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林——白一墨
时间:2018-09-08 07:41:37

  接下来三天,余火清理阶段,靳枫医院火场两头跑。
  一直到鹿鸣醒来的头一天,火场的人才全部撤离。
  昨晚,靳枫在医院陪床,给她念诗,好几次感觉她要醒了,最终还是没醒。
  一大早,他去找医生,了解她的情况,回到病房,发现她不见了。
  靳枫急疯了,楼上楼下跑了个遍,没有人见过他描述的女人,却听到有人说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学生,拦的士离开了医院。
  他跑回房间,发现她行李箱里少了衣服,冰箱里的核桃饭没有了,窗台上的三色紫罗兰盆栽也被动过。
  他立刻想到,她可能知道了这个地方,应该来了这里。
  靳枫跑过来,发现她果然在。
  “混蛋,流氓,骗子,“靳枫侧身看着她,“八年了,我费了那么大劲,高大上的形象你怎么就没记住?”
  “……”鹿鸣沉浸在他的讲述中,还没回过神来。
  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逆转。
  “达哇怎么样了?”
  “她有点麻烦。先回家再说。”靳枫不只是怕她会冷到,更怕他自己会经不住诱惑,再把她推倒。
  靳枫穿好衣服,让她先等一下。
  他从披毯里出来,转身背对着她,
  鹿鸣彻底清醒过来了,想起大白天的,他们这么放肆,眼下光溜溜的,到底还是有些难为情。
  靳枫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再转回来,用披毯给她围成一个闭合的空间,转头看向别处。
  鹿鸣心中一暖,在披毯里面迅速穿好衣服。
  靳枫把东西收拾好,该带走的垃圾带走。
  他想起那次,她说到炮友,他一气之下买了一堆避孕套扔给她,没想到她一直放在包里,今天派上了用场,嘴角不由上扬。
  女人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欠条还作数吗?上面好像注明了,那些东西是专门给炮友用的。”
  男人把她往怀里一扯,长臂揽着她的腰,低头直视着她。
  “当然作数,十个亿避孕套购置款,我给你一辈子的时间,身体力行,血债血还。”
  “……”她不说话了。
  离开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三色紫罗兰围绕的那一小片地,他们的伊甸园。
  鹿鸣想起《圣经》里,《创世纪》亚当和夏娃的故事:
  “亚当没有遇见配偶帮助他。上帝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上帝取下亚当的一根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到他面前。亚当说:
  ‘这是我骨中的骨
  肉中的肉
  她是我的女人
  她是从我身上取出来的。’
  因此,男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和,二人成为一体。
  当时亚当与夏娃赤身裸体,但二人并不觉得羞耻。”
  鹿鸣仍记得,最后高潮的那一刻,依稀听到他在她耳边说:
  “宝贝,你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
  鹿鸣不知道是因为野外寒冷,还是这句话太戳心,她控制不住地在发抖,身体微颤了一下。
  他当时趴在她身上,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肩窝,紧紧地抱着她,身体同样不受控制地在颤抖。
  他们曾是被上帝驱逐出伊甸园的亚当和夏娃,被驱逐了八年后,身与心的契合,让他们重新回到了伊甸园。
  靳枫搂住她的手臂紧了紧,再松开,把手伸向她,一手提着她的包。
  “回家吧。”
  “好。”
  她看了他一眼,把手放进他手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两人十指自然而然交叠,并肩离开了三色紫罗兰花地。
  鹿鸣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就好像一直悬浮在空中的一片羽毛,终于落到了实处,心底响起笃定有力的声音:
  你的所在,便是心的归处。
  天高地远,愿与劲风同行万里,不问归期。
 
 
第51章 
  雨越下越大, 雨帘变成雨幕,一幕一幕充斥在天地间。
  山间小路上,一对男女在雨幕中奔跑。
  鹿鸣躲在披毯下, 不时抬头看看头顶上被男人用双臂撑开的披毯。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她身上的衣服也湿了, 但没有雨直接落在她头上, 头发还是干的。
  回到小森林,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直奔浴室。
  鹿鸣冷得牙齿打架,脱衣服的手也变得很不利索。
  靳枫一一打开浴霸, 花洒,浴缸水龙头, 一边放热水, 一边拿着花洒对着她淋, 在她周身都淋了个遍。淋得差不多了,他把花洒扔进浴缸里。
  “你先洗, 我去给你拿衣服。”
  “你不先把湿衣服脱下来吗?”鹿鸣看着他穿着湿衣服准备离开,似乎完全忘了他自己。
  靳枫看向她,把衣服脱掉,光着上半身,俊眉微挑。
  “你是在邀请我跟你洗鸳鸯浴吗?”
