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媚主——亓初
时间:2018-09-07 08:59:00

  借由此事,岑月正好能试探太后皇上的意思。若是太后还打算用自己,必然会对自己有所安抚。若是太后改了主意,她就只能再想法子让皇上记起自己了。
  许贵仪此次行事,对于岑月也是个提醒。于后宫之中,容貌可是最要紧不过。若是容貌有损,太后定然会换人。
  好在这次许贵仪自持身份,又为了羞辱她,没让宫人动手,让她自己扇巴掌。岑月用的都是巧劲,虽然看着被打肿得厉害,但就是看着严重,实则没多大碍,也没什么痛意的。只要好好养伤两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于容貌无碍。
  膝上的淤青则是半真半假。未进宫之前,她就开始准备做护膝了,但毕竟是跪了那么长的时辰,而且若是伤得不厉害,肯定会引致怀疑,这不利于达成她的目的。
  只要,能让自己借这个机会,让皇上或太后动心思,一举进入御膳房;那受点委屈也无甚关系。只是如何试探,须得好好想想。直接让太后皇上看见肯定是下下策,说不定会惹得太后不喜。
  细细琢磨了一番,岑月辗转了几次身,才终于拿定了主意,沉沉睡下。
  *
  次日起来,除了住得近的,几个眼红岑月得了太后喜欢的宫人,嘀咕笑话了几句,并没有太多人知晓昨日被许贵仪责罚的宫人是谁。尚宫局还有其他宫里,与岑月交好的几人也是后来才知道,特意过来安慰她。
  到底她不过是个小宫女,引不起后宫众人的注意。此前几次,若不是因为上头几位主子的夸赞赏赐,也不会引得那么多注目。
  到宁禧宫当值的时候,岑月一如往常地准备着太后的膳食,脸上的红痕因用了伤药,又扑了粉,若是不仔细看确是看不出来的。故而,在小厨房一整日,都没有人察觉她的不同。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敢往太后跟前凑,只是让翠儿提着食盒同小徐子走一趟。意料之中的,太后没有问起为何不是她去送膳食之事。
  做完晚膳,岑月依旧例去许嬷嬷那接受教导。喝完每日的药膳后,她忽然听见许嬷嬷出声问道:“岑月,你这脸……是怎的一回事?”
  “嬷嬷还是看出来了?奴婢还以为自个儿掩饰得极好,都没人看出来呢。”与许嬷嬷熟悉之后,岑月渐渐让自己的性子放开了些,不再总是木然无趣的样子。
  这细微的不同在许嬷嬷看来,就是自己对岑月教导有了成效;对于她平日在别人面前仍旧是寡淡模样,也没有纠正的打算。想来皇上是喜欢少有神色变化的木美人,在自己面前渐渐变得灵动的。
  “回去罢。记得用药,好好将养着。这后宫里头,妇言容工,哪样都缺不得。尤其是容。”见岑月想糊弄过去,许嬷嬷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拿了玉颜膏给她,再次提点道。
  “奴婢明白,多谢嬷嬷。”
  看岑月离开了,许嬷嬷便去寻了小徐子,让他打听下昨日可有什么事。
  等小徐子打听完消息回来,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之后,知道岑月那伤是被许贵仪责罚的,许嬷嬷思忖片刻,转身去了太后寝殿。
  “哦?她什么都没跟你说?”太后听了许嬷嬷的话,神色淡然地问了句。对于许贵仪擅自责罚自己宫中宫人之事,似乎并无怒意。
  许嬷嬷小心地看了眼太后的脸色,知道这是他们主子不高兴时才有的样子,忙答道:“不曾说半句,许是怕扰了主子的清静。”
  “太后姑姑,这岑月不是个小宫女吗?难不成还有什么过人之处?”一旁为太后敲腿的女子侧头问道,脸上满是好奇。
  说话的女子正是刚进宫不多日的温容琊,这几日她在宫里也时常会听到宫人提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有些好奇。看那个宫女老实本分,也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些,如何会惹得那么多人不喜,还被许贵仪责罚?
  “哎,这宫里总有些不懂事的。还是我们容琊贴心。”太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温容琊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意有所指道,“容琊进宫来还没见过你徵表哥吧?多留几日,你们表兄妹也好亲近亲近。”
  “姑姑——”温容琊眼眸微闪,做出害羞状道,“徵表哥政事繁忙,容琊如何能够叨扰。”
  太后见她这般,正要打趣几句,便听到外头的请安声:“皇上万岁——”
  “瞧瞧,这可不是有缘,刚说到人就来了。”太后转头看向殿外,笑道。
  “母后这是在说谁有缘?”崇熙帝大阔步走了进来,恰巧听到这句,便顺口接话问道。他坐下之后才看到跪坐在一侧的温容琊,一时想到了什么,剑眉微挑,又问了句:
  “这就是母后心心念念的表妹?”
