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天下——粟米壳
时间:2018-09-20 09:16:39

  而那函真公主紧握着手中的茶盏咬牙, 冷声不屑:“她是什么东西!也配得上那几个字!”这两家联姻的消息,也是函真公主刚才听见的如何不气得怒上心头。此刻就是茶盏中的水被溅了出来,滚烫的茶水直接落在她虎口肌肤上,她也无半点察觉似得。
  那宫女却是个眼尖的,立即上前从主子手中将那盏茶取了出来。“公主仔细伤了自己,为了那个臭丫头实在不值得。”一面说着,一面还抽出了帕子来,小心擦拭着函真公主手背上的茶水。
  “嘶——”函真公主骤然收回了手, 应当是刚才被粗手粗脚弄疼了,骄横的瞪了那人一眼:“这还用你说?”
  这宫女常年伺候在函真公主身边,又怎么会不知此人的脾气如何,被她这么一喝心下当即瑟了瑟。要说都是当奴婢的,哪里会不怕被主子的怒气牵连,更何况是函真公主心仪的驸马人选即将要另娶了旁人。
  “……”函真公主静默片刻之后猛拍了桌面,怒气腾腾的站起了身,“简直妄想!”吐出这四个字后,她就起身朝着外面去了。
  那宫女惊了一跳,急忙就追了上去,等出了宫见她家主子是往皇上的宸天宫去的,心下更是焦急。“公主!公主不如先去贵妃娘娘那商量了再做打算……”
  函真公主猛的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给一把推了开来,厉色道:“滚开!”说罢之后,就不管不顾的提了裙,往之前去的方向跑了。
  倒不是这小宫女自己故意找晦气,实在是因为上回公主寿宴上的那一出事最后传到太后耳中,叫太后娘娘好一通怒责。而那事后,贵妃娘娘又特地嘱咐了公主身边伺候的宫人看紧了公主,倘若再言行出格,定是要让他们这些伺候的也一道受罚的。
  这宫女见眼下看着函真公主是朝着皇上宸天宫去的,怎么还能不担心。转念一想,她只好急奔向贵妃娘娘那报信了。
  且说这许贵妃此刻正同一年岁颇长的老太监在说话。
  此刻大殿内除去这两人外,就再无旁的一人了。
  许贵妃眉头紧着不松,那缀满了宝石的护甲在桌面上轻轻划过,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似乎听了刚才底下这太监的话后,久久不能回神,半晌之后才沉吟道:“……你确定?”
  底下站着同她说话的太监立即回:“虽那会是夜里头,可奴才老眼还不算瞎,看得清清楚楚。宁家那三小姐,同奴才当年在回凤楼里瞧见的女子长得是一模一样。”
  这太监生得白胖圆润,不知是多少油水才滋润出了这样的身样来。这人原先就在宫中当差,前两年四皇子御准出宫另辟府宅,他就也跟着出去伺候了。“娘娘,奴才正是想到了这是娘娘当年心中的一桩心事,所以这才匆匆进宫来禀的。”
  ——这可真是稀奇了。当年回凤楼里住着的神秘女子,她原先一直查不到半点线索,原来……如今竟是出现了个跟她面容相似之人。
  “哦?宁相爷的三孙女?”许贵妃将刚才的将信将疑收了起来,转而一笑。
  这太监正是之前在四皇子微园外,见过溪光一面的蔡公公。自打见了这位宁家小姐,他就立即叫人查了此人。而今日来时路上的那事,此刻也立即就要回禀出来:“奴才听说……裴宁二府联姻,这位宁三小姐要嫁与裴家六公子了。”
  许贵妃听闻此言,脸色就沉了下来,她膝下就函真一个公主,如何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倘若这事成真……正想着,外头就有宫娥来焦急的进来传话:“娘娘,公主身边的人来禀说、说公主去了宸天宫。”
  “……!”许贵妃立即肃了脸,她想怒斥可当即又将那怒气重新咽了回去,同那先前说话的老太监道:“崔公公你今日这事办的好,过会本宫就叫人赏赐给你送去。”撂下这话,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外头走了。
  许贵妃赶至宸天宫殿前时,在外守着门的太监便匆匆迎了上前,“娘娘总算来了,函真公主进去后惹都皇上大怒,奴才等实在不敢……”他朝着紧闭着殿门后看了一眼,立即又回过头对着许贵妃恭身,像是在和她讨法子求助一样。
  “打开殿门。”许贵妃皱眉,才刚一跨进去便听见了里头传来的怒斥——“朕真是白疼了你!竟为了一个男子,敢如此忤逆顶撞朕!”
  紧接着,又听传来的函真公主带着哭腔的声:“父皇为何就不能依了儿臣一回,明明前几日,父皇还想将他指婚给儿臣当驸马的!”
