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乔家小桥
时间:2018-09-12 09:26:52

    “确实猖狂!”那根作为暗器的针晃了楚谣的眼睛,她一阵后怕,将针捡起来藏好,随后捏起那枚鹅卵石,“今天见到的第二颗石头。”
    楚箫看一眼这救了命的石头,再听妹妹一说,脸色倏地一沉:“谁让你救了?虞清,你给我滚出来!虞……”
    “别喊了……”楚谣忙捂住这祖宗的嘴,“以他的身份不能私自回京的,你想害死他?”
    “死了最好。”楚箫脸上阴云密布,可终究没有再喊他的名字。
    ……
    回到尚书府以后,楚箫先去沐浴更衣,楚谣则吩咐家仆护卫们打起精神,加强戒备。对方蓄谋已久的借刀杀人计划失败了,如今有点狗急跳墙的倾向。
    三司会审出了结果,楚修宁在朝中的压力骤减,原本还有许多善后事宜,但得知儿子回来了,他也抛下公务在晚饭前回家。
    一家人又难得凑在一起吃上一顿饭,只可惜饭桌上的话题依然不温馨。
    楚修宁一勺子汤的功夫起码能叹十口气,朝堂上不省心就罢了,一伙人想杀儿子,一伙人想掳女儿……
    这口汤最终没喝上,勺子被楚修宁扔回碗里,逮着楚箫数落:“你到底在外头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往常饭桌上老爹和妹妹谈事情,楚箫负责吃吃吃,今日得知虞清回来了,楚箫也没有胃口,筷子随手一扔:“多简单的事,妹妹长得太好看了惹人惦记,我长的太英俊了遭人妒忌了吧!怪谁?怪我们吗!”
    一句话噎的楚修宁上气接不住下气:“你……”
    “爹您消消气。”楚谣先在楚箫大腿上掐了一把,让他闭嘴,再去劝她父亲,“哥自小锦衣玉食的,这回在大理寺遭了大罪……”
    楚修宁顺匀了气儿,也不与他计较了:“你还是早早回锦衣卫衙门里去,那儿比皇宫更安全,他们不敢惹到寇凛头上去,你跟寇凛就行。”
    楚谣想起了自己想问的:“对了,爹,这回哥哥的案子,寇大人讹了咱们家多少钱?捐官那笔钱,是记在咱们家账上么?”
    提起这事儿,楚修宁脸色更差:“没讹钱。”
    但寇凛拿着一长串的名单,全是些七品大的官,要他在一年内全部提拔一级,划重点的提拔两级。应是寇凛收了他们的钱,人情财路全占了,再来使唤他办事。
    可楚修宁无话可说,毕竟寇凛是凭真本事把他儿子给捞了出来,还稳住了朝中对他的攻讦,相比之下,这点索求并不过分,算不上讹诈。
    楚谣还想再问的时候,管家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入:“舅老爷,您来了。”
    桌子下,她捏了下手,当即站起身来:“女儿吃饱了,先回房去了。”
    “阿谣……”楚修宁拢了下眉,清楚这里面的原因,想着找个机会得开解开解她,“那你先回房吧。”
    谢从琰刚迈进门槛,就瞧见楚谣离席,走到他身边时也不抬头,态度恭敬的喊了声小舅舅。
    “恩。”谢从琰应着,稍稍侧开身,让出足够的空间让她出去。
    她与他擦肩而过,他没有回头,只在原地多停留了一瞬,走到楚修宁面前去:“姐夫。”
    楚修宁:“坐。”
    谢从琰在楚谣离开的位置上坐下,看一眼板着脸的楚箫:“这是怎么了?”
    “没事。”楚箫无趣的站起身,“等会儿寇大人要来接我,我回房准备准备。”
    “去吧。”楚修宁又提醒一句,“好生跟着寇凛,少惹是非。”
    楚箫吭也不吭一声。
    楚修宁等他走了以后,屏退左右,看向面色不虞的谢从琰:“你在生我的气?”
    谢从琰拾起面前的筷子:“姐夫,你总与寇凛私下里合作,是要置我于何地?是我请的圣旨,不准他插手,你却帮他办了捐官,这不是在打我的脸么?”
