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教师在大唐——一伞清雨
时间:2018-09-10 07:55:03

  巡夜的武侯!他脑中刚闪过这一句话,身|体就利落跳下墙,一个打滚就滚进了街道旁的排水沟里,里头是又黑又脏又臭,三样齐全,但是张麻子也不敢有丝毫嫌弃的想法,只能乖乖的捏着鼻子蹲着。
  他刚一躲好,上头就传来一阵马蹄和官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前头后头各有两名提着灯笼开路的官兵,士兵长骑着马,腰间配有刀,手上攥着□□,身上穿着盔甲,领着一队小兵从平康坊巡查过去。
  那明晃晃的灯笼几乎是在张麻子眼皮底下走过,吓得他是额头上冷汗淋漓,背上也是湿漉漉的,他蹲了好一会儿才敢起来,结果刚活动手脚准备上去的时候,又一队武侯巡夜过去,吓得张麻子立马蹲回原位。
  如此反复,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长安城里的钟鼓敲响,这才解除了警报。他正倚在坊外大喘气呢,就听见坊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他紧跟着的杨兴一脸餍足的走了出来,还提了提裤腰带。
  张麻子冲杨兴的背影挥了挥拳头,声响十足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心里头骂道,‘老|子在水沟里头当了一晚上的乌|龟|王|八蛋,你倒是舒爽!’
  只是尽管他嘴里头骂骂咧咧的,到底还是要继续跟着。
  此时已近正午,张麻子先是跟着杨兴去了燕家店,见他和一个涂粉的农妇见了面,两个人还嘀嘀咕咕的说了许多,他耳力不错,就在临桌听了一耳朵,而且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作坊地址,张麻子顿时眉开眼笑,本来想要离开,但是习惯使然,在杨兴离开后继续候着村妇。
  村妇正是李甘花,她得知了地址后也不急着走,而是让店里的活计帮她去安邑坊的宁双巷买一份糕点来,“喏,银钱拿去,只需一份,若是有剩就是你的了。”
  伙计原本不愿意,但是看到递过来的铜板立即换了张笑脸,也不用催促,马不停蹄的去了。
  张麻子陪着李甘花在店里头等等足足一炷香半,见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然而他自个儿却是不愿意在这里多耗费时间了,正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燕家店进来了个穿着灰色圆领袍,大拇指扣着个玉环的大汉,张麻子定睛一看,心道:这不就是常六吗?
  目光往下落在常六手里头提着的黄油纸包,闻着香甜的糕点气味,张麻子脑内灵光一闪,立马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第 41 章
 
  “常兄!怪我眼拙, 现在才看见您!”张麻子收回目光, 喜笑颜开的向常六拱手行了个礼。
  “哟。”常六挑了挑眉, 看看穿着一身破了口子、极脏衣袍的张麻子,也不回礼,而是绕过他往里走。
  “哎常兄, 等等,我有一件事得找你说道说道。”张麻子凑过去,伸手将常六遮拦住。
  “可别, 今天我忙着呢,嗬!你这身上是什么味儿?你是上咸菜坛子里头泡了还是怎么了, 哎呦可离我远着点吧!”常六一脸嫌弃的捏住鼻子, 挥手赶人。
  张麻子捞起袖子搁鼻子下闻了一闻, 自个儿也被呛到了,昨天在排水沟里头腌了一整个晚上, 味道能好闻那才奇怪了呢!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张麻子不顾常六的满脸不乐意, 把人拉到角落里, 小声说道:“常兄,我查到那地方在哪了!”
  这么巧?常六放下捂鼻子的手,掂了掂提着的蜂蜜糕, 摆手道:“我也收到消息了, 用不着了!”
  “等等。”张麻子拉住他,示意常六往农妇那里看了一眼,压低嗓音, “常兄说的是她吧?那这样,我把地址告诉您,然后只要给她的八成!余下的两成您就可以自己收入囊中,如何?”
  常六心思一动,面上却仍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张麻子急了,连忙伸出七根手指头,“三七成不成?常兄?”而后又缩回了一根,“四六呢?不能再少了!五五……五五!怎么着也得给我口汤喝吧!”
  常六将他的手握住,斩铁截钉道:“成交!”
  “常兄您可……可真是一点亏都舍不得吃。”张麻子哀怨的看了对方一眼,指了指李甘花的背影,“那这个怎么办?”
  “怎么办?”常六哼了两句小曲,“就让她等着呗,她一个村妇能拿我常六如何?走走走,喝酒去?”
  后面这一句可把张麻子的酒虫给勾了起来,于是二人索性就搭着出去另找了一家酒家,花了几百文钱喝了个酣畅淋漓。而燕家店里头的李甘花从最开始的从容淡定,到渐渐等不到人之后就开始急了,她招来伙计一问:对方说送糕点的人刚才已经来过了,只是不知道又去了那了。
  李甘花梗着脖子道,“不可能,一定是你诓我!你是不是没去宁双巷买点心?莫不是为了那些钱骗我!”