  许贵妃被她这女儿气得头昏,心想着上回的教训她是一点儿都没有吃够,如今竟然还胆大包天成了这样了!“闭嘴——”她一面怒喝,一面上前将站在殿中的函真公主拉着和自己一道跪了下来。“皇上,真真年岁尚小,又惊闻这样的事才乱了分寸,皇上您不要生她的气。”
  皇帝冷哼了一声,显然这样的说辞在他这无用,“好一个‘乱了方寸’,朕的天下事也由得她来指手画脚了?”
  许贵妃心中有些发寒,听出这话所含之意的严重。“皇上,真真岂会如此!她不过是小女儿心思罢了!”
  “是么?”皇帝的脸色丝毫不见好转。
  许贵妃立即私下提醒身侧跪着的少女,叫她立即认错方才好。
  可函真公主自己仍是觉得满腹委屈,何况她也一向备受皇帝宠爱,这时便有些恃宠生娇着继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触的是圣怒。“儿臣的驸马平白被宁府抢了,难道父皇不是颜面无光?儿臣索求也不过是让父皇立即下旨赐婚而已。”
  “许贵妃,你瞧瞧!你瞧瞧!”皇帝被她这幅言论气得不轻,就在函真公主面前来回负手踱步。“赐婚?你以为要赐婚很简单?”
  函真公主脸颊上也挂着眼泪,“父皇只拟一道圣旨即可!”
  “你放肆!”皇帝大怒,从桌案上抽出了一本加急奏折丢在她面前,“边关告急,朕岂能为你一人……”
  函真公主不懂朝局,可许贵妃却知道其中底细,这是皇帝打算动渝州裴氏的兵马镇乱。而她更知道裴溯是裴侯的世子人选,此刻若是强行将人扣下尚公主,只怕裴氏要有理由不出兵……
  许贵妃眼见皇帝怒气更盛,只怕下一刻就要降罪真真,脑中想起刚才那太监来禀的事,立即道:“皇上勿要烦心,臣妾这有一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略微短小,明天加更!
 
 
第85章 
  【上】
  再说宁相府这般, 因着亲事已经定了下来,严氏那边就立即让人张罗起了嫁娶事宜。
  裴府那边倒是动作十分快的,下午时候就将人将聘礼送了过来。溪光从老夫人那回来,才得宜匀出了些心思来感慨这事的迅速。
  对她而言, 成亲也实在说不上来抗拒, 甚至隐隐祈盼真能以此为冲喜,叫她祖母彻底好起来。
  “小姐, 大夫人在前厅让您去前厅, 说是刚在外头采买了首饰头面和胭脂水粉,让过去过过眼。”盼兰是进来传话的, 外头还等着大夫人身边的婆子。
  溪光这时候可没这个心思, “全由着大伯母做主就成了。”
  盼兰有些为难,“刚才那婆子说是受了大夫人千叮咛万嘱咐来的, 定要请小姐过去。”她瞧那架势,这趟是推脱不过去的。
  其实也难怪大夫人要这样了,她并非小姐的娘又是在如此仓促的时候接下的这事, 倘若办得不好还不知道要落下多少口舌。“不如小姐走一趟,过个眼就是了,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好。”溪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能将这事也应了下来。带着盼兰在大夫人手下那婆子的引领下往前头厅堂去。
  “啊呀,这可怎么办?”不远处,两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走过,两人皆是低着头全都是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溪光几人,兀自交谈着。“五小姐不会是疯了吧?要不要给请个大夫?”
  “呸呸呸!我瞧你才是要请个大夫治治脑子了, 怎么这竟还敢同情她的?之前平日她哪里将咱们这些丫鬟当个正经人看了,何况上头主子都没发话,你急个什么劲头。”
  先前开口的丫鬟却这么一提醒,也醒悟了过来,又嘀咕道:“不过,我看她那模样真是吓死人了。何况嘴里头一直喊着什么要杀……”话还说说完,她就被身旁的同伴给一把捂住了嘴,余下的话全没被说出来。
  “咱们快走吧。”
  溪光虽继续走着,可却侧耳凝神将她二人所说的几句话全都收入到了耳中。她这人一贯嫉恶如仇,若非宁栀母女二人她祖母又怎么会到如此病危的地步。不过这话也提醒了溪光,既然宁栀这会戾气这样重,就得更看紧了她。“盼兰,你跟着过去看看。”
  盼兰晓得她家小姐意欲何为,应了声后立即朝着那两人追了过去。
  那大夫人身边的婆子瞧见她这般,倒也没吭声,继续在前头带路,一路将人领去了大夫人那。
  溪光跨入厅堂时,有些被这阵仗吓到了,这间房子中但凡她眼睛可见之处都堆满了绸缎布匹,器皿物件,上头都搁着喜字和红花,贴着墙还放了一口口漆光水亮的楠木箱子。
  严氏正背着身子在看桌上搁着的头面首饰,转身见溪光来了,便招手让她到跟前来。“恒祥斋刚送来的首饰,你看看合不合心意。原本这些都应该提前了至少半年才来得及叫外头工匠打出精细的来。可眼下时间不够,我这匆匆忙忙的也只好让他们拿了铺子里最好的来顶上。自然是比不上画了图纸送去打造的精细,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溪光接过严氏递过来的钗子,是只分量极足的金簪子,上头缀了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这东西倒实在是值钱东西,做工也精良,可却不是什么时新的款。这种样式,大多是铺子里备了专做急生意的,的确是比不上重新画了图纸的精巧用心。
  不过,溪光倒也不在意这些,扯了个淡淡的笑,开口道:“极好的。”
  严氏这下心头略微松了两分,又拉着溪光看桌面上一盘一盘摆开来的首饰,“你瞧瞧可有什么不喜欢的?”
