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女神的日子——公子闻筝
时间:2018-09-08 07:38:29

  徐甘比蒋妤还要年长,跑新闻那些年,见多识广,对此也说:“你做得对,入乡随俗,这个地方不需要个人的承认,但是需要怀有一颗敬畏之心。”
  蒋妤看着远处大山,天际白云滚滚,突然说:“我们去大山那看看吧。”
  一侧的周信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个地方很难找的,而且这个时间,爬上去肯定是晚上,晚上山里路难走又难找,不一定能下得来。”
  “连你都觉得路难找,那么那些死者是怎么上去的,据我所知,其中有几名死者,腿部有残疾。”
  周信叹气,“我真不知道,这几年村里很多老人陆陆续续的失踪,我们这些年轻人也到处找过,那座大山也翻遍了,就是从来没发现过。”
  “那个山洞,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没有。”
  天色也晚了,一天毫无所获,几人只得回去,等明天一早,再去大山看看。
  夜深人静,蒋妤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大山,也看着坐在大门口凝视着远处大山的周老爷子,倏然,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跑进,是周信十岁的儿子。
  蒋妤起了心思,走到堂屋口,朝他招手。
  周信的儿子叫周年,正是调皮的年纪,浑身上下就没个干净的地方,滚得一身都是泥,赤着脚丫子,站在院子里用引下来的山泉洗脚。
  蒋妤将一颗大白兔奶糖递到他面前,“周年,姐姐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大白兔奶糖!”周年撕开包装,往嘴里塞,“我小叔每次从大城市回来,都会给我带大白兔奶糖,我可喜欢吃了!姐姐你要问什么?”
  蒋妤看着门口那个背影,将周年拉到了房间里,“周年,姐姐问你,你爷爷有没有给你讲过什么故事?”
  老人家喜欢给小孩子讲故事,一般不会是太过荒诞的,会讲一些亲身经历,不想被人遗忘的事情。
  用故事的形式讲给孩子听,希望这个故事能得到传承,不会被人忘记。
  “说过啊!”周年说:“爷爷说,咱们山里很多年前山神曾经发怒过,咱们村子里本来有一百多户人家,因为山神发怒,所以只剩下这五六十户了,爷爷叫我们要好好供奉山神,否则的话,山神会像五年前那样,再次发怒的。”
  “五年前?”
  “是啊,五年前山神再次发怒了,不过还好,山神这次没有伤害我们,爷爷说,是警告,警告我们要更好的供奉山神。”
  蒋妤想起家家户户都供奉的山神像。
  “年伢子,睡觉了。”屋外传来周信的声音。
  周年应了一声,跑了出去,屋里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
  睡不着,蒋妤搬着个小凳子坐到门外,老爷子身边。
  远处山是山,可在夜色下,却不如白天巍峨高大,像是隐藏着无数魑魅魍魉,夜色一吹,寒气直逼得人心慌。
  “大爷,您在看什么?”
  老爷子木然望着远处大山,看那座被夜色勾勒出来的轮廓,一声叹息,“看山啊。”
  “您连着看了好多天的山,看不腻吗?”
  “我看了几十年。”
  蒋妤低低地问:“您知道山上是怎么回事,是吗?”
  老爷子浑浊的眼球微微转动,他看向蒋妤,饱含沧桑与看透尘世的起伏,“蒋记者,你们应该离开这里。”
  “我想弄明白这事,您难道不想让大家知道真相?让村民永远铭记这事吗?”