  伙计被她烦不胜烦,也口气不善道:“东西也买了怎么会没有?那人方才来过,手上也像你说的还扣着个玉环!如果不是你硬要求的,我才不会让他来送。现在想来,他怎么可能跟你这种村妇相识!?”
  扣着玉环,那的确是贵人不错啊?李甘花神情恍惚,脑海里头一片茫然,但是她斤斤计较、针针分明的性子令她下意识就反驳道:“既然来了这怎么可能不见我,你这泼皮无赖,是不是贪了我的钱?!”越想越觉得有理,她一拍桌子,拿出了那股死活都要纠缠不清的劲儿,硬是要店伙计把钱还给她。
  事情发展到最后,反倒是李甘花被人从燕家店丢了出去,原因别无其他,单是她付不起那一桌的饭钱罢了,她坐在燕家店门外头,见过往的行人都对着自己指指点点,顿时老脸一红,逃似的走了。
  ——
  图书阁的生意愈发红火,名气也渐渐大了起来,也算是长安城内拔尖的书坊了,受到严家启发,季婵有意想把生意拓展到其他城市,开个连锁分店。
  餐馆的建设已然进行到了一半,只是由最开始的高端走向转变为中低端,二楼设置雅间,楼下大堂起个舞台,再培训一两个说书人,一方面招徕顾客,一方面还能给自己的书坊做做广告,顺道丰富一下大唐百姓的生活。
  这样一来,书坊和餐馆双管齐下,只有物质上丰富了,她才有资本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重新拾起自己的专业办个幼稚园什么的,全大唐第一个现代化设备、现代化教育方式的幼稚园啊!想想心里都有些小激动。
  然而没等季婵畅想完她的美好未来,阿锦就匆匆由外头冲进来,靠在季婵耳边轻声说了一些什么,等到季婵听完整件事,一下子整个人都从椅子站了起来,眉头紧锁,心里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把我的帷帽拿过来,还有让伙计备下车马,我立即赶过去!”
  季婵的马车刚出了郊外不久,行到途中,就看见不远处作坊的方向冒起了一股黑烟,季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催促阿锦加快了速度。
  作坊突然起火,里面又是易燃的纸类,几乎有一半的房屋笼罩在冲天的火光之中,外头是树荫葱茏的银杏,枝叶被火舌一烤冒出熏人的浓烟,工匠和管事都来来回回的跑动,担水灭火。大多人只是身上沾满了烟尘,衣角被火星燎破了几个洞,模样狼狈了一点,并没有出现什么人员伤亡。
  由于火情发现得及时,在火势还不大的时候就有管事组织了救火,再加之水源离得近,作坊的损失并没有季婵心里想的那么大,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是为什么突然着火,还是让人不知所以。
  纸张的燃点低,作坊三申五令严禁明火,就连厨房都离这数十米,另寻一处独立建造,最近都是阴天,空气湿度重,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季婵心存疑虑。
  将作坊里头的大部分东西都搬出来,季婵让工匠们都在一处安好的房子里头暂时休息一会儿,等下还要对现场进行清理,至于管事都被她集中到一起,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说什么也该开个会。
  “诸位都坐吧,阿锦倒些水来。”季婵道。
  她话音落下,在场的人才察觉自己的喉咙火辣辣得难受,方才忙着救火,吸入了过多的烟尘,熏疼了嗓子,等到甘甜的清水入喉,这股灼热感才缓解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火源从哪里来的?”季婵转头去问刘管事,他是作坊的一把手,诸多事情都是他管理的,问他最为恰当。
  刘管事放下水,苦笑道:“东家,这件事说来,是刘某管理不当的错。”
  什么意思?季婵抬眼,脸色骤冷,紧紧盯着他。
  刘管事叹了一口气,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倒出来了。
  “起火点是在存储书籍的仓房,这里是作坊最为重中之重的地方,为了保证安全,平日都是有一个伙计在看守的,今天也是如此,只是在我们发现火情的时候,这个伙计已经被人敲晕了,绑在仓房最里头,救出来的时候还在昏迷。”
  仓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近,只有管事还有看守、运送的人可以接触,刘管事此话一出,负责制作的工匠嫌疑就被排除了。
  “除此以外,库房外头残留的火折子和油渍也说明了这是人为纵火。”
  “作坊隐蔽,院墙不仅高而且还有尖锐的铁刺,前后门都有人把守,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巡逻一次,这并非外人能轻易进得来的,所以只有可能是内部人做的案。”刘管事说道。
  季婵手指屈起,在桌面上一敲,沉吟道:“等一下把人集中起来,清点一下人数吧。”
  少顷,作坊里头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在院子里,季婵负着手观察着每个人的面部表情,良久,这才说道:“大家都辛苦了!作坊突然起火,还是大家帮忙救火,这才保住了剩余的部分,减少了损失,为了答谢诸位,每人奖赏一百文钱,虽然不多,但是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大家不要介怀才好。”
  她示意刘管事上前,“还请刘管事清点一下人数,方便等下发放赏钱。”
  “东家,少了一个人!”刘管事核对了一下人数,回到季婵身边低声说道,“是负责运送书籍的周仲义,今日并不是运货的日子,但是我清楚的记得他来过。”
  季婵眨了眨眼。周仲义并不是签了卖身契和合约的员工,而是季婵招来的工人,因为只是负责物流这一块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他的存在,当初用他刘管事有调查过,周仲义虽然有点小毛病,但是身家清白,只是一名普通的农家汉子。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也是最容易受到诱惑的,为财或者为了其他都有可能,季婵看着周围乱糟糟的一切,差一点就要付诸一流的心血,轻声道,“暗地里查一下,周仲义最近有和什么人来往过。至于书坊,先停工一段时间,整理收拾好了再上工。”这也是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是没有办法开展的,索性做个人情,给大家都放个假。
  只是疑点重重的周仲义,必须趁着这段时间查清楚!
