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姐夫家里是搞房地产的,在这附近有几间不错的铺位。
听了他的话,叶八妹心动了,忙问道:“小伙子真是好人,你家的店铺都在哪?”
黄鹤鸣道:“就在这附近,不是我家的,是我姐夫家的,您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帮您问一问。”
叶八妹眼神亮了亮,说道:“那就多谢小伙子啦。”
黄鹤鸣连忙说不用谢,提着粥离开。
送走了黄鹤鸣之后,叶八妹又开始忙了起来,忙了大半个小时,才将剩下的粥都卖完。
收拾好东西后,叶八妹回头道:“红梅,咱们一起去买点东西。”
红梅说了一声好,将挂在胸前的钱包叠好塞到怀里,拍了拍。
她们先将自行车推到冬兰的摊位上,和冬兰说了一声之后,将两辆自行车绑在一起,挽着手离开。
叶八妹领着红梅先去买了蛤蜊油,买了四盒,一个媳妇一盒,随后买了一包水果糖和一包大白兔奶糖,
她想念叶国民等人了,打算买些糖果去看望他们。
去一中的路上,叶八妹沿路买了一斤半卤猪头肉,去到一中,叶国民等人还没下课,她俩站在门口等着。
过了半个小时,下课钟声响彻校园。
第26章
钟声从教学楼后面的阁楼传出,穿过教学楼是一块荒地,荒地中间有一口水井。
一中的学生都从这个水井里挑水洗漱,洗澡,洗衣服,做饭等等。水井旁边有一座阁楼,阁楼有两层,均为木质结构。
早些时候阁楼的一楼是课室,二楼是教师宿舍,随着学生越来越多了,阁楼被废弃不用,另起了新的教学楼。
随着钟声响起,学生从四面八方奔向饭堂,唯恐落后了会吃不上饭。
叶八妹眯着眼睛看着一群学生在校道上飞奔,年轻的躯壳在阳光下生机勃发。
过了十来分钟,开始有学生拿着饭盒往宿舍的方向走。
其中有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瞅了叶八妹和红梅一眼,吊儿郎当地踱步过去。
他问:“你们找谁?”
会等在宿舍门口的大人有两种人,要么是老师,要么是学生家长。
少年瞧叶八妹的年纪不像是老师,从她的穿着打扮判断她应该是某位学生的家长。
而她们俩站在徐水村学生宿舍的门口,想来应该是徐水村某个学生的家人。
叶八妹笑眯眯道:“我来找叶国民,我是他的奶奶。”
少年面露喜色,还真是巧合了,他和叶国民是同班同学,平日里玩在一起,俩人关系还不错。
他不由得上前几步,打量着叶八妹手里的东西。
“您是来给他们送吃的东西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舔了舔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八妹手上的东西。
叶八妹见他很热情,而且说到叶国民的时候语气熟稔,便猜测他有可能是叶国民的同学。
她点了点头道:“没带什么好东西,只买了一点猪头肉,你没吃饭吧,等会和国民他们一起吃吧。”
少年点头如蒜,自我介绍道:“奶奶,我叫黄鑫,是叶国民的同学。”
介绍完自己,他蠕动着嘴巴,似有什么话想说,但又碍于某种原因开不了口。
叶八妹慈爱地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鼓励之意。
黄鑫咽了口口水道:“你们家的猪肉炒萝卜干很好吃,就是少了点。每次叶国民只肯卖给我一勺,我才刚尝出味道,菜就没了。您下回给他们做猪肉炒萝卜干的时候可不可以也给我做点,我可以给钱的。”
叶八妹忙问了黄鑫事情的详情,原来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上几个星期,叶八妹买了一个猪头,想着叶国民等人在学校的伙食不好,便留了些猪脸肉炒萝卜干,让他们带回学校送饭。
星期天中午,叶国民几兄弟回到学校,去学校食堂煮了粥后拿上饭盒和菜到榕树底下吃午饭。
他们到榕树底下吃不留宿舍吃,为的是不想将菜分给同宿舍的人吃,不是他们扣,实则是他们带来的菜不多,只有一玻璃罐。
宿舍里有一条心照不宣的规矩,哪家要是带了好菜好肉回学校不想分给舍友吃的话,就带着东西到外面吃,不要在宿舍吃。
宿舍里带了好菜回学校的人并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而这些人中大都想像叶爱民们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吃,省得引起整个宿舍的不满。
黄鑫和叶爱民关系好,时不时地和他们一起吃饭,走一回他去宿舍没找到叶爱民等人便问了同宿舍的人他们几兄弟去哪了。
同宿舍的人告诉了他叶爱民等人的所在地,并且告诉他叶爱民几兄弟带了好吃的回来,正躲起来偷偷吃。
黄鑫半信半疑地去找叶爱民几兄弟,找到他们后,发现他们竟然真的有好吃的。
