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祝南星盯的出神时,祁贺忽然睁开眼睛。
他有所察觉地偏头,对上祝南星专注的目光。
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
额……
“那个……”祝南星想了一下,觉得说实话也没什么不合适,“你有点好看。”
“一不小心看入迷了。”祝南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祁贺被祝南星雷的说不出话来。
究竟是怎样的脑回路才能使她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
还是说她对别人也这样?
想到祝南星眼睛无辜,一本正经夸别人好看的画面,祁贺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
这时公交车到站,车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仓惶下车。
祝南星也赶紧站起来,催促祁贺,“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祁贺站起来的同时忽略了心底的稍稍不舒服,他甚至没来得及弄清楚这些不舒服来自哪里。
也许是祝南星一路的念叨起了效果,最终俩人没有迟到,踏进班级的那一刻,祝南星长长松了口气。
祁贺慢悠悠跟在祝南星后面,视线轻轻扫过她的头顶,唇角无意识提了提。
他看着祝南星径直走向第三排,在看到第三排已经有别人时,祁贺和祝南星同时愣了一下。
周舒彤“哎哟”一声,扬声提醒道:“小可爱跑错啦!”
下一秒,班上发出热闹的笑声。
祝南星这时才反应过来,抬手捂住脸原路返回。
一直停在祁贺位子的前排。
坐下。
祁贺愣了愣,看了眼班上所有人,最终目光落在祝南星之前的位子。
班上大多数人都换了位置。祁贺想起前几天各科老师都在提的月考成绩,猜到应该是调位置了。
只不过,他倒还真没想到祝南星成绩那么差,居然坐到了倒数第二排。
收了目光,祁贺坐到自己位子上,慢条斯理地开书包,找耳机。
而坐在前面的周舒彤则是一边狂拍孙浩的背一边得意洋洋地说:“这周不要晚餐,换成早餐。”
孙浩输了赌注心情很不好,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迟到的祁贺今天居然没有迟到?
他好奇的心痒,隔着周舒彤回头问祁贺:“贺哥,你今天怎么没迟到啊?”
祁贺轻轻扫了他一眼,把耳机塞到了耳朵里。
孙浩把这一眼定义为:“滚”。
周舒彤看戏一样乐了半天,这才问祝南星,“你今天差点迟到了啊。”
“嗯。差点。”祝南星掏出数学书,一字一句地说,“那就是没有。”
哟,哪学来的酷劲。
周舒彤悄悄看了眼已经睡下的祁贺,凑到祝南星耳朵旁小声地说:“因为贺哥你才差点迟到的吧 ?”
祝南星淡淡看了周舒彤一眼,装神弄鬼地保持沉默。
周舒彤把这一眼定义为——欠揍。
与是她手悄悄放到桌子底下,拧祝南星的腿。
祝南星还在思考明天应该几点起床,正沉浸其中,被周舒彤拧一下吓了一跳。
“你干嘛 ?”
周舒彤眯着眼睛,“他因为你才没迟到?”
祝南星不知道这俩问题有什么意义,敷衍地点头,“是是是。”
提起祁贺,祝南星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回头,果不其然看到祁贺又趴下了。
周舒彤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很是幸灾乐祸,“不是要管教问题少年吗 ?来吧,开始你的表演。”
祝南星:“……”
理论很容易,实践很困难。
尤其实践对象是祁贺,这意味着难度系数直线上升。
“我看您还是别费心了。”周舒彤三言两语说出重点,“大多数问题少年都不是一朝一夕长成的,这其中必定经历了考试不及格,课上和老师顶嘴课下和混混交心,包括但不仅限于抽烟喝酒旷课打架,以及,上课睡觉。”
祝南星:“……”
听上去难度系数又上升了。
“那怎么办啊?”祝南星都快愁死了,她抓了抓头发,想起下午祁贺说的话,扁了扁嘴道,“快秃了。”
周舒彤小声的“哈哈”两声,使了个眼色,“要不,您先把他喊起来 ?”