  “……或是还想再添什么,都只管同我说了就是。”
  溪光摇了摇头,“一切听从大伯母的安排。”
  “那再来看看这些胭脂水粉,这些是你成亲那日要用的,你瞧瞧颜色正不正的。旁的这些我都还能替你拿拿注意,这东西还得你自己看了决定才好。”严氏伸手拿了最当中那一只绛红色描金瓷瓶,“听说这是外头新出的敷面儿的东西,紧俏的很,你看看可用得上。”
  严氏瞧见这瓷瓶上头有红绸裹着的木塞,顺势就将之拔开了。正当她要的递过去时候的,忽然皱了眉,“怎么这味儿有些怪?”因稀奇她就将这东西往自己鼻子前移了移,哪只另一只手拿着的那塞子上滴下的水珠子正落在了她拿瓶的那手上。
  “啊!”严氏陡然惊呼了一声,那只拿在手上的瓶子也跌落在了地上。
  那不过一只瓷瓶,当即被摔了个四分五裂,里头的液体也全都溅撒了出来。
  溪光此刻同严氏离得并不远,只听伴着几声“嘶啦嘶啦”的声响,她小腿几处当即传来一阵刺痛。而那边的严氏,更是痛呼了几声往后退。刚才这瓶子当中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能敷面的东西,被它沾了的东西都仿佛是被侵蚀了一般。溪光和严氏的裙摆好几处都被直接烫出了黑漆漆的洞。
  倘若是拿这东西涂在脸上,只怕整张脸都要被毁了。
  丫鬟婆子见状立即上前,严氏忍着疼咬牙:“快去查清楚这东西的来源,一干人等都带来给我亲自问话!”比起溪光,她溅到的那溶液更多些,不过还是当张罗了溪光这般:“还不速速去请了大夫来瞧三小姐!”
  “怎么样?疼得厉害不厉害?”
  溪光拧眉不语,疼自然是疼的,可她眼下更心急寻思不出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毒的要害她?若不是刚才大夫人误打误撞,这瓶东西只怕就真要到她妆台上去了。过两日就是她成亲的日子,竟有人……要在成亲当日毁了她的脸!
  严氏见溪光脸色发青,便以为她是被这事也吓住了,忙招了人将之送了回去。
  海棠春坞那群丫鬟见主子是好端端出去的,这时却被四五人簇拥着扶回来的,各个跟着焦急。溪光很不想这事闹大了传至老夫人那去,只不过是腿上被那东西溅到腐蚀了些许,不必这样大惊大嚷。因此还没进门就朝着她院里的管事几个丫鬟道:“不必声张,没什么大事。”
  不一会,大夫就过来替宁家这位三小姐瞧了伤,只是男女有别,最后给溪光上药的是盼兰。
  盼兰一面上着药,一面手不自觉地的抖着,“那东西怎么这样厉害?小姐往后腿上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好?”
  “无妨。”溪光看着她腿上那一点点被灼烧的伤处,有些是直接破了皮肤直接伤到血肉了的。在完好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格外明显。“穿着衣裳无人瞧见。”
  “怎么会无人瞧见!”盼兰脱口回道,在溪光询问的目光下支支吾吾道:“小姐要是成了亲,姑爷会看见的!”
  溪光显然是将这遭给忘记了,“额……”她一时竟觉得有些难接这话,转了个话题问:“大夫人那将这事查得怎么样了?”
  盼兰早就让人去打探了,可无甚进展,只得是摇了摇头,“不知哪个这么狠毒!竟想出了这样的阴招。”
  从出事到现在,溪光也没思付出来,宁栀眼下还被关着,自然不可能是她的了。除却她之外,那还有什么人?到了夜里头,溪光睡得并不踏实,今日的事情给她提了个警醒,背后还有个人正要伺机伤害她。
  忽然……
  溪光心中顿时一紧,她察觉此刻自己身后恍若正站了一人在盯着自己!
  什么人?
  难道是白日里那个要下毒陷害她的不成?
  溪光紧张到了极致,思付着她若是呼救有几成把握。正当她心思慌乱之时,她床前站着的那人忽然开了口:“醒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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