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乔家小桥
时间:2018-09-12 09:26:52

    他手一用力,西洋拳师满头大汗,高喊认输。
    虞康安松开了他:“回西洋练两年再来吧。”
    西洋拳师脱离他的钳制后,指着他狠狠道:“你等着!”
    “我这年纪不好等,别让我等到进棺材。”虞康安淡淡一笑,“也不怕,即使我进了棺材,你何时来,我大梁国都会有人等着。”
    西洋拳师没有再说话,跳下擂台。
    虞康安一刻也不多待,足下一踏,施展轻功跃出了人群,朝金鸩的山上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来人!”段冲指着米尔一行西洋人,“请他们离岛!”
    随后他冷冷看向徐淼,“咱们的比试还没完!”
    徐淼脊背一僵。
    最终徐淼又被他撅断了剑,他处理完了擂台的事儿,就去了惩戒堂,领取鞭罚。
    用行动来向金鸩认错。
    *
    夜晚,楚谣喝着安胎药,已经准备睡下了,却被她父亲派了个侍女来请。
    离得虽近,寇凛也不放心她大半夜的出门,扶着她一起过去。
    进屋后,瞧见楚箫也在,楚谣蹙了蹙眉。
    都快子时了,父亲忽然喊他们兄妹来,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说,且还是突然决定的,或者是犹犹豫豫许久最终拿定了主意。
    “爹。”她在楚箫身边坐下。
    寇凛则在她身边坐下:“爹和金爷谈妥了没有?”
    “他答应我考虑,不过依我看,应是没什么大问题了。”楚修宁道,“他一旦点头,就预示着东南海即将进入战乱,应也是大梁立国以来,海域之上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四省被指派参与行动的高阶文官与将领,正纷纷赶至芽里堡,我和虞康安明日就得回去。”
    “我也一起去芽里堡。”楚箫看向楚谣,却问寇凛,“大人呢?”
    寇凛笑答:“打仗的事儿我就不掺合了,原本留下是为了谣谣的腿,如今她有孕,即使找到那神医,一时也不能治,趁着她怀的日子不久,我准备尽快带着《山河万里图》回京复命,走海路,直接从麻风岛出发,小江几个过两日就会上岛。”
    楚箫忽然想起来:“对了大人,老师呢,我这次上岛,怎么没见着他?”
    寇凛搪塞过去:“我请他去做件事。”
    楚修宁眼睫微垂,心中颇多疑惑,但先前说好两人分头行事,也不好过问。
    楚谣也不知柳言白去哪了,但寇凛向她保证过他没有危险,见楚箫还要追问,她岔开话题:“爹,您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交代么?”
    楚修宁点头:“恩,有件家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征得你们的同意才好。”
    楚谣心里有些忐忑:“何事?”
    楚修宁看向寇凛:“你先出去。”
    家庭会议竟然让他出去?
    寇凛眉头一皱:“爹这是不将我当做家人?”
    楚修宁稍稍沉默:“你在这里,我难以启齿。”
    话说到这份上,寇凛遂起身出了门:“那好,你们聊,我去外面守着。”
    看着门被寇凛从外关上,楚箫和楚谣面面相觑,不知他们的父亲为何这般郑重其事。
    楚修宁抬起手臂,摸了下案台上装着信笺的盒子。
    楚箫两人立刻了悟,是与他们的母亲有关。
    那盒子里母亲的笔迹,他们兄妹这几日都已经看过了。
    楚修宁缓缓道:“我原本来麻风岛与金鸩谈交易,并不是想拿段冲说服他,是想借用你们的母亲……”
    两人都不觉得意外,更没什么抵触情绪。
    凡事都需要对比,相较父亲遭受沉重打击,与金鸩之间不死不休这种结局,他们宁愿父亲像现在这样坚守理智,将变故转为机遇,利用母亲和金鸩的感情来牟利。
    但让两人表达赞同也是不可能的,幸好段冲挡了一刀,才没利用上他们的母亲。
    不然嘴上不说出来,心里有疙瘩是一定的。
    两人悻悻然坐着,不吭声。
    楚修宁也不说话了。
    山风将窗子刮的“哐当”几声,还是楚谣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爹,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为何还要提出来?您是怕金爷反悔?”
