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怀里空了,习惯性趴在床上。
如果是平时,他也早就起来了。
清明节大火的战斗刚刚结束,张小雄和李章程发现的两处火情,责任人很容易找到,都是墓地往生者的后人。
山月谷森林氧吧的大火,森林消防队连续忙碌近一个星期才彻底把火扑灭,胡卿民让所有人都修整三天,特训也不许他继续搞,怕累着底下的兵。
在爱护兵这方面,胡卿民做得确实很到位。
他掉下悬崖,把胡卿民也吓得够呛,生怕他哪里伤到撞到,非让他和其他人一同休息三天。
以前害怕休假,因为她不在身边,一停下来就会想她。
可现在,这三天,他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和她呆着。
当然,也很难只是光呆着,他感觉他像个斋戒许久的僧人,突然还了俗,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昨天在山上他就没控制住,回到小森林,他们吃了午饭,晚饭没吃,从下午开始,整个晚上,两个人几乎怎么没停。
每次做到筋疲力竭,睡了一觉,醒来又继续。
以前不觉得,现在发现,他真是没法再忍受没有她的生活。
他想要在睡觉前随手把她揽入怀里,她的头枕着他臂弯的重量,让他觉得踏实,她的长发铺在他身上刺得他痒痒的,他却无比喜欢。
他突然觉得累了,很孤独,没有她,他一无所有。
只有她在的时候,他浑身才有使不完的劲。
现在,他又想做了……
靳枫把头埋在枕头底下,臀上突然一热,被一只小手拍了一下。
她在拍他?
两个人做爱的时候,她的手都不敢乱动,现在敢这样赤裸裸地拍他?
靳枫把枕头拿开,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沿,一手撑着床,一只手又在他臀上拍了一下,他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
鹿鸣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倏地把手收回来,回头看向他,小脸通红,但明显能看到一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我不是君子但也要报仇"的倔强表情。
“你也摸了我,又捏又掐,还那么用力,整个晚上都是这样。我就轻轻拍一下,不是,两下。”她一本正经地辩解道。
鹿鸣当然不会承认,她最初就是被他充满野性和力量的臀吸引住的。
她一开始喜欢他,一半是喜欢他操天野地、狂天狂地的性格,一半是着迷于第一眼看到他的背影。
所以,她也不敢否认,一见钟情,与色相无关。
但似乎又不仅仅如此,性格糙野,背影好看的男人多的是,可在他之后,她都不想看了。
她穿衣服的时候,他趴着不动,她以为他睡着了。
男人身上光溜溜的,被子也没盖。
这男人,好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即使是抱在一起聊天,他也不穿衣服,还非得把她的衣服也剥光了。
她跟他完全相反,她总喜欢在身上裹着什么东西,感觉这样安全。不对,应该说她也喜欢他那样直接,但她没这个勇气。
即便是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其实也没有近距离地看过他的臀,更不敢去摸。
她穿好衣服,好奇心太盛,鼓起勇气,在他臀上拍了一下,那种手感让她很兴奋,也很刺激,忍不住又拍了一下。
“你再睡会儿,我先下去了。”鹿鸣见男人一直看着她,面子有些挂不住,起身准备离开。
她刚站起来,手腕一紧,被男人大手扣住,往后一拉。鹿鸣整个人又跌回床上,压在男人背上,他仍然趴着,侧脸贴着枕头,薄唇轻抿,黑眸凝视着她的眼睛。
“老婆,我背受伤了,你给我抹药。这次不要用手,疼,“他声音低沉性感,充满魅惑的磁性质感,“用嘴。”
“……”鹿鸣差点忘了这一出,那次他被裸石烫伤,她给他抹药,早就摸遍了他。
最终,她没有下楼做早餐,重新爬上床,跪在他身旁,注视着眼前男人豹子般的身体。
他背上的烫伤已经好了,颜色有点深,刮伤也愈合,伤口长出来的新皮肤,颜色却很浅。最深的是那些不知何年何月,在何处,因为何故留下的疤痕。
天然的配色,仿佛神的手笔,用他自己的生命着色,最终成就了眼前这幅最精美油画。
鹿鸣饱享着眼福,心却刺痛得厉害,俯身,就如他亲吻她一样,从他的肩膀,脊背……一直往下亲吻。
靳枫趴在床上,女人的吻四处扩散,仿佛林中清凉的泉水在背上缓缓流淌。
他没等她吻完,已经按捺不住,起身抱住她,吻住了她,一边脱她的衣服。
鹿鸣心里苦笑,她的衣服白穿了。
……
又一次筋疲力竭之后,鹿鸣倒头睡过去,睡得很沉。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空了。
窗帘已经被拉开,窗户也打开,风吹着窗帘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太阳照进来,一屋子都是温暖明媚的春光。
某一刻,她有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她赖了会床,伸了个懒腰,爬起来,穿好衣服,洗刷完,下楼。
鹿鸣还在楼梯上,就闻到底下厅堂里飘来浓浓的香味,很熟悉,是酒酿的香味,加快脚步,跑下楼梯。
长桌上已经摆满了早餐,男人端着一个青花瓷汤碗从厨房里走出来。
“起来了?正准备去叫你。”他看了她一眼,甩了下头,示意她坐下来。
“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做?”
