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王爷却被降爵成了县公,这公爵府里的侍卫可没有品阶可言,他们要么有关系重新调职,好保住身上的官阶,要么只能够留在这里面,看着自己身上的官品被罢消。
然而他们既然被看来这种不讨喜的差事,可见本身关系并不强,多半还是要继续留在府里,这平白无故的,自己身上的官位没了,又怎能让人不气愤不恼怒呢?
说起来,这一切都该怨院子里的那几个女人,若不是他们胡作非为,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又怎会平白的遭受这样的灾难呢。
他们守在院子外头,虽然时间不长,可是院子里的咒骂天天不断,他们算是已经了解里头人的脾性了,自然该知道如何刺痛他们。
虽然他们前途渺茫,但好歹还能够报报仇,消消心里的怒火。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宫里来人传旨,王爷被这样降爵啦!”
故意被放大的声音一下子传到院子里,里头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愣住了,院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慌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聚集在被铁链牢牢封锁住的门后,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消息。
“现在可不能叫王爷了,该叫县公大人才是,你们没听说吗,刚刚管家大人也是叫了一句,王爷,就被宫里来的传旨,公公刘公公骂了一顿,还有咱们王爷…呸呸呸,又叫错了,咱们县公大人啊还不服气,还敢对刘公公叫嚣,又对王妃无礼,刘公公可生气了,要回去禀报陛下,要陛下加重处置呢。”
“娘娘,王爷被降爵了,这可如何是好呀,王爷要是被降爵了,可还会来救咱们?”
虽然李侧妃母女二人已经没了原先尊崇的地位,更是害得王爷不惨,但中怡亲王终究还是念着这么多年来的夫妻之情,父女之义,给他们留了两个丫鬟,一个小太监,伺候他们。
这三个人,那小太监是因为后头没有靠山,才被踢进来做这根本没前途的差事,另外两个丫鬟是原先李侧妃身边的二等丫鬟,李侧妃身边原先重用的丫鬟都因为李侧妃身上的罪名被查了出来,被她推出去做了替罪羊,没一个剩下的,而其余的却都是找关系仓皇逃了出去,这两个虽然也能找关系,终归是能出去的,然而这两个人却是难得的聪明人,他们两个清楚,李侧妃当年已经把院子里的女人基本上都得罪了,如今李策飞虽然翻了船,但是却被关在院子里,外头的人没办法报复李侧妃,而他们这些,你侧妃原先的丫鬟,却是身上被打上了李策飞的烙印,是被报复的最好对象。
即便他们能够逃出王府,也未必能够躲得了那些人的毒手,更何况你侧妃跟郡主当年在外头得罪的人更不少,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报复他们呢!
与其出去被人折腾的,倒不如死心的继续留下来,好歹能保住一条小命,更何况,主动留下来,好歹能搏一个忠心的名头,或许王爷能看在他们忠心耿耿的份上好歹给他们一条出路,这条路虽然看着够呛,但好歹也是一条出路,总比去外头强的多。
然而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死了心,但是架不住李策飞天天念叨王爷给了她承诺,一定会救他们出去的。
天天被李侧妃这样念着,他们也难免动了心,毕竟王烨这么多年对李侧妃的宠爱可不假,还有王爷对于郡主的宠爱,哪怕你侧妃跟郡主,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在后院一手遮天,但终归是能够出去的呀。
两人好不容易又活泛了心思,这些天来正殷勤备至的照顾与侧妃跟郡主,好期望你侧妃跟郡主能恋在他们在这院子里的照顾跟忠心,该出去之后提拔他们。
然而他们却等来了这个消息,即便王爷,再怎么宠爱李侧妃跟郡主,也不可能在被他们牵连,以至于丢了爵位的情况下,还能够记着以前的旧情吧。
王爷有多薄情,他们在这后院多年可是清楚的很,好容易有了希望现在却又没了。
可惜两人还是有些不甘心,因此便由此一问。
但是李侧妃的关注点完全跟他们不同,听到这些人仍然称呼那个贱人为王妃,他不免有些生气:“这些人怎么还敢称她叫做王妃?如今王爷变成了县公,他可也做不了王妃了!”
她做不了,你也做不了呀。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眼中都不免有些绝望,哪怕王妃不再是王妃了,可是王妃还有娘家人支持呀。
李侧妃将王妃作为最大的敌手,时常与他们抱怨王妃,所以他们虽然在后院,却也对王妃家中的情况知道的很多。
王妃的父亲原来是太上皇的帝师,虽然早已经告老还乡,不在朝中做官,然而他大汝之名却是名满天下,而且王妃的父亲不做官之后,在金城附近开了一家书院,这些年来被他教导的的英才可不少,只单是这一位就可以保证王妃以后的日子安稳无忧了。
更何况王妃还有几个有出息的兄弟,可是李侧妃家里却只是平常,未曾入宫之前家里不过是个小地主,而后李侧妃得了,王爷的宠爱之后,方才靠着王爷有了起色,但也不过尔尔罢了,比起王妃家中那可是差的远了。
最后两个丫鬟便同时低下了头,然后看了一眼,在一旁一直沉默工作,并没有如同他们一般凑热闹的小太监。然后又同时低头叹了口气,心中开始哀叹其自己原先为何那么沉不住气,竟然真的相信了李承飞的蛊惑,你车费犯下了这么大的错,王爷又怎么可能轻易饶恕他?