    楚箫接过话:“金爷不会的,他是个极重承诺之人。”
    楚修宁颔首:“我明白,所以如今才有底气与你们商讨此事。”
    “您是想……”楚谣禁不住想起母亲出嫁那日早上写在信中最后的一句话——“鸩哥,稍后出了这道门,再进一道门,我便成了楚夫人,这个‘楚’字,将伴我至死……此生我身不由己,但我心永不负你,愿你我来世再不相离。”
    楚谣隐隐猜出了父亲的心思,许是因有孕,情绪起伏较大,眼圈瞬间就红了。
    “我想将你们母亲的尸骨留在麻风岛,不带她回京了,而且,我会写一封放妻书……”烛火明灭间,楚修宁深深一个呼吸,终于说出口,“碍着我与楚家的名声,这封放妻书不能宣扬出去,只我们知道。楚家的族谱上,外人的口中,她依然是楚夫人,我依然没能彻底给她自由,但我思来想去,似乎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第157章 结局(上)
    
    楚箫微惊之后, 问道:“您想好了?”
    楚修宁道:“也需要问一问你们的意见。”
    静默很久,楚箫才略显犹豫着问:“爹,您老实告诉我,这其中有没有怕金爷三思之后,依然不同意,想再下一剂猛药的意思?”
    “自然有。”楚修宁点头,“但即使不需要和金鸩谈交易,我依然会这样做, 你可懂我的意思?”
    “我明白了。”楚箫的情绪低落下去, 向后坐了坐,抱起手臂, 伸直两条腿,“我没有意见, 您自己拿主意就好。”
    楚修宁移了下目光:“阿谣,你呢?”
    “女儿觉得不妥。”楚谣站起身, 扶着腿走到楚修宁身边, 手拂过盛着信的木盒子, “信是娘出阁之前写的, 在此之前, 她与您并未见过几次,她有抵触情绪是正常的。但娘嫁进楚家之后, 与您做了七年夫妻, 为您生儿育女, 您怎知她的心思没有变化, 依然不愿做这个‘楚夫人’呢?就像我从前爱慕虞清,可我后来……”
    “不一样,你是一厢情愿,娘和金爷却是两情相悦。”楚箫打断她,双眼盯着自己的靴子,“妹妹你有所不知,来麻风岛的路上爹和虞总兵聊天,原来娘在病重时还曾写信给远在福建的金鸩,请他来京城探望,并在信中与他约了来生。”
    楚谣不知这一茬,呆愣住。
    “虞总兵陪着金爷赶去京城时,母亲已经下葬,若非虞总兵拦着,因为娘信中这句话,金鸩当时就拔剑自刎了。”楚箫快速抬头看了父亲一眼。
    楚修宁已经从笔架上取了笔,蘸了墨。
    楚谣回过神,抓住他的手臂,稳了稳情绪:“爹,此事不能草率决定,有可能、有可能娘只是心中矛盾,认为自己没有守住与金爷的情义,才与他约来世……”
    她腹中尚有一长串解释,却又被楚箫打断:“阿谣,连爹都接受了,你何苦自欺欺人?”
    “怎么是自欺欺人?是你了解女人还是我了解女人?”楚谣迎上哥哥的目光,“你那时常在外读书,是你跟着娘的时间久,还是我跟的久?娘若不在乎爹,岂会因为那些被塞进来的妾室难过?”
    “娘会难过,娘会郁郁寡欢,难道不是因为可怜自己命途多舛吗?与心上人被迫分离,被迫嫁人,还所嫁非人,试问哪个女人能笑的出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
    “说的实话。阿谣,你真觉得娘有似金爷那样的倾心之人,会为了爹这种丈夫移情?我是不了解女人,但我认为但凡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女人,都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情。”
    楚谣被他气红了脸:“人的感情,是可以用理智来估量的吗?”
    楚箫半步也不让:“我知道感情无法控制,但前提是得有感情,爹有感情吗?我不知你的感受,总之,在母亲去世之前,我从未曾感觉到他对娘,或者对咱们兄妹有什么深厚感情。直到母亲去世,爹坐稳吏部尚书之位,大权在握之后,才多少分出些心思在我们身上。”
    “那会儿山河分崩,阉党作乱,朝局动荡不安,爹有什么办法?”
