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杉站直,呆愣地看着鹿鸣,为什么她的态度和他一样?
达哇吐完以后, 喝了口水, 许是太疲惫, 背往后靠,闭上眼睛, 很快就睡着了。
云杉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
鹿鸣和靳枫几乎同时起身,对望一眼,两人都有很多话要说,但彼此用眼神达成了一致意见,先回小森林。
靳枫让云杉好好照顾达哇,有事随时给他电话,一手拿着鹿鸣的包,一手牵着她的手,转身离开。
云杉没有留他们吃饭,目送他们并肩走出院子的门,一时有些茫然,她把鹿鸣叫过来,是对还是错?她能说服靳枫吗?
从达哇住的地方离小森林有一段距离。
鹿鸣好几次想开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靳枫也没有主动开口向她解释。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林间路上,一路沉默,一直回到小森林。
一进门,鹿鸣转身看向他:“发生这么多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么多事?不就是达哇的事?等问题解决了告诉你也不迟。”靳枫反过来责备她,“你没事跑过来做什么?不怕再把你妈气出病来?”
“靳枫……”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靳枫打断了她的话,他当然能想到,是云杉给她打过电话,继应龙之后,又招来一个说客。
“我小时候,德勒大叔给我讲过很多丝绸之路的故事,他对昆仑山北麓、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的丝绸之路南道,古西域三十六国的历史非常了解,三十六国是胡杨林集群之国,森林文化独特,后来,大片的胡杨林被砍伐,塔里木河断流。”
靳枫脑海里浮现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身影,心中刺痛。
“老靳要造昆仑北麓荒漠林,德勒大叔比老昆还积极。从三北防护林,到长防林,到老靳的这个‘理想国’,昆仑北麓林,他一生都在种树,护林,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最后被山火烧死……”
靳枫视线有点模糊,没有继续说下去。
鹿鸣把他的话了接下去:
“德勒大叔一生孤苦,达哇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抹鲜亮的色彩,他最宝贝的女儿,怎么能被恶人如此践踏?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靳枫赫然看向她,“你不反对?”
“我想反对,但我不想看到反对之后的结果。弱小者受了不公平的对待,无力反抗,没有人站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那些仗势欺人的恶人,以为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钱和权能为他们摆平一切,没有什么能约束他们,继续为所欲为,更多的人成为他们的受害者。这会成为一个恶性循环,长此以往,为善的人越来越少,沉默的明哲保身的人越来越多,为恶者越来越猖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好人一生平安,这些都成了华丽的笑话。为什么丧的人越来越多,就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无力改变什么,索性什么都不做,随波逐流,原本心存善良,也变得冷漠无情。生活在一个感觉不到温暖的世界,和生活在地狱有什么区别?”
靳枫凝视着女人,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鹿鸣想象了一下,不觉打了个冷颤,把思绪拉回来,仰望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
“人人缄默的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我是个胆小的人,我自己做不到,你能做到,我怎么能拖你的后腿?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可以用力所能及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不管结果如何,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做不到,那我肯定会后悔,后悔没有反对你。”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后悔,“靳枫扣住女人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相信我,我有把握做到。”
“……”鹿鸣看着男人英俊的脸,深邃黑眸里,眼神坚毅笃定,心底残余的丝犹疑和不安,消失了。
四目相对,呼吸交缠。
男人低头靠近她,吻住她的唇,双臂把她托举着,抱起来,大步走向楼梯。
鹿鸣双脚腾空,双臂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与他唇齿缠绵。
分别两个月,两个人都有些压抑。
他抱着她走到楼梯转角处,高大的身躯,把女人抵在墙壁上,唇瓣暂时断开,腾出双手,迅速脱掉身上的T恤,古铜色的皮肤,瞬间坦露在空气中。
男人裸露的脊背,中间凹下去,仿佛一条山谷,两边肌肉坚实,像两座山脊,长臂一张一合,两座山脊合拢,山谷消失,整个脊背仿佛在进行地壳运动。
鹿鸣抱着他脖子的手臂松开,下意识地触摸到男人滚烫的脊背。
靳枫感觉到她指尖丝丝缕缕的冰凉,仿佛夏日的凉风,女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像极了三色紫罗兰浓郁的香,沁入心脾。
他小腹一紧,一股热浪,从底下扑腾上来。
地下火变成了明火。
靳枫有些按捺不住,意识到这还是楼梯,抱着女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完楼梯。
一进入房间,他把门踢上。
鹿鸣又被他抵在了门上。
他脱掉她身上的衣服,看到女人黑色的内衣包裹着的圆润,一口咬住,双手绕到她背后,去解钩扣。
男人咬得很用力,鹿鸣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浑身乏力。
“还没解开吗?”她感觉他的手在背后摸索打圈,显然又没找到。
鹿鸣刚要说她自己来解,他直接把她的内衣扯断了,抱着她几步跨到床边。
两个人同时跌倒在床上。
他压在她身上,窸窸窣窣。
后面的衣物还没脱完,他用膝盖拨开她的腿,直接闯进来。
鹿鸣呼吸顿住,像突然站在了风口,好几秒才喘过气来。
他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咬住她的耳垂,放开,在她耳边呢喃:
“老婆……我想死你了……”
“……”她何尝不是?