  “……”鹿鸣还没回答, 他把裤子也脱了, 浑身近乎赤裸, 绵软的底裤被高高撑起来,像个帐篷。
  她脸热辣辣的, 迅速转身,背对着他,钻进已经放满热水的浴缸里面,上面飘着新鲜的花瓣,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她以为他会把底裤脱掉,也到浴缸里来,余光瞥见,他身上已经裹了一条浴巾。
  靳枫俯身,双手撑在浴缸边缘,在她唇角上吻了一下:“把湿衣服脱下来,我拿去放进洗衣机。”
  鹿鸣在被花瓣覆盖的热水中,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拿给他,最后的内衣内裤,她有些犹豫。
  “里面这些,我自己用手洗吧……”
  他二话不说,直接从她手中夺了过去,转身就走,也没再提鸳鸯浴的事情。
  事实上,她也不反对,甚至,还有点期待。
  鹿鸣被自己越来越疯狂的念头吓了一跳,憋了一口气,迅速往下滑动身体,钻进了水里面。
  再浮上水面的时候,浴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开始认真洗澡,把香皂抹在身上,浴缸里越来越多的泡泡。
  这样一洗才知道,她背上,脚上,手臂上,甚至头发里面,浑身都是泥土。浴室地板上已经铺了一层泥土。
  她这才意识到,两个人在山上的时候,几乎是在泥土里打了一战。披毯似乎只是一个幌子。
  鹿鸣背靠着浴缸边缘,搓手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脑海里不时闪过两个人在山上三色紫罗兰花地里激烈忘我的画面。
  她右边肩膀上有一个手印,现在摸着还酸痛。
  他冲劲十足,她身体没有什么依附,双手几乎抠在了泥土里,却还是一直往上跑。
  于是,他一只手撑在她肩膀上的泥土上面,用手臂挡住她不往上跑,另一只手,长臂紧紧圈住她的腰,把她往下拽的同时,把她的tun抬起来,与他的身体最大角度契合,他方便用力,来回与她交替做相向和相反运动。
  男人用最狠命的方式,仿佛要把遗失了八年的时光一次性都捞回来。
  鹿鸣感觉身体随时有一种散架的可能。
  最后的那一刻,他狠命狂烈得像一头雪豹。
  他恨不得把他的身体刻入她的骨髓,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再把她变成肋骨,装回他身体里缺失了一块的地方。
  这是他的原话。
  他身体定住的那一刻,鹿鸣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肩膀,心尖掠过一阵一阵强压电流。
  ……
  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力气,此刻,她后知后觉地感觉,身体各处都酸溜溜的。
  奇怪的是,她感觉浑身上下很通畅,仿佛经脉被打通,每一个细胞都生机勃勃。
  “往死里操就是往死里宠……”她想起他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忍不住笑,嘴角和眼角同时被拉开成了缝。
  鹿鸣双手捧住脸,强行把思绪收回,此刻回想起来,仍然惊心动魄,呼吸急促。
  她加快手中的动作,洗完一遍,换了一缸水,再洗了一遍,把头发也洗了。
  浴室的门被敲响。
  靳枫推开门,拿着她的衣服走进来,一眼看到浴缸里面没穿衣服的女人,水面上也没有花瓣覆盖,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小腹猛然一紧。
  他脚步顿住,视线却没有移开。
  鹿鸣盯着他好几秒,从他的表情,意识到她没穿衣服,水也换了,没有花瓣覆盖,迅速坐起来,双臂环抱住身体,交叠放在膝盖上,挡住身前不能见光的风景。
  靳枫暗暗调整呼吸,无声地走进来,把衣服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又转身离开。
  门再次被关上。
  鹿鸣松了一口气,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现在的他,应该和流氓扯不上关系了。
  洗完澡,从水里出来,鹿鸣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穿上衣服,离开了浴室。
  到了楼下,饭已经做好了。
  男人躺在吊床上,双臂枕着头,看着窗外发呆,似是在想什么。
  外面还在下暴雨,除了雨声,整个世界很安静,好像依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鹿鸣走过去,推了一下他,“你也去洗个澡吧。”
  靳枫回过神来,见她头发是湿的,发尾还在滴水,眉头一皱,起身,推着她坐到椅子上,翻出一个吹风机。
  “不用吹,我都是让头发自然干的。”
  “因为你是小懒虫。”靳枫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波动她的头发。
  “……”她想要继续催他去洗澡,吹风机已经发出声音,热风吹在她头上。
  鹿鸣不吹头发,确实是嫌麻烦,因为长头发,吹起来很费力,她又习惯晚上洗头,洗完没干就想睡觉,第二天起来,头昏昏沉沉的。
  她知道这个习惯不好,但就是改不掉。
  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每次都是他给她吹干头发,才让她上床睡觉。
  “以后不要晚上洗头,别仗着自己现在年轻,乱来。以后年纪大了,犯头痛病,你后悔都来不及。”
  “不是有你吗?”她抬头,扭着脖子笑望着身后的男人,“等你洗完了,我也帮你吹。”
  她一副"占了小便宜想要偷着乐,结果全挂在脸上"的表情,靳枫嘴角一抽,笑容从嘴角到眉眼都溢满了。
  “好。”
  “还有,你要教我做饭。第一样,我要学做核桃饭,放三色紫罗兰的那种。”
  吹风机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他弯腰靠近她。
  “我那天说的是气话。你当真了?”