想来想去,总归是他们自己不甘心罢了。
两人又相视一眼,沉默后退,不打算再掺合李侧妃跟郡主之间的事了,他们只管守住本分,做丫鬟该做的事情就是了,再多的,可就不是他们能够参合得了的了,他们藏在这里本就是为了保命,不是吗?
李侧妃刚刚的质疑声音可不小,她又正好站在门后,外头人听的自然是一清二楚,稍稍沉默了一下,外头的声音又再次大了起来。
“你刚刚叫了什么?怎么还能够称呼娘娘为王妃呢?小心说错了话,叫外头人听见了,又要来找你麻烦。”
“正是,咱们被赶在这里守着这群罪人,本就是够倒霉催的了,要是再被人抓住把柄,少则挨一顿骂,这倒还罢了,不过忍忍就过去了,可要是再被发配到别的地方,比这还不如,那可就惨了。”
听到这话,新安郡主不由的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故意扬高了声音,对李侧妃道:“妈,有些人就是活该,本郡主可等着那些人倒霉!”
你侧妃皱了皱眉头,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骂道:“你可闭嘴吧,不会说话就别说!”
“妈,你骂我干什么,他们可不就是活该吗?你又不是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牌,非不许我们出去,我早就跑到父王那里求情,让他放我们出去了。”
李侧妃冷笑一声,再也不愿意搭理她这个蠢笨的女儿,他们被关在这里,可是皇帝下的旨,便是当初太上皇在的时候,王爷也不可能明面上违背皇帝的旨意。
更何况,如今太上皇早就退居宫中,不再插手朝廷当中的事情,而王也没有了依靠,早也不能够像原先那般肆意妄为,只有她这个女儿还认不清现实,因为自己的父亲还能像原先那般罩着她,可以叫她毫无顾忌。
更何况,她刚刚没听说吗,王爷已经被他们牵连的降了爵位,以王爷的脾气,现在早就恨死她们了,根本不会再多看他们一眼,她原先设想的计划毫无希望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这个蠢女儿造成的,要不是她如此蠢笨,现在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李侧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够守在这个破院子当中,只能吃最下等的食物,穿最下等的衣服,更是不能再见到王爷。
“妈,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新安郡主还在继续抱怨,可是李侧妃早已经不理她了,而是专心听着外头的声音,现在她被困守在这个院子当中,根本接触不到外头的消息,好不容易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听听外面的事情,也好从他听到的消息中分析一下局势,找到出路,她可不愿意下半辈子就呆在这个小院子当中度过。
外头的人在听到新安郡主的声音后,停顿了一下,很快便相视一笑,都露出讥讽的笑容,随即又毫不客气的接着道:“你们消息都落后了,这回可不是我叫错了,而是因为陛下并未将王妃的诰命撤下去,虽然王爷的爵位没了,可是王妃的诰命还在,以后咱们王府里最大的便是王妃了。”
“原来如此,”另一人笑的搭话:“我就说嘛,听说王妃的几位哥哥可都受陛下的重用,有他们在陛下跟前的脸面,陛下肯定不愿意为难王妃,这不,就算王爷遭了难,王妃还是好好的。”
“其实叫我说呀,王爷的眼光可真不好,你看看他原先如此宠爱李侧妃,可是李侧妃却连累王爷,反倒是王妃原先不受王爷宠爱,可是王妃却有几个好兄弟,但凡王爷当初肯对王妃客气一些,有王妃的几个哥哥在皇上面前求情,王爷也不会受此重罚。”
“谁说不是呢,王爷可是看错了人啊,怎么会看上里头这两个晦气的东西?哎,你说里面这两个人如此晦气,咱们守在门外会不会也沾上晦气,也跟着倒霉呀。”
“不会吧…”
外头人说着声音渐渐远了,想来是不想靠近这里,故意远离了,里面的两人快被气死了,李侧妃本还想着那个贱女人也跟着倒霉呢,可谁知道王爷有的是,可她却还好好的。
不都说出嫁从夫嘛,她就该跟着王爷一块受罪才是,怎能抛下自己的夫君独自享福?果然是个不守妇道的贱女人!