两个人都憋得太久,酣战许久都停不下来。
最后爆发的时候,山崩地裂。
……
鹿鸣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幽暗。
两个人的裤子没脱全,各穿着一条裤腿,这情景,有些惨不忍睹。
她想爬起来,把剩下的脱掉,刚一动,男人覆在她胸前的手,移到她臀上,把她拉过来,按向他的身体。枕着她脖子的长臂,把她上半身卷过来,贴在他身上。
鹿鸣被他两条手臂紧紧地锁住,丝毫不能动弹。
“明天几点的飞机?”头上传来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
“如果他们回来早,明天下午到北京就行,回来晚,我也可以晚一点。”
鹿鸣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心底隐隐有一丝担忧,不知道钟宇修能不能挡住鹿晓茸,毕竟不是在加拿大。
“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靳枫想起他们分别的两个月,每次通电话,他说的含糊,她也很含糊,确定她有事瞒着他。
鹿鸣抬头看向他,没有再隐瞒他:“我妈可能动了手脚,我的摄影展在北京估计是办不成了。”
“她有这么大本事?”靳枫低头看向她,“应该有其他人。”
“钟宇修的爷爷。这两个月,他们来往很勤,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周笛找的那些人,原本有意向赞助摄影展的,都打退堂鼓了。”
“那就再等等,达哇这边的事,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我是想说,实在不行,我打算先回加拿大。我妈要我选,要想跟你在一起,就回加拿大完成医学博士学位。我想了想,本科也熬过来了,再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还有个选择是什么?如果你想做摄影师,就跟我分开?”
鹿鸣点了点头,有些无奈。
靳枫把她头额上掉下的头发顺到耳后,推着她平躺下来。
“或者……”
鹿鸣或者没有说完,男人咬住她的唇,重重地吮吸了一下,松开。
靳枫俯视着身下的女人,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伤感。
鹿晓茸给出的两个选择,他其实能理解,作为母亲,她希望女儿将来的生活有保障。
他原本就达不到她的标准,现在每况愈下。
有时候半夜醒来,他也会觉得恐慌,不知道他的坚持,会不会最终把她推给别人。
鹿鸣看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悲伤,忍不住捧住他的脸,重重地咬了一口。
“林中别墅我不要了,摄影展我也暂时不办了。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是我突然意识到,从前的我太理想化了,我需要给自己注入接地气的新鲜血液,该怎么做,我已经想好。这个时候你千万别跟我说,为了我好,要跟我分开。”
“不会,“靳枫捏着她的下巴,“你还有第三个选择,跟我在一起,做你想做的。”
“……”鹿鸣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情愉悦。
两人对望一眼,他再次咬住她的唇,这次没有再放开。
不久前刚熄灭的火,又开始烧了起来。
第88章
夜风丝溜溜地吹入房间, 吹得窗帘嗤嗤作响。
鹿鸣感觉身旁的男人睡着了,拨开他揽着她腰的手,悄悄下床, 翻出手机, 没有看到未接来电, 她松了一口气。
她打开微信,鹿晓茸在朋友圈发了好几条信息, 都是在郊外游玩时拍的照片,她一条一条点赞, 留评。
钟宇修发了几张图片给她,是他做的菜, 她把照片发在朋友圈。一如既往, 刚发出去, 就收到了鹿晓茸的点赞,留评。
其中一条评, 她看了惊讶得差点笑出声来:
郊外风光甚好,本钻石级宝宝乐不思蜀,决定多留一天,星期二打道回府,家里那两个小年轻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鹿鸣回了一排点头憨笑的表情。
发完微信, 她把手机调成震动, 回到床上, 重新躺下来。
男人睡得很沉,豹子般的身体微微蜷缩着, 熟睡的俊脸线条流畅,五官轮廓分明,刀削出来的一样,挺括的鼻梁,带着一种倔强的神气,紧抿的唇,嘴角含着一种婴儿般的纯然和固执。
鹿鸣看得入神,想象着过去的两个月里,他在那么多人的反对声中,依然坚持着一件可能没有结果的事情。可再艰难,他从未向她流露半点怨言,心微疼。
一个人要坚持一件事不容易,更难的是,在外界噪杂如洪流的反对声中,还能坚守本心。
她忍不住微微起身,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待要躺回去,男人宽大的手掌,按住她的脊背。
靳枫睡觉本就警醒,她起来他就醒了,见她在看手机,就没去打扰她,她躺回来之后,感觉她一直在看他,现在还偷偷地亲他。
他嘴角一弯,睁开眼睛,撞上女人星眸,泛着喜悦的光,娇俏素净的小脸略显羞涩。
“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明天不用走……啊!”
鹿鸣话还没说完,突然被男人双臂举起来,把她翻了个身,趴在了他身上。
他双臂把她紧紧地箍着,两个手掌在她脊背上像熨斗一样来回熨烫,一个向上,按在她脖子上,一个向下,宽大的手掌覆在她臀上。
他又开始他那一套了"酥麻神功"了,把她当棉被一样,揉,捏,掐……配合他灼热的眼神,她浑身每一个细胞很快酥麻难耐。
鹿鸣被他这么抱着,感觉像贴在油锅里煎炸的鱼。
“老公……明天……我们去做什么……”
鹿鸣声音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在地上,发出不连贯的弹跳声。
“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老婆,继续。”他把她脖子往下一按,她的唇几乎贴在了他唇上。
“嗯?”
“亲我,吻我。”
“……”鹿鸣咬住他的唇,偷偷地亲当然没有光明正大的咬刺激。
男人抱着她再次翻转过来,压住她,他像是被囚困在牢笼的兽,突然被放了出来。
所谓洪水猛兽,大抵就是这样。
……
第二天,鹿鸣还在熟睡中,早早的就被靳枫叫醒。
靳枫没有去支队,他被降职,派去守瞭望塔,原本过两天才去上任,趁她今天还在,带她先去看看。
鹿鸣听到他说袁一武和张小雄两个人到时也会一同去,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是你们胡队长特意安排的吧?”
“应该是。”靳枫当然也能想到这一点,“我不在支队,去守瞭望塔,要调查达哇的事情,行动会更方便。”
鹿鸣原本还想去找胡卿民理论,现在想想,他作为支队领导,其实也不容易。
“胡队长真是用心良苦,你这么坚持,他肯定很矛盾,顶着上面的压力,把你降职,看起来是执行命令,实际是在帮你。”
他们的车经过达哇住的院子,鹿鸣灵光一闪:“要不,我们把达哇也带过去吧。”
靳枫急刹车,转头看向她,眉头微皱。
“春节的时候,我记得袁一武说过,做梦都想带达哇去瞭望塔看月亮,今天天气很好,晚上应该有月亮。达哇不愿意敞开心扉,昨天我们刺激了她一下,她反应挺大的。今天让爱情滋润一下,她说不定就感动了,接受了袁一武,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靳枫思忖半晌,拿出手机,给李章程打了个电话,详细解释情况。
按照规定,非火情侦察人员,不能上瞭望塔。
他带上鹿鸣,她是摄影师,可以找个拍摄野生动物的理由。可要带上达哇,就必须向上级领导请示。
电话里,李章程慌得很。
“我的三哥啊,这中队长的位置,我只是暂时给你替着,你还真不把自己当领导了?这事你做主就行,不用跟我说。队里今天没什么其他事,我让小武马上去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