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子这是逼他用轻功上来。
何钰又试了几次,依旧上不来
,他瞧了瞧两面,突然后退到底,先一脚踏上一面的墙,再借力踏另一面的墙,待那边稳了,再换这边,左右一共换了四次脚,借了四次的力。
最后陡然一跃,朝目标而去,那一下跳的极高,勉强够到地面的边缘。
武夫子不想让他这么简单上来,从他背后射冷箭过来,何钰手臂不动,一只脚支着墙,一只脚蓦地踢去,将箭踢飞。
他想趁机上来,谁料那两道墙已经挤了过来,小到他的腿撑不起来的地步。
何钰连忙松手,人直往下掉,在半空中撑起手臂,脚也跟着撑开。
他急急撑出的力道不大,那两面墙更大力的压来,半响又被迫后退,被何钰双手双脚的力量折腾开。
何钰两手两脚合作,缓慢的往上爬,每动一分,那墙便借机往里挤。
这样下去他还是会被压成肉饼,而且越来越没力气。
何钰看了看上面,已经不远,能够到边缘。
他突然放下脚,双手一转,两只脚倒着朝上,够到地面,再一借力,赶在那两面墙合在一起前上来。
刚往旁边一躺,那墙已然无缝贴合。
武夫子摇头,“这一代的学生不行了。”
何钰知道他想说什么。
这里以前并不是单独的,是前朝的前朝留下的,据说那时候四面征战,整个国家混乱不堪,学生们比较能吃苦,训练也猛一些,这个就是每月检查的工具。
何钰第一次来的时候被上面的血和破旧程度惊呆,武夫子按照前朝的前朝训练的过程来训练他。
他开始觉得会很轻松,毕竟那时候功夫还很粗糙,后面慢慢完善的,谁知道那时候训练这么猛。
简直是平常人的十倍,比较残酷,不过倒是挺有挑战性的,何钰便接下了。
他是那种别人不逼他,自己不会主动的人,所以这样挺适合他。
“师傅,我只是肥了些而已。”
他在家养了两个月,基本什么都没干,腹部的肌肉都退化了去,手上的茧也少了一部分,要不然也不会显得这么艰难。
去年他还能快速翻过去,用时很短,让武夫子都夸赞了两句,今年就变成了这样。
还是这里太变态,据说那时候的人都是这么训练的,现在大尚强壮起来,好吃好喝人都养成了懒骨头。
就好比现代人,以前全民习武,怕突然来事,现代基本没多少人习武,全都以文会友。
何钰很怕他这个时代以后也是这样的,生活过好了,人便不想争了斗了,只想安逸下去,学武也变成了有条件有兴趣才能学的东西。
其实现在大尚已经开始偏向文官,武官的地位渐渐压制,在这样下去大家真的都要做文弱书生,好在太上皇临死前将习武这项加到大家的课程中,每个人都须会。
无论能不能学成,至少大尚需要兵的时候,随手一抓,便是个练过武,有些基础的人。
“你还好意思说。”武夫子瞪他一眼。
“肯吃苦耐劳的倒是有一个,不过人家死板,不一定拜您。”何钰试图勾起他的兴趣。
现在已经不比当年,有些功夫只能教给一些天赋异禀的人练,其他人练不成不说,还白浪费时间,关键是没人肯吃这个苦。
一听说训练是现在的十倍,吓到麻溜就跑了,武夫子不会来事,一来就问他有十倍训练来不来?