    “我又没怪爹,只是站在娘的立场说句实话而已。如今爹能做出这个决定,娘或许才会觉得自己并不是所嫁非人,她这辈子,也不全然都是错误。你就别再拦着了。”
    儿子和女儿争执的不可开交,楚修宁在旁苦笑,稍显窘迫,却不制止。
    女儿贴心,懂他的难处。儿子扎心,但句句属实。
    “再说,你总偏向着爹,就不怕娘寒心吗?连爹都愿意成全娘的心愿,你一直挡着干什么?”见楚谣还要与他争辩,楚箫生出了些脾气,“你既有这样的胸襟,怎么妹夫稍稍将钱财看的重一些,你就与他闹?按照你对妹夫的要求标准,爹这样的丈夫你会喜欢吗?”
    “你……”兄妹俩二十年来头一次起争执,楚谣都不知自己是难过还是被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是偏着谁,此时此刻,实在是为父亲心疼。
    楚箫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一软,想起她还怀着孕,知道自己说话重了。
    他不是故意的,他也理解妹妹的心情,知道她是心疼父亲。同时,不愿承认他们的母亲从来也没有爱过父亲,这让他们一家看上去像是一个笑话。
    “阿谣,对不起。”楚箫道歉。
    “爹,哥哥说的对,这是您自己的事情,您自己拿主意。”楚谣不搭理楚箫,小声对楚修宁道,“女儿不太舒服,先回房去了。”
    说完不等楚修宁答应,扶着腿往外走。
    “妹妹……”走到楚箫身边时,楚箫拉着她想再道歉,被她甩了一胳膊。
    楚箫只能听着门“哐叽”一声被她阖上。
    楚修宁不语,提笔写字。
    “爹,那我也回去了。”
    “恩,早些休息。”
    楚箫走到门口,转身看他提笔的手微颤,扶着门框又喊一声:“爹。”
    楚修宁没有抬头。
    “在我心里,您的确不是什么好丈夫,但却是个大丈夫。”说着话,楚箫的眼圈也红了,“您并没有输给金爷,无论如何,您有我和妹妹。”
    楚修宁的手顿了顿,黑瞳中闪过一丝动容,墨滴在纸上,被他揭去。
    *
    一会儿的功夫,山上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并不大。
    路不好走了,寇凛抱着楚谣回房。路上楚谣一句话也不说,回到卧房里后,她才趴在床上,将脸埋进锦被里。
    寇凛坐在床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被楚修宁撵出去后,他站在门口廊下,屋里他们说话,他全都听见了,险些没忍住,进去踹楚箫一脚。
    楚谣趴了一会儿,将脸从被子里抬起来,翻了个身,踢掉鞋子,躺了下来。
    寇凛将被子抖开,拉至她下巴处:“谣谣,你哥刚才说的,的确是实话。”
    “我知道。”楚谣无精打采,双眼盯着床顶,“而爹是当事人,比我更清楚。我也想母亲得偿心愿,我也想金爷得些安慰,但我、我……”
    寇凛理解她的心情,从一开始,她就对她母亲有个纠缠不清的旧情人充满了抵触心理。
    一直以来,她都很会站在楚修宁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其中有源于对父亲的爱,也有曾经想得到父亲认同,总以他的准则自我要求的缘故。
    寇凛安慰她:“你用不着去心疼爹,他原本就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没那么在乎,自然也没那么容易受伤。做出这样的决定,既有利处,又成全了娘,还维持了自己的骄傲,一举三得,是极为明智之举。”
    楚谣揉揉太阳穴:“恩,从来只有爹为我们操心的份,不去想了,我乏了。”
    “那就睡吧。”寇凛掖了掖被角。
    “你不睡?”楚谣见他没有脱衣打的打算,“伤还没全好。”
    “我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你先睡吧。”
    楚谣知道他说的公务通常是想案子、算计人,案台后藤椅上,一想就是大半宿。
    站着,坐着,半躺着都可以,唯独躺床上不行。
    “你不能改改么?反正只用动脑子,躺着不是更舒服。”楚谣看向他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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