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乔家小桥
时间:2018-09-12 09:26:52

    寇凛顺着她的话一想,楚家兄妹的思想一贯都比较奇特,若是像他岳母,那指不定真有这个可能,岂不是金鸩又有可能是自己的真岳父了?
    寇凛这嘴角又要咧开了。
    等等。
    他的笑容一瞬收起,越想脸越绿的厉害,骤然站起身打断她的话:“你敢!”
    楚谣仰头看他:“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若真这么做了,你会怎么样?”
    寇凛的目光闪过阴鸷:“这还用问?人生两大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即使豁出命去,也定将你们楚家和虞家全给抄家灭族!”
    楚谣丝毫不怕,垂了垂眼睛,又抬头看他,嘴角浮出一抹冷笑:“所以,若金老板真是我生父,你体会到我父亲的心情了没有?”
    寇凛猛然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哑巴了。
    楚谣恶狠狠的横他一眼,气恼道:“你瞧不起我爹两袖清风,我楚家没钱,很希望换个有钱的岳父是不是?”
    寇凛先往后退了一步,尴尬道:“怎么会呢。”
    真不是,他就是看热闹而已。
    楚谣恼的想锤他,奈何胳膊不够长够不着:“怎么不会,那会儿虞总兵说到‘妻离子散’,你笑的那么开心做什么!”
    寇凛:……
    他刚才笑的很明显吗?
    竟然被发现了。
    想起先前靶场上他嘴角微翘的模样,楚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躺倒在床上,错开这个话题:“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寇凛知道自己理亏,说话带着三分服软:“先在岛上住一阵子吧,等着金老板将神医找来。”
    楚谣怀疑他是想向金老板学生意经,忽又坐起身:“夫君,这距离国宴还有不到四个月时间,《山河万里图》一点头绪也没有,你远在福建,案子的事情怎么办?”
    “离开洛阳时,我不是都交给你爹了么?”寇凛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回床边,,“原本你爹不管这些,但谢从琰的身份被捅了出来,天影又可能是淮王和镇国公党羽,这与你爹有关,他不得不去查。我还让他去查北元为何会突然将《山河万里图》送回来。”
    “那你放心让我爹去查?”楚谣有些担忧,“我爹并没有查案子的经验。”
    “你未免小看了你爹。”寇凛见她不打算追究自己偷笑的事了,暗暗松了口气,“天影一直盯着我锦衣卫,对我的行事有一定的了解。而你爹的消息来源与我是完全不同的,人脉更是非我所能想象,他只要肯查,将比我查的更快更全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天影会使绊子,阻碍他彻查。”
    楚谣紧张起来:“我父亲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寇凛脱了鞋子揽着她躺下:“放心,年前你爹遇刺,已经敲了个警钟,他有分寸的。”
    “那他们会阻碍我爹?就像十年前,裴颂之调查京城闺阁少女失踪案时,宋嫣凉为了分他的心思,故意将你拉下水?”
    “差不多吧,不过裴颂之岂能和你爹比,说实在的,连我都想不出,有什么能令你爹那个老狐狸智昏。”
    说着话,寇凛不禁想到楚谣刚才的假设。
    他从前从来也没想过,设身处地的代入自己一想,觉得自己挺混蛋的,他和他那老狐狸岳父斗了许多年,极是讨厌他,但作为父亲来说,其实也还不错。
    而这似乎并不是谁更好谁更坏的问题。
    寇凛开始认真反思自己。
    *
    千里之外,京城,吏部。
    楚修宁坐在公案后,翻看着密信。
    案台前,几个亲信正在禀告。
    “大人,您猜的没错,的确是郑国公秘密给北元的几个重臣送了不少钱财,那几个重臣才最终说服北元君主,将《山河万里图》送了回来……”
    “还有,郑国公频繁与蜀王和云南王接触,云南王更是开始屯兵……”
    楚修宁听着听着,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北元,东瀛,蜀地,云南王……这么多钱,究竟是从哪里流入的?即使北六省和南七省商会支持,天影也筹不到这么多钱才对,这背后的大金主究竟是谁?”