  “不怪哀家心心念念,容琊可比你要体贴哀家多了。”太后嗔笑着看了他一眼,又道:“可不就是说你和容琊有缘,正巧提到你你就来了。自容琊进宫,你还没见过你表妹吧?哀家记得,你们以前还经常一道玩的。”
  崇熙帝对此话不置可否,扫了眼跪坐着的人,瞧着还算安分,他也就给了太后面子,对这位不算熟悉的表妹关切了几句。
  可没想本来还安分规矩的人,在自己随口问话之后,便时不时一脸羞怯地抬头看向自己;眼眸里透出的野心几乎都遮不住。崇熙帝一下觉得没了多留的心思,果真是他那满眼算计的舅舅能养出来的女儿,都是一般模样。
  想到几年前发生的事,那令人作呕的一片白花花,还有满地的血,尖利的哭求声……他不耐地站起身,忍着脾气跟太后说还要回去批阅奏折,就挥袖离开了。
  “哎,许嬷嬷你去把哀家让小厨房做的汤给徵儿送去。”太后纳闷不解地看向神色恢复如常的温容琊,叹气道,“你说说你这表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就没有能坐着跟哀家好好说会话的时候。”
  “许是朝政过于繁忙了,便是如此,表哥还记着一得空就来向姑姑您请安,可不是想着多陪陪您吗?”温容琊宽慰道。
  这话让太后心里觉得舒坦,姑侄二人又说了些别的话不提。
  而外头,崇熙帝正坐在御驾上,与追出来送补汤的许嬷嬷说话。
  “皇上,太后娘娘担心您的身子,特地让小厨房炖了道养身的汤。奴婢交给福公公了,还望皇上保重身体。”
  “朕会用的,母后就劳烦嬷嬷费心照顾了。”崇熙帝对小时照顾自己的许嬷嬷还是很亲近的,说完此事,他又想到了今日下朝后听说之事,思忖片刻,还是问道,“不知今日这汤,可是最得母后心意的小厨房宫女做的?怎不让她送去就是,何须劳烦嬷嬷特意送出来?”
  “回皇上话,确实是宫女岑月做的。不过她这几日容貌有碍,不宜出现在主子们跟前,故而只在小厨房做事。”许嬷嬷没料到皇上竟会过问此事,倒是怔了下才回答道。不过不明白皇上是否随口一提,她也没敢多言。
  崇熙帝装作不知,皱眉道:“可是犯了错被母后责罚了?”
  “主子一向宅心仁厚,鲜有如此责罚宫人的。她是受了许贵仪责罚。”许嬷嬷解释道,心里忖度皇上问话的意思,想着回去如何同太后分说。
  “这许贵仪也太不知分寸了些,母后宫中的宫人,可是她能随意责罚的?”崇熙帝一听便不悦道,当即让人去清和宫传口谕,将许贵仪降为选侍,移至后殿,并罚禁足三月,抄写经书三百篇。
  下完口谕,崇熙帝便回了正阳殿。而许嬷嬷也稍稍迟疑了会,便回了宁禧宫,准备向太后禀告此事。
  听到许贵仪被皇上口谕降为选侍,岑月略微有些吃惊,她可没想到皇上会给这般重的惩罚。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奇怪,毕竟许贵仪越过太后责罚自己,必定会让太后心有不悦。好歹自己也是太后宫中的宫人,甚至还算是得太后看重的。责罚自己可不就是给太后没脸了嘛。
  这许贵仪,果真是蠢了些。
  她完全没有想过,崇熙帝是为了她而罚许贵仪的可能;因为她很清醒,也很确定皇上如今也只当她是闲来无事的逗趣,谈不上任何分量。
  不过这么一来,自己的谋划也不知是否会受到影响。太后那的态度,究竟如何,还是未明啊……岑月思索着,手里收拾的动作飞快,很快便弄好,可以回去用夕食,歇息了。
  与小厨房其他宫人说了下,她就先行离开了。走到回去时空无一人的小道上时,她仿若听到了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暗叹了下自己这总是撞见某些事的麻烦体质,岑月不由屏息,放缓了回去的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免得惊动那说话之人。
  可惜,老天往往不遂人愿——
 
 
第20章 心非
  “什么人在那?!”
  话音未落,那宫中御前侍卫打扮的男子已经站到了岑月面前,手中刀剑柄架在她颈侧。
  刀柄微凉的寒意让岑月忍不住有些发僵,但她还是强作若无其事道:“大人在这里做什么?奴婢只是准备回去用夕食,路过此处,绝无打搅之意。”
  “你是姑姑宫中的小宫女岑月?”女子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岑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个与人私会的女子竟然是太后的侄女,温家嫡小姐。没记错的话,方才送膳离开前,她还听到太后让许嬷嬷去寻温容琊了。
  不论心中如何作想,岑月脸上始终没有显露半分。
  见眼前的宫女低着头应是,害怕得脸都有点发白,温容琊眨了眨眼,转过身拉住举着剑的男子,低声劝了几句。
  男子迟疑片刻,收回了剑柄,但脸上仍旧带着杀气和警惕之意,紧盯着这突然出现的小宫女的一举一动。
  温容琊倒是没有他那么不放心,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个叫岑月的小宫女不会把他们的事说出去。
  “我们两家是故交,偶然见到了叙叙旧,也不算什么;希望你别告诉别人此事。”她对着岑月语带请求道,眼底的真诚让人觉得莫名信服。
  “奴婢明白,温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太后让许嬷嬷去寻您了。”岑月自是恭顺地应下,见她让自己退下,想了想还是多说了一句。反正也不过是一句提醒,说不定之后自己还有需要人帮忙说好话的时候。
  言罢,她觑了一眼眼前二人的神色,瞧见那御前侍卫模样的男子眼带杀气地盯着自己,心里一颤,匆匆行了礼便快步离开了。
  “你就这么信得过她?”
