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乔家小桥
时间:2018-09-12 09:26:52

    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模样,掉头就走。
    锦衣卫们纷纷转身跟在他身后。
    “楚百户!”寇凛驻足在门口,转头叱喝,“你还愣着做甚?大理寺没待够?要不要再回牢房里蹲会儿?”
    楚箫回过神,拔腿就想跟着寇凛走。但在众人前他时时记得形象,朝着三司长官拱手:“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贺侍郎和蒋御使面面相觑,两人共同望向主审官裴颂之。
    其实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三司会审是重审世子被杀一案,如今证明并未判错,等于审理出了结果。
    至于是谁买通了吴三和曹洪德,意图害死楚箫,这是另一桩案子,与三司会审无关。
    经过协商之后,决定会审结束,将永平伯三人收监另立卷宗,楚箫无罪释放。
    楚箫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先去谢过柳博士。
    再疾步走到楚谣面前,开头第一句便是:“阿谣,你七天前那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楚谣要快忘记,又被他提起来,谢从琰的事儿肯定是不能告诉他的,“哥哥被大理寺收监,我心里难受罢了。”
    “真的吗?”楚箫不相信,“在此之前我就被收监了,只感觉到你的担心……”
    楚谣佯装不耐烦道:“你瞧你臭的,先回家洗一洗秽气。”
    “臭?”楚箫抬起胳膊仔细嗅了嗅,“是有点臭,那走,回家去。
    *
    寇凛走出大理寺,坐在马车里等待楚箫出来。
    听见宋嫣凉的声音:“寇指挥使。”
    寇凛拨开侧窗锦帘,恰好看到她的帷帽顶:“裴夫人。”
    宋嫣凉不曾摘下帷帽,微微抬头,隔着帽纱看着他:“寇指挥使为了楚箫劳心劳力,是为了讨那位楚小姐欢心?”
    “与裴夫人无关。”寇凛的声音平静如常。
    “当年的事,真的很对不起。”宋嫣凉低声道,“我每次见你,总得絮叨一遍,你怕是听腻了。”
    “本官也说腻了,本官对裴夫人并无成见。”寇凛压着脾性道,“裴夫人无需自责。”
    宋嫣凉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如今寇指挥使在京城只手遮天,人人畏惧,可我眼里的你,仍是当年那个……”
    “裴夫人。”寇凛不耐烦透了,打断她道,“虽然本官很乐意见到裴颂之跳脚的样子,但本官不喜欢与有夫之妇扯上关系,再被言官以此弹劾,本官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宋嫣凉沉默一瞬,点点头:“再会。”
    她转身时,寇凛已将帘子放下。
    关于宋嫣凉此人,他不知该作何感想。
    九年前他刚从军营出来,入了锦衣卫,无意中救下宋嫣凉。
    那时的寇凛初来京城,无亲无故,还时常受人欺凌,宋嫣凉为了报恩帮过他几次,他心中十分感激。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对她毫无感觉,每次她来表达爱意,他总是直言拒绝,赶她离开,从不拐弯抹角。
    但这女人非得说他是因为自卑,他在逃避,自认出身低贱,配不上国公府嫡出的小姐。
    无论寇凛怎样解释也没用,整天鼓励着他要勇敢一些,遵从自己的内心,追求真爱。
    后来他遭诬陷,被抓入大理寺,裴颂之将他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宋嫣凉前来狱中探望他时,寇凛求她和定国公府解释一下,他二人之间并无男女之情。
    结果这女人却骂他懦夫,反手啪啪啪扇了他好几巴掌,随后又摸着他被打出血的脸,哭哭啼啼的让他别怕,黄泉路上她定与他作伴。
    当时寇凛是真想死了拉倒。
    等待问斩的日子里,狱中出了乱子,寇凛抓住时机从大理寺逃出来,成功为自己翻案,并得到圣上赏识,升任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
    更美好的是,宋嫣凉终于与裴颂之完婚了。
    结果这女人刚成亲第二天,又跑来找他哭诉,说是怕定国公府继续找他的麻烦,才最终妥协,还对着他念了一首又臭又长的诗。
    总之在宋嫣凉的观念里,他们俩就是一对因门第悬殊而无法成为眷属的苦命鸳鸯,这般天意如此,那般造化弄人。
    自此寇凛打心底怕了这些世家小姐,发誓往后离她们要多远有多远。
    “楚百户,这里!”
