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一个人瞎逼逼,瞧着怪可怜的,自己都看不下去,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原本以为该是睡不着,谁晓得没花多长时间便睡的香甜香甜,第二天顾晏生险些没叫醒他。
许是睡的深了,半夜体位换了一下,原先何钰在外头,不小心变成了顾晏生在外头,何钰睡觉太闹,胳膊腿压在他身上。
顾晏生往左边挪了挪,何钰跟着过去,顾晏生又挪了挪,何钰依旧跟过去。
顾晏生等他没了动静,再挪了挪,何钰还想跟过来,突然听到噗通一声,顾晏生掉进了水里。
那水不怎么深,顾晏生猝不防及,喝了两口水才站稳,一抬头发现何钰趴在池边,脸上半点睡意也无,凤眼里带着笑意。
“大清早的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泡澡?”
第91章 人品太差
顾晏生甩了甩手上的水,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模样颇为狼狈。
“我还当你睡着了,原来醒着呢。”
何钰伸出手,“半睡半醒,有点意识。”
顾晏生握住他的手,突然一个用力,将他整个人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滑向浴池。
何钰徒劳挣扎,陡然拉住被子,扑腾一声,连人带被子一起掉进了水里。
那被子厚重,盖在他身上,沉的站不起来,何钰手举了举,又砸入水中。
顾晏生皱眉,“不要玩了,回去换衣服准备早膳。”
半响没人回应,顾晏生正待下水去救,何钰终于挣开被子上来,“我的天呐,差点嗝屁。”
他刚刚是真的被被子困住,压在身上透不过气,被子吸水又快,砸的他直往下沉。
何钰将头发撸上去,又抹了抹脸上的水,“抵平了。”
他把顾晏生弄下水,顾晏生也把他拉下了水。
其实他不是故意弄顾晏生下水的,顾晏生身上有伤,这点分寸何钰还是有的,他只是睡着迷糊,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搬动他的腿,搁在一边,便起了捉弄的心思,又往那边去了去。
一时半会儿忘了人在哪,几次之后便听见顾晏生掉水的声音,顺便嘲笑了一下。
顾晏生表情有些无奈,“难怪你这些年没有一个朋友。”
也没人敢跟他交朋友,这三天两头的,一般人消受不起。
“说的好像你有朋友似的。”
他俩都有毛病,所以才一直没有朋友的,王八笑乌龟,彼此彼此。
顾晏生没搭话,顺着石阶爬上来,顺便拉了何钰一把。
何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摔着吧?”
顾晏生那个方向离石阶近,万一磕着脑袋,再留下什么伤痕,何钰当真罪过。
“没有。”顾晏生掉水的时候正好按住那个台阶,借力在水里站稳。
水里的浮力太大,他在水中踩不着实体。
“没有就好。”
那水里凉,上来之后更凉,冷风一吹,何钰直打哆嗦。
现在可是冬天,他俩穿着大厚棉袄,还披着被子都觉得冷,掉进水里就像刀子扎过似的,也就是想起对方也掉了水,有些安慰,没有叫出来罢了。
何钰搂着肩膀,脑袋都抬不起来,“咱们赶紧回去吧,太冷了。”
冻的他说话都不利索,外露的皮肤宛如挨刀,可不外露的皮肤,也是挨刀,冬日掉水是真的要命。
何钰上回在御花园掉水不是因为不会水,也不是因为淹到了,是因为水太冰,冻的挣扎不起来,手脚无力。
“嗯。”顾晏生拧了拧身上的水,似乎丝毫没察觉寒意似的,将外衣脱掉,只剩下里头的单衣。
“你也把衣服脱掉。”
何钰连忙摇头,“不行,怕冷。”
“脱不脱都冷。”
“穿的多即便是假的也会觉得暖和。”
“骗骗自己而已。”
“不都是这样吗?”何钰伸出冻红的手指了指身上,“好歹能挡风。”
顾晏生说不动他,摇摇头随他去了,俩人打开门,还能看到昨天抱出的被子,人已经走了,还踢了被子一脚,留下一个大脚印子。
何钰不嫌脏,拍了拍披上身上,就这么拖着回去,裹得跟个企鹅似的。
“顾兄,你莫不是神仙转世,咱俩同样掉水,为什么你不觉得冷?”何钰抱紧了被子,徒劳取暖。
那被子沾了他身上的水,越来越沉,不小心挂在石头上,如何也拖不动。
何钰拽了几下没拽动,放弃了,丢下被子快跑几步,追上前面的顾晏生。
