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庆安帝很快又意识到这计划他能够想出来,他国难道不会有人想出来吗?即便现在没有想到,未来谁又能说得准呢。
这罂粟的威力他已经见识到了,非常可怕,庆安帝并不觉得大齐国民能够对抗这罂粟的流传扩展,一旦这罂粟在整个大齐境内传播开来,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时的情景会有多可怕,只怕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这个罂粟必须停留在大齐国境之外,绝对不能让它流入大齐的国门。
“你说的没错,这种东西绝对不能够传入大齐,就按你说的办,派人去…不,你亲自去,要不然刘将军未必将其放在心上,这东西必须要认真对待。”
冯周彦立刻应下,现在太上皇那边已经是尘埃落定,不必他再多停留,他可以放心离开。
而且陛下说的对,如果不是他亲自去,刘将军未必意识到这罂粟的危害有多大?
况且这京城还有贾蔷在负责掌控,以他的能力,想来不管出什么事他都能够从容应对吧。
☆、结局
冯周彦走的很放心, 事实上也如他所想, 京城的风浪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那些人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 依靠的不过是太上皇, 太上皇屈服了,他们也就无所依仗。
原本就属于庆安帝一派的人自然欢喜无尽, 而想要作壁上观、不肯轻易下场的除了惊诧庆安帝的手段犀利之外,也都赶紧投靠了庆安帝, 动作迅速的根本不像之前各种找借口推辞的模样。
京城一下子平静下来, 只除了贾蔷又升了一级,荣国府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如果说在这场太上皇重新掀起风浪的事件中,冯周彦被皇帝赏赐,那是应该的,他一向是皇帝的心腹, 此次风浪如此迅速平息肯定是有他的功劳, 因此被犒赏是在众人预料当中。
但是贾蔷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只能说贾蔷幸运的话,这一回, 他能够脱颖而出便不只是幸运。
况且, 哪怕只是幸运呢,那也代表了人家有大气运, 这种人不交好难道还要留着得罪吗?
一时间,贾蔷再次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人士,不过跟上一回愿意跟他来往的只是家中的纨绔子弟不一样,这次愿意跟她交好的就成了那些前途无量, 备受家族看好的子弟。
这代表了贾蔷地位的上升,他本人自然是乐得接受。
不过现在却有一样成了荣宁两府关注的热点,那边是贾蔷的婚事。
贾蔷说起来比贾宝玉年纪还要大一些,而贾宝玉也已经成了婚,荣林两府草字一辈只有贾蔷跟贾兰了,贾兰年纪还小,唯有贾蔷,年纪已大,早该成婚,只不过原先他自己在外头,也无长辈替他操心,便放任了他去,现在可由不得他再任性下去了。
这回替贾蔷择妇是由老太太亲自出手,一来嘛,自然是贾蔷事关到贾家的未来,他的亲事由不得贾家不慎重,贾蔷未来的妻子哪怕不能帮到贾蔷,也绝不能拖他的后腿。
二来自然是老太太已经见识到了媳妇不靠谱的祸害,生怕贾蔷也因此受害,便打定主意一定要自己亲自出马掌眼,决不能再选一个不靠谱的媳妇入门。
虽然老太太跟王熙凤还有尤氏那边选的热热闹闹,又时不时的把贾蔷拉过去问问他的意见,但贾蔷却一直没有开口确定。
直到他有机会开口亲自向庆安帝轻描淡写的提了他的婚事,而后庆安帝自然是笑着关爱他,直言要亲自做媒,替他选一门好婚事。
贾蔷自然是表了一番忠心,出了门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松了口气。
也是,瞧他做的事情,要么是跟天地鬼神扯上关系,要么是操纵舆论,哪种都不是皇帝能够轻易容忍的,如果不是以往他表现得十分识趣又忠心,说不得现在屠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
不过即便如此,皇帝也早就想给他上一上枷锁了。
贾蔷虽然不希望自己身上有枷锁束缚,但是相比而言,他更珍惜小命。
所以这一回他主动前来,便是把自己的婚事当做枷锁亲自送到皇帝手上。
当然了,贾蔷认为这是枷锁,但是对于贾家众人而言这是荣耀。
一听贾蔷回来说皇帝亲自赐婚,贾家诸人立刻欢喜的拜神念佛,喜不自禁,贾母更是欢喜的下令要给下人们涨月钱,一时间下人们也纷纷前来贺喜,贾家一时间人人脸上带笑,脚下生风,好不欢喜。
而相对于贾家的关系来说,别家却是担忧万分。
忠义亲王王妃刘氏最近可谓是扬眉吐气,她这人年轻时在闺阁中可谓是事事顺心,家世好,家中人又娇宠她,而她本人长得也好,又有才华,因此年轻时候的她难免心高气傲,自觉的便是连天潢贵胄也配得上。
可谁知待到嫁人的时候当真是嫁了一位天皇贵胄,却也由此开启了她的悲剧一生。
好容易跟熬油似的熬到了出头的日子,眼看着那畜生跟他那一大家子倒了霉,刘氏每天梦里都能笑醒。
现在刘氏最大的愿望便是替女儿选一门好婚事,叫她快快活活的,不必像自己那般倒霉。
只等女儿出了嫁,她便每日青灯古佛,替女儿跟父母兄长祈福诵经,如此便一生无憾了。
为了女儿的婚事,她亲自上门去求母亲,母亲也答应要为薇儿选一门好婚事。
不求家中富豪,也不求出息上进,只求他肯对自家女儿好就行。
只是刘氏万万没有想到他没有等来母亲的好消息,而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好了,别走来走去了,你在这里再怎么着急也没用,倒不如想想可有什么法子避开的好。”
秦家老夫人年纪虽大,中气却十足,面对女儿的焦躁,她的话半点都不客气。
“唉!”刘氏叹了口气,终于坐了下来,对于母亲的自责,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女儿能有什么法子,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的脾气,虽然面上看着宽厚,但是近些年脾气越发霸道了,他选定的事情怎么能改?”