  “哪天啊?说了什么气话?是说你要娶个会做饭的女人吗?我当然当真了,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所以,我要学会做饭。”
  鹿鸣摸了模头发,差不多干了,催他去洗澡。
  他把吹风机收起来,装进盒子里:“等吃完饭再洗,我再炒两个蔬菜。”
  鹿鸣想起上次从火场回来,他受伤那么严重,怕她饿着,非得吃完饭才去洗澡。她这个人又不太喜欢强迫别人,就随他了,后来发现他伤得那么重,想起来就很不安。
  “靳枫,“她抓住他的手臂,站起来,很认真地看着他,“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感情需要两个人共同发力,不能只是你用力往前,我却拼命后退。”
  她不等他拒绝,直接推着他走向楼梯口。
  “现在就去洗,被雨淋湿了,洗个澡才舒服。要炒什么菜,我先去洗菜,切好等你来炒。”
  靳枫见她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没再推辞,上楼洗澡去了。
  鹿鸣进入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有很多蔬菜,胡萝卜和洋葱她认识,其他的她都叫不出名字,她不知道他要炒什么,索性把这些蔬菜全搬出来了,开始洗菜。
  一样一样洗完,再开始切,切洋葱的时候,她摸了一下眼睛,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太专注,没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靳枫洗完澡,换上家居服,在门口倚靠着门梁,已经站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女人专注地洗菜切菜,还有一道奇怪的工序,摆菜。
  他一直没想明白,她为什么把切好的蔬菜排成一个圆形,不同的种类分开放,像是一个大饼,被切成一块一块。
  他数了一下,总共有五块:紫甘蓝菜、洋葱、韭菜、胡萝卜和芜菁。
  她摆完以后,还用刀把这些菜整理齐,最后在中心摆上切好的胡萝卜。
  这简直就是一个艺术品!
  他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后,双臂撑在灶台上,把女人圈在灶台之间,仔细看着蔬菜摆成的圆圈。
  “你这么摆,有什么规律吗?是不是按照下锅的顺序?”
  女人立刻就笑了,看起来有些羞涩。
  “我都不认识这些菜,怎么炒?你还没教我呢。”
  “那为什么把白色的分开?”靳枫指着芜菁和洋葱,“橘色和紫色你没有摆在一起,为什么?”
  他捡起一小片甘蓝菜和红萝卜,像玩骰子一样摇着。
  “你不觉得这两个颜色放在一起不搭,冲突太强烈,看着让人不安?”
  鹿鸣对颜色、光线非常敏感,也很在意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没有刻意研究怎么摆放这些蔬菜,只是随手就这么摆出来了。
  “确实。”靳枫是瞎说,他这种糙汉完全不懂这些。
  “现在可以炒了吗?你教我吧。”
  她眼睛有些红,长睫毛上还有晶莹的水珠,切过洋葱的手也红得像胡萝卜,靳枫看着心疼,在她唇角上亲了一口。
  “你不用学,不是每个女人都必须做厨房里的女人,你的舞台,是在更广大的天地间。”
  他不等她辩解,强行把她推出厨房。
  “你说对了,我就是想把你宠坏,最好宠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笨女人,这样就没有其他人要你了。你要是什么都会,以后还轮得到我娶你吗?”
  “……”鹿鸣很久没听到这种抹了蜜一样的情话了,感觉像喝了味道醇厚甜美的酒酿,整个人都飘飘然,晕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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