    段小江高喊一声,打断了寇凛的思绪。
    他再一次掀开帘子,望着楚家兄妹俩并排慢慢走了过来。
    
    第23章 进宫
    
    不巧的是宋嫣凉正要回大理寺去, 又与楚谣打了个照面。
    楚谣礼貌性的打招呼:“裴夫人。”
    宋嫣凉视若无睹, 与他兄妹二人擦肩而过。
    “裴夫人?裴颂之的夫人?”楚箫做贼似的, 稍稍扭头偷看她一眼,“定国公府宋都督的女儿?”
    楚谣拽了拽楚箫的袖子:“既然知道, 你还盯着人家夫人瞧什么?”
    楚箫赶紧将脑袋转回来, 有些局促道:“没、没什么, 听闻她年轻时和妹妹一样,也是位万里挑一的大美人。”
    “人家如今也才二十六七岁, 风华正茂。”楚谣一面纠正, 一面嘱咐春桃留在原地, 准备和哥哥一起去向寇大人问安道谢。
    岂料身后的宋嫣凉突然折返, 伸手掀开她帷帽上的轻纱。
    猝不及防,楚谣被吓了一跳。
    “裴夫人这是做什么?!”楚箫同样吃一惊, 连忙挡在妹妹身前, 竖起眉毛来,对宋嫣凉的举动表示不满。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宋嫣凉不瘟不火的说了一句, 又冷笑一声,“可惜是个瘸子。”
    原本掀人帽纱的举动已是极度无礼,竟还当面嘲讽,楚谣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裴夫人请自重。”
    宋嫣凉理也不理, 转身又走了。
    “什么人啊?!”
    楚箫恼火, 想拦住她理论理论,却又听见段小江呼喊:“楚百户,大人命你赶紧过来!”
    “知道了。”楚箫将妹妹的帽纱小心拢好, 外头人多,也不好扶着她,陪着她慢慢走,小声道,“阿谣,那女人是寇凛的老相好,你知道吗?”
    “寇大人只是救过她。”楚谣想起寇凛提起宋嫣凉,用了“疯婆子”三个字。
    两人走到寇凛的马车前,楚箫向寇凛道谢时,内心诚恳,脸上却带了些不忿。
    寇凛坐在马车里,从侧窗看着他们兄妹俩。知道楚箫为何不忿,不予理会,只对楚谣道:“不是本官想拦着你哥哥寻她晦气,记得本官说过,宋嫣凉这人时而疯疯癫癫,与她相斗,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恩。”楚谣表示自己明白,见周围都被锦衣卫肃清了,放心说话,“大人,利用永平伯谋杀我哥哥的幕后黑手,您知道是谁么?”
    “不知。”寇凛朝大理寺门口瞥了一眼,“也别指望从那两个做假口供的人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线索。还有,关于你的揣测,最近被本官推翻不少。的确有个男人想要掳走你,但并没有丧心病狂到本官先前以为的地步,所以引蛇出洞的计划,估摸着不会迅速奏效。”
    楚谣听着他的意思,应是暂时放弃了针对谢从琰,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不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咱们走着瞧。”寇凛拿着折扇敲了下楚箫的脑袋,嫌弃道,“真是臭死了……本官先去办些私事,你且回尚书府除下秽气,稍后本官过去接你。”
    “啊?”楚箫苦哈哈,“回、回锦衣卫衙门啊?”
    他才刚从大理寺的监牢出来,又要去往锦衣卫的“监牢”,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是去东宫。”寇凛一指皇宫,“你真当本官闲着无聊管你死活?是太子说他手中握有失窃案的重要线索,以此为要挟,逼迫着本官帮你。如今人救出来了,带过去给咱太子爷瞧瞧,他若是敢诓骗本官,本官就当着他的面撕、碎、了、你。”
    最后几个字铿锵有力,迫的楚箫禁不止打了个寒颤。
    与楚箫说话时,寇凛始终注视着他的双眼,感觉和看着段小江的眼睛似乎没有分别。
    既然如此,先前在大理寺监牢里,那股怪异的情绪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呢?
