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溟点头:“嗯。”
肥猫舔爪:“喵。”
景深则才反应过来似的,奇怪地看着她:“你作何叫他哥哥?”怎不见她叫他一声哥哥。
“嗯?”夏意有些心虚问,“那我该叫他什么?他瞧着比我大好多的……”
不待景深说话,她转头问阿溟:“阿溟哥哥,你如今多大?”
“十、十九了。”阿溟答话时又磕绊了几分。
“你瞧,他大我五岁。”
言下之意,叫哥哥也没错的。景深哼一声:“我大你一岁就不算大吗,怎不听你叫我哥哥?”
“易寔还大我三岁呢,他就没让我叫他哥哥。”
“嘁,罢了罢了,又干他何事?谁又稀罕你叫哥哥了。”午间才与易寔有过不如意的景深撇撇嘴角,不屑转去翻转手上的鱼。
夏意见他气鼓鼓,也没再招惹他,待鱼熟透时从提匣最底下一层取了三副碟筷出来分鱼。
阿溟欢欣,不是他俩一人一条就好……
对着碗碟里的鱼,气了许久的景深再憋不住话了,僵着声问:“这鱼你从哪儿弄来的?”比先前他叉的鱼还要大些,问着手上替一旁垂涎许久的猫儿夹了小块鱼肉。
猫儿吃得欢快时阿溟答道:“村尽头的湖里钓的。”
“还有湖?我怎不知。”这感觉像是错失了宝藏。
“便是往学堂去的那条路,走下去只几户人家,尽头就是湖……”论若榴布局,阿溟比景深晓得得清楚。
得了话的景深:“哦。”
两人一问一答间,夏意已吃了几块鱼,碗里是这般味美鲜嫩的鱼,他们怎还说得去别的话呢?
大橘猫一改往日懒洋洋作风甜腻地叫唤一声后,她又给它夹了一块没刺的交给它。可惜只烤鱼剩不得,否则爹爹也能吃些的……
她转了转眸子,怀揣着别的心意问阿溟:“阿溟哥哥觉得好吃么?”
“嗯。”他诚恳点头。
“其实我还会做好多的……你爱吃炒花生米么,就着鱼吃最是好的。”夏意暗示道。
“嗯。”
“嗯……”夏意有些失落,阿溟没能听明白她意思,她本是想让他再钓些鱼回来,到时候请他吃鱼和炒花生米的啊。
又惆怅地想到她最拿手的炒花生,非但好吃,还能拿去和易寔换伤药……怎爹爹与景深都不爱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话痨小气鬼·景深:(生气)我不和她讲话,她就不和我说话了吗???
夏意:(小声问)他生气了吗?
我其实一直很想写美食文,但没有打美食标签的文不敢写太多,之后就偶尔写一两道罕见的吧!
咳,我专栏里有一本《荒岛上的土地神》了解一下吗?(暂无文案的美食文)
流落荒岛的天才厨师少女×被贬孤岛的英俊土地神!
小剧场一下——
景深:(疑尤)我……我其实……
夏意:(夹花生&嘎嘣脆)其实什么?
景深:(暗示)好吃吗?
夏意:(夹花生&嘎嘣脆)嗯。
景深:(疯狂暗示)$&#…?‰$&%
夏意:(惋惜)那你为什么不喜欢花生?
景深:……
第24章 归来晚
“它倒自在,舔舔爪子就去。”景深望着缘着河岸走得颇有些孤寂的背影抱怨句。
教正灭火的夏意听去,不禁莞尔:“作何跟它较劲?”
这是吃鱼来她跟他说的头一句话,景深听后才默默收回眼神睇她。
不巧吹来阵风,夏意才敛了笑意缩缩脖颈催促:“好冷呀,回去罢,今儿个我要给爹爹做飨饭的。”
景深只得收好地上提匣跟上她,到院里后又听她差使替她取厨房梁上挂着的熏肉,她则去院墙下小方地里摘菜。
石磨边上种了几窝晚崧,秋末数晚菘风味最胜,夏意正抱着一颗往下旋时阿溟就畏首畏脚地踏进门槛里……这还是他头回从正门进院,颇具敬畏之心。
将才进来就听夏意叫他,转去看时她已择下了晚崧外头经霜打过的几匹菜叶,交给他道:“这些你拿回李叔家喂鸡罢。”
“唔……好。”
阿溟郑重接过了菜叶,当即掉头出院。夏意看着他背影摸摸脑袋,她也没说就现在呀……
回庖厨洗菜时就听景深在一旁咳个不停,她担忧转头:“怎忽的咳起来?”不成是河边吃东西时吃病了?