他在她对面坐下来,给她盛了一碗粥,推到她面前。
“有些事必须一起做,比如,晚上一起睡觉,一起做梦,早上一起醒来,中间穿插特别操作训练。早餐这事,不用你管。”
“……”鹿鸣脸微红,埋头吃早餐,忽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我的号码你存的是欠CZ的母蚊子?CZ是什么意思?”
“操作,不是说了很多遍?”靳枫把手机拿出来,把备注名修改了,把手机屏幕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你的手机不用改,贩卖QQ用品的疯子,骗子,混蛋,流氓……随便你怎么叫。”
鹿鸣忍不住笑,看到屏幕上"老婆"两个字,心微暖,也拿出手机。
只是,想到没多久就要回北京,还是没有勇气直接改成"老公",被她妈妈看到了,会气得吐血。
她想了想,最终改成了"小森林",把屏幕给他看,随口吐露心声:
“小森林就像你的心,是我爬过千山,涉过万水,唯一想住进去,再也不要离开的地方。”
“……”靳枫一激动,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前倾,跨过桌子,一手勾住她的脖子,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低头吻住了她。
桌上的早餐热气腾腾,两个人在热气中激烈地吻着。
接吻的时间,远长过后来吃早餐的时间。
因为要去医院看望达哇,这个吻才被掐断,原本他们昨天下午就要去,一直下雨,出不去,所以没去成。
吃完早餐,两个人一同收拾碗筷,一如既往,他洗碗,她擦碗。
“去医院看完达哇,然后我们去买食材,回来你教我做核桃饭。”女人又开始列计划。
“好。”
“我想种菜,昨天那些菜,颜色特别好看,我都想种。”
“行。”
“还有,我们要把小森林的卫生打扫一遍。最好,我们把整栋房子重新装修一遍,我要自己画效果图。”
“都依你。”靳枫心里在想,这么多计划,最后能完成的不知道有多少。
他希望,这一次,所有的计划都能如愿以偿地实现。
“不对,第一件事,我们应该先去一个地方。”鹿鸣把手中的碗放下,“我去楼上拿东西。”
“……”靳枫还没来及问她拿什么东西,女人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雷厉风行了?这完全不像她。
但这一次,她把东西拿下来,靳枫对她彻底改观了。
第54章
鹿鸣换好衣服, 提着包下楼,手里拿着户口本。
靳枫站在楼梯口,一眼看到她手中的软皮本子, 瞬间愣怔住。
她走到最后一级阶梯, 把手伸向他, "戒指呢?”