  “你们触怒山神,是会遭天谴的。”
  “山神有灵,不会谴责好人。”
  老爷子叹了口气,“是,你是好人,山神不会怪罪你的,是我们作孽……”
  “您告诉我真相,我帮您一起祈求山神的原谅。”
  老爷子摇摇头,“娃娃,你们都回去吧,你们是查不出什么来的,查不出来的,山神也不会原谅我们的。”
  老爷子起身,拿着凳子扶着墙,声音苍老而颤抖,“查不出来的,回去吧……回去吧。”
  老人佝偻的背影在夜色里越来越远,絮絮叨叨的声音被山风一吹就散,她听到老人不稳的脚步声,步履沉重,摇摇晃晃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然而,远处的大山依然矗立,在那无尽的夜色和繁密的山林深处,依然埋葬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山神发怒……天谴……
  蒋妤快步走进屋内,对陶蓁蓁与徐甘说:“徐大哥,明天你和蓁蓁回城里,查清楚这座大山前五十……不,前六十年发生过的严重地质灾害,陈轲你留下,明天跟我一起上山。”
 
 
第23章 
  上山的路一如周信所言,难走又难找,荆棘满地,杂草丛生,距离警察上山勘测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曾经踏出来的路,竟然已经被荒草掩盖。
  周信在前带路,用脚替蒋妤与陈轲踏出一条路来,手上脚上被刺划出来的血痕倒让蒋妤挺不好意思的。
  周信却憨厚一笑,“没事,俺皮糙肉厚的,不疼,过两天就好了。”
  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当头照,上山的路走得慢,饶是陈轲,也有些体力不支,走走停停三小时后,终于到了事发地。
  这儿大树繁茂,山洞前还有警察拉出来隔离现场的黄线,被树上垂落的树叶盖了大半,不少痕迹被掩藏在成堆的树叶下。
  “这儿就是那个山洞了。”周信说,“蒋记者,你们要看的话尽快吧,咱们得在太阳下山之前下山去。”
  蒋妤点头,“我知道了。”
  蒋妤递给陈轲一个眼神,陈轲会意,将摄像机拿出来,在现场开始拍摄。
  蒋妤环顾四周,越过黄线走到山洞前,踩在层层的树叶上,软绵绵的,咯吱咯吱的响。
  山洞里一股莫名的凉气拂面而来,与外面因大树覆盖后有微风吹来的凉爽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蒋妤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股凉气让人后背发麻。
  她止步于山洞前,低头巡视了一番,倏然在一堆树叶间看到了疑似未燃尽的烛火。
  “这是两个月前发现时候我们烧的。”周信一边解释,一边将准备好的烛火拿出来,在山洞前焚烧祭拜。
  蒋妤也在山洞前恭敬拜了几拜。
  “诶陈记者,你别乱跑,这附近很多塌陷的地方,你别踩中了。”
  眼看着陈轲远离了黄线附近,周信连忙提醒。
  “没事,我有分寸。”
  蒋妤走近陈轲,低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陈轲指着一处凹陷的塌方,并指着塌方的另一边,“你看,这种塌陷的地方还未完全成型,显然是不久之前塌陷的,而且,一路走来,这种塌陷随处可见。”
  “随处可见?”
  “你没看见,是因为那些塌方,都被树叶盖住了,而且我猜,是人为盖住的。”
  “人为?”蒋妤看了一眼坐在地上休息的周信。
  陈轲捻了一把塌方边上的泥土,举目四望,“以我的经验,我觉得,这座山,应该是空的。”
  “空的?”
  “就是山里被挖空了,”陈轲凝眉,“来之前我调查过,贵州的采矿业以煤矿为主,上个世纪响应国家号召,采煤业发展迅速,成为贵州经济的重要支柱,挖了几十年,再大的山,也被空了。而且我查到这座山的采矿记录,早在三十年前已经关了。”
  蒋妤凝望四周,沉声道:“那就没错了,周年说过,很多年前山神曾经发怒,很有可能是因为采煤不当所导致的山体震动和滑坡,以及五年前发生的一次山神的警告,也有可能是采煤导致的后遗症。而且,周年也说,三十年前的山神发怒,让村子里一百多户,只剩下了这五六十户,可是,我们来之前查阅了不少资料,像这种重大灾害,竟然没有记载。”
  陈轲也凝重道:“这个地方不能再住了,太危险了。”
  山村在山脚不远的地方,一旦再次发生震动和滑坡,整个山村很有可能会被彻底埋在大山之下。
  树枝上乌鸦冲着两人哇哇的叫,嘹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间回荡。
  蒋妤与陈轲相视一眼,“先下山。”
  陈轲收好摄影器材,准备下山。
  “你们看好了?”
  “嗯,周大哥,今天真的辛苦你了。”
  周大哥憨厚的笑,“没事,既然看好了,我带你们下山,你们跟着我走。”
  蒋妤临走前拿了根长木棍,在陈轲的指示下,拨开了一处处被刻意掩盖的塌方。
  “周大哥,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
  周大哥爽朗的笑,“离开这?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这,离开这,还能去哪?”
  蒋妤继续问:“您就没想过走出大山看看大山外的世界?”