    楚修宁笑了一下:“是太子找他救阿箫,他来找我只是趁机捞点好处。”
    “为何要给他机会捞好处?”谢从琰低垂着眼,看向手心里的象牙箸,“姐夫明明知道,我已经安排好了替死鬼,阿箫完全可以脱罪。”
    “既然寇凛可以查明真相,又何必多连累一条人命。”楚修宁忽然有了胃口似得,慢慢喝了口汤,“阿琰,有些事身不由己不得不做,但一定不要成为习惯。”
    谢从琰沉默不语。
    “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吃。”楚修宁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几个菜,“这几个都是阿谣爱吃的……”
    *
    楚谣前脚才刚进屋,后脚哥哥就跟上来了:”阿谣,我和你商量件事情。等下你陪着寇大人去东宫吧,我不想去。”
    “怎么?”楚谣看着他无精打采的走进来。
    “和太子谈得来的是你,我和他又不熟,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他。”楚箫心情烦闷,懒得再去应付,“跟在寇大人身边,也不怕人刺杀。”
    就算被刺杀,死的也是他自己。
    楚谣迟疑着点头:“好吧。”
    于是她早早熄了灯躺上床,楚箫则让厨房杀鸡取血,端去他自己的房间里。
    ……
    晚饭后大半个时辰,寇凛的马车停在尚书府角门处,从府里走出的楚箫已经是楚谣。
    她上了马车,看到寇凛还穿着早上那身士子衣裳,头歪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睡着了的样子。
    她便小心翼翼的坐在一侧,尽量不发出声响。
    锦衣卫办案通常是骑马来去,但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寇凛习惯乘坐马车,因为可以在路上小睡一下。
    楚谣也是与他接触过,才知道他表面有多风光,平日里就有多辛苦,昼夜不分的忙忙碌碌。
    马车穿坊过巷,走上御道,即将临近皇宫门口时停了下来。
    寇凛的眼睛也随之睁开:“小江?”
    马车门“咯吱”被拉开,段小江捧着个托盘放进马车里,又将马车门阖上了。
    楚谣看到托盘里的是飞鱼服,进宫须得穿官服,这是规……
    等等,他准备在马车里换衣服?
    楚谣脸色一变,连忙道:“属下先下去了。”
    寇凛正准备除去身上这套讼师装扮,闻言看她一眼:“你准备去外面当众换衣服?”
    “换……”
    楚谣恍然想起,哥哥身为百户也得穿锦衣卫官服。
    再仔细看那托盘,果然是上下两套。
    这士子的衣裳繁复,早上是袁少谨给他穿的,这会儿寇凛找半天没找到系扣在哪里:“你先过来帮本官脱了。”
    
    第24章 线索
    
    马车内空间狭窄, 见楚谣坐的像棵树一动不动, 寇凛用脚尖踢了下她的小腿:“楚箫, 你又发什么呆?”
    楚谣从思绪中回神,脸上不见半点尴尬, 抱了抱拳:“是, 大人。”
    因为系带在腰部偏向后背的位置, 她也不叫寇凛转身,自己前倾身体, 两条手臂从他两侧腰边穿了过去。
    从正面看, 她像是抱着他。
    寇凛坐直了身子, 十分配合的抬起手臂:“袁少谨已经来了衙门, 往后你二人好生相处。”
    楚谣的手一顿,问道:“大人, 袁家与我家的关系您是知道的, 属下心中存着疑惑……”
    “你莫要多心,是他私下主动告诉本官, 他可以仿冒你的字迹,询问本官需不需要为你作证。”寇凛认为有必要解释一下,“据本官判断,袁少谨和其他袁家子弟有所不同, 他心中并无太多权欲, 自小只执着于和你一较高下。往后跟在本官身边,你只需凡事让着他些,他就老实了。”
    “恩, 属下明白了。”
    “要真明白才好。”寇凛视线下垂,自他这个位置,恰好仔细看清楚了她浓密卷翘的长睫。
    士子服穿了一整天,直到现在才换,寇凛自然是有理由的。
    他在试探面前这位“楚大才子”。
    通过审问东宫的宫女太监,他发现明衡太子有些蹊跷之处。太子与太子妃常年不同房,也一直没纳侧妃。
    寇凛原本怀疑明衡太子心系楚谣,但先前去过一趟东宫,窥见太子竟将楚箫落在他马车里的绣春刀当宝贝搁在案台上,还擦的蹭亮。
    且说起楚箫时的神情过于奇怪,令寇凛怀疑太子可能有着断袖之癖。
    可太子平时并没有好男风的迹象,与太子妃疏远,或许是关系不睦。太子妃宋嫣如出身定国公府,宋家的女儿,在寇凛认知里会惹人厌恶那真是再正常不过。
    而根据太子起居注上记载,太子在今年六月间还曾临幸过一个宫女,只不过没多久,那宫女就因手脚不干净被太子妃仗毙。
    这下寇凛想不通了,若太子不是断袖,却又钟情于楚箫……
    难不成楚箫是个……女人?