    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棘手,楚修宁头疼着将这些信息归纳总结,提笔写信,准备拿给锦衣卫,以信鹰递给寇凛。
    信写到一半,又一亲信神色慌张的来报:“尚书大人,神机营那边出事了。”
    楚修宁一怔:“谢从琰怎么了?”
    “不是谢将军,是神机营后山处,夫人的墓室被人给炸掉了。”
    楚修宁半响没回过来神:“什么?”
    “谢将军先赶了过去,又派人来请大人过去,说、说夫人的棺椁似乎被人动过,炸墓的凶徒还留下一面金面旗……”
    
    第125章 忍耐
    
    “金旗子?”楚修宁只想到了天影, 握笔的手轻颤,“都已经下作到这份上了?”
    寇凛捎信给他让他调查时, 已经提醒过他, 因为谢从琰身份的暴露, 天影应会改变原计划, 重新部署。这期间是调查他们的绝佳时机,但一定会遭到空前阻挠, 狗急跳墙似的阻挠。
    楚修宁继续将密信剩下的部分写完, 派人送去锦衣卫暗卫营。
    尔后脱下官服,换上净面玄袍:“备马车。”
    亲信询问:“需要调集人手么?属下怕天影是故意引您深夜出城,妄图……”
    “不必。”楚修宁放心的很,寇凛离京之前出动了整个锦衣暗卫营保护他的安全。
    而且楚修宁发现, 自洛阳他与寇凛书信往来后,保护他的人中不只有锦衣卫暗卫,还有几十个江湖高手,应是寇凛花大价钱下了血本雇来的。
    楚修宁也差不多有些感悟, 他这个不着调的女婿虽然整天张口闭口盼着他早点死,好继承他的家产, 却也只是闲着没事瞎想想过过瘾。
    出了吏部衙门,楚修宁踩着垫脚上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抵达神机营后山。
    楚家并没有归葬故里的习惯, 哪里是安身立命之所, 葬在哪里便是。而京城内诸多王公贵族, 喜欢圈地葬在这天河山上,因为不远处就是京畿三大营,如同被守护的皇陵一般。
    楚修宁原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谢家近五代出了三位将军掌管三大营,他岳父谢埕就葬在山上,于是他也将亡妻埋骨于此。
    “姐夫。”谢从琰背着陌刀,脸色黑沉的站在墓室口外。这里距离他的营地不远,“姐姐”的墓竟被贼人给炸了,根本是在打他的脸。
    楚修宁瞧着被损毁的墓碑和墓门,这是小事:“你说棺椁被人动过是什么意思?”
    谢从琰转身朝墓室里走,示意其他人留守在外:“盖棺钉有错位,似乎被拔出来,又重新钉进去的。”
    楚修宁皱眉:“是炸墓之人做的?”
    谢从琰摇头:“瞧着凹痕,应有几年了。”
    楚修宁的眉头越皱越深,沉默不语,随他走进去。
    墓室内以被谢从琰点亮了壁灯,只见正中并排摆放着两口一模一样的棺椁,一口已经上了钉,是他亡妻谢静姝的。
    另一口是他留给自己的。
    谢从琰指着谢静姝那口:“姐夫你看。”
    楚修宁认真辨认,若非谢从琰解释,他还真看不出异样:“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几年前潜入墓穴里,开过你姐姐的棺?”
    谢从琰道:“有可能是盗墓贼。”
    “不会。”楚修宁略微一想,目光微沉,“今夜有人炸墓,应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姐姐的棺椁被人动过。”
    谢从琰沉吟:“那现在……”
    这墓室里的味道充斥着腐败,楚修宁深深一个呼吸,做出决定:“开棺。”
    谢从琰也知开棺是一定的了,走去外面吩咐自己的亲随去准备工具。
    回来后瞧见楚修宁站在棺椁前发呆,他没上前打扰。
    “是我无能,竟令你死后都不得安稳。”楚修宁因自责叹息。无论再怎样忙,每年亡妻的生祭死祭以及清明除夕他都会前来,自墓外从未看出过异常,若非今日这一炸,再加上谢从琰细心,他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亡妻的棺椁竟被动过。
    只希望是盗墓贼,拿走陪葬之物便是。
    最怕的是曾被他斗败的政敌,阴损的来毁坏尸身。
    “大人,将军。”
    待亲随拿着工具入内时,谢从琰上前道:“姐夫,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楚修宁道:“我自己的夫人,我回避什么,开棺。”
    谢从琰点了点头:“开!”