起初叶爱民因着俩人关系好的关系,分了两勺菜给黄鑫,殊不知这一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每回一到饭点,黄鑫就雷打不动跟着他们几兄弟蹭菜吃。
久而久之,叶爱民就不乐意给他吃了,他们十来兄弟一个星期只有一罐好吃,一人一天也不过分一两勺,要是再加一个人的话,意味着他们得多分出来一份。
叶爱民黑着脸赶他走,直说不给他吃了,但是黄鑫也是个脸皮厚的,死皮赖脸不肯走。
后来见叶爱民真的不给他吃才提议自己给钱买。
初时叶爱民不答应,觉得卖东西给同学不太厚道,但是被黄鑫磨了几次后,终究是卖给了他。
听了事情的原因经过,叶八妹顿时哭笑不得,怪不得叶国民每个星期都嚷着要她做猪肉炒萝卜干,原来他是偷偷在学校做起了小生意。
“好,下回我多做一点。”
她连忙答应道,乍一听叶国民卖自家的菜给同学,她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很好笑。
她没想到叶国民还挺有生意头脑,能从小小的萝卜干中发现生意。
黄鑫喜不自禁,笑道:“奶奶,您要不要跟我去那边,我和国民他们约好了去那边吃饭。”
他指的是西边的一棵榕树下,那一棵榕树很大,得有十来个人手牵着手才能抱得住树干。
叶八妹问:“你们不是约好了去榕树下吃饭吗,为什么你还要回他们宿舍?”
黄鑫挠了挠头发道:“我过来拿菜。”
说着他跑进宿舍,不一会拿了一罐猪肉炒萝卜干出来。
叶八妹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说道:“行,咱们一起过去。”
她拿出买来的卤猪肉,递给黄鑫道:“这是卤猪肉,你拿去和国民他们分着吃吧。”
黄鑫问道:“奶奶,要收钱么?”
叶八妹和红梅笑出声,这孩子真的太可乐,可能是习惯了吃东西给钱,竟然问要不要收钱。
叶八妹想了想道:“不用,这是奶奶请你吃的。走吧孩子,咱们一起过去。”
黄鑫摸了摸鼻尖,傻笑起来。。
黄鑫走在前面,叶八妹和红梅并排着走在后面。
红梅问道:“娘,国民他们卖东西给同学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叶八妹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要分寸把握好了就不会有事,我一会提醒国民几句。”
红梅点了点头,认同了叶八妹的做法。
三个人漫步走到榕树下,彼时,叶爱民等人已经在榕树下等候多时,见黄鑫来了,纷纷嫌弃他太慢。
等到看到叶八妹和红梅后,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孩子跑向她俩,叶国祥抱住叶八妹的大腿,欢喜道:“奶奶,八婶娘,你们怎么来了?”
叶八妹摸了一把叶国祥的额头,笑道:“奶奶想你们了,过来看看你们。”
说着她看向叶国民,眼里闪烁着让人心虚的笑意。
叶国民看了眼黄鑫又看了眼叶八妹,凑到黄鑫旁边问道:“那事你没和我我奶奶说吧?”
黄鑫不明所以:“什么事?”
叶国民横了他一眼:“你找我们买菜吃的事情。”
黄鑫道:“说了,我还叫奶奶下回给我也做一份,奶奶答应了。”
叶国民恨不得打一顿黄鑫,他咬牙骂道:“猪脑子!”
话落,他不给黄鑫回话的机会,走到叶八妹身旁说道:“奶奶,您来多久了,累不累,快坐下。”
他扶着叶八妹到榕树底下坐下,叶八妹朝几个孙子招了招手道:“快坐过来吃饭,奶奶给你们买了卤猪头肉,还热着呢,趁热吃。”
闻言,黄鑫举起手上的东西,乐不可支道:“在我这呢,奶奶说我也有份。”
叶国强抢过他手上的东西,给几位弟弟一人分了几块,又给自己和叶国民一人分了几块才给黄鑫分。
幸好叶八妹买了不少,分了一轮后还剩下一半。不过叶国强没接着分了,而是把东西绑好,留着晚上吃。
看着他们吃完午饭,叶八妹拿出买来的水果糖,一人分了一颗。
这些水果糖色彩鲜艳,有红的,绿的,黄的,粉的,吃起来甜甜腻腻。
叶国民剥开糖纸,将糖送到叶八妹嘴边道:“奶奶,您吃。”
叶八妹摆了摆手,说道:“你吃吧,我不爱吃。”
叶国民又问红梅,红梅也说不要,她不爱吃。叶国民将糖塞进嘴里,用舌头舔了舔糖,一股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叶八妹见他们吃得开心,她也十分高兴。
陪他们聊了一会天,叶八妹提出要走了,几个小的孙子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叶八妹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顶才离开。
叶国民跟在叶八妹身边,送她们俩出校门,到了校门口,他拉住叶八妹的衣袖道:“奶奶,您是不是生气了?”