  在季婵之后,最先知道作坊着火的人竟是李泰,此时的他手里正拿着一本小说翻看,书本的扉页写着图书阁出版社,这本书无论是方便翻页的线装装订,还是小说里头主人公的传奇经历,都让他颇为新奇。
  “作坊着火了?我只是让你们调查一下图书阁的家底,可没让你们把作坊给烧了?!”李泰将书合上,看着立在他面前低着头的官吏。
  如今是贞观八年,李泰由于深受李世民的喜爱,受封了西京长安的州牧,算是当地的市长。也不知道是李泰的野心使然还是王爷标配,他的身边自然都跟着一群幕僚,也就是府邸长使,平时管管家,暗地里为主人出谋划策,跑跑腿什么的。
  “回王爷,下官并没有纵火烧作坊,而是查探了一番后就回来了,至于烧作坊的另外一伙人,而且看招式套路,反倒像是宫里头出来的,为了不惊动他们,下官并没有轻举妄动。”官吏出身三卫之一的勋卫,也就是负责守卫皇家安全的护卫,因为晋升太慢索性投身到李泰府内当幕僚,三卫的武功如出一辙,如果同样是这里的人他自然认得出来。
  李泰轻笑一声,既然也是宫内的人,那么是谁他轻易就能猜得出来了,有这个能力的不过四人,他、太子、李恪还有李祐,有心思害人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李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怎么也对也这不过尔尔的小书坊感兴趣了。
  他复又将书展开,无论如何,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不过是看看热闹而已。李泰不忘吩咐身边的官吏一句,“以后再遇见这般情形,如今日一般作壁上观,不许插手。”他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
  
 
  ☆、第 42 章
 
  图书阁作坊已经停了十来日的工, 房屋仓库修整过半, 陆陆续续清出来了的残垣断壁被拉往远处丢弃, 只是在工匠内流言四起,搞得人心浮动。
  “哎你听说了吗?周仲义失踪了!”
  “周仲义?运货的那个伙计?听说仓房就是他烧的,东家的正四处找他算账呢。”
  他们是签了契的匠人, 算是半个奴隶,又在宫里头做过事,对于季婵的忠诚度比一般的伙计要高上许多。当时知道被太子殿下派遣给一个民女的时候, 工匠们心里都特别不理解,但是这是命令, 一旦下达就必须照做, 地位卑微的匠人是没有资格讨价还价的。
  好在新东家的仁厚, 每月工钱不少,而且还给交医保, 每年都有年终奖。只要是踏实肯干的, 好处少不了!像他们这种签了契的, 还有员工宿舍可以住, 就在离作坊不远处,厨娘张大娘的手艺也是没得挑,做的炒菜滋味新奇, 特别是上次那个胡豆煸肉, 焦香四溢!
  “虽说运货的待遇不比我们,但是和外头讨生活的相对来说好了不是一点半点,怎么还有人会去纵火烧仓房, 和东家作对?”
  “里头的弯弯道道肯定不少,要我说……”瘦高工匠凑到近前,附在另一名工匠耳边。
  “噤声!东家的事情也能乱嚼舌根?”刘管事走到两人跟前,皱着眉头,面沉如水。
  两个工匠对视一眼,将手头上的石块搬入推车,虽说东家给放了假,但是清理事故现场也是有工钱的,横竖也是闲着,不如来找点事做。
  周仲义下落不明,阿锦的线索一下子中断,索性在大街上晃悠,在往前不远就是明晃晃的宫墙,皇宫坐落在长安北,周围是官府和富人区,人口密度比之城南要大。这不,阿锦就被身边急色匆匆的人流撞到了肩膀,直接被挤着向前走,这一挤直接挤到衙门门口。
  阿锦:“……”
  “这就是官府在郊外找到了的男尸,看身上的抓痕,估计是被猛兽袭击了。”一名男子掂高了脚尖,看了在地上的男尸一样,转头就跟同伴们卖弄起己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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