    楚老狐狸家的双生兄妹,其实是双生姐妹?
    不可能。
    楚箫男生女相的确雌雄难辨,但寇凛将他和楚谣一比较,不仅有喉结,身高骨架也有着明显区别。
    寇凛相信自己基于常识的判断,然而想起大理寺牢房里那晚的“梨花带雨”,他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些许怀疑。
    楚谣知道他起了疑心,假装没感觉到他火辣辣的视线。
    方才也只是一时无措,她又不是一般的“女扮男装",对男人的身体无比熟悉,在书院和国子监念书时,比这更尴尬的场景都曾出现过。
    所以楚谣镇静下来以后,淡定自若的帮他脱去了士子服。
    他没穿中衣,赤着上半身,好在下面有条亵裤。
    将士子服放去一边,她从托盘里取一套飞鱼服递过去:“大人,是否需要属下帮您穿上?”
    “不必了,你换你的吧。”寇凛伸手将官服拽过来,方才两人贴的那么近,他没从楚谣脸上看出任何窘迫来,暗道应是自己多想了。
    “是。”楚谣也开始脱衣。
    哥哥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她何惧之有,不肯在袁少谨面前展示,由着他乱猜,是哥哥恶作剧的心思。但在寇凛面前,楚谣认为趁早打消他的疑心才好。
    她心里琢磨着,一双眼睛抑制不住的朝着寇凛瞄过去。
    常年习武之人的身材,和国子监那些儒生有着天壤之别。宽肩窄腰,一身线条分明的腱子肉,瞧着都硬邦邦的。
    楚谣偏爱写诗作画,自己是个“才子”,却不怎么瞧得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其他才子。
    她自小就想嫁个武将。
    寇凛敞着胸口,才穿上一条袖子,捕捉到她的视线,立刻一记眼刀杀过去:“你为何偷看本官?”
    楚谣心头微虚,稳了稳,道:“属下只是好奇,大人从前刀山火海,身上竟然不见疤痕?”
    “那是本官花了大价钱,从江湖神医处买了种消除疤痕的药膏。”寇凛穿上另外一只袖子,双手将折进领子里的头发很风骚的挑出来。
    “大人说的是,似大人这般完美之人,怎可能让自己完美的身体留下疤痕。”楚谣慢慢掌握了与寇凛的相处之道,那就是夸他,往死里夸他就对了。
    “你小子有长进,有前途。”寇凛果然被她夸的勾起了笑唇,须臾,眉头忽然皱起,“你耳朵为何红彤彤的?”
    “红?”楚谣一愣,连忙去摸耳朵,竟热的烫手。知道是自己稍稍动了点儿羞臊的心思,牵动哥哥血气方刚的身体起了一些反应,尴尬着道:“是……马车里闷热。”
    闷热?
    寇凛想说深秋时节闷热个鬼,再看她用指腹揪着两只耳朵、微微咬着唇的模样,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楚箫若不是个女人,也一定是个娘娘腔!
    寇凛心头一阵恶寒,赶紧穿衣扣帽,打开马车门跳下去:“走!”
    楚谣连忙换上飞鱼服,也跟着跳下马车。
    *
    东宫。
    其余锦衣卫在殿外等着,寇凛只带着楚谣进入殿中。
    他来的突然,宦官去禀告了明衡太子。
    明衡急匆匆赶来,面露欣喜,举止间毫无仪态可言。张了张口,一句“阿箫”未曾出口,被楚谣瞪了一眼,立刻停住脚步。
    寇凛不动声色的将他们之间的默契看在眼里,请安问好:“微臣参见殿下。殿下先前的吩咐,微臣幸不辱命。”
    明衡唇角微弯,踱步上前:“寇指挥使这份心,孤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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