顾晏生还不知道他掉队,径自回答,“小时候母妃给我吃了一颗药丸,我吃完浑身发热,痛了三五天后就变成了这样。”
“什么?”何钰离的太远,没听到。
“没什么。”顾晏生突然又不想说了。
“哇,这样说话最气人了。”何钰用肩膀撞他,“说啊。”
顾晏生不说,他不说,何钰便缠着他继续说。
他就是不说,俩人罗里吧嗦何钰竟觉得没那么冷,许是转移话题,感觉不到。
五更的天还有些暗,不过折腾了一宿,大家都回去歇息,何钰与顾晏生站在他俩的院子时,只瞧见了元宝和无双,守在门外等他们。
昨晚那场明争暗斗,也顾不上他俩,他俩也不是主要人物,意外完好,没受到伤害。
元宝这厮机灵,必然是抱了人家无双的大腿,无双的功夫远超常人,习的又是心狠手辣的路数,来一个打的娘都认不得,自然便没人再敢上前。
元宝托了他的福,才能这般完好无损。
何钰与顾晏生刚露头,他俩便眼前一亮,元宝跑向何钰,无双跑向顾晏生。
只不过一个哭惨,一个已经开始跑前跑后进屋拿衣物搬炭火过来。
何钰再瞧瞧跟前的元宝,气不打一处来,“学学人家,少爷都冻死了也没个眼力见的,去给我拿件披风。”
元宝这才眼泪汪汪的进屋给他拿来披风,何钰披上后他又进屋端了一个茶过来。
那茶一下肚,确实感觉暖和许多,何钰捂了捂冻僵的手,钻进拔步床内,将帘子放下换衣服。
元宝在外边给他递新的里衣,外衣,腰带,抹额,束发带,何钰的帘子里时不时伸出一只手,还没缓过劲,指尖发白,手背又冻的发红。
屋里生了炭火,何钰换好衣服,立马往被窝里一钻,死活不肯出来。
顾晏生过来看他,“何兄,要进学了。”
“生病了,不去。”何钰躺的老神在在。
“今天是正式第一天,不去不行。”昨天只是来报个道,今天才是正式第一天。
“可以的可以的。”何钰不想去,“忘了我们得来的腰牌吗?”
得了第一名的有资格任性,晚到早到夫子都不管,只要年年拿第一。
“夫子还未定下来。”顾晏生劝道。
“稳操胜券。”何钰换个姿势继续躺着,“替我向夫子请个假。”
顾晏生突然掀开帘子,“得罪人的事我不做,你自己去与夫子说吧。”
他走进去,将床上的何钰拉下来,何钰抓住床板不肯,“我要是去了还请什么假,不!我有第一名,我不去!”
然而已经被顾晏生拉了出来,何钰无奈跟着走,“其实夫子教的那些课本上都有,用不着去,我在床上也能看。”
他每次都是临时抱佛脚,快到应试的时候拼命看书,照样能考出个好成绩来,说明不用夫子教,在家也能自己看,既然如此为何要起早贪黑跑去进学?
每天起的那么早,困的根本没心思学,书苑的饭菜也不好吃,所以他才要拿到第一名,样样使用特权。
“何兄又想偷懒了。”顾晏生紧拽着他的手,硬拖也拖过去。
“什么叫又?我还有哪偷懒了?”何钰恍然大悟,“哦,你套路我?”
顾晏生说又,何钰回答说还有哪偷懒了?说明他这次就是偷懒。
顾晏生回头看他,“一天不读书,无人看得出;一月读书,智商输给猪。”
何钰:“……”
“顾兄,你这都是哪学来的?”怎么感觉顾晏生学坏了,都会拐了弯骂他是猪了。
“书上看到的。”顾晏生没有具体解释,拉着他快走两步,赶在夫子进教堂前一步跨了进去,各自回自己的座位。
何钰的位置靠窗,在中间角落,顾晏生在最后,他来时带了书,课本还没发,便开始看起书来。
夫子一来,依照惯例请安,然后各自坐回,第一节 课依旧是文夫子的,先叫人去拿课本,然后分发下去。
与往常不同的是文夫子多瞧了顾晏生几眼,似乎觉得他的位置不对,又重新安排了一下。
顾晏生被安排在前排,还在何钰前头,何钰依旧是老位置,没变,他也挺喜欢这个靠窗的位置,有个顶梁柱,正好挡住他一小半的身子,书本一竖,便可以趴着睡觉。
这个角度夫子不仔细看不会注意到,不过夫子并非一直站在前排,他会来回走动,何钰那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
奈何他有第一名的特权撑着,不好教训他罢了,若是旁人就领出去站一天,站到长记性为止。
课程是老课,先将去年的复习一遍,夫子开始将昨个儿交上来的卷子拿出来批评。
顶头的便是周浩然,甩出两张卷子,骂的可难听了,类似抄也能抄错,怎么不连名字也一起抄去云云。
周浩然那个着实把他气的不轻,多年的小脾气全都上来,连着将把卷子给周浩然抄的许修竹也骂了一顿。
何钰也没跑掉,被他臭了一顿,“你这是赶着投胎还是怎么滴?字能写的这么差?来来来,你自己上来给我认认,这写的都是什么?”