    亲随便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将钉子拔掉。
    谢从琰站的近,随着棺盖慢慢挪开,他最先看到棺内的情况,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个表情,楚修宁从未在谢从琰脸上瞧见过,心里也是一紧:“怎么了?”
    谢从琰难以置信:“这……”
    楚修宁兀自上前,往棺内一看,眼睛也蓦地睁大,棺内是空的!
    两人一个作为娘家亲弟,一个作为丈夫,当年从钉棺到归葬,都是亲力亲为寸步不离的,这是埋进去之后,又被人将尸体给盗走了!
    先前楚修宁一直还能保持平静,此时脸色阴云密布:“去将工部周侍郎叫来!”
    “是!”
    一个时辰后,周侍郎几乎是被绑着来的,发髻还有些歪斜。夜半子时,瞧见自家老师背着手站在墓室里,昏暗的壁灯下,神色比鬼还可怕,吓的他连吞了几口唾沫,躬身疾步上前来:“老师……”
    楚修宁不等他请安:“速去查看,我夫人的墓是何时被盗的!”
    周侍郎震惊:“什么?竟有人将师母的墓给盗了?”
    再一看棺内无人,双腿一个哆嗦,明白自家老师为何会震怒,连忙开始检查。
    从土壤情况到钉锈和钉孔,琢磨了得有半个时辰,才敢来回禀:“老师,起码有十几年了。”
    楚修宁闻言难以置信:“十几年了?你确定?”
    周侍郎擦擦汗:“学生确定,估摸着刚下葬没多久,师母的尸身就、就被贼匪给挖走了……”
    说话时,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自家老师的脸色。
    自师母去世,不知多少世家想与老师联姻,可无论众人怎么劝,老师始终不为所动,足可见对师母之情义。
    如今……
    天啊,这是要出大事!
    楚修宁却平静的嘱咐他:“你回去吧,此事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周侍郎连忙允诺:“是是。”
    等他走了之后,谢丛琰才疾步上前扶了脚下一虚险些摔倒的楚修宁:“姐夫。”
    “谁干的?”楚修宁拼命在脑海里思索,但他已经完全无法冷静下来,倏然想到,“炸墓者不是留下一面旗子?现在何处?”
    “那旗子瞧着像是面战旗,我没见过,让副将拿着去兵部查了。”谢从琰见他已能站稳,松开了手,他的神色比楚修宁更骇人,“姐夫放心,不论是哪一家势力所为,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楚修宁不说话,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分辨其中缘故。
    一刻钟后,副将拿着旗子回来:“尚书大人,将军。”
    谢从琰问:“查出来了?”
    副将凛声道:“回将军,此旗乃归麻风岛主所有。”
    谢从琰专注于北元,对沿海知之甚少:“麻风岛主?谁?”
    楚修宁冷不丁开口:“东南海三枭雄之首,人称海上大老板的金鸩?”
    副将抱拳:“回大人,兵部正是这样说的。”
    谢从琰看一眼副将手中那面旗子:“姐夫,您认识此人?”
    “不认识,从无交集。”楚修宁原本已经认定是仇家所为,这个结果令他愈发想不通,“我也是从前分析沿海倭患时,曾留意到此人,发现他不同于其他盗匪,藏的很深,行事作风令人琢磨不透。”
    谢从琰问:“那现在……”
    楚修宁袖下的手紧紧一攥,这是天影故意在阻碍他,已经快要抓到天影的尾巴了,此时一定要保持冷静。
    但一瞧见眼前的空棺,他忍不住连连嘲笑自己:楚修宁,这你都能忍?你还是不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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