心,画图都能画好几个月。像我这种靠身体吃饭的人,最好还是忠于本职工作。”
  “你有工作的概念?说来听听。”
  司芃把长腿举高:“看到了没,这叫以色事人。”
  凌彦齐笑得握在手里的笔都在抖:“你好意思说以色事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带女人去买衣服,只要挑十五分钟,白灰黑T恤各来五件,翻边毛边破洞牛仔裤各来五条的女人。”
  司芃把水蜜桃吃了:“那你柜子里那些一模一样的白衬衫又是怎么回事?”
  凌彦齐想起另一件事:“孙莹莹跟我联系,说老丁有块地,想拿来盖商品房。”这女人是真精明。只不过躺沙发上晃腿的司芃,眼皮都没抬,明显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两个金钱观如此南辕北辙的人,怎么会做闺蜜。
  他说:“也不是不可以做,但你对孙莹莹的人品,有把握吗?”
  “什么意思?”
  “像她那种过分看重金钱和自身利益的,做生意很难不去占人便宜。我怕你被她坑。”
  “哦。她那个人主意特多,真本事没有。但心地不坏,只是出身太穷。”司芃想还是说出来好了,“上次你不问我龙哥的事?其实龙哥有用强过,我刀子都拽手里要拼命,是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从隔壁冲过来,说找我出去吃烧烤,给了龙哥一个台阶下。当时我们还没住同一间房。后来龙哥走了,她便说我愿不愿意和她合租,她的室友刚好走了。我搬过去,刚开始三个月,一到晚上,她连男朋友的约会都不管,就守宿舍里,说怕半夜回来要见血收尸。”
  这样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凌彦齐都要感恩:“很好。做生意,最主要就是看人品。只是我没空,这个事让豪仔去跑。”
  “就这么轻易决定了?你都不用去实地看看?”
  “以后再看来得及。你以为孙莹莹真想跟你创业,倒买倒卖的皮包公司而已。注册下来再说,又不花什么钱。房地产开发的周期本来就很长,没准她孩子都生了,规划还没改过来。”凌彦齐想,这公司开业后免不了要和天海往来,可不能让司芃露面。“你的股份,让豪仔代持吧。”
  “随你。”这种事司芃本来就不操心,她拿过平板,“不跟你说了,等会八点我有课要上,再熟悉下动作。”
  她要去健身房教人跳爵士舞,凌彦齐问:“这难道就不是本职工作外的兼职?”
  “不算呀,穿什么衣服放开外,保持身材才是以色事人的终极奥义。”
  “几点下课?等会我过去接你。”凌彦齐并不阻拦她出去找事做,他能陪她的时间有限。和一堆中年大婶混在一起,还有蔡昆帮忙盯着,比她去别的地方惹是生非强多了。
  这差事便是蔡昆帮忙找的,说健身房缺教练。司芃先是直接拒绝:“累死个人,而且碰上个男的,还不得掐我油。”
  “我跟着你的这几年里,我让谁掐过你的油。眼珠子多瞄两眼,都能挖出来。”他想说,也就那个凌彦齐。算了,闭嘴。“那你可以就带操啊,反正时间大把。”
  司芃的舞蹈功底本来就不错,运动神经也很发达,蔡昆从同行那里拷贝了视频和音乐,她在家练两天,便上台了。再有高挑的好身材加持,当即就和健身房签了兼职合同。
  新人上岗,一个星期跳三节课,一个课时两百元。后来蔡昆又给她找到另一间健身房,也是同样的课时同样的价钱。问她还要不要多接点课,司芃说够了,干嘛要那么拼命。五节课是都是工作日下午的三点钟,还有一节课是周日晚上的八点钟。
  这天晚上,还没等到司芃下课的时间,凌彦齐便跑过去看她。正巧跳完一首动感的舞曲,换上一首舒缓爵士舞做调整。从背后看,穿运动文胸和健身裤的司芃,肩背、腰胯,臀部,无一不像起伏的波浪。
  凌彦齐在玻璃门外看得唇舌发干。健身操嘛,带着她们蹦蹦跳跳就好了,有必要来得这么性感热辣?
  这段时间,他没少见识司芃跳舞,不管是Jazz还是Locking,水准都不低。老实说,来健身房来当跳操教练,大材小用。但一个人没什么事业心,也就不需要多大的舞台来发挥。
  有男人被跳操房里的身姿吸引,凑过来看。蔡昆把他们全都赶回去。
  “这是跳操教练啊,带私教吗?多少钱一节课。”有人问。
  “不教。”
  “为什么不教?”
  “不教就不教,怎么啦。”蔡昆不止是健身教练,还是凭这身力气在社会上混过的人,眼神一横,是有些怵人。
  凌彦齐倒觉得他可爱起来。就冲人这么护着司芃,应该请他喝一杯,诚心实意地道个歉,和他做个结交兄弟。蔡昆却板着脸朝他走过来。
  他左右瞧瞧,没人围观了,心想,不会是连我也要赶吧。
  “你别笑了。”站一米远外的蔡昆,朝凌彦齐昂下巴。
  “为什么?”
  “你的神情,比他们还要色。”
  色就色呗。凌彦齐说:“她是我女人。”
  “哼。”蔡昆靠向身后的栏杆,“你女人?那你知道她跟你之前是个处了?”
  凌彦齐头撇向一边。
  “我好意外,龙哥对她那么好,她都不跟,她跟你?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拉司芃出来跳操吗?到时候你拍拍屁股就走了,她怎么办?她一个亲人都没有。”
  凌彦齐头一直低着,怕玻璃门内的司芃一转身就看到他脸上的神色。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绝不会走。”
  这深情模样吓蔡昆一跳。“那你不能先把住在北区28栋的那个女人,给甩了?”
  “你还跟踪我?”
  蔡昆也转头不说话。
  “那我这一个多月,可有去找过她?”
  “是没有。但你不能这么金屋藏娇,显摆房子多么?”
  这个男孩是个忠心的人。凌彦齐咧嘴一笑:“打掩护的。”
  “掩护?”蔡昆一愣。
  “你在电视上见过我妈吧。你觉得我妈要是知道我喜欢的女人是司芃,一查她的身份,结果会怎样?”
  “你就那么怕你妈?”
 
  ☆、079
 
  游戏玩得越来越熟稔。跳贴面舞时,能看到他眼眸里的自己,迷人而放浪。放浪是个东西,game over时可以不用对他负责任。深情,那不是我该有的东西。
  ——司芃日记
  不是怕不怕卢思薇的问题。而是,前方既然有堵墙,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该绕着走。人总不能一有了爱情就犯懵,非要拿血肉之躯和墙比一下坚贞度。
  哪怕是撞上去,凌彦齐没那么在乎自己受的伤,可他不能不在乎司芃是否会受伤害。她的身份有一堆的问题,她还跟过陈龙。卢思薇想要搞她,给她点苦头吃,那是分分钟的事情。正因为这个,他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要把司芃带去他妈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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