何钰两天将所有功课全部赶了回来,自然紧张了些,那字写得丑的不忍直视,他自己拿到手里都愣了,还真没认出几个字。
不过他会来事,一本正经瞎扯,提了几个意见。
譬如向当地钱庄放利抵押,叫老百姓们重新来过,暂时度过难关,以后有钱了多还些回来。
有点类似银行放利,银行也能借机赚钱,双赢的事。
再比如搭棚挡雪,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膜,这波操作不太好实施。
用些粗布也能代替,会增加成本,但是保险。
有天灾缺粮缺米,一定有人哄抬米价,须得请示皇上,将价格压下。
他提出的几点分别从各方面解决问题,一个钱财问题,一个防灾问题,一个吃喝问题,说到了点子上,夫子便也放过了他,叫他回去好好反省。
何钰坐回位置上,又开始走神,走了一上午,昨个儿没睡好,今个儿总是没什么精神,手撑着下巴,脑袋一歪便浅睡了过去,从第一节 课一直睡到中午饭点。
顾晏生坐在中间,位置是两个桌子挨在一起的,旁边是周浩然,周浩然捅了捅他的手臂,示意他看何钰,“知道夫子为什么不管吗?”
顾晏生放下书,配合问道,“为什么?”
“因为人品太差,夫子都放弃他了。”
第92章 帮洗内裤
顾晏生回头看了一眼何钰,何钰以书掩面,只露出半张脸,歪头睡的正香。晌午有元宝在一旁给他打掩盖,夫子过来就踢踢他,没来便任由他睡。
毕竟他才是主子,元宝要听他的话。
饭点元宝去打了饭,留何钰一个人懒洋洋半睡半醒,偶尔动一动。
他坐在窗户口,阳光从窗外照来,显得人五官越发精致,皮肤晶莹透亮,如玉一般,一举一动都带着慵懒随意的气质。
何钰捂嘴打个哈欠,那手细细长长,线条优美,骨感十足。
许是太无聊,他推开窗户朝外看去,教堂在一楼,外面有一片草坪,用来骑马击鞠,由于学生多,怕骑马冲撞,只有规定的课程才能击鞠。
都是半大的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昨夜儿刚打的死去活来,今早就一片和谐,拔河的拔河,投壶的投壶,忘了隔夜仇。
窗外安清风喊他,“何钰,过来拔河。”
何钰摇摇头,“还是三岁小孩子吗?还玩这个。”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去了,跑的还挺快,路过顾晏生身旁时差点绊到,回头瞧了一眼不甚在意,甩了甩衣摆,出门找了安清风。
那书还是一样的书,字也分毫不差,顾晏生突然就看不下去,丢下书,站起来跟着出了门。
白天天气不错,出了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顾晏生随便找了处廊下坐着,一抬头便能看到草坪上何钰与人拔河。
他与安清风各站一边,菜市场讨价还价似的,争锋相对。
“表哥,我怎么说都是你表弟,让让我呗。”何钰一扫方才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模样,似乎来了兴趣,脸上挂着讨巧的笑。
“表弟昨夜那么威风,一个人力战群雄,丝毫不落下风,还需我让?”安清风挑衅道。
“不不不,表哥误会了。”何钰解释,“昨个威风的是三殿下,与我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大家是因为怕伤了三殿下,所以不敢动手,若是就我一个人,早就一哄而上,弄死我了。”
“是吗?”安清风不信,“昨个三殿下可一句话没说,就你一个人上窜下跳蹦哒的起劲,据说还得了十五块腰牌,将大殿下都打骨折了。”
“胡说。”何钰辩解,“这种坊间传闻怎么能信呢?三殿下不动嘴那是人家架子大,我这当小弟的当然要替人家把什么都做好,其实都是三殿下叫我这么说的。”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表哥最知道我了,我嘴那么笨,脑子也不太灵光,怎么可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将大家一窝端了呢,大殿下骨折也与我无关,昨个我可是被大殿下的人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差投降了。”
安清风气的咬牙,“表弟真是越长越伶牙俐齿,姥爷还总是托我照顾你,我看整个书苑里最不好糊弄的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