“陛下也只是提议了一下,并没有定下来,还是有机会的。”
虽然秦老夫人是这么说的,但刘氏并未被安慰到,她再次苦笑,并不如母亲那般乐观:“女儿虽久居后宅,却也听闻了不少外头的事情,就女儿所知,这贾蔷原是出自于宁国府嫡支一脉,刚成年的时候被分了出去,随后便仗着没有长辈管辖他带着仆人外出游历去了,直到贾家出事他才回来。当时正值贾家危难之际,他借着长辈的交情联系到了戴权,说服了这个老狐狸,请他代为引荐,面见了圣上。而后不久他便出了京城,到了泗水附近,过了没多久,九鼎之一的禹鼎出世的消息便随之传来。”
顿了顿,刘氏又继续说道:“虽然明面上大家都说是禹鼎感受天子气象这才出世,但是只看陛下单独给贾蔷的封赏以及让他代天子去迎接禹鼎的做法都可以让人猜到在这件事中贾蔷必定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不过若单单只是这件事情,贾蔷最多也不过是让人评价一句幸运罢了,但是又恰逢太上皇借他生事,当时大家都以为贾蔷只怕是再无翻身之地,可谁曾想,偏偏就是他在幕后操弄风浪,不但干净的把自己摘了出去,又借此坑了太上皇一把,太上皇的事情能够迅速平息,他最起码占了三分功劳,如此一来,他的前途无量。”
“既然如此,他岂不是良配?薇儿若是嫁了他,也不算是辱没了她的身份才情。”
“娘,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要戏弄女儿吗?若说不辱没了身份才情,当年那畜生身份难道不高?他在外头也是人人赞誉有加的青年才俊,可女儿嫁了他又何曾过过一天好日子。”
听到女儿提及这件伤心事,秦老夫人也没办法硬下心了:“唉,当年实在是咱们家亏待了你。”
刘氏摇了摇头,道:“当年是我不好,您当年多次教导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可偏偏女儿那时心高气傲,一心想要压住所有人,否则的话但凡女儿低调一些,又怎会被那畜生盯上,又怎么会被她暗算?”
说到最后一句话刘氏的声音不免低了,但秦老夫人的语气却越发愤慨:“你还记着她?这种人还记她做什么?”
刘氏知道当初自己被好友算计,以至于后半生都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自家母亲只怕恨毒了她,从来不许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即便是自己提起的,刘氏只好闭嘴,总要提到了另外的话题:“那贾蔷是不错,可是你看看他做的事情,先是与鬼神扯上关系,后来又操纵舆论,也就是现在陛下信任他,他方才能够保得平安。日后但凡他惹怒了陛下,只要想起今日他所做之事,他只怕连个葬身之所都得不到。这种人,我又怎敢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母亲这话我却不能苟同,”刘氏的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儿声音:“女儿的观点与母亲恰好相反。”
“薇儿,你怎么来了?”刘氏跟秦老夫人一扫刚才的愤懑,脸上都挂上了笑容,徒薇走了过来笑着与他二人行了礼,这才坐在了外婆身边撒娇道:“老太太近来可好?上回说是身体酸痛,可有请太医看过,近来可有好转了?听说三表姐跟四表姐新制了桃花筏,说是要作桃花诗,巴巴跟我说了,叫我一直挂记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
“你这丫头,才一来就问了这一大篇话,可叫你外婆怎么回?”
刘氏笑着打趣,秦老夫人将她搂在怀里,没好气的对刘氏道:“这是薇儿在关心我这个老太婆呢,你要是嫌薇儿话多只管出去,留我们娘俩在这说话就成。”
刘氏无奈的一笑,摇摇头,走到两人身边,伸手微微弹了弹她的额头,嗔怪道:“你这个死丫头,你看你一来,你外婆满心满眼都是你,把我这个女儿都抛在脑后了!”