祝南星犹豫踌躇,觉得自己以后任重而道远。
最后在一整个晚自习的商讨下,周舒彤建议祝南星申请一个小组组长的身份,以后利用收作业等各种名义来开始教育问题少年的漫漫长路。
晚上回去的路上,祝南星看着自己的影子,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影伟大起来。
年纪轻轻,担起如此重任。
忍不住自我骄傲。
第17章
祝南星失眠了,因为祁贺。
昨晚翻来覆去一直到大半夜才睡着,早上醒的时候整个人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
打开门,一头扎进祝玖肆怀里,眼睛都睁不开,“爸爸,好困啊。”
祝玖肆把女儿从怀里拽出来,一路推向卫生间。
洗脸池台上有早早就准备好的牙膏牙刷,毛巾刚刚被热水烫过,就连护肤水和乳液都是打开盖子的。
“今天戴哪一个发套?”祝玖肆打开柜子,不需要祝南星回答,随手挑了一个蝴蝶结的套在祝南星脑袋上。
所有头发被顺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面庞。脸上睡意满满,眼睛周围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昨晚又熬夜了?”祝玖肆心疼地揉了揉祝南星的脑袋,结果把刚刚整理好的头发又揉乱了。他连忙再次整理一遍,然后体贴地关上门,走之前催促了一遍,“赶紧收拾,快六点了。”
这时祝南星才努力睁开一只眼睛,把已经挤好牙膏的牙刷往嘴里塞。
她哼哼唧唧慢吞吞刷牙,洗脸,解发套,洗刘海。
一套流程下来花费十五分钟,结束的时候刘海还没吹干。
“南星,快下来吃早饭了。”祝玖肆坐在餐桌前喊了一声,旁边椅子上是已经帮祝南星收拾好的书包。
祝南星穿着拖鞋跑下去,端起白开水的同时,隔空给爸爸送了一个吻,“爱您超人爸爸。”
祝玖肆也回了个飞吻,说:“过两天你妈妈就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问你数学成绩。”
祝南星一听脸立刻垮了下来,她有气无力地夹火腿,凶巴巴咬了一口,“这次没考好。”
祝玖肆点头,“你哪次都没考好过。”
祝南星噘嘴。
祝玖肆笑,“没事,你就说遗传你妈的,当初上学的时候你妈也是数学最烂。”
“嗯,所以被隔壁的数学小王子连哄带骗娶走了。”祝南星嘴里含着粥,说话含糊起不清。
祝玖肆:“我是全科小王子,谢谢。”
祝南星敷衍地点头,“但是英语不好。”
祝玖肆挣扎:“那是因为我们那个时候流行一句话。”
祝南星从善如流地接道:“英语不及格,全靠你爱国。”
祝玖肆:“……赶紧吃。”
祝南星为第一回合的胜利感到骄傲。
十分钟吃完早饭,祝南星起身的同时二楼房门打开,她抬头,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
今天周一,要升国旗。
祁贺穿了校服,不管穿在谁身上都很胖的校服居然被他穿得刚刚好,甚至多了几分……嘻哈范?
他好像刚刚洗过脸,脸上还有未干的水珠,额前黑色的碎发被打湿,落在眼前几乎要和他的眼睛融为一体。
清晨轻柔的光折射在他脸上,轻轻划过眼睛时,黑色的眼睛里流光四溢。
他轻轻掀眸,举手投足满满都是少年感。
“祁贺起了啊。”祝玖肆站起来,“吃点早饭吧。”
“不了。”祁贺走下来,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的无帽卫衣。
圆领,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线条极为清晰。
路过祝南星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偏头,声音有些沉,带了清晨的沙哑,“不走?”
祝南星猛地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把书包背在身上,“爸我走了。”
“嗯,再见,路上小心。”祝玖肆笑意盈盈。
祁贺也说了句,“再见叔。”
祝玖肆点头,“早自习下了买点东西吃,早饭不吃对胃不好。”
“对,还特别容易得肾结石。”祝南星附和道。
祁贺淡淡瞥了她一眼,没理她,径直走了。
一瘸一拐还走那么快。
哼。
祝南星一抬下巴,阔步跟在祁贺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感觉。
祝玖肆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路目送两个人上了公交车,才让司机来接自己。
路上,他给自己多年好友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好友儿子的表现,只报好的,不合适的只字不言。
另一边祝南星和祁贺刚刚到学校,时间不急,祝南星路过几家早餐摊子的时候,没忍住跑到祁贺跟前,“你不买点早饭吗?”