  “不会有事的。顾大哥,我该回去了。你……”身后隐约传来了二人的说话声,岑月的思绪中似乎闪现了一个画面,只可惜还未看清便没了踪影。她觉得很可能,是与她进宫来查的真相有干系的。
  看来需要留意下温家还有那姓顾的御前侍卫了。也许他们身上会自己就想要的线索。
  抱着这种并不纯粹的想法,岑月开始借着送膳的机会,留心温容琊的行事。期间她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这些天崇熙帝来过两次,陪太后用膳,皆是在太后的要求之下。
  而每次崇熙帝到宁禧宫用膳时,这位温家小姐的神情便会变得很奇怪,看向皇上的眸光满是含情脉脉。可是一旦皇上露出不喜之色,用完膳离开,她又会恢复如常神色。
  与之前自己撞见的那个男子结合起来细想,岑月就有了大致的猜测。果然她先前的直觉没有错,这位温家嫡小姐,对于深宫并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太后时不时让人去请皇上过来,找机会让二人相处,想来也是有意让自己的侄女进宫的。
  就是不知道,这温家小姐准备如何让太后打消让她进宫的念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温家小姐的缘故,岑月觉得皇上这几次来宁禧宫之后,心情都不甚好。其最突出的一个表现,就是在百忙之中来逗弄自己。
  比如这会,她得了太后口谕,送汤品到正阳殿——
  “你前几日被许选侍责罚了?”崇熙帝用完补汤,看似随意地问了句,视线却停留在她的脸上,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冷不防道:
  “噫,这个样子真丑。”
  饶是岑月心里早有准备,听到这样直白的话,仍是有点窘迫地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话。
  不过崇熙帝也没打算要她回话,欣赏了一会她难得的俏脸微红,转头叫来福公公:“福满,那个西戎进贡的雪肤膏不是还有一瓶,去取来给她。这么丑,朕看着碍眼。”
  待福公公去将东西取来,岑月诚惶诚恐谢恩时,他又补了几句:“必须每日都用,这是圣谕。下次若你还是这般丑模样,可算是忤逆圣命,那就去慎刑司待着好了。”
  “奴婢定会好好用,绝不敢有负圣恩。”岑月答着,心中不知为何觉得,皇上如此言行别扭得有些可爱,忍了忍,才没有在脸上显露笑意。
  崇熙帝尚不知眼前之人是如何想他的,只是觉得自己这般好似太优待这小宫女了,有失威严。想了想,他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故作冷淡道:“今日的汤品点心有失水准,你该好好用心些。若是做得不好,被太后责罚,就没有雪肤膏可用了。”
  岑月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也不辩解,老老实实地认错道:“是,奴婢知错,不敢再有下次。谢皇上宽宏大量。”
  这几次到正阳殿送膳送汤的经历,让她渐渐摸清楚了崇熙帝的一些喜怒,也日益觉得这皇上性子着实有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们这位皇帝陛下,有点像她以前在家曾养过的大毛。一只需要顺毛撸的狸奴。
  只要能发现他藏着的心思,顺着他的心意,就能够让他给自己多两分软和与留心。这无疑是岑月眼下最需要的。
  见她又要行礼,崇熙帝嫌她屈膝僵硬的样子难看,就直接免了:“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你伤未好之前,跪拜之礼就免了。就站着行礼罢!”
  “……奴婢谢皇上圣恩!”岑月仍是答道,心头却微颤动容。即便崇熙帝是以自己难看碍眼的理由吩咐的话,但确实让她得了好,免受了很多跪拜之苦。毕竟皇上都说了免跪拜,其他人就更不敢以此来责罚于她了。
  明明是只当自己是解闷的玩意,后宫三千、善用权谋的帝王,她为何会觉得他比那人要好?
  这只是错觉罢了。
  不该再犯傻了。岑月在心底告诫自己,慢慢将那点动摇抹去,她再次恢复了一贯的平静面容。脸上虽还带着红晕,垂睫遮挡下的眼眸里却波澜不惊。
  崇熙帝看着下头呆呆站着,突然又恢复原样的小宫女,心里不明缘由地有一阵失落划过;面上却是一副嫌弃样:“噫,又是这个木头样,瞧着就烦,赶紧下去!别碍朕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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