“那是你女儿我讨人喜欢,您说是不是呀外婆?”
徒薇搂着秦老夫人的胳膊撒娇,秦老夫人越发笑的慈祥:“说的是,这天底下能有谁比得上我家薇儿呢!”
秦老夫人说到这里脸上的笑不由的消失了,她忍不住想到这么好的薇儿日后也不知便宜了谁。
而同时,这个问题刘氏也想到了,她脸上的笑也随之消失。
徒薇何等聪明,何等的善解人意,一下子就明白了两位长辈的担忧,她立刻站了起来,笑着道:“女儿早说了,这件事其实并非坏事。”
“哪里叫并非坏事?那贾家就是个火坑,如今谁不知道,贾家的那些后代弟子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如果不是出了个贾蔷还算是中用,他们贾家现在早不知在哪里了。”
“他以一人之力能撑起一家,可见能力非凡。”
“能力非凡是不错,可却并非是良配,我不求你嫁一个有出息的丈夫,只求有一个良人能好好对你一生一世,这便是我这个做母亲最大的愿望。”
“母亲的关爱女儿理解,但是母亲却不必如此妄断。”
看着刘氏又要出言反驳,图为忙,拉住她的手,笑着道:“母亲不如听女儿一言。”
秦老夫人跟刘氏相视一眼,忍不住点了点头,想要听一听徒薇到底有何解释:“母亲一心想为女儿寻一良配,这番心思女儿自然不敢辜负,然而实在不是女儿故意说丧气的话,只是这世上好男人实在太难得了,女儿怕没福气能碰的上一个好男人。”
看出刘氏的不赞同,徒薇握住她的手,道:“更何况在母亲看来怎样才算是一个好男人呢?是少纳几个妾室,是不近女色,还是后宅安宁?叫女儿说,女子靠的还是自己,只要自身能立的住,后宅有多少女子都无所谓,更何况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难不成还指望男人不纳妾?”
“这…”
刘氏有些犹豫,秦老夫人却忍不住点头,她是过来人,知道外孙女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也难为她那么小的年纪就能看透,不曾对那些男人抱着大希望,这是秦老夫人又忍不住心疼自家外孙女,若当真是个如宝如珠疼出来的女儿,又怎会有这样丧气的想法?
“男人的真心根本靠不住,既如此,便只能靠女人家自己。我既无兄弟,父王又实在不是能靠得住的样子,外公外婆虽然疼我,舅舅也是十分关照,但不是我故意说不好听的,只是在外婆跟母亲面前我并没什么好隐藏的,因此也不免会想舅舅舅妈都有自己的儿女,虽然心有关爱,但是难免照拂不及。况且便是自己的女儿嫁到别人家去也不好插手太过,更何况只是外甥女呢?”
这边又触及到了刘氏的头疼之处,虽然说刘家她这一代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父母疼宠,兄弟关爱,但是她终归只是嫁出去的女儿,父母自然不可能因为她而不顾忌家族的利益。
至于兄长,更加不可能像父母那般尽心,更何况她与几位嫂子关系其实并不好。
这不免让她想起了贾家的那位林家小姐,这还是有她外祖母一心关照,她却终究落了个香消玉殒的结局,而待父母百年之后,兄嫂能够照拂的只怕也有限了。
至于皇家,除了利益还有什么呢?薇儿不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哪怕是薇儿出事,只怕也无人关心。
秦老夫人听了这话也并不觉得不高兴,外孙女能当着她的面将这些话讲出来可见并未把她当做外人,而这自然也说到了秦老夫人担心的事情。
纵然她担心女儿跟外孙女,但是要真遇到事情,其实女儿还是比不上儿子的,而她也不敢担保未来儿子跟儿媳妇会一心关照薇儿,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怜悯之上,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为薇儿找好靠山。
这也正是徒薇心中所想,她并不愿意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别人的怜悯之上:“女儿能够依靠的不多,陛下正是最大的依靠。此次乃是陛下赐婚,有着一张圣旨,除非是女儿犯下滔天大罪,否则无人可以动摇女儿的地位。而且父王出事,即便陛下并未追究母亲跟女儿,但终究会影响外人的看法。女儿若真是嫁到高门大户,难免底气不足,可要是让女儿嫁到小门小户去,女儿却也不甘心。反倒是贾蔷,母亲只看到他所做之事皆如走钢丝一般,可却不知道那人也看出了自己的尴尬之处,他若想稳固自己的地位,与皇家联姻是必须的,然而陛下膝下除了七公主之外无人与他年龄相当,可偏偏七公主却是八皇子的同胞妹妹,八皇子早有夺嫡之心,在朝堂之上很受大臣们的支持,可恰恰因为如此,陛下绝不会让贾蔷与七公主牵扯上关系。至于其他宗室之女,都与陛下血缘关系太远,不是好的选择,如此一来,皇室之中除了女儿还有谁适合嫁给他吗?”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正因为如此我才反对,我只希望你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而不是斟酌取舍,出于利益作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