那当然是不来的。
他要是说有绝世武功,何钰还有些兴趣。
但这世上其实没啥绝世武功,大多大同小异,有些剑法刁钻,出其不意而已。
“谁?”武夫子开始也不满意他,觉得像他这样的花花公子肯定吃不了苦,谁晓得何钰就是那个最能吃苦的人,坚持了一年多。
“顾晏生。”
————
顾晏生回去后又睡了两个时辰,五更时准时起床,自己洗漱完后发现时间还早,便趁着天阴,给花草浇水。
不能在有太阳的情况下给花浇水,否则很快就干,一湿一干之间容易把花弄死。
就跟人一冷一热容易生病似的,须得趁着天阴,早上或者晚上浇水。
顾晏生浇完水,恰好看到何钰回来,依旧是那副模样,打着哈欠懒洋洋睁不开眼似的。
冲他打了声招呼,便开始回屋赶功课,他每回都这样,当天不写,第二天疯狂起来赶,又爱面子,不喜欢在书苑里赶,在书苑里赶一定会被人笑话。
说来奇怪,何钰上课不听讲,全程都在睡觉,但他每回都老老实实写功课,虽说字写得丑写,但是全对。
大家都在说他抄,抄别人的,其实没必要,他自己本身就会,课本上也有写,就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人,一点就通。
何钰笔下奋战,冷不防突然一本厚厚的功课本砸下来,躺在他的桌子上,上面‘顾晏生’三个字写的格外端秀。
“五更二刻之前还给我。”五更三刻早读,顾晏生又喜欢早到,他不掐着点,他每回都像有准备似的,提前去,把出意外的时间也算在里面。
何钰大喜,“好说好说。”
有了顾晏生的功课本,他照抄就是,速度快了不是一倍两倍,很快将作业写完,赶在五更二刻前把顾晏生的作业本还给他。
顾晏生接过一言不发去书苑,何钰没去,功课本给他叫他帮忙带一下,自己躺在床上又睡了个回笼觉。
这回顾晏生没管他,自己出了门,顺便将门带上。
他在书苑上了一节课,何钰才姗姗来迟,还是不听讲,懒洋洋的趴着睡觉,周围尽是嘲笑他的声音,周浩然坐过来,背后说坏话似的示意顾晏生瞧瞧何钰,“你看他那个样,整天睡不醒似的,怕不是睡神投胎吧。”
顾晏生视线依旧停留在书本上,“何兄可没有说过周兄坏话。”
周浩然一下子噎住,“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人怎生这般无趣?”
他姐姐千叮嘱,万嘱咐,叫他照顾一些顾晏生,平日里也尽量与顾晏生说说话,拉拉感情,叫他的心向着自家人。
但是顾晏生这人怎么说呢,当真无趣的紧,他找十个话题,人家看兴趣回你一句,剩下全是嗯,知道,你受委屈了之类的回答,敷衍的很。
弄的他根本不好再开口说别的,久而久之被何钰钻了细缝,提前一步与顾晏生交好,虽然在书苑里没怎么瞧见他俩勾搭,但在私底下,尤其是第一天夜里,俩人配合默契,合力得了第一名。
虽说事后顾晏生也说了,单纯是想争第一名,与何钰暂时合作,可心中那棵刺还是扎了根,周浩然受伤了。
我去贴你,你去贴别人。
“周兄,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意思是说心胸宽广些,对你,对别人,都是海阔天空。”顾晏生难得多说了一句。
周浩然脸色难看,“别人可以,唯有他不行。”
其实他也不是特别小气,容忍之肚还是有的,平常一些小恩小怨自己消化便是,唯有何钰。
不知道在他手上吃了多少亏,都留下了心理阴影,那日他当着父亲的面叹气,父亲问他何事?
他说他是不是不如何钰?
父亲责骂了他一顿,说何钰已经成为了他人生大道上的绊脚石,如果不赢回何钰,那他下半辈子都要在何钰的心理阴影下生活。
只要有何钰在,他就永远是万年老二,因为在心里觉得自己不如何钰,一见到何钰,便不由自主泄气。
所以他必须跟何钰拼,斗,直到赢了何钰为止。
这些个私事顾晏生都不知道,却说他小气,不说何钰,明显的站何钰那方。
周浩然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理他。
顾晏生也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照样该看书看书,该做笔记做笔记。
中午午休时,安清风过来缠着何钰,让他继续作画,何钰自己还没琢磨透,果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作画没了兴趣。
但他表示以后有空了会继续琢磨,现在是没空。
安清风无法,只能自己画,这回没有刻意抹黑何钰,该怎么画就怎么画。
晚上他要去交货前,突然闹肚子,不知是吃坏了肚子还是怎么滴,疼的厉害,无奈只好将画交给何钰,让他帮忙送货。
很简单,把画塞进那个洞里就行,有人会把钱给他,并且叮嘱他千万千万不要打开画看。
因为那画上的人就是何钰,本来不想找他,不过他与女院交易的事只告诉了何钰一个人,不想这事被更多的人知道,没办法才找到他的。
何钰嘴上答应的快,实际上等他一走,立马打开画看了看,果然是他。
就知道表哥让他作画没安好心,原来是拿他的画像去卖。
这回画的还行,中规中矩,不好看,但也不是特别难看,能容忍。
何钰合上画,去了昨日表哥带他去的那地方,后院的花架角落。
那里不知是谁那么有雅兴,种了些许月季,月季又称月月花,意思是说一年四季都开花的意思,这个天开的也甚艳。
何钰扒拉开月季,朝对面看去。
他想知道是谁买他的画,这么有眼光看上了他。
何钰自觉自己还是很优秀的,长相那就不说了,身高也比同龄人高,女孩子发育早,这个年龄段男孩子还是个萝卜头,他已经比别人高出了半个头。
论文采武德,那也是拿的出手的,至少文比周浩然,武比许修竹。
周浩然和许修竹都有缺陷,周浩然文不行,许修竹武不行,他是样样均匀,都比常人略胜一筹。
这还是不怎么努力的结果,若真的发奋图强,专攻一样,老早甩他们一条街。
许是他这边的动静被对面听到,对面有个熟悉婉转的声音传来,“安公子,你又来晚了。”
何钰一惊,那画卷脱手而出,哗啦啦掉在地上,散开平铺。
画上的他趴在窗户口,手撑着下巴,一脸笑意看着外面。
第94章 真了解我
何钰依稀还记得那个场景,屋外有人投壶,结果用力过猛,自己摔了一跤,他也不笨,连忙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挽回尴尬的局面,把何钰逗笑了好久。
正逢安清风过来找他,意外捕捉到这一幕,便画了下来。
他自觉以公主的性子绝不会像其他人似的,那般花痴,做出买旁人画像的事,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其实何钰前头也猜过是她,但又觉得不太可能,纠纠结结便起了好奇心,想过来看看是谁。
确定是她后心中莫名沉了下来。
说不清什么感觉,有自责,内疚,惋惜。
公主为何执迷不悟?