景深对上她的眼,随后撇过头下巴一扬。
顺着看去,这才见案上的熏肉已切成了片,虽厚了些,却已足够教她惊讶了。
“如何?”少年矜傲问。
“景深好厉害!”
她夸人时眸子更加晶亮亮,景深再咳上声,像是害了羞转去堆柴禾的角落,将案板留给她切姜剁蒜。
料理好了晚崧与腊肉,备饭时候瞥一眼景深,他正拿着根烤黑半截的柴棍在地上画。
“你在画画儿?”
“嗯。”
“方才可吃得饱了?”
景深停下手上动作,将柴棍杵在地上,夷犹着摇头:“那便再来碗饭罢……”
听夏意笑吟吟应声,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近来吃饭总要吃上两碗才够,方才只吃了大半条鱼,自是还想吃的。于是摸摸后脑勺:“我去外头瞧瞧。”
说完便没了人影,夏意端着一铫米来了灶台前才看清地上的画,黑乎乎几笔描出个人形,正在砧板前张罗小菜……这个黑乎乎的小人,是她吗?
正端详细致的时候庖厨外又折回一人来,她蓦地抬头,对上他眼神时眼睫莫名颤了颤,轻微的像蝴蝶煽翅膀。
“怎么了?”
屋外人愣呆呆的,半晌才痴痴地转回身去。
***
白玉般的晚崧与腊肉和在一起是意料之中的搭,将其扣在白饭上再不必别的菜装点。
才归家坐到堂屋里的夏先生一脸慊足,对着另一碗饭问缘故,才晓得两个小的已是吃过鱼的人了,眼下只那个胃口大的还要吃。
“景深人呢?”不见他和自家姑娘在一起,夏先生竟颇有些不适。
“我去叫他!”
夏先生并未急着吃,而是静候着小辈,不多等夏意又哒哒跑回堂屋来:“他方才又作起了画,得收拾收拾才来,爹爹先吃。”
“作画么?”夏先生提着筷儿无意嘀咕句。
“是呀,上回我还给你看过那幅柿林图的呀。”如景深所说,他那次回来就把画给她了。
夏先生仔细回想下,搬出了做夫子那套评来:“实景入画,平淡天真是好,只是笔力尚不足——”
夏意狐疑看他眼,当即打断:“可是爹爹,你会作画么?”
所幸还未吃上饭,否则先生定是要呛着的,这时候憋了良久,解释说:“谁说我不会,不过你娘说我画得不好罢了。”
“哼,那你也不许说景深。”
“……”
“说我什么?”景深忽地进堂屋来,不过显然,他这个曹操来得晚了。
夏意摆摆头,又指了指桌上的饭笑眼盈盈道:“说你好慢呀。”
沉着如夏先生此时有些想问一句到底谁才是她爹爹,不过一想到书铺那事他又有些心虚。
罢,罢。他家姑娘多少还怄着他气,等过些时候就不会这般维护景深了。
***
再几日后,果真从省城里送来些戏服式样,来人还给芝婆婆捎带了好些稀罕果食冬菜与一些干炭,甚合老人家心意。
这是夏意头回抱着戏服回家来,对着纹样、捧着衣裳笑个不停,与先生炫耀一遍不够,还要拉着景深说上半日,弄得景深哭笑不得。
于是几日后景深一寻着空就缩回屋里画画儿……一来是天冷了,二来则是怕了她。
但终归是逃不过的,再听她提起戏服时,干脆趁先生不在家笑话起她:“芝婆婆不过才给了你一身衣裳,就显摆这许久,真像个小傻子。”
她忙反驳:“你不省得,别人做衣裳都是先绣好花样再裁成衣裳,可送给芝婆婆的是已经制好的衣裳,难绣便也罢了,若出了大错毁的便不止一块料子而是整件衣裳了……所以我虽只得了一身,却是比别人厉害的。”
“既如此,可别给人绣坏了一身戏服。”
夏意忿忿瞪他眼,钻回屋里去,总算静下心后才慢慢钻研刺绣,不过还是得时常跑去问芝婆婆。
芝婆婆上了年纪后越发怕冷,因着这个还未立冬便生了火盆,这天一老一小缩在窗边一起绣着纹样,好半晌眼酸了才伸展下。
“什么时辰了,天都快暗了。”芝婆婆搁下衣裳看向窗外。
夏意蹬蹬腿,血液通畅了才跑去火盆旁看一开始就煨着的粥,两个时辰早已煮得黏稠:“芝婆婆,粥好了。”
“不若留在我这儿吃罢?”