祁贺脸上那些伤已经痊愈了一些,只是他皮肤好,又不太黑,所以哪怕一点点青色痕迹也显得很明显。
少年戾气轻而易举显露无疑。
听到祝南星的话,祁贺偏头看了眼祝南星,上上下下扫了一眼,“你没吃好?”
祝南星满头黑线,一边拍肚子一边说:“特别饱!”
“哦。”祁贺因为祝南星幼稚的行为笑了下,他薄唇轻翘时会减少面上的冷酷。
尽管看上去依然不太好相处。
“你不买?”祝南星又问。
“嗯。”回答得很冷漠。
祝南星偷偷摸摸看了祁贺两眼,最终目光落在他双手抄着的口袋,犹豫两三秒,凑上去。
“你是不是没有钱啊?”问得很小声,生怕伤害了十几岁男生的自尊。
祁贺:“……”
右手掏出来,掌心一张一百的纸币。
祝南星:“……”
好吧,比她有钱。
去班级的路上,耳边忽然清净。
周围有此起彼伏的晨读声,头顶路过的大喇叭里播着音乐,偶尔有人跑过去,带去一阵秋风。
祁贺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心里想的却是,早知道一百块钱就能让这小鹦鹉闭嘴,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应该直接贴在额头上。
周一早读升国旗是规矩,所以当祁贺和祝南星进班没多久,原纯便手拿保温杯走了进来,他站在讲台上,看了眼时间,慢悠悠地说:“校服穿好,去操场。”
班里一半的学生都没穿校服,听到这话纷纷把校服从抽屉里拿出来,当众穿衣服穿裤子。
原纯是学校最佛系的老师,别的老师都不允许学生这样,只有他,从来不过问。偶尔高兴了还调侃一句“男女一间更衣室,说出去也是阅历丰富。”
前后不足五分钟,所有人都穿好了衣服。
周舒彤探头看了眼窗外,四面八方晨读声朗朗,校园里空无一人。
“没人,我们班又是第一。”
祝南星把保温杯从书包里掏出来,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从我进班,我们班升国旗一直都是第一个出去的。”
不仅如此,别的班级学生在操场听领导讲话时,手里不是拿着英语词本就是语文文言文背诵本。只有他们班,个个两手空空,站得笔直。
“这我就要再次夸一下原纯同志了。”周舒彤嘴贫地说,“多好啊,多开明啊,我就没见过那么优秀的老师。”
“那还不是您见多识广 ?”前面的孙浩欠嗖嗖地插嘴。
周舒彤毫不客气的一掌劈过去,孙杨夸张地吐气,侧身抱拳,“兄dei好身手,几时未见,铁砂掌已有九段。”
“真是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李浩加入也戏精组织。
祝南星被他们逗的咯咯笑。
“出去吧,体育委员和班长带队,所有人操场集合。”这时原纯出声道,“不准带任何书籍,升旗就好好升旗,一心二用没什么好结果。”
班上所有同学集体说“好”,声如洪钟。
原纯摆摆手,示意可以行动。
哗啦一下,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完全没有排队意识。
角落里,孙杨坐在桌子上吹口哨,笑眯眯地冲祝南星乐,“小星星,一会儿和我们站在一起好不好啊?”
祝南星抱着保温杯,下巴搁在杯子上面,“我们不是一直都站一起吗?”
这个角度看下去,祝南星眼睛特圆特无辜。尤其时窗外初生的阳光大片落下,从她头顶撒下时,整个人像是沐浴在光底下的精灵。
孙杨看的心尖发麻,捂着胸口,表情语气极为夸张,“哎哟哟这眼睛,哎哟哟这表情,受不了了!”
周舒彤被他欠的头皮发麻,两手握在一起,关节捏的咔咔响,“来来来,告诉我怎么个受不了。”
孙杨立刻从桌子上跳下来,跑到讲台上时扭腰甩胯,“快来追我啊,追上我就给你亲亲哟。”
周舒彤扬手就扔过去一本书,指着孙杨大喊,“你要是死就是活活被自己骚死的 !”
“那也比你孤独老死好。”孙杨继续叉腰。
周舒彤咬牙切齿追上去,还不忘让李浩从后门出去包抄。
孙杨一边逃跑一边骂李浩见色忘义。
此时,教室里已经没人。祝南星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哪知一转身,看到身后的祁贺坐姿慵懒,单手撑着太阳穴,目光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