放弃他这颗小树,外面是整片森林,各色各样的随便她挑。
男院十个里面有七个对她有好感,那可是公主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金枝玉叶,知书达礼,虽然没看出来。
明月刚开始给他的感觉是高冷,后来发现是软萌,就像夹心的糖似的,外面硬,里面是软的。
外表只是她的伪装,抛开外表才能发现,其实她与普通的少女无异,都爱撒娇,对好吃好喝的没有抵抗力,什么都想要,可爱的紧。
如果不是因为自身原因,给她全世界也不为过。
何钰突然警觉,这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他爹是痴情种,他该不会也是?
不不不,早该断了。
何钰低头捡起字画,越看上面的人越不顺眼,顺手在地上掐了把土,抹在画上人的脸上。
直到那画上的他多了两撇胡子,才拍拍手卷起字画。
那边明月听到动静不对,忙问道,“安公子,怎么了?”
何钰捂住嘴说话,“没什么,不知道是谁在附近烧东西,臭死了,我系个帕子的功夫,画掉在了地上,别担心,我已经捡起来了。”
明月似乎松了一口气,“没有损伤吧。”
“没有。”何钰从洞里将画递出去,“不过你还是看看再买吧,这画被何钰一个仇家用泥抹了两撇胡子。”
那边有人将画接了去,动作间响起清脆好听的铃铛声。
“噗。”明月突然喷笑,“挺有意思,这画我买了。”
何钰吃了一惊,这样都买?
“不行。”他自己反倒拒绝了,“这样的劣质产品卖出去就是影响我的名誉,你将画拿过来。”
“我觉得好就不是劣质产品。”明月从怀里掏出几锭金子,从洞口里递过来。
何钰犹豫了一下接过。
“你是不是被何钰的外表骗了?”他突然多了一句嘴。
明月转身欲走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没回答,对面又有声音传来。
“我跟你说,我是他表哥,我最了解他了,这混小子好吃懒做,喜新厌旧,今天调戏这个,明天调戏那个,还败家,除了那张脸一事无成。”
“我喜欢就好。”明月轻轻哼了一声。
何钰无语,“他文不成,武也不成,每天夫子在上讲课,他在下睡觉,这样你也喜欢?”
“那又如何?我就是喜欢。”明月听不得别人说何钰坏话。
何钰无话可说,他咬咬牙,拼了,“你真是太不了解他了,他最近与三殿下走的极近,同进同出,三殿下还给他洗了亵衣,亲密的不像话,怕不是断袖。”
为了抹黑自己真的拿小命在拼。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顾晏生会受罚,他也搞不好被遣出宫。
不过他相信明月一定不会说出来的。
“那日他也与我透漏,女子不如男子,只会哭哭啼啼,没什么用不说,还拖后腿,男子就不一样了,于公于私都是一份助力,我看他早就有了分桃之好。”
“你胡说!”明月瞬间红了眼睛,说话都带着哭腔,“他不是那种人。”
“我是他表哥,我还能不知道吗?”
长痛不如短痛,何钰想让她一次性断掉念想。
“不信你去问何钰身边的元宝,我可有半句假话?”
看来是时候多跟顾晏生走动走动,营造出他喜欢顾晏生的错觉。
做的要隐秘些,若是被顾晏生发现,有十张嘴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