    ……
    寇凛离开以后,楚箫和楚谣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尚书府去。
    一路上楚谣一言不发。
    永平伯世子的案子虽然结了,哥哥也无罪释放,但究竟是谁处心积虑想要杀死哥哥,依然是个未解之谜。
    抛开党争这茬,哥哥不是个爱惹是生非的性子,不太可能会树敌的。
    楚谣回忆今日的会审,想着想着,脑海里总浮现出寇凛的背影。气的裴颂之黑脸时,奸诈的令人捧腹。分析案情时,又沉稳严肃的令人……
    楚谣想不出词形容,至少,她觉着挺有魅力。
    “阿谣?”楚箫以为她还在因为宋嫣凉的无礼举动生闷气,劝道,“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楚谣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楚箫原本在毯子上歪躺着,盘腿坐起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位裴夫人挺惨的,没成亲就有了身孕,肚子的孩子还被活活打死了。”
    楚谣一诧,她听过不少宋嫣凉的传闻,却从没听过这个:“你怎么知道?”
    楚箫讪讪笑道:“十岁那会儿,有天我和虞清一起跟着宋世非去定国公府玩,宋世非你知道吧……”
    楚谣认真回想:“有些印象,定国公府的一个挺受宠的庶出?从前和虞清关系挺亲近。”
    “人不错,就是短命,十二岁就堕湖死了,虞清可没少哭。”楚箫发现跑题了,再一次回到重点,“那会儿,我们仨在一个偏僻的园子里玩捉迷藏,瞧见那位裴夫人……当时还是宋小姐,赤着脚从一栋楼里仓惶的跑出来,我们躲在假山洞里,瞧见几个家仆冲出来将她绑了,她一直捧着肚子,哭喊着不要杀她的孩子……”
    既然是楚箫亲眼所见,楚谣想不信都不行:“然后呢?”
    楚箫回忆道:“宋世非告诉我们,那屋子连带着园子都是定国公府的禁地,早不住人了。我们仨好奇,偷偷跟过去。就看到宋小姐被绑了起来,有个阴森森的老头子拿着一根长棍打她的肚子,还很生气的骂个不停……”
    楚谣皱眉:“我为何从没听你提过?”
    楚箫撇撇嘴:“是虞清不让说的,他叨叨什么自古女子名节重于性命,逼着我和宋世非跟着他发誓,谁说出去谁一辈子娶不着媳妇儿。”
    “那你就连我也瞒着?”楚谣心中不痛快,“从来你就最听他的话。”
    “怎么可能,我最听阿谣的话。”楚箫陪着笑脸,轻轻给她捶腿,“主要这种事情,说给你一个小姑娘家也不合适啊,这些年我早忘记了,刚才看见她本人才突然想起来。”
    楚谣犹豫了下,询问道:“她肚子里被打掉的那个孩子,是……寇大人的?”
    楚箫掰着手指头,认真算了算:“不,寇大人当时应该还没来京城呢……”
    楚谣正欲再问,马车猛地停下,她前后一个趔趄。
    马车门被春桃拉开,紧张道:“小姐,少爷,马车撞倒人了。”
    楚谣觉着不可思议:“怎么回事?”
    她腿不方便,马车走的不比蜗牛快几步,哪里可能会撞到人。
    “是一个小孩子忽然跑了出来。”一名家仆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正哇哇哭着喊疼,衣衫褴褛像个小乞儿,“也可能是想讹钱……”
    “先送去附近的医馆吧。”楚箫探出头,小乞儿鼻子流了血,他看不得,立刻收回视线。打量一下马车的位置,指挥道,“穿过这条巷子就有一个,你抱着去,再赔些钱。”
    他正说着话,缩在家仆怀里的小乞儿稍稍抬了抬头,嘴唇一动,“噗”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一枚针状物,射向楚箫额头正中。
    “啪!”
    楚箫的额头却先被一块鹅卵石砸中,而那根针状物则恰好扎在鹅卵石上,发出“叮铃”一声清响,针与石头一起落在楚箫身前。
    小乞儿见势不妙,挣脱家仆一跃上了房顶,瓦片上滚一圈就消失无踪。
    “快保护少爷!”家仆们将马车团团围住,“少爷。您怎么样?”
    “疼疼疼……”楚箫捂着额头疼的呲牙,“我是挖人祖坟了?刚从牢房里出来,眨眼就被刺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简直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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