不提李侧妃跟新安郡主两人被外头的人几句话气的一天没吃饭,而李侧妃这个心思活跃的却因为不甘心跟愤怒绞尽脑汁开始想坏招,果然应了王妃刚刚的猜想。
不提后院当中的女人如何策划,忠义县公送走宫中前来传旨的公公之后,怒发冲冠,将他身边的下人好一顿责骂,又把书房砸了一通,好容易在管家的劝导之下,想起了自己的儿女,这才为他们忍下了脾气。
而他又在管家的劝说之下准备晚上到王妃那里温言服软,两人虽然关系不睦,然而到底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不念夫妻旧情,也该为了他们的女儿顾及一下他这个父亲。
不过即便如此,忠义县公心中的怒气却仍然不甘心压下去,而且他更想打听一下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父皇不肯救他?他终究不愿意相信父皇会如此轻易的放弃他。
怒火中烧,心中焦急的他不愿多等,送走人回到书房,便叫来了自己的心腹手下,派他们去联系他宫里安插下的人手,不过忠义县公却想不到有人在门口守株待兔。
门口守着的人自然是冯周彦,他对贾蔷的计划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因此,他一面派出人手,全面配合贾蔷的计划,另一面自己亲自在忠义王府外头坐镇,就为了等着中怡亲王自乱阵脚,忍耐不住联系他的人说,好顺藤摸瓜,抓出他跟太上皇布置下的人手。
而果然不出他所料,忠义亲王的性子本就不是能耐得下心的,陛下的圣旨刚传下来,他的人手接着就出府,而且这些人着急之下,根本没有了往日的谨慎,他派出的人不费多大力气,便已经跟上了他们的踪迹,找出了不少以前根本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
而后他便派人顺着这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蛛丝马迹继续往下查,有了线索之后,比起原先的毫无头绪查出来果然快了许多。
没过两天,他们便有了新的结果。
冯周彦拿到结果之后,再也等不及便立刻进宫,请求面见皇帝。
最近一段时间他可没少听皇帝骂他废物,而就他所知,皇帝最近亲近了段家的那个人,这叫冯周彦不免生出了危机之感,他跟段家的那个家伙可是竞争对手,要是因为这件事叫他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叫段家那个人趁机而入,夺走了皇帝的信任,他可不甘心。
所以他才如此支持贾蔷的计划,只因为单单顺着他手里的这点线索查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有结果,而陛下那里根本等不急,反倒是贾蔷的计划,如果成功了定有奇效,或许是一条出路。
没想到他的支持果然有了回报,贾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这让冯周彦对加强的信心更甚,而这也要贾蔷日后的事情顺畅了不少。
不过这是后话,不必多提,只说冯周彦将查到的结果递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看后自然大怒,立刻要他把那人带到面前?
冯周彦早就准备妥当,皇帝一声令下,人就立刻被带了过来。
“陛下,人已经带到了,就在门外候着。”
“传他进来。”庆安帝冷漠的声音从上处传来,他的声音很冷,冷得叫人不习惯,让跪在下头的冯周彦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庆安帝一向以温和面目示人,便是生气也从未有过这样阴冷的时刻,即便是冯周彦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面目。
这不免叫冯周彦有些胆战心惊,心下更是警告自己,日后为皇帝办事要更加小心才是,否则迟早有一天要出事,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警告过自己之后,冯周彦立刻起身,将外头的人带了进去,他动手得十分粗鲁,毫不客气,外头的人被他一推,跌跌撞撞的闯进宫殿当中,摔在了正中央。
冯周彦冷漠的看着他,并不上去搭手,而这人摔倒在地之后,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在察觉他手上的绳索被解开之后,他赶紧爬了起来,首先看的便是伸手将自己头上的头套栽了下来,想要看看自己到底身处何方,落到了如何境地,而抓他的又是谁?
只是久不见天日,虽然大殿的门已经被关上,落在大殿当中的日光并不强盛,但也叫他有些目眩神迷,一时无法清醒,因此这人并没有及时发现自己究竟身处何方,不过只觉自己有了依靠,并不慌张反倒是先抬出自己的后台,放了狠话:“你们究竟是何人?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来抓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
“贫道可是太上皇亲封的泰安真人,有大仙法,你们得罪了贫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有大仙法?”
这声音很是嘲讽,泰安真人侧耳听了听,听出声音是从上头传来的,他不肯示弱,即便眼下看不清东西,却仍然将目光转了过去,摆出一副凛然正气模样来,对着上头的人道:“你可别不相信,贫道的仙法是太上皇亲眼见过,连太上皇都信,你们还不相信太上皇的眼光吗?”
“太上皇的眼光?太上皇是老糊涂了,才会让你这种让人给骗了!”
上头的声音没有了嘲讽,反而淡淡的,但这反而更让泰安真人生气,这人竟然不将他放在眼中。
他真要开口与那人辩驳,要论起口才,他可是不输给人的。
但是这是他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外头的光芒,渐渐的看清了人,他抬头看去,却见上头的人穿着金黄色的龙袍,而他的身后却是龙椅,见到这种画面,他如何还不知道上头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