叶八妹看他脸色苍白,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不由得心酸几分。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叶国民低下头道:“我知道您都知道了,我没想卖菜给黄鑫的,是他一直缠着我们,我没办法才卖给他一点。”
叶八妹点了点他的脑门:“你啊你,大事不机灵,小事也不机灵,你从哪里看出我生气了?”
叶国民听她的语气不像生气的样子,忙抬起头看向红梅,用眼神询问道:婶娘,奶奶说的是真的?
红梅笑得耸了耸肩膀,捂着嘴角道:“你奶奶真没生气。”
叶国民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怕叶八妹生气,要是叶八妹真的生气了,他爹肯定也会生气,他爹一生气就会拿棍子抽他。
他都十八岁了,可不想被自家爹抽屁股。
叶八妹对于他卖菜的事情是不生气,但是有几句话却不得不对他说。
“国民啊,我听黄鑫说你们俩关系好,是好兄弟。如果你们真的是好兄弟的话,下次给一勺两勺的就别收他的钱了。”
当然了,要是他要买一罐两罐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叶国民张了张嘴,小声道:“不收不行,他很贪吃,每次吃完一勺还吵着要吃,国祥都比他听话。”
叶八妹建议道:“我听他说他想找咱们家买,我觉得想买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既如此,你不如问一问其他同学,要是还有人要的话,咱们家就多做点卖给他们。”
叶国民露出疑惑的神色。叶八妹接着道:“你和国泰,国强三个人也不小了,是该试着自己赚钱了。这样吧,以后你们兄弟几人负责在学校接订单,我负责做菜,卖了钱后,咱们一人分一半利润如何?”
叶国民连连说好,这几个星期确实很多同学找他买菜,不过他觉得不好意思都拒绝了。现在听叶八妹这么一说,他顿时豁然开朗,觉得将东西卖给同学或许能赚不少钱。
叶八妹估摸着一罐炒萝卜干有八两重,成本越是三毛钱,她叫叶国民先接订单和两毛钱定金,然后看订单的多少在周六回家的时候去徐水镇买猪脸肉,订单多就买多点,订单少就买少一点。
商量好事情后,叶八妹和红梅离开,俩人沿路返回冬兰的摊位,此时冬兰早就卖完了酸辣菜,正坐在自行车上和旁边的摊主聊天。
红梅上前喊了她一声,随后她收拾好东西,三个人一起离开。
由于冬兰骑的是袁君家的自行车,车后座比较窄,叶八妹坐的是红梅的车后座。
到达家里,有人等在院子门口,见叶八妹回来了,忙上前道:“八奶奶,我媳妇要生了,我娘请您去一趟。”
来人叫叶爱生,是叶爱国堂哥的儿子,今年三十多岁。他上个星期找过叶八妹,说是他媳妇快生了,找叶八妹去帮忙。
叶八妹看他神情着急,便将东西交给红梅后跟着他走了。
到达叶爱生家,叶爱生她娘没让叶八妹进产房,只让她在门口等着。
屋里时不时想起女人的尖叫声,三个多小时后才想起婴儿的哭声。
叶爱山夫妻房间的隔壁是杂物房,杂物房临近门口左边的位置上放着一个尿桶。
尿桶顾名思义是装小便的桶,是八十年代农村人的简易厕所,几乎是每家每户必备的积肥神器。
现在要讲的不是尿桶,而是尿桶不远处的叶八妹怀里光着身子的男婴。
此刻婴儿正闭着眼睛哇哇哭着,哭得浑身发红,可怜极了。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啪啪啪啪”的敲门声,随后响起一阵女声。
“八奶奶,孩子/溺/死没有,你倒是说句话啊,可急死个人了。”
门外的人听里面没人应声,急忙又问:“怎么回事,孩子还没断气吗,难道是尿桶里的水太少了?”
叶八妹顾不得生气,抱着孩子颤颤巍巍跑到门边,刚生下来的孩子身子骨很软,可能是饿了,哭得愈发大声。
孩子身上还有母胎里带出来的胎盘血,当他张嘴哭泣的时候,像极了电视上的鬼婴。
叶八妹闭上眼睛不敢看,哆嗦着打开门,瞅准门口的女人,她把孩子递过去。
她骂道:“搞错了,这是男孩子,不是女娃。都是一家什么人,说好了找我过来帮忙生孩子,没想到是叫我过来做这缺德事。”
女人根本没听到她后边的话,只听到男孩子便惊呼起来:“什么!是男孩不是女娃?哎哟,我的乖孙差点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