她想了想,摇摇头:“今儿没和爹爹说。”
“好罢,天就黑了,早些回去也好。”
“嗯!”她说着溜去厨里替芝婆婆取了副碗筷,又踩到凳上从房梁上取了两条干鱼薧放才回屋。
看芝婆婆端碗吃时才抱着方才绣的绿斗篷道别。
在暖屋里待得久了,一出来又是飕飕的风,夏意缩缩脖子想也不想地把绿斗篷系在身上,只是戏服在她身上是大的出奇,她只好提着两角。
芝婆婆家临院的阿永已下学回了家,那爹爹也该家去了……为了早些回去,她在冷风中跑了起来,绿斗篷裹着一包风像颗大粽子。
凡是见到的乡民们都要惊疑一番,飘飘然如夏意自是错过了这些打量,不过路过老段叔家门前听到久违的犬吠声时,思绪忽地回到身上来。
她……她竟忘了不能在狗眼前跑的事了。
自小怕狗,偏偏必经路上有人养着条大黄狗。大黄虽从未咬过人,但她小时候因它摔过不止四五回,后来先生、芝婆婆、李叔、阿双姐姐以及易家兄妹都教她被狗追的法子——便是比狗更有气势。
那以后每次路过老段叔家时,她都装作气定神闲,直到大黄有了小黄她也没怕过它们了。只是今日她脑子好似灌了风,竟傻乎乎跑过来……
小黄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一边后悔一边拔腿跑着,有些想哭时就教路上的石子绊了一跤。
小黄叼着她身上的绿斗篷,唔汪叫着,夏意眼眶里蒙上一圈水雾,只觉得双手火辣辣地痛,胸……也有些疼。
远远的传来声低喝,夏意从胳膊上露出眼时就见景深疾步过来,原本叼着绿斗篷的小黄转头就跑。
景深扶她起身时,看清她通红的眼圈以及始终皱着的小脸,替她疼起来,这比跟人打架疼罢?
“疼吗?”
“我的戏服还好吗?”她生怕斗篷教小黄咬坏。
落在景深眼里,则觉得她是魔怔了,分明拖着哭腔,头一句竟是问的是戏服,沉默着看了许久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只好扫了眼她身后的戏服,道:“完好无损。”
夏意松了口气,泪花儿都憋了回去。
景深看了看她蹭上泥的前襟,小胸脯尚且起伏着,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地方时忙转过身去,红着耳根子蹲下身。
“上来。”
夏意原本想说自己没受伤的,可是看见他的背,一个没忍住就爬了上去。
他背着她,长长的斗篷因架上了景深的身量再没拖在地上。
“我重吗?”
他没答她话:“手摊开给我看看。”
夏意眨巴眨巴眼,胳膊架在他肩上,两手摊开。
在地上擦了一遭,教石砾划破了手心,血迹沾着些细沙,看着就疼,他忆起娘亲给他呼伤口时的动作,轻轻呼起她手心。
夏意只觉得掌心的火辣辣经他吹过缓解许多。
“景深,其实我腿没伤的。”她把实话说给他,但胳膊仍旧把他脖子锁得紧紧的。
“那你作何爬上来?”虽这么问,他也没有要放她下来的迹象。
“是你让我上来的。”她推卸。
“嗯……那待会儿先生问起来——”
“那,那你快放我下来。”
“怕什么,先生问起来你就说腿疼,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真的?”
“嗯。”他继续把人往坏里教,其实是觉得背着个小姑娘挺暖和的。
“咦?你穿的是新衣裳吗?”她边问边歪了歪脑袋看他前襟。
“嗯,李叔今日去襄云卖柿子,顺带取了回来。”
上回在成衣坊里买了两身成衣应付着,边还量了尺寸定制了两身,今日李叔才取将回来的,总算有了合体衣裳,便当即套了件在身上。
“真好看。”
夸得真不用心,他想,却问她:“你是说我好看还是衣裳好看?”
她笑一声:“景深好看,穿着衣裳的景深更好看。”
“……”说得就像见过他没穿衣服似的。
“你是来接我的么?”
“不然呢?”
“是爹爹教你来的?”
“自然不是。”
得了否定回答,夏意悄悄扬了扬眉,嘴角弯弯翘着。
作者有话要说: 叮!你的护夫狂魔已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