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 双臂环抱住她的腰。她脚下多了一台阶,但他还是比她高。
靳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不能仅仅用开心来形容, 太单薄了, 应该是一种狂喜, 也夹杂着一丝心疼。
这次他掉下悬崖,是真的把她吓坏了。
“为什么那么急?”他低眸凝视着她, "等我把时间安排好,去北京一趟,见过你父母再说……”
“不要!”鹿鸣急急地打断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你不是说……反正, 不用, 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鹿鸣, 你在担心什么?怕你妈会对我有偏见,不接受我?做母亲的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 是人之常情。这个问题我来解决。”
“她不会同意的,“鹿鸣垂下眼帘,长睫毛扑闪着,“那次她知道我偷了户口本,气得住进了医院,怎么也不肯见我。”
“后来呢?”他抱着她腰的双臂紧了紧。
“后来,我跟钟宇修订了婚,她才肯见我,但始终对我很冷淡。我去了加拿大,又骗了她,硕士研究生没有打算继续学医,本科还修了别的专业。这些一开始都是瞒着她的。她知道以后,很生气。但后来也知道没办法,接受了我换专业的事,条件是,我必须答应她,这辈子都不能再跟你一起,不然,她就会……”
她妈妈说过,如果有朝一日,她再和靳枫在一起,她这辈子都不再认她这个女儿,并且会把靳枫当成敌人来对付,不惜一切代价,让他这辈子都不得安宁,不只是他,还有他的家人。
这些话,鹿鸣没有说出口,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当时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也真的不想继续学医,我知道我做不了医生。所以就答应她了。”
靳枫按住她的后脑,把她抱在怀里,脸贴着他胸口。
“你答应她是对的。以后,只要她不对你怎么样,别的都是小事。她是你妈,你不要直接跟她起冲突,这样只会让她更恨我,因为我抢走了她唯一的女儿,并且这么优秀。”
“可我不想再离开你。”她抹掉眼泪,推开他,很认真地看着他:
“我和钟宇修订婚,只是为了做给父母看的。他也跟我有类似的问题。我跟他一开始就达成了共识,我们都是自由的。中国这种订婚仪式,给亲戚朋友摆摆酒席,根本就不具备法律效力。你是不是介意这个?”
“我不介意。”靳枫用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水珠,在她额上啄吻了一下:
“我说过,就算你要跟别人结婚,我们这辈子都不能结婚,我也不介意,只要你心里的人是我。乐观一点想,你妈妈比我们年纪大,她总有一天会离开,到时候我们再结婚也不迟。”
“万一她活到一百岁,我们也六七十岁了呢?现代医学发达,人的平均寿命提高,百岁老人多的是。”
鹿鸣这个人生性悲观,总喜欢把最不好的一面也想到。
“那就想别的办法。你要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改变你妈妈的观点,我会让她接受我。”
“可是……”
“不用再可是,“他没给她机会再可是,脑补各种可能,“以前犯过的错已经没办法再扭转,但我们不能再冲动,重蹈覆辙以前的错误。其他事以后再说。”
他把她手中的户口本拿过去,拉着她上楼,把户口本放回去,才下楼,上车。
靳枫把车开往医院的方向。
一路上,副驾座上的女人很安静。
鹿鸣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静默不语,从兴奋的顶点,跌落到失望的谷底,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有些疲惫。
“在想什么?”靳枫一手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把她的头发揉乱了。
“不许揉我头发,不许把我当小孩。”鹿鸣有些恼,推开他的手,把头发理顺。
他没再揉头发,打开手刹旁边的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根棒棒糖,推了她一下。
“给你。”
“……”鹿鸣又气又想笑,但还是接过了棒棒糖,把包装纸剥掉,放进嘴里。
有点甜,有点酸,还有点,跟她此刻的心情很像。
她专注着吃糖,没再去想他们结婚的事。
“想不想回昆仑山?”
“好啊。”她转头看向他,“你那么忙,能抽出时间吗?”
“我不是国家总理,不用日理万机。”靳枫没说他刚好要去昆仑山办事,打转方向盘,“你最迟什么时候要回去?”
“五一吧,一般我们春节没回家,五一就必须回家,不然我妈又要炸了。”
鹿鸣忽然意识到,她去年十二月就来了玉仑河,到五月份,就是半年了。
耗了这么久,他们昨天才在一起,她想想就觉得亏。
“亚洲雪豹保护联盟举办一系列的交流活动,就在离昆仑山不远的城市,他们给我发了邀请,我之前没打算去,如果我们回昆仑山,刚好可以去看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靳枫有些意外,转头看了她一眼:“雪豹不是拍完了吗?”
“这件事,其实永远都没完。”鹿鸣想起她在脑海里想了无数遍的计划,叹了口气。
车子已经进入医院,靳枫找了个停车空位,把车停好。
两个人各自下车,找到达哇住的病房。
快到病房的时候,他们就听到袁一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