  “我啊,我就算了,不过我家年伢子说不定还能走出去看看。”
  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才有归属感。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原本上山便艰难的路,下山时变得尤为艰难,好几次差点踩空了,幸好被身后的陈轲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蒋记者,你可得慢点走,太阳还没下山,咱们不急。”
  蒋妤摸了把额上的虚汗,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大山,望不到尽头。
  倏然,蒋妤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狠狠一坠,一个强劲有力的手紧紧拉住她,可一时间没拉住,陈轲将蒋妤护在身下,两人就拥抱的姿势,滚了下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塌方,目测有七八米深。
  周信在上边急声喊,“蒋记者,陈记者,你们两没事吧!”
  蒋妤摔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的看到周信的人影,拍了拍额头,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没多大事,但是倒在自己身上的陈轲没一点动静,蒋妤也不敢动他,在他耳边低低喊了两声,“陈轲,你没事吧。”
  没有反应。
  “陈轲?”蒋妤推了推他的肩膀。
  “嘶——”陈轲皱眉忍痛,委屈看着蒋妤,“师姐,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环境下,就陈轲目前的姿势,蒋妤很有理由怀疑他在刻意揩油。
  “下去。”
  陈轲不情不愿起身,想试着站起来,可是脚下一趔趄,又将刚坐起来的蒋妤扑倒在地。
  “陈轲!”
  “师姐,真不怪我,我脚崴了。”陈轲无辜的指着脚踝。
  蒋妤深吸口气,将陈轲扶起来坐下,并对坑上的周信说:“我没事,陈轲脚崴了。”
  周信犹豫了片刻,大声道:“蒋记者,你们等等,我现在就回村里叫人,马上回来救你们!”
  “喂!你可得赶紧回来,这山里没老虎吧!”
  “放心,没有,我马上去叫人,你们别急别害怕,马上回来!”周信说完,立马走了。
  陈轲将鞋袜脱下,脚踝处肉眼可见的淤青红肿。
  蒋妤担心问道:“没事吧。”
  “没事,”陈轲故作潇洒,“这点小伤,我根本不放眼里,想当年我去非洲的时候,去雨林的时候,受的伤可比这重多了,你没事就行。”
  蒋妤对陈轲这种油嘴滑舌的人毫无办法,也懒得回嘴,在他的包里翻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师姐,能翻我包的只有三个女人,你知道是哪三个吗?”
  蒋妤全心在翻东西,随口接了一句,“哪三个?”
  “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女朋友,还有一个嘛,是我老婆。”陈轲在那嘻嘻地笑,“师姐,你是哪个?”
  蒋妤瞥他一眼,将绷带扔他脸上,又把跌打药扔他身上,“自己上药。”
  “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
  蒋妤气笑了,“你和所有女人都开这种玩笑?”
  “不啊,我从不和女人开玩笑。”
  蒋妤无奈摇头。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渐渐西行,落日的余晖洒在塌方顶上,再过一小时,太阳就要下山了,可周信,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师姐,坐下休息吧,我看,周信一时半会,也来不了了。”
  “你看出来了?”蒋妤坐在陈轲身边休息。
  陈轲摆弄着自己摔坏了的摄像机,“看得出,刻意的,咱们下山的路可不是上山那一条,而且,明明就是刻意把你往塌方上引,就是想咱们留在这里。”
  “他不像坏人。”
  “我可没说他是坏人,他应该是想让咱们知道点什么,等着吧,待会就知道了。”
  蒋妤沉眉,看着陈轲摔坏了的摄像机,“坏了?”
  陈轲垂头丧气,“坏了,”随后又咧嘴嬉皮笑脸,“坏了好,我就有借口买新的。”
  “有钱家的少爷,非得去台里当个小记者,不错,很有理想。”
  “师姐,你也很不错啊,谁都知道,台里那个蒋嫣是蒋家人,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那是你妹妹吧?”
  蒋妤凝眉,“你知道?”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陈轲取走了摄像机里的内存,随手将摄像机扔到一边,“而且,我还知道,蒋嫣之所以能从咱们手里抢走那个汽车赞助,是因为她入股了。”
  “入股?”
  陈轲不屑道:“其实那汽车品牌根本就无意和咱们合作,小人行径。不过我已经收集了蒋嫣入股的证据,师姐,要不要我回去之后,向台里举报,替你出口恶气?”
  蒋妤望着他的眼睛,“你好像对我的事,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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